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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记》141-150
作者:周国环  发布日期:2011-04-23 02:00:00  浏览次数: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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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信中真切感人地说道 从踏上长征路途第一天起 抗日的誓愿就象烈火一样 燃烧在每一位红军战士的心里 北上抗日的标语和口号 一直跟随着我们长征的脚步 尽管蒋介石层层阻拦围困 封锁我们抗日的去路 但是 百折不挠的工农红军怀着拯救祖国拯救民族的伟大信念 壮志未酬 义无反顾 终于从密密层层的刺刀缝里杀出一条血路 到达了陕北 今天 工农红军将东渡黄河 出兵华北 实现抗日夙愿 我们再次重申 停止内战 一致抗日 只要贵军不拦阻红军的抗日去路 我们首先停止向贵军的攻击 谁好谁坏 何去何从 愿将军三思

张学良看罢 悚然动情

一阵西北风滚过 远处传来凄凉悲伤深沉哀痛的东北小调 唱得张学良心头一阵紧似一阵

歌声越来越近 东北军官兵都跟着哼唱起来 唱着唱着 歌声变成了哭声 唱着唱着 哭声变成了吼声 打回老家去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

张学良前瞻后顾 更是喉头哽咽 热泪滚滚

高福源泣不成声地劝张学良说 副总司令 我们东北军实在不应该攻打红军 红军不远万里 九死一生 为的什么 还不是为了抗日救国吗 还不是为了替咱东北人收复失地吗 多年来我们受制于人无法抗日 已经愧对父老乡亲 如今再要阻拦红军 无论如何也讲不过去呀

张学良心想 红军个个生龙活虎 我军却死气沉沉 硬干实在搞不过人家 再说要抗日救国打回老家 光指望蒋介石一个确实不行 非得联合共产党不可 可是中共是真抗日还是假抗日呢 我得试试他们 想到这里 静下心来 对高福源说 你讲得很有道理 我现在委任你为我军驻红军的秘密联络官 你马上返回去转告毛主席 就说我愿意联共抗日 请他们派一位高级代表来面谈

谢谢副总司令 高福源破涕为笑 欢天喜地地重返红军阵地 兴奋地向毛主席作了汇报

毛主席欣喜不已 决定亲自去东北军阵地会晤张学良

消息传开 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毛主席冒此风险

毛主席畅然笑道 革命哪有不担风险的呢 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要去会晤蒋介石呢

不管毛主席如何解释 同志们就是不肯放他走 正在为难之处 周恩来来了 他是来向毛主席汇报有关与西安绥靖主任兼第十七路军总指挥杨虎城谈判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事的

毛主席笑道 你来得正好 我过硬有些为难呢

周恩来问明情况 自告奋勇说 我代主席去一趟

好吧 毛主席同意了

大家纷纷嘱咐周恩来说 你可得担心啦

你们放心吧 周恩来胸有成竹地带上李克农 由高福源陪同 前往东北军阵地会晤张学良

此刻张学良正在心里盘算 如果共产党真是诚心诚意 就会派代表来 我呢 也一定真诚相待 忽报周恩来亲自来了 张学良惊喜交集 亲自迎出数里

双方见面 由高福源作了介绍

周恩来爽快地笑道 张将军 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

张学良也很激动地说 今天能结识先生 真乃三生有幸啊

于是双方握手言欢 有说有笑地来到周福成的师部坐定

略事寒暄 周恩来便开门见山说 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中国不应再打内战 张将军集国恨家仇和毁誉荣辱于一身 发誓要雪耻报仇 光复家乡 我们深表同情 并愿真诚地帮助张将军实现心愿

张学良目光一闪 说 贵党贵军的抗日诚意 国人有目共睹 三千万东北同胞无不感激 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非我一人说了算 还有待于蒋先生决策

周恩来紧紧盯着张学良 呵呵笑道 野物尚且鸟飞返乡兔走旧窟狐死首丘代马依风 难道张将军就真的不愿合浦珠还

张学良脸色微微一红 低头不语

周恩来将目光移向窗外 放缓语气 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 倦老思林 人老想家 叶落归根 张将军正当英年 风流倜傥 青春正富 不想家 呵呵呵呵

张学良想起自己几年来背井离乡 寄人篱下 不觉满脸绯红 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周恩来收起笑容 既严肃又很动情地说道 古诗云 胡马依北风 越鸟巢南枝 细细研摩其深层含义 张将军一定是深有体会

张学良还是不吭声 但眼睛明显地湿了

周恩来说 当年东北军入关 张将军必是迫不得已 自有难言之隐 国人也当会有所体谅 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又如何能够获得国人的谅解呢

张学良泪眼矇矇地看着周恩来 欲言未语

周恩来把头靠近张学良 低声说道 张将军 难道你就真的愿把不抵抗将军的黑锅背到底 张将军 恕我直言 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家乡 我们可要祖国的神圣领土 你可以忍心让自己的父老兄弟姐妹儿女遭受日寇的凌辱欺压 我们可要解放那些遭受日本强盗蹂躏的骨肉同胞 我党我军不避艰险 万水千山到此 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抗日救国 说到这里 周恩来站了起来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学良 义正辞严说 是中国人 有狠莫失家乡土 是血性男儿 有本事去和外国侵略者拼 大敌当前 国恨家仇你不去报 却一个劲地在屋里打内仗 你算哪门子狠 咹

一番鞭辟入里慷慨激扬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说得张学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放声大哭道 先生 不是我不想抗日啦 我是爱国有心 抗日无由啊

周恩来点点头 说 张将军心中的苦痛 别人不理解 我们共产党理解 我们完全清楚张将军的

不等周恩来说完 张学良哭得更伤心了

周恩来不说了 轻轻落座 默默看着张学良

张学良擦了一把眼泪 说 先生请放心 我一枪也不放 马上给贵军让道

周恩来呵呵一笑 道 一枪不放你也不好交差 我军过境时 你的部属也可放上几枪

张学良神情严肃地说 我再和红军打仗就不是中国人

可以朝天打嘛 周恩来笑道 权当是放鞭炮为我军送行吧 哈哈哈哈

嗨嗨嗨 张学良也笑 打心里深深敬佩共产党人的胸怀开阔和善解人意

周恩来知道张学良内心已有所触动 为了进一步消除他的疑虑 便说 如果张将军仍然怀疑共产党的抗日诚意 我可以留下作人质

张学良急忙说道 先生说哪里话 我张学良决不是那号人 但是内战不停止 则很难造成抗日局势 以前我认为非先统一不能言抗日 现在则认为只有抗日才能求统一 其实我久欲抗日 却苦于无门 请问先生 我该怎么办呢

周恩来轻轻说道 解铃系铃

噢 张学良恍然大悟 牢记心头 说 贵党贵军抗日主张深得国人拥护 我也极力赞同 但有一事大惑不解 今天幸逢周先生 不知当问不当问

周恩来爽朗地笑道 我们共产党人光明磊落 张将军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痛快 张学良一笑 说 既然先生如此开朗 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先生 请问贵党所倡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否也包括蒋先生在内

周恩来反问道 你说是包括他好呢 还是不包括他好呢

当然是包括蒋先生好 张学良不假思索地说 贵党反复强调抗日力量越大越好 先生掌握着国家的政权军权财权 抗日战线不包括他 有许多事情不好办 依我看 先生完全有可能参加抗日 贵党能否将反蒋抗日改为联蒋抗日或是逼蒋抗日呢

周恩来沉思着说 诚邀蒋氏加盟 抗日当更有力量 不过 要是先生死活不肯停止内战呢

那我就带上部队跟你们走 张学良豪爽地说

不行 周恩来也来了个直言不讳 说 这样一来 东北军势必分裂

张学良肃然起敬

周恩来说 我们还是力促先生站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一边来吧

张学良嗨嗨一笑 说 那好 你们在外面逼 我在里面劝 不怕姓蒋的不抗日

李克农适时向周恩来使个眼色 周恩来会意 起身告辞

张学良送到门口 吩咐君尧旅长护送周恩来出境 目送着离去的周恩来 张学良情不自禁地在心中赞叹说 原以为蒋总司令的学识无人可及 现在看来 先生的学识比蒋总司令还要高出十几个台阶 壮哉 周恩来

 

与张学良达成了共识 周恩来轻松愉快地回到军中 向毛主席作了汇报 问道 蒋介石硬不抗日怎么办

毛主席很自信地说 蒋介石并不蠢 他总有一天会要作出抉择 要么他自己改过自新 要么被下面人抓起来逼他停止内战 你留下来继续做张学良杨虎城的工作 广交朋友 争取实现西北大联合 不愁蒋介石不站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一边来

于是两人分手 毛主席和彭德怀继续东进

张学良信守诺言 让开大道 任红军通过 并暗中赞助弹药钱物 预祝红军多杀小日本鬼子

红军一路通行无阻 直达黄河岸边 此时黄河水面仍旧冰封雪冻 人马均可踏冰而过 看对岸 碉堡林立 几十里河岸被削成壁状 晋军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 戒备森严

彭德怀指着河冰问向导冰有多厚

向导相了相 说 至少有三尺

彭德怀走到冰上连着使劲跺了几脚 确实坚硬无比 又走了几圈 仍不放心 叫人砸个冰窟窿具体量一下冰层厚度 确有三尺

彭德怀热情地拍着向导的肩膀说 老乡 没说错 这冰确有三尺 完全可以通过 今天晚上我们就从这冰上面跑过去

突然脚底下喀喇一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

向导抬头看看天 说 不行 你们不能走冰上过

彭德怀愕然道 为什么

你刚才没听见响声吗 向导说 那是水发热要散冰 你看天 马上就要转暖 今晚黄河就要解冻

真的吗 毛主席问道 一旦解冻 这黄河能不能过

能过呢 向导说 木船也可以 羊皮筏子也可以

彭德怀摸着后脑勺说 这时候那来这么多船和筏子呀

渡河司令部政治委员张纯清说 彭司令员不要急 送船的来了

彭德怀扭头一看 一人快步走来 正是毛主席先期吩咐在此造船的黄河游击师师长阎红彦 便朝毛主席笑道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阎红彦急步过来 向毛主席彭德怀报告说 已造好67条大木船和345只羊皮筏子 一条船每次可坐一个排 一只筏子每次可坐一个班 现在交差 请毛主席和彭司令员验收

彭德怀高兴不已 夸奖了阎红彦一番

毛主席当场宣布升编黄河游击师为红军第三十军 阎红彦为军长 令他继续督造船筏 以应急需

当夜果然天气变暖 黄河开始解冻 次日一清早 毛主席便和彭德怀领着众将 踏着厚厚的积雪 急急忙忙来到河边察看水势

北风呼啸的渡口一个人影也没有 四野空空荡荡 混黄的河水携带着成堆成团的浮冰从上游滚滚而下 但靠岸边十余米的河面上仍然结着厚厚的一层冰 对岸的晋军哨兵虎视眈眈地盯着河这一边

刘志丹说 阎锡山苦心经营河防十余年 对外号称是踢不开的钢门 无人能攻破

毛主席冷笑说 在我看来 无论多么坚固的工事 无论多么高明的指挥官 只要他违背人民的意愿 都不堪一击

看了一会 毛主席对彭德怀说 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 战术上还是轻视不得 今晚能过去吗

能过去 彭德怀转身吩咐身边人说 今晚的攻势要加强 动作要猛 偷渡不成就强攻 力争一晚突破

叶剑英说 渡河时间不可参差 一律于20 时开始 现在开始对表

将军们纷纷把头伸向叶剑英

毛主席又嘱咐众将说 这次东征有三个任务 一是宣传抗日 二是扩大红军 三是筹款筹冬衣 你们看战士们都还穿着单衣呢

此刻将军们自己也都是穿着单薄的军衣 一个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遂将毛主席的指示牢记心头

 

142

 

中央红军兵临河西 不日就要渡河 东征抗日 消息立刻惊动了山西土皇帝阎锡山 心里还真有些胆怯 即刻任命傅作义为河防司令 命他坚决将毛泽东挡在河对岸

傅作义却说 红军东征抗日 深得国人拥护 我们理当让道 准许红军过境

阎锡山满肚子不高兴 说 你还是去绥远任你的省主席去吧 河防我另外派人

遂任命章杨流为河防司令 千叮咛万嘱咐说 黄河今年转暖早 这几晚可能就会要解冻 虽不利于对岸的行动 但也要防止红军偷渡

章杨流不以为然 说 总司令请放心 自古还没有哪支大军在冬夜渡过黄河的

阎锡山急道 不可大意啊 毛泽东神出鬼没  百战不殆 万一

章杨流忙道 卑职知道 一定小心守河

当下辞出 径赴黄河 紧急巡视河防工事 河防工事修筑得相当漂亮 真个是壁垒森严 滴水不漏 章杨流看了 放下心来 对左右说 河防工事如此坚固 再加上黄河解冻 红军要想过来那是插翅难飞 说到高兴处 情不自禁地指着河西说道 姓毛的 你只管过来 我要叫你知道什么是攻不破的黄河防线 哼哼

左右纷纷劝道 红军攻无不克 战无不胜 总座千万不可大意

章杨流哈哈笑道 你们只管去睡 今晚我一个人就站在这里看红军过河

 

夜间十点正 北风呼啸 天黑如墨 一万多红军分成好几路突击队 在六十千米的地段同时偷渡黄河 悄无声息地划向对岸 晋军初无反应 红军进展顺利 快要逼近对岸时 突然一红一白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 一道道强烈的手电光柱射向河滩 枪声炮声顿时响成一片 此刻章杨流真个站立在河岸上叉着腰看红军渡河 任凭部属如何劝阻 一概不听 岂料红军争相竞渡 无数只木船和羊皮筏子劈波斩浪 箭一般驶向河东 章杨流见势不妙 欲重新配置火力 但为时已晚 红军早以靠岸 抢占河滩

章杨流恼怒道 什么壁垒森严的黄河防线 其实是漏洞百出

眼见红军不断涌来 章杨流不敢恋战 仓皇而逃 到拂晓时分 红军已横扫河岸全部碉堡 向纵深穿插

天色大明 沿途居民见到红军 惊讶不已 纷纷说道 自古黄河不夜渡 红军怕是有天助

毛主席留下杨森和蔡树藩的游击支队维护后方交通 主力兵分五路大举东进 横扫沿途拦阻红军前进抗日的晋军 红旗所指 直趋河北

山西人民听说红军是去抗日 无不欢呼雀跃 纷纷报名参加红军 河北人民更是不断派人到山西与红军接洽 企盼红军早日开到河北 驱逐日寇 收复失土

阎锡山获悉红军突破黄河防线 大举入境 吃惊不小 慌与众将商议说 久闻毛泽东大名和红军英勇善战 果真其然 今已大举入境 该如何应对 还请各位进言

此刻傅作义仍在太原未赴绥远 再次进言说 红军北上抗日深得人心 无坚不摧 所向披靡 总司令当顺应民心 不必阻拦

众人皆道 傅总指挥言之有理 连四川的刘湘和广西的李宗仁都以实际行动支援红军抗日 张学良那么多人马都不放一枪 我们又何苦作恶人头呢 落下汉奸罪名 国人面前不好交待

阎锡山最怕别人说他想当汉奸 踌躇再三道 对啊 对啊 如今日本军队已侵占大半个河北 不日将入侵山西 实为我心腹之患 早就听说红军英勇善战 今天我就发个善心学做佛爷 不阻拦红军抗日 让他们去和日本人拼 一者阻拦日军入境 二者我也看看毛泽东到底有好狠

遂令所部 凡红军过境 一律放行 暗中却调兵遣将 火速调回部署在陕北革命根据地周围的晋军 将红军回师陕北的大小道路全部堵死

 

日寇华北驻屯军第五师团长板垣征四郎听说工农红军东征抗日 好一阵冷笑 狂妄地对参谋长猪头龟一鸟说 真正能战斗的中国军队我还没有看见过 今天我就去会会毛泽东 倒看他有几头几臂

当即派出号称日本第一百战百胜的王牌军第二十一旅团经平型关迎击红军

日寇一路烧杀抢掠 无恶不作 沿途驻军因南京蒋介石严令不许抵抗被迫后撤 但也有一些部队视寇如虎 闻风而逃 地方居民向他们打听前方情况时 这些溃兵无不摇头咂舌 纷纷述说日本兵如何如何厉害 可再一问他们日寇到底有好厉害 又都答不出来 因为他们根本就连日本人是个什么样子都没看见 又如何回答得出呢 当红军与他们交臂而过时 这些人也还是凭着良心劝红军说 红军兄弟 不要去啦 日本人好厉害的 碰不得 我们有飞机大炮都不敢碰 你们这么差的武器装备怎么抗日呢 还是赶紧打回转吧

斗志昂扬的红军说道 都像你们这么退来退去 谁来救国呀

溃军哑口无言 暗中却说 让日本人杀共产党去 看你们红军有好狠

沿途居民见红军到来 纷纷涌到大路两旁争相慰问红军 一个个顶礼膜拜 虔诚祝愿红军打败日寇

伴随着欢迎人群的笑脸和问候 红军热血沸腾 顶风冒雪向东急进

一到平型关 打先锋的林彪立即被瓶子口似的险恶地势吸引住了 对聂荣臻说 政委你看 两边都是峭壁 中间一道峡口 只要正面一堵 后面一断 两面一夹 日寇不就成了坛子里的王八了吗

是啊 是啊 聂荣臻很高兴地说

一向不苟言笑的林彪 此时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说 我们就在这里打一仗如何

打 坚决地打 聂荣臻果断地说着 和林彪带上众将去看地势

众将中有人窃窃私语说 从未与日军交过手 不知对手战斗力如何

聂荣臻听了一会 问张震陈赓杨勇杨得志杨成武说 我们决定在这平型关伏击日寇 你们准备怎么干

五位大将异口同声说道 冲锋在前 视死如归

很好 聂荣臻满意地看着爱将们说 等会看完地势 你们就开战士大会 告诉同志们 这是我们对日第一仗 非同一般 全国各党各派各军各界都在看着我们 全世界也都在看着我们 这一仗一定要打出我们红军的威风来 一定要打出我们中国人民的志气来 我们要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向全世界庄严宣告 有了共产党 中国不会亡

张震 陈赓 杨勇 杨得志 杨成武都用心听着 他们的胸脯在剧烈起伏 他们的脸上都闪烁着刚毅勇猛的神色

军团参谋长左权嘱咐说 我们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对手 丝毫不能大意 要找出日军特点 为今后的抗日打下基础 明白了吗

明白了 张震陈赓杨勇杨得志杨成武坚毅地回答

来到平型关最险处 看过地势 林彪分派任务 让杨勇担任预备队 去后山待命

众将领命 热血沸腾 急急率部进入阵地

杨勇却不动

聂荣臻好生奇怪 问道 怎么啦 看着别人吃肉 心里有些痒 是吗

杨勇羞涩地一笑 说 政委 这是我们抗日第一仗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 我想日本人狂妄至极 一旦发现被围 估计撤退的可能性不大 而会不顾死活地拼死向前冲 你们看那个凹陷处是个薄弱环节  我想去口袋里面加强正面防堵 力求全歼日寇

聂荣臻略略思忖 对林彪说 可以考虑

林彪也觉有理 当即赞同

杨勇立即带上队伍钻入沟底埋伏去了

 

次日拂晓 风停雪住 约七时许 随着隆隆的引擎喧嚣声传来 数百辆汽车满载着一千多日寇及辎重气势汹汹驶来 头戴钢盔的日本鬼子不可一世地坐在车厢里 每辆汽车的驾驶室顶上都架着一挺机关枪 机枪手虎视眈眈地看着路边 稍有怀疑便扣动扳机响上几枪 进入隘口 大道陡然变窄 日寇汽车只得放慢速度 缓缓而行

当日寇最后一辆汽车进入伏击圈后 林彪一声令下 打

霎时间 两边崖上弹如雨下 狂风暴雨般倾向沟底 日寇顿时血肉乱飞 最前最后两辆汽车中弹起火 将一条狭道堵得严严实实 日寇人车相撞 进退失据 纷纷朝汽车底下钻

冲锋 林彪再次下令

冲锋号震天价响 红军排山倒海般冲向公路 张震陈赓杨得志杨成武像一把把尖刀 将日寇斩为几截 分割包围 日寇不惯山地战 始终挤在公路上被动挨打 为摆脱被动局面 一个劲向沟口正面猛冲猛撞 直接朝着杨勇的阵地砸来了 杨勇杀得兴起 端起刺刀枪就朝日寇群中冲

警卫员拦住杨勇说 政委危险

杨勇喝道 我不流血谁流血 让开 说罢 大吼一声 冲入日寇群中拼起了肉搏

警卫员紧紧跟上 奋勇冲杀

战士们士气猛增 直杀得小日本鬼子鬼哭狼嚎

杨勇一连撂倒三个寇兵 正要刺向第四个日寇时 左侧一寇挥枪刺来 扎中杨勇左臂 血流如注

警卫员一枪击毙左侧日寇 救下杨勇

杨勇稍加包扎 再次冲向日寇

战斗到最酣处 六架日寇飞机窜来 但两军绞杀在一起 飞行员无法扫射投弹 在天上干着急 转了几圈后无可奈何地又飞了回去 日寇失去空中支援 斗志更衰 战至下午一点钟 战斗进入尾声 聂荣臻下到沟底视察战场

公路上 日寇人仰车翻 一片狼藉 有几辆汽车还在噼噼啪啪地燃烧

聂荣臻慢慢走着 慢慢看着 突然从一辆汽车底下闪出一声冷枪 弹头从聂荣臻耳边擦过

警卫员猛冲过去 横枪喝道 出来 缴枪不杀

砰 又一枪从汽车底下射出 弹头穿过警卫员的裤档 裤子被擦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有人大声喝道 扔手榴弹 炸死他

你妈的屄 警卫员骂着日寇 朝汽车底下扔进一颗手榴弹 随着一声爆炸 汽车立时燃起大火 汽车底下同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聂荣臻一声冷笑 继续朝前走

一个日寇仰面朝天死在沟边 手上抓着一封信 一双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聂荣臻走过去 轻轻为他抹合眼皮 拿起信来看 原来是一封未寄出的家书和一张全家福照片

从照片上看 这是一户五口之家 一对年轻夫妇 女者手中抱着一个特别逗人的小娃娃 男者身边伴着一位老太太 慈眉善目 老太太牵着一位小女孩 活泼可爱

翻译将信译给聂荣臻听 信中说 亲爱的妻子我真的好想你 我一直不理解我们日本人为什么要漂洋过海来侵略中国 每一个白天 我们日本军人不是肆虐地残杀酷爱和平的中国人 连吃奶的婴儿也不放过 就是到处奸淫善良的中国妇女 连三岁的女娃娃和六十岁的老太太也不放过 可是一到夜晚 所有的日本军人都躺在床上怀念本土的骨肉亲人 亲爱的妻啊 我们也有老母爱妻儿女 为何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和平友好的中国人呢 爱妻啊 我担心有一天会死在愤怒的中国人手上 而你们将成为孤儿寡母 爱妻啊 我们有罪啊 我们要向全日本的同胞呼吁 尤其是要向不了解真相的日本青年一代呼吁 日中两国人民应当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穷兵黩武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们日本必须公开向全世界人民声明 日本永不侵略别国 日本永不出兵海外 只有这样 才能永保我们日本的和平与安定 才能永保我们日本人民安居乐业

听完信 再看着手中的照片和尸陈遍地的日寇遗体及武器 聂荣臻愤怒地朝着东边大声喊道 日本国 日本国 你们必须悬崖勒马了 出兵海外 侵略别国 是决没有好下场的

突然 从一辆汽车底下传出一阵孩子的哭声 有人奔过去 抱出两名小姑娘来 聂荣臻上前一问 小孩只管哭 说着红军都听不懂的话

翻译听懂了 上前问上几句 告诉聂荣臻说 这是两个日本小女孩 一个五岁 一个才三岁

聂荣臻慈父般地看着两位美丽的日本小女孩 对身边人说 侵略者的罪行必须由日本政府和军界来承担 小孩是无辜的

说罢 写了一封信 请当地一位农民挑上这两个小孩 带上信件 送往日寇司令部

坂垣征四郎收下了小女孩和信件 打发农民一个馒头 送出军营

参谋长猪头龟一鸟说 想不到中国竟有如此英勇无敌的军队

坂垣征四郎也忧心忡忡说 有了共产党 中国不会亡 怎么办呢

猪头龟一鸟笑道 我们在中国不是养得有条赖皮狗吗 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对呀 坂垣征四郎叫道 立即派人去通知汪精卫这个狗杂种 叫他绝力扩大中国的内战 等蒋介石杀光了中国共产党 我们再来收拾蒋介石 那时吞并中国就易如反掌了

有人说 汪精卫遭人行刺早就离开了中国

板垣征四郎说 那就派人直接找蒋介石

 

143

 

红军平型关大捷 全歼日寇第二十一旅团 震惊全国 震惊世界 各地祝贺函电如雪片一般飞向陕北 国人奔走相告 举手称庆 红军驻地周围的群众更是热情洋溢地争相慰问红军 热血青年踊跃报名参加红军 短短几天之内 红一方面军就扩充新兵8976

红军的胜利也震惊了阎锡山 他害怕红军在山西立足 一连数次急电南京报警 请求蒋介石速派大军协助反共

 

当初蒋介石听说中央红军东征抗日 不以为然 以为红军到不了黄河边 后来中央红军连胜两仗 顺利到达黄河渡口 蒋介石不但不悲伤 反倒高兴异常 对左右说 张学良还真有一套啊 他是想让毛泽东背水为阵 你们看 中央红军纵然兵强将勇 但面对黄河天险 夹在阎锡山张学良杨虎城近50万大军的铁围之中 还能有多少作为呢 我退一万步讲 即使毛泽东过得了黄河 阎锡山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能让毛泽东红透山西吗 好 就算阎锡山不阻拦 一旦红军同日本人交手 红军必败无疑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借刀杀人 哈 毛泽东这万把人是不足为虑了 朱德张国焘那十万人也被刘湘薛岳刘文辉敲得丧师过半 无甚戏唱 剩下红二红六军团这一砣 我来承包 先解决后顾之忧着

看到蒋介石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左右纷纷说着恭维的话

方理圆却在暗思 红军英勇善战 攻无不克 战无不胜 以毛泽东的智慧 阎锡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到时阎锡山必然会请求南京出兵援助 至于张学良 毛泽东会采用什么手法呢 想到这里 方理圆心头一紧 暗暗叫道 啊 毛泽东肯定会打心理战 张学良也必然会要站在毛泽东一边并暗中支助红军 事关救国大局 我又何苦说出这番道理 再说蒋总司令也不喜欢别人发表不同意见 我也不必自讨没趣

方理圆这么想着 遂一声不吭

蒋介石正暗自得意呢 忽然传来红军平型关大捷的消息 接着就是阎锡山一连数日的告急电报 砸得蒋介石晕头涨脑 眼前金花直冒 哀叹道 毛泽东 厉害呀

即令陈诚率五十万大军并一百五十架飞机 兵分两路 进入山西围攻中央红军

 

此时毛主席正在太原附近宣传抗日 忽报陈诚率五十万南京军进入山西 遂与众将商议说 两军决战 不论胜负属谁 都是国防实力的损失 我们东征的目地已经达到 收获不小 可以回师陕北

于是通电全国 宣布停战议和 一致抗日

刘志丹率红二十八军为前卫 行至三交镇 突遭晋军袭击 刘志丹奋起自卫 不幸阵亡 徐海东得报 飞骑赶往三交镇 奔至半途 野草中窜出一只野兔 战马受惊 猛然停步 徐海东防备不及 身子飞离战马 一头砸在大树上 三颗门牙齐整整嵌入树干 当场昏死过去 毛主席得报 心痛不已 急令抢救

忽报南京军一个师向黄河渡口急进 欲拦截红军

彭德怀要亲率红一军团前往渡口迎击

毛主席拦住彭德怀 说 几十万南京军即将压来 交战不利 还是等我写封信去 劝南京军先头师不要跟我们抢渡口

彭德怀笑道 光凭你一封信就能叫他们停止前进 我倒是头回听见

毛主席没有多说 写好了信 托当地一农民骑上快马火速送交南京军先头师

农民走后 彭德怀将信将疑

毛主席笑道 我在信中向南京军先头师师长讲明继续内战的危害 建议停战 团结抗日 并警告他必须就地停止前进 不准再向前移 以免被歼

彭德怀笑道 他会那么听话吗 你说不准他前进他就真的不前进

一会 农民赶回 向毛主席报告 南京军在距渡口三十里的地方停止前进 就地宿营了

彭德怀朝毛主席哈的一笑 松了一口气

毛主席赏过农民 令部队跑步前进 火速过河

当南京军先头师磨磨蹭蹭地来到黄河渡口时 师长立马河边 观察对岸 但见对岸一面红旗迎风飘扬 红旗下 威武雄壮地走着回师陕北的中国工农红军 师长看了半晌 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毛主席回师陕北 开过总结大会 又批阅了一些文件 忙到下半夜才上床睡觉 却见朱德笑嘻嘻向他走来 毛主席欣喜万分 正要披衣下床迎接 突然发现一只大灰狼跟在后面 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朱德 朱德丝毫没有理会狼 走到床边不停地摇着毛主席 毛主席急得满头大汗 大声叫着 狼 狼

什么狼呀 你醒醒 贺子珍将毛主席推醒

毛主席睁眼一看 是贺子珍在推他 便慢慢坐起来 全身都汗湿了

贺子珍问道 你刚才做什么恶梦 吓死人了

毛主席呢呢喃喃说 梦见狼要吃总司令

贺子珍知道毛主席牵挂着朱德 便陪着他说些闲话 一直守到天亮

早饭吃过 张闻天周恩来来找毛主席

周恩来说 今天朱德发来电报 红四方面军南下失利 百丈关一仗 兵损过半 已退往甘孜一带

毛主席默然不语 只是轻轻叹着冷气

张闻天说 要不要派支部队去接应他们一下

毛主席还是不吭声 还是轻轻地叹着冷气

周恩来说 如今形势对我极为有利 阎锡山怕我 只求自保 张学良杨虎城一心抗日 不愿内战 蒋介石只想控制山西 暂时不会过河 日本人准备不足 一时也不会有大的举动 机会难得 我们正好组织西线远征军 全力策应红四方面军北上

毛主席问道 同贺龙任弼时联络上了没有

周恩来说 尚在联络之中

毛主席想了一会 说 就照你们说的办吧 留下红二十九军由肖劲光带着保卫根据地 其余部队组成西征军 叫彭德怀带往川陕甘边 同时还要设法与贺龙任弼时取得联系

张闻天周恩来答应着 来到电讯室 要王铮继续用明码寻找红二红六军团

 

红二红六军团此刻在哪里呢 就在湖南西部的石门县境内与数十倍于己的南京军周旋 这一天 转战到磨岗隘镇的红二军团正用电台与红六军团通话 突然一个不知呼号不知所属的电台钻了进来 反复呼叫红二红六军团 台长赶紧向任弼时汇报 任弼时十分奇怪 叫台长继续联络 经双方反复询问 方知是中央军委三局局长王铮亲自上机呼叫 并发来了周恩来的明码电报 询问红二红六军团的情况

看着周恩来的明码电报 任弼时既高兴又疑惑不解 说 自从中央红军过了大渡河之后 忽然与我们断了联系 今天总算又接上了关系 按说中央应该  可是今天却怎么用明码联络呢 况且又只是问我们现在何处 其余的却一概不问呢

总部参谋长李达说 会不会是蒋介石搞名堂

总部副政委关向应说 再用密码问一下看看 要他们说出我们省委委员姓名 讲得出是真 讲不出就是假

任弼时照此办理 得到的仍是周恩来的明码电报 说因密码留在老四处 无法译出红二红六军团的电报 同时将中央已到陕北并东征的情况作了简短的介绍

任弼时更加奇怪了 说 红军东征山西震惊全国 我们一直在想中央到了陕北为何不与我们联络 现在越加疑惑了 密码怎么会留在红四方面军呢

李达沉思说 在别的部队里随时都可能发生一些无法想象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我们是红军 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 按理不应该

说到这里 李达不说了 他原来是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的一名军官 宁都起义时参加红军 对军阀之间的尔虞我诈看得多 但红军是这么的纯洁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在共产党内还会出现象张国焘这样的人和事 但事实又使他不能不怀疑到这一点 为了慎重起见 李达没有说出心里的这种怀疑

大家正苦苦思索 从里室走出一人 身材魁梧 浓眉如刀 蓄着八字胡 口含烟斗 正是红二红六军团总指挥 湘西桑植人贺龙

贺龙也是从旧部队过来的 两把菜刀起家 从十五六个人的小队伍搞起 闯荡江湖几十年 历经磨难 这事那事见得多 对明码电报一事也很疑惑 在心里问了很多个为什么 贺龙参加革命早 又是南昌起义总指挥 比李达少好多顾虑 他也知道李达的心思 说 似乎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合过 后来又分手了 似乎党中央走得很仓促

大家正议论纷纷时 机要员陈琮英送来了朱德和张国焘以红军总司令部的名义用密码发来的电报 陈琮英是任弼时的妻子 在党中央工作时就担任党的机要工作 对工作一丝不苟 当她收到这份电报时 反反复复核对 确信万无一失了才火速送交给任弼时

朱德张国焘在电报中讲出了湘鄂川黔省委全体委员名单 通报了红一红四方面军在懋功会师的情况 但电报没有谈到张国焘与党中央的南下与北上之争 也没有讲红四方面军南下后的失利 更多的是通报南京军的新动向 并对红二红六两军团如何打破蒋介石的围攻提出了一些建议

任弼时喜道 密码果真留在老四那里

贺龙却皱着眉头说 为何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合后又分手呢 为什么毛主席党中央去了陕北 红军总司令部却留在了川西呢 再说那个张国焘 阴里阴气的 怎么会当上红军总政委的呢

对此 其他人也在心里自问自 脑海中也都是一头雾水

任弼时说 明码上又不好问得 以后有机会见到恩来同志一问就清楚了 如今蒋介石任命顾祝同为总指挥 调集48万人加紧了对我们的围攻 我军仅有万多人 偏偏此时湘西又逢大旱 收成不好 我军军粮无继 可谓雪上加霜 眼下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 任弼时扭头看着口含烟斗正津津有味抽着烟的总指挥贺龙

贺龙吧嗒吧嗒了两口烟 取下烟斗 吐出一团浓烟 笑道 我还是那句话 敌来我走 伺机反攻

我赞同 说话的是红六军团政治委员王震 我们这次走远点 还到黔东去 让蒋介石的乌龟壳堆在这里起霉

众人一笑 同意去黔东

贺龙边看地图边说 要突围就得选一条好走的路走 北有长江 东有洞庭 西有乌江 南面呢 却又道路迂远 迂远 哎 迂远好 走路我从来不怕什么迂远 我们就从南边突围 声东击西 怎么样

这样好 任弼时说 南面敌军不多 易于突破 且湘中人口众多 物产丰富 便于补充

当下决定好了 于是立即行动 补充兵员 精简机构 安置伤员 忙个不停

出发前夕 贺龙先令张正坤红十八师佯攻龙山县城 吸引湘军注意力 次日主力出发 红六军团政委王震率部先行 悄悄向澧水前进 至张家湾渡口 守军邓南骥旅猝不及防 落荒而逃 王震立即渡河 南京军飞机临空 红军为争取时间 没有躲避 冒险抢渡 牺牲团长王烈和少共省委书记周玉珠 渡过澧水之后 王震不敢少歇 强行军急趋沅江 夜半时分赶到洞庭溪渡口 江防部队许子仪团尚在熟睡 稀里糊涂地成了红军的俘虏 王震电告总部报捷 连夜赶架浮桥 正忙得气喘吁吁 江面突然晃动起手电光 接着传来船响 王震下令停止架桥 叫战士们全都隐蔽好 独自一人站立江边 等船靠岸

来船共有九条 为首一条船上有一人站到船头 晃着手电照见王震 就把电光锁定在王震的眼睛上 粗声粗气喝问道 哪部分的

王震用手挡住手电光 朗声答道 李司令的人

到了 打手电的人小声同其他人嘀咕一声 将手电光移开了 大声问王震 许团长呢 在哪

在后面 王震说 你们是哪部分的

船上人说 我们是奉李司令的命令来增援你们的 先来一个营 主力明早到

王震忙道 你们辛苦了 快上岸吧

船上人纷纷嚷道 听说红军过了澧水 正往你们这边开呢

可不是吗 王震边说边向身后打手势

九条船渐渐靠岸 一些人准备下船

不许动 王震突然大吼一声

不许动 隐蔽的红军纷纷吼叫着跃了出来 横枪命令道 我们是红军 你们被包围了 缴枪不杀

前面几条船上的人吓呆了 停在水中不动 后面一条船见势不妙 调头想逃

王震一眼瞥见 猛地抓过一挺机枪 朝船的上方射出一串子弹 厉声喝道 看哪个敢动

湘军老实了 乖乖靠岸 俯首就擒 王震训了一番话 命令他们都去架桥 很快就将浮桥架好

天亮前 贺龙任弼时到达渡口 连夜过江 兵分三路 挺进湘中 沿途守军闻风而逃 红军所向披靡 直达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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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中乃富饶之区 今年又是好收成 红军在此休息七天 发动群众 宣传抗日 群众踊跃报名参加红军 红军也获得大量军资补给 地方官吏则逃之夭夭 纷纷抱怨湘军丢开家里不管 跑到别省去操空心 以致家里人受害

几天之后 湘军南京军陆陆续续匆匆忙忙地赶来 贺龙任弼时不与交火 而是折转西行 沿雪峰山西侧插入敌后 向黔东山区挺进 途径武岗瓦屋塘 冲破湘军陶广两个师的严密封锁 北渡沅江 这样一来 湘军南京军可热闹了 有的掉头顺着湘黔公路猛追 有的登船猛赶 唯恐被红军丢掉

贺龙见湘军南京军中计 高兴极了 一支烟斗含在口里叭个不停 带着队伍忽而北返 忽而南下 当到达湘黔边境时 贺龙突发奇想 决定杀追兵一个回马枪 便折回二十千米 在便水镇附近公路两侧的森林地带埋伏下来 进入阵地不久 湘军章亮基十六师前卫部队便即追到 立遭红军痛击 损失不小 仓皇后撤 贺龙急令转移 不防章亮基率主力从翼侧匆匆赶来 说是要报一箭之仇 贺龙没料想有此突变 急以一个师控制住浮桥 正面阻击章亮基的援兵 以一个师加一个团从右翼插入 将章师拦腰截断 双方一场好杀

激战数时 湘军后续部队源源赶来 红军甚感吃紧 贺龙手中的烟斗不冒烟了 警卫员西门秉昌一见 知道情况严重 赶紧做好应急准备

几颗迫击炮弹飞来 落在红军指挥所附近 等硝烟散过 却不见了贺龙

啊呀 西门秉昌不知什么时候跟丢了总指挥 顿时急出满头大汗

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急坏了 急忙去看弹坑 翻遍了指挥所的角角落落 不见贺龙任何踪迹 西门秉昌急得直哭

参谋余再海想了想 跑到指挥所后面的高地上看了一会 便直奔十二团阵地 果然发现贺龙独自趴在土堆后面 举着望远镜在观察战况 余再海松了一口气 没敢惊动贺龙 悄悄伏在贺龙身后不远处 警惕地看着四周

贺龙连头也没回一下 听脚步声便知道是谁来了 喊道 余参谋 你来看 这个仗打不得了

余再海赶紧爬过去 接过望远镜认真地看起来 湘军果真越来越多 强大的火力压得红军无法展开

看了一会 余再海放下望远镜 说 总指挥 这仗是不能打了

走 回指挥部 贺龙一跃而起 蹬蹬蹬蹬往回走

老远地被西门秉昌看见 奔跑上来 哭道 胡子老总呀 你到哪里去了

任弼时迎着贺龙说 你把你的小西门都急坏了

贺龙慈爱地摸摸西门秉昌的头 嘻嘻一笑 同任弼时谈了当前敌情和自己的看法 令各师交替掩护 火速撤出战斗 连日急行 进入黔东地区 在江口县城休息五天 张正坤红十八师奉命归队 王震亲出百里迎接 领着他们到石阡温泉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 红十八师尚余六百多人 缩编为一个团

张正坤是从印江那边赶过来的 贺龙问他那一带敌情如何

张正坤说 相当严重 到处都有重兵把守

王震笑道 顾祝同一定是以为我们又要回湘西

李达说 我想他主要还是防我们北渡乌江 据侦察连报告 乌江两岸摆满了南京军 正日日夜夜赶筑工事

贺龙冷笑道 顾祝同以为我们北渡 老子偏不北渡 他不防我们南下 老子就偏要南下 走 去贵阳

次日出发 大造声势 前锋直逼贵阳

贺龙这一手还真急坏了顾祝同 此时的贵阳乃是一座空城 一时间 顾祝同调兵遣将 手忙脚乱 整日弄得紧张兮兮 不料贺龙并未直攻贵阳 而是在临近贵阳城边时突然兵锋一转 横渡鸭池河 毫不费劲地进到了乌江北岸 轻取黔西县城 将几十万黔军湘军南京军统统丢在脑后 当夜就有中共毕节工委书记邓止戈前来接头 引导红军分兵攻占大定毕节二城

黔大毕三县地处偏僻 交通闭塞 气候恶劣 劳动者多以背柴背盐巴为生 加之官府军阀地主强迫农民种吸鸦片 弄得人民衣食无着 住房破败 难蔽风雨 一些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竟衣不蔽体 光着屁股躲在家里全天候地出不了门

贺龙进城 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供应部门设法救济穷人 然后请任弼时关向应王震等政治干部代笔 以贺龙的名义分别致信川滇康黔各省党政军首脑 建议他们同红军订立停战协定 一致抗日 随后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川滇黔省革命委员会 贺龙任主席 陈希云代理主席 朱长清任副主席 省会先设大定 后迁毕节

第三天 南京军郝梦麟师追来 贺龙伏重兵于大定附近的状元坡 待郝师逼近 突然杀出 歼灭郝师前卫两个整团 郝梦麟仓皇逃遁 其余进攻军队不敢轻举妄动 黔大毕一带暂时相安无事 任弼时关向应王震等趁机带领宣传队大力开展抗日宣传

贺龙得胜回城 不及歇息 便急着去看一个人 出得门来 一直朝城外走

警卫员西门秉昌说 我晓得总指挥在这一带有很多好朋友 今天是去看哪一个着

哈哈 贺龙笑盈盈说 原贵州省副主席周素园

西门秉昌嘴巴一撇 说 老土豪 有什么好看的

贺龙嗨嗨笑道 你可别小瞧老人家 素老不比别个 思想开明 德高望重 早年追随孙中山参加反清斗争 因不满官府腐败黑暗 辞官隐居 北伐那年我多得他的帮助

两人说着 踏过一座合涧桥 翻过一道山坎 远远的密林深处露出一角屋檐 一路寻去 沿途尽是香椿绿榆老松翠竹 竹林背后一溪流出 溪水转弯处出现一座庄园 四围一周遭一道矮墙 栽几百株杨槐柳树 中间夹杂些芭蕉美人蕉 此刻开得正盛 园中一栋花楼 楼下躺着一只黄狗 见有人来 并未起身 只是懒懒地睁眼看了几看 仍旧睡它的去了 倒是楼的一檐站着的那只斑鸠却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贺龙说 到了

早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迎了出来 正是贵州耆宿周素园

贺龙热切地与周素园握手道 素老啊 你这安谧幽雅之处 我可羡慕死了 哈哈哈哈

周素园呵呵笑道 你这个胡子还记得我这个人见人厌的老夫子呀

请二位入室 让童子献茶

贺龙左右一瞧 说 素老还是这么朴实

周素园笑道 时局艰难 老夫也是无甚作为 你今天来了 就不要客气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只要老夫办得到的 一定尽力而为

贺龙谢过周素园 说 素老 这一带民军极多 我们党想把他们都组织起来 成立贵州抗日救国军 特请素老出山 就任总司令 不知素老意下如何

周素园谦逊地说 老夫才疏学浅 恐负众望

贺龙说 素老冰壶秋月 出任贵州抗日救国军总司令是名正言顺 请勿推辞

周素园谢逊道 贵党博施济众 深得民心 能为贵党效力是老夫的福份 老夫肝脑涂地 在所不辞

两人又说了些国事旧事 贺龙告辞 周素园送出数里方打回转 那只斑鸠一直跟着周素园跑 原来它是家养的

贺龙回到总指挥部 向任弼时关向应汇报了与周素园的会谈情况 任关二人亦喜

于是发布告示 收编地方民军 成立贵州抗日救国军 周素园为总司令 邓止戈为政治委员兼参谋长 下辖十个支队 第一支队司令过明方 第二支队司令马正皓 第三支队司令徐力量 第四支队司令方尚英 第五支队司令叶沅普 第六支队司令尚雄 第七支队司令凡澜 第八支队司令范礼传 第九支队司令门俊 第十支队司令袁杨英 乃是一位女中豪杰

红军在黔大毕拢共才休息了十九天 便有消息称顾祝同调集二十多万人马 决计将红二红六军团消灭在金沙江以南 贺龙与众商议 决定撤离黔大毕 向滇东北运动 正待行动 收到朱德张国焘的电报 说红四方面军已到甘孜 命令红二红六军团速渡金沙江北上 与红四方面军会合

贺龙看着电报 刀眉一拧 说 都北上了 南方怎么办 南方也应留一支战略力量嘛

李达说 渡金沙江不是一件容易事 从巧家渡江 取道大凉山北上 自然是要近得多 可是川军已沿江布防 滇军湘军也正向这边压来 我军迂回地区过窄 北渡极为困难

关向应说 总司令部可能还不了解此地实情 把我们的意见再反映一下 请他们多考虑考虑

任弼时遂复电总部 表明己方意见 朱德张国焘很快又联名来电 严令红二红六军团立即北上

任弼时劝大家说 既然总部如此说 我们还是北上吧

贺龙爽快地说 坚决服从上级命令 立即北上

王震说 要北上 还须把敌人再往东边调一调 让顾祝同摸不着头脑才好

众皆赞同 次日撤出毕节城 经七星关北上 南京军樊崧甫纵队赶上 与红军后尾仅隔十五千米 红军一路疾行 以求摆脱追敌

四月的云南 天气已经很热 山谷里没有一丝风 太阳象火一样炙烤着大地 红军似乎是顶着个火炉行军 一个个热得像挨了马蜂螫 浑身麻辣辣地痛 不少人干脆赤膊行军 南京军的飞机光顾得愈来愈勤了 一路上追着红军炸 樊崧甫又紧追于后 怎么也甩不掉

这天红军翻过一座大山 眼前出现一块平坦坦小盆地 贺龙抬头瞅了瞅刺眼的太阳 眉头一皱 下令全军扔掉水筒 跑步前进

此时干渴难忍 正是喝水时刻 却要扔掉水筒 战士们牢骚满腹 谁也舍不得扔

关向应悄悄问贺龙 太阳逼死人 怪不得战士们 你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能不能漏点口风

贺龙只说了一句敌人都是不背水筒的便不吭声了 第一个扔掉水筒 侧身下马 带头跑起来

众虽莫名其妙 但命令还得执行 水筒一扔 负气狂奔

任弼时关向应虽不知贺龙心里有何妙计 也还是边跑边帮着做大家的鼓动工作

樊崧甫带着好几万人马 一个劲地追赶红军 官兵们被太阳烤晒得汗流浃背喉咙里冒烟 正需水喝 忽见地上尽是红军丢弃的水筒 顿时把个南京军喜饱了 由随军医官检验证明饮水无毒 于是南京军官兵纷纷捡起水筒 尽情喝上几口 暑气立散 凉气骤生 南京军嘻笑颜开 背着水筒 甩开大步向前猛追

天空中传来了飞机声 樊崧甫鼓励士兵说 空军大哥也来助战了 有了水筒 不怕太阳晒 加把劲 赶上红军 打个大胜仗

突然 空中一阵怪叫 飞机猛烈地俯冲下来 朝着这支行军队伍一顿狂轰滥炸 南京军官兵血肉横飞 死伤无数 樊崧甫叫苦不迭 急令摆设联络布条 两侧林中忽地又飞出无数枪弹手榴弹 南京军死伤累累 樊崧甫仓皇撤退 天上的飞机更是一路追着炸 樊崧甫猛然醒悟 急令官兵扔掉水筒 对空联络 方才逃生

红军在林中看得真切 心花怒放 纷纷称赞贺老总的水筒妙计

贺龙笑道 若事先向你们讲明 你们的水筒就会丢得很有样子 樊崧甫就不会上当了 哈哈

战士们都笑 于是捡上水筒 猛喝一顿 恰如饮上甘泉 惬意涌遍全身 劲头十足地走得更欢了

次日经毛宣湾转进侯家坪 途经额头坳险地 被新从湖南开来的李觉第十九军抄近道抢先占住了制高点 将红军前卫卢冬生师压在山下 红军几次冲击 均遭挫折 师长卢冬生亲自冲锋 胳膊负伤 师政委汤祥丰见湘军反冲过来 心里害怕 带头跳出掩体朝后猛跑 引得战士们也一个劲地向后狂退

贺龙在指挥所瞧见 热血奔涌 将含在口里的烟斗一吐 大声吼道 警卫连 跟我来 话未落音 人已冲出了指挥所 顶着密集的弹雨沿着田垅直奔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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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垅拐了个弯 前面要通过一道十多米长的塘坝 此时正被湘军用一挺机枪严密地封锁着

贺龙趴在坎后心急如焚地瞧了一会 突然把头一抬 对警卫们说 你们呆一下 我先过去

等密集射来的子弹刚从耳边飞过 贺龙振身而起 甩开大步 快速冲过塘坝 就地一滚 躲入岩下 侧耳听听 把手一招 大声喊道  快 先过来三个

三名战士火速奔进 刚穿过塘坝 嗒嗒嗒 一串机枪子弹击打在三人屁股后面的塘坝上 掀起一股尘土

等了一会 贺龙又招起手来 好 快过

其余战士讯疾跃起 快速越过塘坝 湘军机枪再扫过来时 红军早已进入安全地带

继续疾行 奔至山脚 正赶上汤祥丰带着队伍朝后退 被贺龙迎头拦住 举着手枪 厉声喝道 谁敢再退

汤祥丰一愣 尴尬地说 总指挥 湘军占据了制高点 我们攻不上去 牺牲太大了呀

贺龙竖起刀眉 双眼朝追来的湘军一扫 呼地从腰间抽出两把菜刀 大吼一声 不怕死地跟我来 率先冲向湘军 连砍地砍 也不知脚边滚了多少脑壳

汤祥丰立即跟上 猛杀湘军

一个湘军躲在树后端枪瞄准贺龙准备射击 被随后赶来增援的红军女将李贞撇见 甩枪击去 湘军应声而倒 另一个湘军冲来 李贞又一扣扳机 这个湘军又倒了下去 五六个湘军仍一个劲地朝前涌 最先两人横枪直奔贺龙 李贞大喝一声 飞扑上去 湘军见来了一位女红军 乃哈哈一笑 猛扑上来 不防李贞身子突然一蹲 两掌撑地 右腿顺势伸出 将冲在前面的两个湘军扫倒在地 动弹不得 贺龙急步赶上 喀嚓两刀 切下这两颗湘军人头 湘军仗着人多势众 不断扑向贺龙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 王震率部赶到 奋勇冲杀 湘军顶不住 哗哗地垮了回去

贺龙正要追杀 参谋余再海急匆匆跑来报告 川军郭汝栋纵队为增援李觉 正向我军侧后迂回

贺龙刀眉一拧 立即收兵 火速撤出战场 呼啸而去

李觉知道贺龙厉害 不敢追赶

 

贺龙向乌蒙山转移 与飒爽英姿男气十足的李贞并骑而行 笑道 你这手拳打得真好

李贞笑道 哪比得过总指挥的菜刀功呢

贺龙一笑 说 我一直想问你 你是学的哪路拳 我怎么揣摩也猜不出

李贞红着脸说 我没跟师父 同王震大哥一道搞游击队时自己摸出来的

哦 我知道了 你这拳还没名字吧 我给你取个名字 你是浏阳人 就叫浏阳明秀拳吧 贺龙高兴地说着 习惯性地伸手去口袋里掏烟斗

警卫员西门秉昌赶紧递上烟斗 说 总指挥刚才只顾冲锋 连烟斗都不要了

贺龙笑着接过烟斗 按上烟 又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前面便是乌蒙山 贺龙勒住缰绳停步不前 口含烟斗看着逶迤的山势

任弼时赶上来 笑道 怎么 舍不得走吗

我怕顾祝同找不到目标呢 贺龙嗨嗨笑道 随即马鞭一指 率先进入乌蒙山 沿着崎岖陡峭狭窄的羊肠小道 插进一条林木茂密山花烂漫的S形山沟里

乌蒙山气候多变 景色奇美 平原地区阳光灿烂 巅顶上却仍是冰天雪地 山谷间则终日麻风细雨水雾蒙蒙 黄泥浆小道又粘又滑 不是把脚趾缝塞得满满的 就是把一双草鞋粘得牢牢的 硬要走 那好 请把两只鞋子留下 只好光脚板行军 前进速度大受影响 滇军南京军很快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 红军虽然日夜兼程不停地走 但追杀的滇军南京军总是甩不掉 两军相距近时只有三五里 远的也不过半天路 红军行军速度稍微慢一点就要被敌军赶上 就少不了一场恶仗 情况稍微好那么一点 满以为可以睡上几个小时好觉 吃上一顿安生饭 不料拦腰又一股地方反共武装突然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弄得红军指战员只好捞起半生不熟的米饭拍屁股又走 以致每天行军的目的地很难预先确定好 只能边走边瞧 每每从早上一出发就是急行军 中途连个小休息都没有 一旦被敌军咬住 就得拖着两条麻木的腿没日没夜地朝前走 直到暂时甩掉追敌才得在路边小休息一会 稍一停下 很多人倒头便睡 立即鼾声大作

这天红军来到一个叫奎乡的小村庄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将所有追敌丢在了几十千米以外 红军终于美美地睡了一晚好觉

次日拂晓前红军就出发了 趁着下雨偷偷钻出南京军的包围圈 直扑东川 乘敌不备 一举端掉孙渡的留守处 缴获大批物资

顾祝同一见铁网被撕破 还被抄了东川物资集散地 恼羞成怒道  不除掉贺龙  我莫想安宁 急令围在乌蒙山的部队火速追向东川 赶到目的地时 面对的只是东川的残垣断壁冷火炊烟 红军不知去向 顾祝同听说扑空 恨得咬牙切齿 下令空军紧急出动 侦察一番后 汇报说是红军又进入了乌蒙山

顾祝同气急败坏 下令所有追杀部队统统向乌蒙山急进

师长陈耀汉求功心切 马不停蹄 日夜兼程 很快就咬上了红二军团后卫 山谷中顿时枪声大作

贺龙见地势利敌不利己 便没恋战 留下小部队节节迟滞陈耀汉 主力却继续急急而行 甩掉追敌 在一座螺壳形的山脚下休息 炊事员抢抓时间造饭 饭还才香 东南方枪声又起 红军仓促转移 有侦察员报告 陈家河山口还没有敌人 贺龙急令王震去抢占陈家河 此时东南方的大炮轰得正旺 阻击部队在拼死苦战 王震没有理会东南方枪声炮声的干扰 带上部队沿着通往陈家河的石板大路急速前进

赶到陈家河时 天色已黑 红军前哨排走进陈家河街 正想敲门号房子 突然有人从屋里奔窜出来 大声喝问干什么的

红军不答 扭头便走

口令 什么人 立即有人尖声嚎叫 接着就放起枪来

红军前哨排朝着吼声处就是几枪 撒腿狂奔 黑夜中守军不知红军虚实 没有追赶

红军前哨排火速撤回 向王震报告 南京军张万兴旅占领陈家河 师长陈耀汉率主力宿于官里坪 距此尚有一天行程 河东岸大山背后有一条打柴的小路 只能走人 不能走骡马 辎重无法通过

王震寻思一会 让张正坤带上几十挺机枪悄悄去河东岸镇子后面的山上埋伏 自己带着一个连去诱敌

天已放亮 王震悄悄从山沟树林子里溜下去 在距陈家河不远的沟边停下来 边放枪边咋唬 南京军守在镇子里不出来 只是拼命响枪 红军就拼命骂 几个猛子鬼还爬到镇子跟前去骂 南京军气不过 见红军人少 枪也打得少 便一窝蜂冲出来 想吃掉这几位红军 几个猛子鬼见南京军终于离了窝 拔腿就往回跑 南京军在后猛追 张正坤在山上看得真切 几十挺机关枪一齐开火 南京军死伤无数 赶紧回逃 王震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南京军逃到街上 王震追到街上 南京军逃过河 王震追过河 南京军逃上山 王震也追上了山 南京军除少部逃生外 大部作了俘虏

王震乘胜转进官里坪 扬言要攻打陈耀汉 次日却冒雨出发 翻过大山 沿桃子溪改进桃窝

贺龙随后跟进 途经三岔路口 突然下令停止前进

行军参谋余再海忙上前问有何事

贺龙指着浑浊的河水说 这本是一条清水河 怎么变了 是不是陈耀汉出来了

是啊 余再海说 这么个大雨天 路上行人稀少 如果不是过了部队 水不会这样浑浊不清

贺龙说 你再去河边看看有不有脚印

余再海跑去看了 跑回来报告说 河边有很多脚印 脚尖正指着我们要去的桃窝

贺龙分析说 按水浑的程度来看 陈耀汉的部队肯定刚过去不久 桃窝一带全是大山大岭 天快黑了 山路难走 夜晚更不好走 陈耀汉决没有那么大胆子敢晚上去翻这个大山 今晚上必定在桃窝宿营 桃窝四面是山 我们正好包他的饺子 你尽快赶到前面去 告诉王政委 让他从右手小路绕向桃窝背后 占领三面山头 听正面部队打响之后 立即往下压 我从大路慢慢走 等他埋伏好之后 再发起攻击

余再海赶紧去了

天黑时分 贺龙进入桃窝 大雨仍在无休无止地倾泻着

侦察员抓到一个正在架线的南京军电话兵 送交贺龙

贺龙紧盯着俘虏 突然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电话兵答道 不知道

贺龙笑道 我就是你们要抓的贺龙

我的妈呀 电话兵当即就跪了下去 战栗不止

站起来说话 贺龙笑道 我蛮吓人吗

您不吓人 电话兵战战兢兢说 但我听说蒋总司令如今只怕两个人 其中一位就是您啦

你们的蒋总司令还怕哪一位呀

贵党的毛主席

贺龙肃然起敬 和气地说 你们师长是谁

电话兵说 师长叫陈耀汉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两个团

你们师长呢 来了吗

师长也来了

你在干什么

我正由师部向团部架电话

你们师部住在哪里

住在那一头的村边上

你们为何开来这里

贵军攻占陈家河 我们师长有些怕 想靠近友军 就开这里来了

押走俘虏 贺龙估计王震带的迂回部队已到目地的 即令攻击

正面一打响 王震带着迂回部队立即冲杀下山 南京军猝不及防 乱做一团 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冲出屋子就当了俘虏 陈耀汉稳定心态 立即反扑 恼得王震火起 把袖子裤管一卷 朝警卫连大吼一声跟我来 提起大刀就走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 天黑得一米之外便不见人 王震来到河边 叫一名水里钻的战士先过河 打下木桩 拉上枯藤 穿上竹筒 搭成一座藤索桥 一切就绪 王震带头下水 抓着竹筒滑过了河 打着赤脚 直奔村尾 一股南京军迎头袭来 突然的火力将红军压得裹足不前 王震趴在泥水里 慢慢向前爬进 趁对方机枪手换子弹之机 手枪一挥 打翻对方机枪手 对方机枪副手刚想扑向机枪 王震又一枪将他击倒 随即飞身跃起 冲到南京军机枪阵地 捞起已换好弹夹的机枪 朝南京军一顿猛扫 南京军惊慌溃逃 山路泞滑 不少人跌倒在地 不及爬起 干脆滚着逃命 王震见状 也跟着滚进 靠近南京军 等不及爬起来便挥刀猛砍 一直追进村尾的口子上 南京军一发不可收拾 乱成一团 陈耀汉听得身后枪响 不敢再战 趁着雷雨天黑之际 带上特务连逃之夭夭

王震要追 贺龙赶来拦住 告诉王震 十多万滇军南京军正向这边运动 让王震火速回师奎乡 王震乃不追 返回奎乡

喘息未定 南京军纵队司令兼第四十一师师长张振汉紧跟着追到

贺龙怒道 吃了他娘的

王震听了 二话不讲 大刀一背 带上部队就走

等等 贺龙叫住王震 却令师长贺炳炎带两个团顺着显眼的山脊向山顶运动 并嘱咐他到山顶后 留下一个连佯做工事 其余统统沿山沟悄悄撤回来

贺炳炎火速去了

贺龙这才对王震说 你这个王猛子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王震说着 带上队伍急如星火地去了

贺炳炎的行动被张振汉逮了个正着 他见两团红军在山上运动 却没有撤下来 心头一喜 对参谋长关岭西说 贺龙一定在那个山上 便一边让部队紧急抢修工事 一边调集主力向贺炳炎发起猛攻 不防侧翼冲出王震 直冲张振汉的师部而来 张振汉欲待反击 已被红军主力团团包围 张振汉发觉上当 只得拼死顽抗 贺龙见攻势受阻 便大步跨出指挥所 奔到距火线仅一百米的一个土坎前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 密集的子弹嗦嗦而来 贺龙全然不顾 不时发出命令 调整攻击火力 一弹飞来 距贺龙只有三步远的一名警卫员被击倒 另一名警卫员西门秉昌急催贺龙隐蔽

贺龙只说你快背他下去 不要管我 仍旧聚精会神地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南京军动态

空中传来尖啸的炮弹声 贺龙侧耳一听 赶紧爬起来准备躲避 却突然被人一推 摔倒在地 那人随即扑到贺龙的身上 将贺龙死死压住

 

146

 

贺龙被人死死压在底下 以为遭敌偷袭 顿时急了 一边大呼警卫员 一边使出平时所学武功 将压在身上的那人反压在身下 挥起铁拳猛砸 就在这当儿 一颗炮弹落在不远处爆炸 泥土溅了贺龙满头满脸 贺龙再过细一看自己打的乃是西门秉昌 赶紧起身 将西门秉昌拉扯起来 忙不迭地陪着小心说 对不起 我以为敌人摸上来了 你怎么样 没伤着吧 不要紧吧 打痛哪里了 我瞧瞧

西门秉昌一边含泪揉着痛处一边笑着说 没什么

贺龙难过地说 我犯纪了 战后开党小组会 我要接受你的批评

西门秉昌红着脸说 没什么 保护是职责

那好 就让我把这一仗打赢 俘虏敌人的纵队司令来将功折罪吧 贺龙说罢 向战斗最激烈的一个山头跑去

西门秉昌听说要俘虏敌人纵队司令 可高兴了 一步不拉地紧跟在贺龙后面

战斗越来越激烈 贺龙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 至下午五时 红军越战越勇 王震卢东生贺炳炎几个更是展开了歼敌竞赛 前赴后继 勇往直前 张振汉望援不到 无可奈何地举起了白旗

战斗胜利结束 红军押着张振汉 拖着缴获的山炮 迅速撤离奎乡 向东北方向转移 到达造亭岗村时 一支南京军也正向这边运动 两军猝然遭遇 都不客气 立即展开 抢占先机 南京军人多势众 后续部队源源不断赶来 猛攻红军正面阵地 红军渐渐处于劣势

贺龙在指挥所反复盘算 决定主动撤出战斗 正思虑时 后山警戒哨急报 山沟里钻出来一股南京军 大约一个营 似在偷袭总部

红军总部已没有预备队可派 就剩下一个警卫连 总部的气氛骤然紧张 所有的人都焦急地看着贺龙

贺龙含着烟斗叭了几口烟 跑到外面看了看 指着一个山头对跟上来的余再海参谋说 你带几个人去那向南京军打几枪 他们飞快就会退回去

余再海火速去了

枪声一响 总部人员更是提心吊胆 一颗心老是随着枪声飞

三四十分钟后 余再海赶回来 笑嘻嘻报告说 几枪一打 南京军果然停止了前进 飞快退了回去

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贺龙抚掌笑道 敌人意在中央突破 想速胜速决 迂回的不过是佯攻部队 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一见我们有人防守 怕中埋伏 就赶紧溜了回去

左右恍然大悟

贺龙与李达商量说 南京军意在中央突破 我们兵少难以顶住 与其被他突破 不如主动撤退

李达完全赞同 说 切勿恋战 否则吃亏

贺龙吩咐余再海说 你去告诉前方 不要死打 以免被敌人冲散 各部队交递掩护退却

嗦 一颗子弹从贺龙头上飞过 一股南京军正向这边涌来

警卫连长红屏暢急率战士迎击上去 顶住南京军

贺龙对女将李贞说 立即转移 女同志先走一步 你来带队 走吧

李贞大声喊着女同志出发 把手枪朝腰间一别 带上女战士急速转移

走出不远 被正在公路上运动的南京军远远看见 大喊大叫着扑了过来

李贞朝姐妹们把手一招 高声说道 你们先走一步 我掩护

说话间 南京军一个班从侧翼小道插了过来 猛扑李贞 李贞大吼一声 一个箭步飞过去 抡开了浏阳明秀拳 将几个南京军打得东倒西歪 李贞转身急走 被斜刺里冲过来一个高个子南京军死死拦腰抱住 口出狂言叫道 这个婆娘是我的 这个婆娘是我的 李贞几甩几甩甩不脱 眼看又有两个南京军扑上来 分别抱住了自己的两条腿 心中一急 眼珠子一转 伸出右手中指在抱腰的南京军的痒穴上轻轻一点 高个子南京军忍不住嘻嘻一笑 全身发麻 四肢无力 李贞顺势一拳敲在这人的鼻子上 高个子南京军一声惨叫 倒在地下 嘴鼻血流如注 李贞跟着化拳为掌 双掌齐砸 如同两把锋利的杀猪刀 将两个抱腿的南京军的脑壳一劈四开 踢开死尸 飞身而去

贺龙随即撤出战斗 再返奎乡

南京军追赶不及 不知红军去向 上报顾祝同处

顾祝同瞪着地图 茫然不知所措

有人问道 贺龙会不会又躲回到奎乡去了

顾祝同狞笑着说 如果贺龙敢再回到奎乡我就服了他

一会 空军报告 红军又到了奎乡

顾祝同张口结舌 自我解嘲说 贺龙真个又到了奎乡呀

怎么办 有人问一句

跟我追 顾祝同挥拳吼道 统统都跟我赶到奎乡去 布下一百八十架天罗地网 将奎乡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看他贺龙还能往哪里跑

几天后 各路追杀人马纷纷向顾祝同报告 赶到指定位置 将红军团团包围 每一个山头都在发生激战

顾祝同大喜 带上十万预备军火速赶往奎乡助战 途中接到前线电报 说是红军兵分三路 一部北上 一部南下 还有一部为五六百人 仍留在乌蒙山内流动游击

顾祝同哼哼冷笑说 小股必是贺龙 我了解他 我们今天就来追他

说罢 带着上十万人的队伍 紧跟在红军那支小队伍后面追了起来

顾祝同丝毫也没有讲错 红军这支五六百人的小队伍 确实是贺龙任弼时带的总部人马 他们为了迷惑敌人 打乱顾祝同的部署 特意离开主力 专门诱敌 一路上且战且走 时而向北 时而向南 时而向东 时而向西 整日飘忽无定 当顾祝同认定所追的是贺龙任弼时时 形势变得骤然紧张 上十万南京军紧追于后 每天双方的宿营地相距总是不过七八千米

偏偏任弼时突然发病 整天拉肚子拉得浑身无力 全靠战士用担架抬着走 加之这一带山岭又高又陡 峭壁简直是用刀劈出来似的 满山树木遮天蔽日 无数条涓涓细流恼人地牵扯着红军的前进速度 地下根本就没有什么路 到处是茅柴杂草 居民一个也看不到 吃没吃的 住没住的 一路行军苦不堪言 部队十分疲乏

这天好不容易在一个隐蔽于密林深处的村子里停下来休息 身后终于听不到枪炮声了

任弼时四顾张望 说道 哎 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贺龙说 你一直在拉肚子 我就没告诉你 这几天敌情相当严重 我们是在同敌人兜圈子

任弼时苦涩地笑道 你都把我走糊涂了

哈哈 贺龙爽朗地笑道 顾祝同就更加糊涂了

关向应高兴地说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贺龙却不这么看 他知道今天只是暂时地摆脱追敌 说不定明天一早 不 也许就在今晚便会有一场生死攸关的大血战 当战士们都安营熟睡之后 贺龙仍按老习惯在睡觉之前先去查查哨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 贺龙来到前哨班查哨 才说了两句话 突然停住话头 侧耳静听

扑楞楞一阵响 从对面山头呼地飞过来一只野鸡 掠过大家的头顶 落入后山去了

班长笑道 一只野鸡 吓了我一跳

不对头 贺龙说 你们听

战士们用耳朵使力搜索 仍未发觉异像

随我来 贺龙说着 悄悄摸过去

前面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的茅柴声 大家立即紧张起来 但见朦胧的夜色中黑压压一群人影正悄悄扑向红军总指挥部

班长有些慌了 说 总指挥 看来敌人不少 怎么办

贺龙低声命令说 卧下 专打黑影

战士们赶紧趴在地下 朝着黑影只管开枪 对面的黑影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其余黑影逃之夭夭

撤 贺龙急令 火速返回指挥部 紧急下令转移 红军连夜出发 回头又朝奎乡走

前面就是南京军布置的封锁线 借着星光 红军悄悄向南京军缝隙里摸去 临近一个叫基图什的山前 已是下半夜 看见山上灯火闪烁 贺龙下令停止前进 等候侦察员的消息

一会 侦察员回报 山侧驻有南京军一个团 设防严密

贺龙问道 附近还有路出去吗

侦察员答 这是一个山口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贺龙又问 附近还驻有敌军吗

侦察员答 两边都是大山 无法停留军队 只有山口驻扎的这一团敌军

贺龙不吭声了 默默思考着

任弼时 李达 关向应陪在一旁 静静地等候贺龙拿主意

不远处突然亮光一闪

谁 李达低声喝问

那头答道 我 小号兵

有了 贺龙轻轻说一声 叫来小号兵问道 你知道南京军的号谱吗

知道 小号兵说

那就好 贺龙指着一处说 等会你就到那个山头上去拼命地吹南京军的紧急集合号 当有人跑上山时 你就改吹我军的攻击号 尽量吹响点

李达立即明白了贺龙的心思 赶紧部署行动

小号兵奔到小山头 腮帮子一鼓 嘀嘀嗒嗒地吹起来 尖啸凄厉的号音震响漆黑的野谷

不一会 黑夜中无数人影纷纷朝小号兵所在的山头上跑 才到半坡 山上忽地又响起了红军的攻击号

冲 贺龙一声猛吼 带头冲向南京军

南京军猝不及防 撒腿奔逃 贺龙紧追于后 钻出南京军密集包围圈 与南京军分道而行 急行军一天又一晚 再返奎乡

天亮时分 贺龙带着小号兵和参谋余再海登上高山 向山外眺望 但见南京军滚滚而来

小号兵说 总指挥 今天晚上我又来吹南京军的紧急集合号

小鬼 把戏不可久玩 贺龙摸着小号兵的头嘻嘻笑着 叫余再海去通知任政委准备转移

余再海不及下山 又被贺龙叫住

余再海回头 问有何事

你看 贺龙指着远处说

余再海顺着贺龙手指的方向瞧去 只见远方滚滚而来的南京军纷纷掉头 匆匆离去

余再海甚觉奇怪 说 他们要干什么

贺龙笑道 我们不必走了 很快就会有好消息报来

两人又看了一会 返回住处

两天之后 与总部分道而行的两军团主力相继赶到奎乡

王震热切地拉着贺龙的手说 你都把我急坏了 听说你们被陷在圈子里差点没出得来呀

多亏了小号兵 贺龙说 你们呢 吃紧吗

王震说 顾祝同以为我要打昆明 派了几万人追着我们打 嗨嗨 老子干脆就牵着他走 一路连打十一个小仗 仗仗皆捷 还活捉了一个南京军团长

贺龙笑道 我一看南京军朝回跑 就知道你得手了

王震说 顾祝同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得赶紧转移

贺龙赞同 带上队伍又上路了

南京军很快又追了上来 一路之上 大战斗没有 小战斗不断 贺龙任弼时磕磕碰碰地向北前进 渐渐的敌军越来越多 战斗也越来越频繁激烈 这天来到一个叫天鹅抱蛋的大山 与孙渡纵队不期而遇 两军一接触 立即就打起来 双方各据险要地势 机枪对射 榴弹纷飞 贺龙本想快速击破孙渡的阻击 但孙渡占的地势好 激战一天 红军毫无进展 随着天上的飞机越来越多 顾祝同亲自带着大军赶来 将红军团团围困在方圆三十里不到的大山里 红军连续血战两天 始终无法突出重围

苦战到第三天下午三时光景 从南京军阵地走来一个人 身着长衫 头戴礼帽 摇着白旗 自称梁素佛 说有要事找贺总指挥

贺龙并不认识梁素佛 传令带过来 犀利的目光朝梁素佛脸上一扫 梁素佛忍不住打了两三个冷噤 看着贺龙 浑身不自在地讪讪笑着

贺龙喝问道 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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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素佛从里衣口袋中取出一封信 恭恭敬敬呈给贺龙 说 这是贺将军早年好友熊贡卿先生写给将军的信 先生说要来与贺将军叙叙旧 并愿意帮助贺将军解脱眼前困境 先生如今就在山上 特派小人来联系

贺龙刀眉一竖 正要抽枪 转眼一想 思得一计 脸色立即变好 叫人好好款待梁素佛 一边火速报告任弼时

任弼时急速来到 问贺龙 这熊贡卿跟你是什么关系

贺龙说 那年反袁世凯时 他曾到我的部队活动过 故此认识

你打算怎么办 任弼时问

贺龙说 我想这样 这样 让蒋介石死了那份贼心

很好 任弼时说 我避开一下 刚走了两步 又返回来 关切地说 你的脸色不大正 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贺龙说 你的脸色不大好 你倒是要多注意

任弼时不放心 决定去叫卫生部长贺彪来给贺龙看看

贺龙招来梁素佛 热情表示欢迎熊贡卿来

嗒嗒嗒 对面山头一梭子机枪子弹扫过来 南京军的又一轮攻击开始了

梁素佛吓得面无人色 声嘶力竭地朝南京军高喊不要打 南京军哪管这一套 气势汹汹地猛扑而来 梁素佛几乎要哭了

红军死守阵地 顽强苦战 王震亲率一部侧击南京军 激战数时 南京军无丝毫进展 黯然收兵

红军又一次顶住了南京军的冲击 不少人发出欢快的吼声 梁素佛也跟着欢笑不止

贺龙好生奇怪 眼睛眯眯地看着梁素佛 笑问道 先生 贵军打了败仗 你也很高兴啊

梁素佛哈腰笑道 贺老总如果不顺 我还能走着回去吗

嘁 红军听了 直觉得要笑

那好 贺龙笑道 我们打了胜仗 你也可以平安回去了 告诉先生 我很想见到他

哎 哎 梁素佛乐得脸上开花 兴高采烈地赶回去报告

很快 南京军停止了一切射击 战地寂静异常 不一会 梁素佛带着几个人抬着一顶轿子乐悠悠地跑了来 到得贺龙面前 轿夫停轿 梁素佛掀开轿帘 从里面走出一位长袍先生 一见贺龙 亲热倒了 正是说客熊贡卿

贺龙笑脸迎请熊贡卿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来 很抱歉地说 鄙人今已陷入重围 却喜得老朋友来看 高兴至极 可惜我面临绝境 无以招待 请谅

熊贡卿看着疲惫不堪的红军 脸露得意之色 趾高气扬说 老夫今日正为此事而来 蒋总司令求贤若渴 爱才心切 十分敬重将军 知道将军陷入绝境 特派我来为将军指一条出路 本以为将军会以闭门羹招待老夫 谁知老夫与将军情缘依旧 呵呵呵呵呵 不是老夫夸口 只要将军能率众归降 蒋总司令定以高官厚禄相待

贺龙勃然变色 上身前倾 嗔目逼视熊贡卿

熊贡卿躲着贺龙的眼睛 讪讪地说 贺老弟 你现已陷入几十万大军的重重铁围之中 弟兄们衣不蔽体 食不果腹 伤病员无处安插 弹药无法补充 人越打越少 面对这种形势 你还干什么共产党呢

你跟老子闭上这张臭嘴 贺龙怒不可遏地把青石一拍 指着熊贡卿的鼻子 义正辞严说 熊贡卿你给老子听着 我 贺胡子 由一个贫苦农民和一个旧军官 到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完全是共产党培养教育出来的 共产主义是我至高无上只一不二的终生信仰 蒋介石给我再大的官 再多的钱 也休想改变我的这一做人准则 我们中国要想不再受外国人的欺侮 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才能实现 你懂吗

熊贡卿战战兢兢说 贺将军 今天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

哼哼 先生还想听些什么呢 贺龙刀眉一立 嘴角一撇 取出烟斗含在口里叭叭叭叭连吸四口 眼睛一眯 微笑着看着熊贡卿

熊贡卿顿时冷汗直冒 赶紧磕头求饶

贺龙抽出烟斗 哼哼冷笑 道 今天我要借你这三寸不烂之嘴巴让蒋介石死了那份贼心 我也要明明白白地让你知道 艰难困苦吓不倒红军 高官厚禄收买不了红军 阴谋诡计也骗不了红军

熊贡卿贼眉鼠眼一翻 瘫倒在地下

梁素佛也目瞪口呆 吓成了呆若木鸡

贺龙对刘开绪团长说 把这头狗熊先关起来 慢慢审问

走 刘开绪大吼一声 提起熊贡卿拖到一边

贺将军饶命 贺将军饶命 梁素佛趴在贺龙脚前 不停地磕头求饶

贺龙觉得这人十分讨厌 微闭双眼 将头偏向一边

贺将军饶命 贺老总饶命 贺老大饶命 梁素佛全身颤栗 求饶不止

贺龙微张双眼 笑眯眯地对梁素佛说 我把熊贡卿先生留下来了 你单独回去 告诉蒋介石 我贺龙不吃他那一套 好啦 你走吧 不要再来阿

哎 哎 梁素佛点头哈腰不止 抱头鼠窜而去

师政委汤祥丰在一旁发牢骚说 让熊贡卿回去 还可骗一条路出去 现在可好 连最后一线求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了

贺龙扭头看一眼汤祥丰 汤祥丰直觉得贺龙眼中似有两把尖刀向他刺来 不由得脖子一缩 赶紧躲一边去

一会 四围山头响起了猛烈的枪声 但很快又被红军顶了回去

贺龙判断一下方向 指着前面一个山头问侦察员 那叫什么山

侦察员说 叫锁龙山

贺龙说 好 我们就从锁龙山冲出去

老马夫公孙汇直急道 总指挥 千万不能走锁龙山

为什么 贺龙问道

公孙汇直说 那是锁龙山 大将怕犯地名 你叫贺龙 龙被锁住了 还走得脱吗

贺龙哈哈大笑道 我呀 从来不信这一套 等会天黑出发 我带头

这时任弼时带着卫生部长贺彪急匆匆赶来了 贺彪瞧着脸色苍白的贺龙 问 总指挥哪里不舒服

贺龙说 鼻子拍实的 可能感冒了

贺彪一摸贺龙的额头 赶紧拿出体温表来量 体温已达三十九度 忙给贺龙打针服药 建议总指挥立即休息

贺龙刀眉一拧 说 你也不看时候 能休息吗

贺彪无奈地看着任弼时 说 总指挥不是什么感冒 再拖不得了

任弼时轻轻摇摇手 贺彪明白 不再唠叨 只是嘱咐卫生员好生看着总指挥

天色已黑 红军匆匆吃了一点东西 悄悄向锁龙山潜行 进入一条山谷 突然一声枪响 四围山头枪声大作 杀声震天 红军完完全全陷入了湘军滇军川军南京军四十万重兵的铁围之中

红军仓促应战 阵脚全乱

贺龙四下里一瞧 说 从那边突围 说罢 带头往前冲 可是跑了还不到一百五十米 突然一声大叫 倒在地下

警卫员西门秉昌赶紧上前抱住贺龙 低声急呼卫生员

王震 李达各率一部坚决阻住攻来的敌人

任弼时急问贺龙为何

贺龙满头大汗 脸上一阵阵痉挛 捂着肚子 痛苦不堪说 哎哟 好痛

卫生部长贺彪火速赶来 问明情况 对任弼时说 总指挥的胆囊炎又犯了

赶快抢救 任弼时刚说着 不料自己突然全身一冷 打起了摆子 全身热得烫手

贺龙任弼时相继病倒 使得本来就面临着极大危险的红军更加雪上加霜 不少人都急坏了 队伍显得有些慌乱

同志们不要慌 黑夜中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大家循声望去 是王震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王震冷静地说 同志们不要慌 关政委李参谋长卢师长都在前线顶着 敌人一时半刻还上不来 现在我们要有秩序地突围 绝对不要乱

军心安定了

战至半夜 红军各部逐渐脱离战斗 抬着贺龙任弼时 在王震的带领下 由李达开路 关向应殿后 秩序井然地向山外突围

敌军的封锁十分严密 红军一连力拼好几个地方 始终无法冲出去 天已大亮 看着睡在担架上高烧不止的贺龙任弼时 王震拧着个眉头 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王政委 有办法了

王震抬头一看 女将李贞领着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跑来 直觉让王震看到了一线希望 连忙迎了过去

李贞向王震介绍老人说 这是一位老猎人 他愿带我们突出重围

老猎人对王震说 我就在这山里住 以打猎采药为生 老夫今年七十八 军队见过几十家 像贵部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还是头一回见到 老汉不忍心看着贵军遭受灭顶之灾 特地来指引一条暗道让贵军偷出去

王震忙向老猎人施礼

老猎人指着山下一处密密匝匝的荒草丛说 那就是路 路面尽石头 以前常走 后来修了官道 无人再走 方圆上千里除了老夫  没人知道有这条路 如今将军只要乘天黑 摸着草丛中的石头 不管是土是水 只管照直走 走不过二十里 下坡就到山外

王震拿出一百块光洋谢过老猎人 老猎人死活不收 飘然而去

王震慨叹不已 下令部队准备突围

汤祥丰说 这个老头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特务

王震吼道 这是唯一的希望 你就不要乱怀疑了

顽强苦战到西山吻日 南京军停止了攻击 炊事员抢时间烧好了饭菜 全军饱餐一顿 眼看天黑 王震暗喜 下令出发 朝着老人指明的方向 悄悄摸进密林 眼前漆黑一片 四围枪声不断 咋呼声时起时伏 王震令将绑腿连接起来 一个牵一个 一个紧跟一个 按照老猎人的吩咐摸着草丛中的石头笔直朝前爬 地下尽草灰泥污烂树叶 出发不久便弄得满手满身满脸尽污泥 有好几个地段根本就没有路 全是从一道道溪涧中摸着水底的石头爬过去的 许多人无数次地滑倒在水中 但谁也不出声 咬紧牙关朝前走 偏偏老天爷又下起大雨 寒气彻骨 苦不堪言 红军跌跌撞撞走了二十多千米 风雨都停了 眼前突然一亮 一轮明月当头 果真走到了锁龙山外

摆脱了陈腐气息的憋闷 吮吸着清新的夜风 红军顾不得拧干湿淋淋的衣服 向着山外急行 王震回首锁龙山 锁龙山里依稀冷枪不断 山顶上的那株古松 在月光的映照下 活象一位慈祥的老人

队伍中突然一阵骚动 王震急问何事

有人报告 任贺首长醒过来了

王震心头一热 赶紧走了过去

 

次日一早 顾祝同发起总攻 各路军队漫山遍野地搜查 竟然找不到一个红军

顾祝同木兜了 看着天上圆朗朗的红巴巴 喃喃说道 难道红军真的有天助呀

红军不翼而飞 顾祝同急得团团转 连着几天酒不进饭不思 正没招时 有空军急报红军正插向威宁的响石岭

贺龙一定是去打昭通 顾祝同吼着 命令所有部队紧急赶往响石岭 几十万大军急急忙忙涌到目的地时 又有人报红军急转直下 进入火腿名城宣威市 顾祝同复令部队追向宣威 更有人报贺龙折向东南 直取盘县 顾祝同火冒三丈 亲自带上部队急急忙忙向东追赶 赶到盘县时 不见红军一人一马 倒接到龙云的告急求援电报 说是贺龙与顾祝同背道而驰 五天急行军赶到距昆明只有三十五千米的新街口 准备打昆明 请顾祝同火速回援

顾祝同气急败坏 带上部队又匆匆忙忙往回赶 到得昆明 风平浪静 顾祝同松了一口气 入城见龙云 问红军来没来

哪里来啰 龙云苦笑说 早过金沙江了

哼 顾祝同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埋头生闷气

龙云说 因为滇军都被你带走了 我又怕贺龙真的来攻城 只得把附近几个县的地方部队全部调来拱卫昆明 哪晓得贺龙只是个幌子 趁机向金沙江去了

你呀 顾祝同正想骂人 一想到自己也被贺龙牵着鼻子转 也就不说了

龙云献殷勤说 贺龙没走远 追他还来得及 我跟你一起去

算啦 顾祝同没好气地说 他是去找红四方面军去的 你这里没事了 我得赶紧去四川 从那边堵截

顾祝同悻悻地说着 悻悻地站起来 悻悻地离开昆明 悻悻地带上南京军往四川去了

哼 龙云好一阵冷笑 暗自得意说 你想控制云南 没那么轻巧 老子不是王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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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龙巧施妙计摆脱龙云顾祝同的围追堵截 不慌不忙渡过金沙江 大踏步向川西进发 在翻过哈巴玉龙大雪山后 朱德张国焘联名发来电报 命令红二红六两军团分两路北上 于是红二军团在左 沿德荣向甘孜进发 红六军团为右路 沿稻城向甘孜前进

红二红六两军团向北挺进 一路之上翻过数不清的大山 穿过算不完的峡谷 有说不尽的艰险 讲不尽的苦楚 尤其是红二军团沿途所见人烟稀少 买不到粮食 全军断粮 连贺龙都饿得举步维艰 艰难竭蹶病病歪歪地向前挪着步子 上千名红军被饥饿和恶山险水夺去了生命

红六军团的情况好一点 王震找到一位名叫天宝的藏族青年作向导 一路上都由他与地方僧寺交涉 解决沿途供给 跋山涉水倒也顺利 到达稻城时收到罗炳辉军团长发来的电报 说他们正兼程南下迎接红六军团 六军团前进的劲头更足了 于甲洼城与罗炳辉红九军团胜利会合 同来的还有陈伯钧 大家见面 备感亲切

王震问道 毛主席党中央已到陕北 且胜仗连连 你们怎么却留在这不毛之地

罗炳辉陈伯钧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不再言语

王震甚感奇怪 追问一句

陈伯钧罗炳辉愤怒地把事情原委一一讲述给王震听了

王震气得脸色发紫 一拳砸在桌上 勃然大怒道 岂有此理

陈伯钧叮咛说 你们千万要注意啊 小心张国焘打你们的主意

忽然有人高声嚷叫

王震喝问 什么人

有人向王震报告 红四方面军派来了工作组 要求见王政委

陈伯钧罗炳辉都说 王政委 说来了就来了

王震一笑 对外面的人说 叫他们进来吧

几位四方面军的干部扛着几大包东西一路笑着嚷着 劲直冲地走到屋里 组长上官泰特问陈伯钧哪位是王政委 陈伯钧向他介绍了王震

上官泰特热情地拉着王震的手说 张老板听说你们来了 特派我来慰问

什么张老板 王震眉头一拧 问道

就是张总政委呢 上官泰特笑道 他不喜欢别人称他同志 说叫他张老板要好听得多

嘁 王震鄙夷地冷笑一声

上官泰特说 张老板要我 哦 我们还是叫张总政委吧 这次张总政委特地要我带一些中央文件送给你们看 要求你们立即发到各个连队 王政委 你看是不是马上就送到各连队去

慢着 王震说 什么东西 我先瞧瞧

上官泰特赶紧叫随从打开一个包 取出十几份文件 递给王震

王震翻开一看 全是反对毛主席张闻天周恩来秦邦宪的文章 不由得眉头一瞪 目光只逼上官泰特

上官泰特躲着王震犀利的眼神 整个儿坐也不是 站也不是

王震直盯着上官泰特看 突然吼道 妈的 竟敢反对毛主席 我怕他是瞎了眼 转身吩咐政治保卫部门的人说 这些东西通通烧掉 一本也不准留 所有四方面军派来的人 只准他们讲团结 不准讲别的 不论哪一个 只要他敢说毛主席一句坏话 就坚决抓起来 枪毙

上官泰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一句话也说不出 气急败坏而去

嗨呀 陈伯钧蹦了起来 痛快地说 王政委 你可给我们出了一口气呀 这年多我们的嘴巴都憋臭

王震说 你们就不要回去了 留在这里给我们介绍过草地的经验 回去等于送肉上砧板

随即将一应情况全部电告了任弼时

此时红二军团已到甘孜附近 很快就要与红四方面军会师 就在贺龙任弼时接到王震的电报后不久 张国焘派出的另一个工作组也带上好几驮宣传品来到了贺龙的总指挥部

贺龙单刀直入地问组长南郭襄压 听说你们那个什么张老板也搞了个党中央 有没有这回事

南郭襄压被问了个猝不及防 白着脸笑道 是成立了一个新的党中央 张老板任主席 这里有些文件 首长可以先看看

南郭襄压边说边从带来的宣传品中抽出一本小册子 拍去上面的灰 边翻边说 事情经过都记在这上面 张老板指示 这些小册子要发到每一个党支部

任弼时接过小册子认真地翻看着

贺龙瞧也不瞧 对南郭襄压冷笑道 我也可以叫人编一本小册子 说你们的张老板是蒋介石打入共产党的特务 专门来残杀红军的猛将的 你信不信

南郭襄压尴尬地笑道 怎么会是这样呢

贺龙脸一变 道 张国焘暗室欺心 怕我们不晓得是不 你回去告诉张国焘 他的底细 这里的人都清楚 他要再胆敢分裂红军分裂党 莫怪我们不尊重领导

南郭襄压叫苦不迭说 贺老总呀 其实我们四方面军的同志们都不赞同张老板这么做 即使今天来送这些东西 我也只是服从组织决定 可是张国焘毕竟还是经毛主席和党中央任命的红军总政委呀 他的命令谁都得服从啦

任弼时拍拍小册子 心平气和地对南郭襄压说 册子里面讲的多为过头话 不利于团结 发下去不好 留在这里也没必要 你还是带回去吧

南郭襄压正有些难堪 抬头见陈昌浩走了进来 忙向他介绍了贺龙任弼时

陈昌浩激动异常地向两人问好

任弼时笑问道 总司令和总参谋长都好吧

陈昌浩看了看贺龙 略显矜持地说 都很好

贺龙动情地说 我和他们又差不多十年没见面了 还真想他们呀

陈昌浩笑道 张总政委明天约见贺总指挥 你正好去看看他们两个

贺龙问道 任政委不去吗

陈昌浩说 张总政委安排后天再约见任政委

贺龙哈哈一笑 道 昌浩同志 张国焘有几颗心呀

什么意思 陈昌浩一时没明白过来 笑问道

贺龙不说 只是冷笑

关向应向陈昌浩解释说 贺总是要张国焘莫耍心计

嘻 陈昌浩苦涩地笑着

自南下以来 陈昌浩越来越意识到毛主席党中央的英明伟大 他一直在苦苦劝说张国焘放弃伪中央 谋求全党的大团结 但他又是一个组织纪律极强的人 不想在别人面前说张国焘如何如何 只能向贺龙任弼时问上一些路上辛苦的话 见贺龙对自己冷多热少 自觉没趣 也就告辞 南郭襄压也趁机跟了回去

听着陈昌浩远去的马蹄声 任弼时对贺龙说 张国焘的为人我们两个都清楚 谁处在陈昌浩同志这个位置都不好作人

我不信邪 贺龙冷笑说 明天就去瞧张国焘 看他有好狠 说到这里 吩咐参谋长李达说 马上发布紧急命令 从现在起 全军鞍不离马 枪不离身 每个师每天都必须有两个连进入战斗状态

李达先是一怔 但很快就领悟到了贺龙总指挥的意图 他自己也听到了张国焘的一些情况 为防暗箭 心里早已打好腹稿 贺龙一吩咐 便飞快办好了

关向应说 张国焘是个老党员 竟然另立伪中央 真不可思议

贺龙冷笑说 卑污的人什么都做得出

任弼时深深叹口气 说 这在我党还是第一次 但愿也是最后一次

总部政治部主任甘泗淇问道 要是张国焘执意不肯北上怎么办

那就霸点子蛮 贺龙大声说道 搞几个人硬抬起他走

任弼时笑道 你还是注意一点吧

贺龙说 我主意已定 千万莫打破 恶狗服粗棍 他这个人啦 欺软怕硬

关向应嘻嘻笑道 耐要耐点烦 霸要霸点蛮 对付张国焘这样的人就应如此 你和任政委来个软硬兼施 再加上总司令和总参谋长一旁相劝 不怕张国焘不北上

几个人商量好了 开怀大笑

 

时当六月 理应艳阳高照 然而在这西北高寒山区却是大雪纷飞 白茫茫一片 贺龙任弼时关向应东瞧瞧西看看 兴绪盎然地踏着白雪去总部报到

走了不远 有说有笑的贺龙突然沉默下来

任弼时以为贺龙病了 关切地问道 不舒服吗

贺龙讷讷地说 张国焘心术不正 又蠢又倔又咬人 没有几分嘴巴子劲是说不动他的 一想起他那油皮渣滓的样子我就不舒服 真不想去见他

任弼时笑道 这没什么 我们就三两棉花四张弓 慢慢细细跟他弹

呲 贺龙咧嘴一笑

三个人说着笑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红军总司令部 老远便看见一些人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贺龙眼尖 虽与朱德张国焘刘伯承分别十年 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同志见面 极为亲切

贺龙高声问道 请问徐总是哪一位

张国焘说 徐向前同志尚在炉霍

一阵寒暄之后 张国焘拉着贺龙一起走 嘻嘻笑道 二六军团战术精良 贺老总可否保荐一两位心腹爱将到中央任职

唔 贺龙眼一横 冷光直刺张国焘

哦 张国焘满脸尴尬 忙改口说 到总司令部任职 嘻嘻嘻嘻嘻嬉

哼 贺龙一笑 不再理睬张国焘 靠到朱德身边攀谈起来

瞧着两鬓斑白面黄肌瘦饱经风霜的总司令 贺龙心里阵阵隐痛 低声说道 这里的情况我们都已知道 总司令受委屈了

朱德高兴地说 你们一来 我的腰杆就更硬了 我们一起北上 党中央在毛主席那里 已经到了陕北 打了好几个大胜仗

总司令 你放心 我们都服从你的指挥

这下我就更加信心十足了 呵呵呵呵

总司令 我们在南方好好的 为何硬要我们北上呢

还不是张国焘为了控制你们吗

这些事你都知道吗

电报上虽然有我的名 大多却是张国焘一人所为 每一次他都是事后才告诉我 调你们北上是他的主意 叫你们分两路北上也是他的主意 是想分而治之

这个人怎么如此阳奉阴违呢

他就是这么个人 你跟他打交道 要多一个心眼 防止他玩花脚乌龟

现在我们会合了 下步棋怎么走呢

只有北上才有出路呀 现在张国焘的日子很不好过 南下碰了壁 百丈关一仗 兵损过半 不北上不行了 你们劝他时 估计他不会搞蛮多名堂

徐向前同志的意思呢

以前四方面军的事 大多是张国焘一手包办 向前同志没有多少发言权 南下以来屡屡失利 向前同志和红四方面军的绝大多数同志都要求尽快北上 张国焘的花言巧语也好 暗杀也好 高压政策也好 已不起作用了 现在他只能靠骗过日子

嗯 陈昌浩与张国焘关系如何

确实有些暗昧 与中央分手 率部南下 也是褒贬不一 但昌浩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一个很好的同志 对党忠诚 干劲又足 可惜年幼经历不多 其实 被张国焘那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论所懵住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不要说四方面军 我想在其他部队里听信张国焘那一套的恐怕也不乏其人呀 嗨嗨 谁又能保证你的队伍里就没有人跑到张国焘那里去抱粗腿呢 啊 哈哈哈哈

是啊 我们都得提高警惕 总司令 张国焘会北上吗

他不北上不行啊 朱德说 他现在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即使是陈昌浩同志也曾多次婉言劝说他取消伪中央 率部北上

贺龙觉得信心十足 脸上多了好些笑容

走进红军总部 大家坐定 谈笑风生

当六军团干部到来后 张国焘高兴地拉着王震的手问长问短 王震随意答上一句 便径直走到朱德面前 一边向刘伯承总参谋长问好 一边兴奋地与总司令述起了思念之情

大家热闹了一会 贺龙看着张国焘 脸色一变 极为严肃说 当初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 怎么会分道扬镳的呢 后来你又搞个什么伪中央 你想干什么 咹 当上了红军总政委还嫌不过瘾 还想运运主席的味是吧 可是你有不有当主席的德呢 每一次中央开会 你总是会上赞同 会后又出洋意子 你这样出尔反尔 即使让你当上党的主席 你又何以服众呢 别人不服你 你就用绳子勒 这几年你杀害了多少好同志 你必须向党作出交待

贺龙越说越激动 越说越气愤 张国焘越听越心慌 惊悸地看着贺龙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陈昌浩见状 赶忙出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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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龙起先并不认识陈昌浩 再想起他与毛主席分道扬镳 心里更加有气 把桌子一拍 站起来吼道 陈昌浩 我问你 你身为红军总政治部主任兼右路军政委 毛主席党中央为何率一三两军团急匆匆单独北上 你应该是清楚的 你说 那两天你是不是接到了什么指示 要对中央采取什么行动

没有 没有 陈昌浩莫名其妙地分辩不迭

没有 哼哼 贺龙冷笑说 你莫跟我装蒜 你同张国焘打一合手 怕我们不清白是吧 你屁眼还没收黄 在我面前玩花脚

陈昌浩见贺龙如此吼问他 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搜寻自己以前收到过什么 可是他把脑壳想痛了还是一头雾水 便把眼来看着张国焘

张国焘没有理会陈昌浩 朝贺龙讪讪地笑道 全是误会 误会

什么误会 贺龙冷笑道 你人多就要当主席 他人多也要当主席 那不成了军阀吗

好啰 好啰 张国焘极为恼火说 那东西已取消 还提它干吗

贺龙却不管这些 只顾往下说 我看你还是识相点 二六两军团的人 个个都晓得中国有个毛泽东 却不一定知道你这个张国焘 你不要打什么冤枉饿肚主意 你要是摆架子呢 那他们是不会吃你那一套的

哼 张国焘懊丧地把脸偏向一边

贺龙说 我讲了你最不爱听的话 你不要不打彩

张国焘突然回过头来 朝贺龙嘻嘻一笑 讥讽道 你左一个毛主席 右一个毛主席 你认识这个人吗

王震高兴地说 我八岁在安源挖煤时就认识了毛主席 那时我们都叫他毛润之先生

张国焘眼一瞪 说 我是问贺胡子呢

贺龙爽朗地笑道 我还没有见过毛主席

哼 张国焘脸上好一阵阴笑 阴阳怪气说 毛泽东给了你多少报偿 啊 你又不认识姓毛的 跟得倒蛮紧阿 咳咳咳咳

贺龙反讽道 你认识毛主席 所以不想跟着他 呵呵呵呵

嗯 哼 张国焘无言以对 心里却无比懊悔地哀叹说 我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当初何必叫他们上来

贺龙并不知道此刻张国焘心里在想些什么 仍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我虽然没有见过毛主席 但从我本身的经验教训中 从他发给我们的电报中 深知毛主席是我们的正确领导者 你呢 说到这里 贺龙愤怒地说道 这些年来 你除了斗自己的同志杀自己的人 又干了些什么呢

张国焘脸色惨白 惊恐地瞪着贺龙 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任弼时知道张国焘是个极爱面子的人 不想让他太难堪 便悄悄拉一下贺龙 示意他点到为止

贺龙会意 不说了

任弼时为了活跃会议气氛 便朝张国焘说开了俏皮话 国焘同志 这冷水发面到底能不能长劲啊

你这个老实人什么时候学会香人啊 哈哈哈哈 张国焘借机大打假哈哈 以遮掩自己的难堪

关向应趁势问道 当初我们在云南 你打着码牌子三番五次催我们上来 说是去抗日 现在我们来了 你打算多晚动身哦

张国焘不答 左顾右盼塘里坝里天南海北四路里乱扯

贺龙追问一句说 你多晚北上呢

此时张国焘就像一只搁了浅的船 真有些进退两难 见贺龙一再追问 只好说 我回头商量好后再答复你 好吧

贺龙亮开嗓门说道 要打当面鼓 莫敲背面锣 谁不知道四方面军中你一人说了算呢 除了你 都愿北上 还和谁商量哦

张国焘脸一沉 说 我们南下又不亏 何苦要北上

关向应笑道 我看你是一个十足的阿Q

张国焘把头一偏 执拗地说 我只想西进 北上风险太大

西去不行嘛 王震劝道 我们一路上都打听过了 从这里去青海 要走好几十个马站才会有人烟啦 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张国焘冷冷地说

不知道就听毛主席的 贺龙再也忍不住了 拍案而起 把个张国焘吓得打尿噤 狼子野心都冲到了口里 两眼不住地在贺龙身上搜

王震好奇地笑问张国焘看什么

张国焘在心里暗思道 他们几个跟毛泽东巴捻的 我还是小心为妙 便自我解嘲地笑道 别个我都不怕 只怕贺老总的那两把菜刀 我想看他把它藏在哪里

哦 王震笑了起来

看着张国焘那无赖的样子 贺龙本想再抵他几句 但一想到北上要紧 终究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好心批评张国焘说 你为了个人私利让已经北上的部队又冒险南下 一路上冤枉死了好多人 还是为了你个人的私利 你又千方百计调我们到这里来 害得我们一路之上饿死好多人 现在我们来了 你却又要西去 西去全是小路 好几千里无人烟 有一些地段水都没有 本地人去青海都是骡马驮上粮水 还要边走边补充野果方能到岸 我们去 你准备好多人死哦

任弼时也说 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北上与中央会合 西去是绝对不行的

张国焘知道自己已成孤家寡人 心里极为腌臜 也不答理别人的话 只是默默地坐着 抬头见贺龙又要说什么 便突然蹦了起来 叫道 糟了 糟了 你们坐啊 我把件要命的事给忘了 咳 我真该死 你们坐 我去去就来啊 说罢 急步向外走

别人都没在意 贺龙却猛地将含在口里的烟斗一吐 飞步赶上张国焘 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后领 连拖带拽地拉回原处坐下

张国焘脸色惨白 惊恐地看着贺龙 颤抖着吼道 你干  干什么

贺龙接住任弼时递过来的烟斗 叭叭叭叭连吸四口 铁青着脸对张国焘说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你若再耍花招 小心老子先干了你

任弼时关向应等顿时大悟 无不钦佩贺龙的大智大勇

朱德刘伯承在心里由衷地赞叹贺龙说 多好的同志啊 要不然 一场血灾不可避免

陈昌浩也睁大眼睛看着贺龙 心里充满敬佩之情

张国焘耷拉着脑袋 心里哀叹道 要我北面称臣 委实不甘啦

当初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 张国焘仗着自己人多势众 傲睨一切 不可一世 后来陈昌浩徐向前又遵照他的命令率部南返 更把个张国焘尾巴翘上了九重天 当即挥师南下 直指成都 不料乐极生悲好景不长 百丈关一仗 红四方面军兵损过半 张国焘再也没有什么巴岸了 面对凛然难犯的南昌起义总指挥贺龙 不得不低下他那傲视一切不可一世的大耳肥头 在心里酸溜溜地说 我这是披着蓑衣救火 何苦把他们调上来 唉 南下受挫 西去不能 赖着不走更不行 看来毛泽东是对的 但我不能仰他的鼻息 我不能做洪炉里的料 这个一锤 那个一敲 可人家北上心切 我只有同意 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假道北上 却趁势西渡黄河 经新疆去苏联 弄些飞机大炮坦克 还怕搞不过你毛泽东的梭标大刀吗

王震见张国焘沉吟不语 便笑道 你去见毛主席又不丑

张国焘就汤下面 趁机把头一抬 嘿嘿笑道 党内是民主集中嘛 哈 我牺牲个人意见嘛 哈 同意北上嘛 明天就出发嘛 这总可以了吧 哈哈 我是成衣店的伙计 左也衣 右也衣 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 哈

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脸上显出轻松之色 说开了笑话 以尽量融洽气氛

一位参谋走来 将电报交给张国焘

张国焘看了 眉头一皱 递给任弼时

任弼时看了 高兴地说 毛主席来电

朱德 刘伯承 贺龙 王震 关向应立即把头凑过来 争相传阅

毛主席在电报中首先代表党中央向两军会师表示热烈祝贺 决定成立西北局 任命张国焘为书记 任弼时为副书记 同时成立红二方面军 下辖红二红六红九军团 由原红二红六军团总指挥部首长升任红二方面军首长 陈伯钧调任红六军团军团长

朱德刘伯承看过电报 兴高采烈地向贺龙任弼时说着祝贺的话

张国焘问任弼时 你们哪来的密码

王震笑道 我们请陈伯钧同志帮的忙

贺龙哈哈一笑 道 毛主席十分清楚这一点 要不然 为何把他调到我这里来呢

张国焘也笑了 心里却悻悻地说 算你陈伯钧命大

王震便说 我们快点回去吧 向同志们报告好消息去

朱德刘伯承马上站起来 说 走 我们看看二方面军的同志们去

于是散会

贺龙任弼时高兴地陪着朱德刘伯承往回走 张国焘送到门口

贺龙正要抬脚上马 扭头看见朱德牵着一头瘦骨伶仃的小骡子 便问 总司令啊 这小骡子可怜巴巴的 驮得你起吗

朱德苦笑说 不骑呢 不骑呢 平时就驮一点东西

王震奇怪地问道 总司令 你的马呢

刘伯承气愤地说 被张国焘的人牵走了

贺龙再一看 刘伯承连小骡子都没有 全靠步行 眉头一皱 说 两位老总别急 等会到了我那里 一人送两匹好马

贺龙说着 干脆自己也不骑 陪总司令步行

大家便都不骑马 一路步行 权当散步

任弼时觉得刚才张国焘的表演既拙劣又滑稽 想起想起就要笑 便低声问贺龙 你今天对张国焘怎么那么凶

贺龙笑道 他那个人欺软怕硬 我不恶一点 他是不会北上的

是啊 任弼时叹道 对这种人只能如此

王震愤怒地说 张国焘太不像话 竟然连总司令的坐骑都偷 总司令 这段日子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呀

我还算好 朱德叹道 可怜我们的总参谋长只差一点命都没了

我算什么 刘伯承凄然一笑 说 徐向前的妻子他都敢杀啊

任弼时看着贺龙说 胡子呀 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你今后在张国焘手下干活时 千万小心点

我怕个鬼 贺龙说着 回头再看 张国焘还在门口看他们 便抬手向张国焘扬了扬

其实张国焘并不是在远送贺龙一行 而是一个人靠着门框子发呆

陈昌浩走出来 轻轻地说 又要过草地了 这次一定要多带点粮食

张国焘却答非所问地说 你不要去惹贺龙 他是个傲哥 又是南昌起义总指挥 资格比朱德还老 在国际是挂了号的 我都让他三分 听说蒋介石只怕两个人 一个是毛泽东 另一个就是贺龙 你涉世不深 好多事情都弄不清白 以后讲话注意点

陈昌浩莫名其妙地看着道貌岸然的张国焘 不知他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次日一大早 红四方面军在先 红二方面军在后 怀着与红一方面军会师的火热心情 踏着甘孜高原上的冰霜 向北进发

途经炉霍 徐向前总指挥王树声副总指挥在此迎接红二方面军同志

寒喧之后 任弼时特邀徐向前王树声一道走 问一些情况

徐向前坦诚地说 毛主席的方针是对的

王树声说 中央红军北上后打了很多胜仗 队伍也扩大了 我们呢 兵损过半 事实证明南下不对

徐向前说 当初一四方面军会师大家都非常高兴 但中央个别人说我们四方面军有军阀作风 伤害了四方面军很多同志的感情 同志们都想不通 张国焘另立伪中央 我们也一直是反对的 可是谁的劝说他都听不进 动不动就杀人 无人敢说 你们一来 这事就好解决了

任弼时说 你们的看法是积极的 本意是好的 态度也是真诚的 中央有人说四方面军有军阀习气 不是对广大的四方面军指战员来的 更不是对你们两个正副总指挥来的 而是批评张国焘个人 张国焘却朝你们身上一搭 使得你们都难过起来 你们想 张国焘仗着权势 动不动就杀人 算不算军阀呢 仗着人多枪多要夺党中央的权 算不算军阀呢 自立伪中央 分裂红军分裂党 算不算军阀呢

徐向前王树声互相对视 恍然大悟 都深有感触地点着头

任弼时问道 当初毛主席为何率红一红三两军团单独北上 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王树声说 到现在我还一直在想这件事

陈昌浩没跟你们说什么吗 任弼时问

其实昌浩同志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徐向前说 他反复问我收到了什么没有 我什么也没有收到 真的搞不清当初为何会分手

哈哈 任弼时笑道 政治仗比军事仗要难打一些吧 好吧 以前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 让我们为了全党的团结全军的团结共同去开创未来吧

徐向前王树声激动地看着任弼时 心里好过了许多

当夜宿营 红三十三军军长王淮舟悄悄告诉徐向前说 旷继勋在牢房里提出要见贺龙 证明他不是反革命 结果被张国焘勒死了 对外却说是他吃了有毒蘑菇 暴卒身亡了

徐向前心里好一阵发紧

听说张老板卡住二方面军的粮食不放 也太 王淮舟说到这里不说了 扭头看着窗外

徐向前叹口气 缓缓地说 我们虽然比他们人多 但长有长妙 短有短强 上次跟老大搞僵了 这次再不和老二搞好 人家就真的要说我们老四太不该了 说到这里 徐向前停住了话头 过好一会方说 我们都是共产党员 讲话要作数 不能许阿口愿 更不能阳奉阴违 宁愿自己饿肚子 也要保证留一部分粮食给二方面军 你马上带部队去筹集些粮食盐巴 越多越好 送到我这里来 由我直接转交给贺总吧 免得张老板背地里又给你使绊

王淮舟点点头 开始盘算起筹粮的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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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过草地了 大家都忙着筹集粮食 陈伯钧更以亲身经历反复叮嘱红二方面军的同志一定要多搞些吃的 贺龙知道穿过草地非同儿戏 亲自抓筹粮 张国焘原本亲口答应支援二方面军的粮食 被七折八扣压住了一大半 虽然徐向前王淮舟全力以赴支援了一部分 还是一人分不到一抓米 看着为数可怜的一点干粮 贺龙明火暗火一齐爆发 烟斗一甩就要去质问张国焘

算了 任弼时拦住贺龙 说 红四方面军人多 口粮更紧张 一抓就一抓吧 好歹你还可以钓鱼 哎 我听说草地上的鱼好蠢的 阿开嘴巴等你放钩子 哈哈哈哈

贺龙忍不住也笑了 下令部队广采野菜

但认识野菜的人不多 不少人因误食毒草而丧身

贺龙正苦恼万分时 朱德走来 对贺龙说 我办了个野菜展览会 你去参观不

贺龙喜道 去 去 我马上叫人一起去看

朱德说 我知道你们为难 就集中了几个能识别野菜的人四处搜集野菜标本 凡能吃的 不管甜酸苦辣麻涩臭香 每一种都搞它几兜回来 分类整理 用净水滋生着 让大家都来看 学习学习

到了展览地 贺龙一干人眼睛一亮 忙不迭地打量观摩起来 但见形状各异的野菜一盆盆摆放有序 案板上还有炊事员烧好了的一些野菜 请参观者品尝

贺龙笑道 我们都成神农氏了

王震笑道 我们这是吃神仙饭 能长飞毛腿

看过展览会 红军开始深入草地

几经折腾的草地 凡能吃的野菜连根须须都被红军嚼完了 红军便杀马吃 很快马也吃光了 连马骨头也被人吃进了肚子 冻饿而死的人日盛一日 活着的人凭着求生的本能挣扎着前进 继则皮带皮鞋皮挎包都成了美味佳肴 皮制品也没维持多久 纸团马粪也变得如同千年人参万年海珍般精贵 随之 人粪中没有消化的渣渣粒粒皮皮子 全成了人们赖以救命的食物 唉 叫人怎么咽呀 为了革命为了胜利忍着饥饿努力前进的口号 支撑着每一位活着的红军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由于得不到最起码的营养 无数红军倒在草地上 有些单位甚至整排整连一个不剩地长眠于此 红四方面军中死去的人 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都是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南下

终于 红二红四方面军胜利地走出了草地 当踏上陆地的那一刻 蓬头垢面肌瘦背佝的红军无不露出喜悦的音容笑貌

当天 毛主席发来电报 热烈祝贺两军胜利走出草地 说彭德怀已率红一方面军前来接应 准备在静宁会宁地区合力会歼国民党胡宗南第一军

大家看过电报 北上的劲头更足了

张国焘心想 一旦与中央红军会师 我的西征计划就会要夭折 便下令部队停止前进 对朱德说 胡宗南部有四个师 真的碰不得 还是西去青海好

朱德一听就有气 但仍耐着性子说 我们三大主力合起来有七个师 对付胡宗南绰绰有余 中途变卦 情况将会不妙

张国焘在心里咬着牙说 老子就是要让情况变得不妙 我才好浑水摸鱼

两人连谈两个晚上 毫无结果

到第三天一清早 张国焘对朱德说一声我辞职了 便带上他的骑兵警卫连 渡过岷江 往对岸的供给部匆匆而去

朱德平静地对身边人说 他不干 我干 司令部的人吃过早饭就出发 继续北上

大家立即欢呼起来 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

走了一天 到黄昏时分 张国焘从对岸派人送来通知 说他要召开西北局会议 请所有的委员立即到堂

朱德于是连夜过江

贺龙任弼时因为路远未到 张国焘等不及 宣布开会 说 我一直以为青海西康是红军最佳的根据地 我们必须立即回头 再过草地向西进发

王震与陈伯钧当即说 你这是乱命 对不起 我们拒绝执行

张国焘大怒 把桌子一拍 喝令警卫连把王震陈伯钧两个捆起来

警卫连长繁宏威把腰杆一挺 理直气壮说 老板先生 对不起 现在我们只听党中央的 只听毛主席的 只听总司令的

你敢违 张国焘刚要发火 转眼看看四周 知道自己的威风八面已是昨日黄花 乃哀叹一声 颓丧地低着个头

朱德愤怒地看着张国焘 但仍旧压住火气 严肃地说 三军会师在即 你为何要回头呢 你怎么老是这样出尔反尔呢

张国焘强词夺理说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意见 不信 你问陈昌浩

陈昌浩吃惊地看着夜郎自大唯我独尊的张国焘 心里顿生厌恶之感 暗暗想道 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嘛 便说 我们已经三过草地 再去 部队非死光不可 要去你去 我是不想再往草地里送死了

张国焘惊愕地瞪着陈昌浩 随即哈哈笑道 这是党的会议嘛 党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嘛 是少数服从多数嘛 既然大家都赞成北上 那我就放弃我的意见嘛 哈哈

委员们渐露笑容 各自散去 朱德也松了一口气 返回司令部

张国焘看着越来越不称心的陈昌浩 浓浓地吐出一口老痰 狠狠地踩上一脚 在心里骂道 陈昌浩 你也来反对我 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张国焘

陈昌浩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只管一个人埋头忙自己的工作 张国焘那一套冠冕堂皇天花乱坠的头头是道 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再也无人欣赏了 张国焘自觉无趣 象一个出门在外怕见生人的小孩 紧紧贴着陈昌浩 想得到一丝丝慰藉 可陈昌浩对张国焘已渐渐厌烦 不想理睬他 张国焘竟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弃儿 他越想越伤心 便直奔漳县红三十军军部 一见徐向前李先念 嘴巴一咧 放声大哭

徐向前李先念大吃一惊 不知出了什么事 赶紧上前问候

张国焘可怜巴巴哭道 呜呜 我的话无人听了 连陈昌浩也来反对我 呜呜 我不干了 让陈昌浩去干吧 呜呜 我是钻进风箱的老鼠 两头受气 呜呜 到延安蹲监狱吧 呜呜 砍头吧 呜呜呜 让他们流芳百世吧 我遗臭万年好了 5555555555

旁人见状 既厌恶又好笑 无不在心里痛骂张国焘说 哼 你也有哭的一天啦

徐向前虽然鄙弃张国焘的为人 但仍好心好意劝慰他说 毛主席宽宏大量 还是很尊重你的嘛

呜呜呜 张国焘捶胸顿足哭得更伤心了 骂道 陈昌浩忘恩负义 呜呜

张国焘正哭得伤心 朱德陈昌浩他们来了 一见张国焘在嚎啕大哭 便齿冷不已

朱德说 哭啥子嘛

张国焘脸一红 忙收起眼泪

徐向前把情况一摆 众人轰的一笑

陈昌浩十分反感地看着张国焘 在心里说 哪个不知道你那一百斤哦 你莫在这里哭巴咽巴 没哪个可怜你 哼 便一五一十地把情况告诉了徐向前李先念 徐李两人在心里不住地冷笑

 

红军三大主力终于在甘肃静会地区胜利会合了 战友重逢 百感交集 朱德 彭德怀 任弼时 刘伯承 聂荣臻 林彪 贺龙 徐向前 王震 刘震 张震 陈赓 陈再道 陈伯钧 杨勇 杨成武 杨得志 李贞 肖华 肖劲光等欢聚在一起 热闹非凡

任弼时提议立即致电毛主席 向党中央报喜

众皆叫好 关向应迅即拟好电文 大家争着签名

毛主席很快发来了电报 对三军会师表示热烈祝贺 宣布成立前敌指挥部 以彭德怀为总指挥 任弼时为政治委员 刘伯承为参谋长 三军一切军事行动 统由前指负责

大家看过电报 问彭德怀下步怎么行动

彭德怀说 日寇侵华日甚 我们要立即东进陕北

张国焘说 东进对我不利 不如西渡黄河去青海

彭德怀瞟一眼张国焘 压住火气说 河西人文地理都不利于我们 去后恐重蹈南下覆辙

张国焘对贺龙说 河西地方好 你可以先去试试

贺龙笑道 西进还不容易吗 只要彭前指一句话 我马上就走

张国焘遂不再说

彭德怀与任弼时刘伯承商量后 又请示朱德同意 下令全军东移

红军三大主力依次出发 向陕北前进

胡宗南欺负红军是远道疲师 督率数万生力大军紧追于后

红军进到郭城驿 彭德怀主持召开前敌军事会议 说 胡宗南逼我太甚 中央决定予以痛击 由红一红二方面军担任主攻 红四方面军以三个军西渡黄河 担任佯动 吸引胡宗南的注意力 其余部队参加郭城驿战役 掩护红二方面军侧翼安全 准备围歼胡宗南

众将听了 摩拳擦掌 兴奋异常

彭德怀说 这是我们红军主力大会师后的第一仗 党中央非常重视 命令徐向前陈昌浩亲率九军三十军和五军团西渡黄河 过河以后不要走太远 就在河边待命

徐向前走到战役态势图前看了一会 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回师呢

彭德怀说 只要胡宗南一靠近郭城驿你们就

张国焘抢着说 到时候看我的电报就是了

徐向前没有多问 会议一散 便与陈昌浩带上三军共计21878人连夜过黄河去了 朱德则按照中央部署带上四方面军其余部队随贺龙彭德怀一起隐蔽于郭城驿附近的山中 设下口袋阵 专等胡宗南上钩

胡宗南果然中计 直插郭城驿

彭德怀兴奋不已 对张国焘说 你快发电报叫徐向前陈昌浩火速回师 别让胡宗南的三万人马溜了

张国焘说 何必叫回来呢 就让他们在河西干 占据河西走廊 建立河西革命根据地 进而打通去苏联的国际路线 不是更好吗

彭德怀心里一紧 急道 你可不能胡来呀 河西地理气候都不利于我们发展 徐向前留在那边孤立无援将陷入绝地

朱德也劝张国焘说 河西那边是不能久呆的 据地下党员武志平同志送来情报 河西走廊东西狭长 除了草原就是沙漠 地荒人稀 户无积粟

张国焘笑道 当初我们撤出鄂豫皖 仅万多人入川 结果打出了一个川陕革命根据地  队伍发展到十万人 现在他们有两万多人 而且河东还有两个半方面军作后盾 还怕搞不出一个河西根据地吗

朱德耐心分解道 河西与川北有五不同 他们久驻那里一定凶多吉少 第一 川北气候较河西要好 我军多为南方人 很难适应河西严寒气候 第二 川军连年混战 有机可乘 河西军阀团结一致 无懈可击 第三 川北有党的组织 有川东红色游击军配合 河西则什么工农武装也没有 第四 我军惯于山地战 河西却适于骑战 第五 川北人民多为汉族 了解红军 拥护共产党 河西居民多为回族 信仰宗教 总之 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利于我 去后必败无疑

张国焘怒道 你们太悲观了 我不信在河西立不住脚

你想干什么 彭德怀厉声吼道 三个方面军本是统一行动 徐向前他们不回来 红二方面军侧翼完全暴露 有反被胡宗南包围歼灭的危险 你知道吗

张国焘一听 别提有多高兴 脑子里几盘几算 一个鬼主意立刻涌上心头 便朝彭德怀嘻嘻一笑 说 你说得在理 我马上去发电报叫徐向前他们回来

张国焘说着 转身闪出了前敌指挥部 到不远处的山头上转悠了几个圈 回来找到正在忙着部署兵力的彭德怀 说 你放心吧 电报发出去了 还是加急的 徐向前陈昌浩马上就会赶回来

彭德怀指着地图说 你再去封电报 徐向前一回来 立刻进入这个位置

张国焘低头看图 哈哈笑道 这一下胡宗南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啰 跑不掉啰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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