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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记》131-140
作者:周国环  发布日期:2011-04-23 02:00:00  浏览次数: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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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蓝天 白云 绿草 芳花

隆起的草峦 清浅的小溪

蹦蹦跳的蚱蜢 瞿瞿叫的蛐蛐

这就是通往草地的路

这是一条充满惊险和新奇的路

这是一条令人难以置信的充满各种神话梦幻般遐想的路

草丛中不时窜出一群藏羚羊 昂头挺角的头羊看着行进的人流 咩咩的一叫 哗啦啦 群羊奔涌 眨眼工夫便没入草丛不见了

山坡上 蹲着十余只鸸鹋 个头大如牛犊 见人来不但不跑 反而昂首伸颈嗷嗷直叫 向人示威

走了大约五千米 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草坝子前 坝边有块石碑 碑额上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秃鹫 碑上阴刻七个篆文大字 写的是鼎铎溪溺大草地 旁边又四行小字 为

亿万亩滥草  百尺深烂泥

禽鵰难振翅  人迹无处觅

红军看过碑文 说笑纷纷 兴冲冲朝前走 当走完草坝奔上坡顶时 一些人竟哇啊呀嘿的大呼小叫起来 眼前茸茸密密丛丛杂杂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周周围围团团转转山中水里天上地下脚底身边看见的听见的碰到的闻到的全是一坦平洋一马平川的草草草草草草草

大自然的奥妙是无穷的 这神秘莫测的草地即是明证 它几乎将地球上所有形状不一的草类和色泽各异的绿色 全都汇集到了这里 浓重的墨绿深绿老绿狂绿夹杂着明快的嫩绿浅绿翠绿艳绿略带黄色的绿以及数不清看不尽的鲜花 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草地旺盛的生命力和无尽的勃勃生机 面对草地这香气溢溢色彩灿灿让人产生宁静和愉快之感的悦目美景 人们仿佛想到的只是希望与和谐 谁也不会料到在它的腹心却暗藏着杀机

王开湘团长放眼张望着一望无际的奇艳大草地 朝杨成武笑道 政委 这就是人们谈之色变的吃人的草地吗 刚才碑上的那几个字 是不是有点外面儿光

杨成武笑道 别论那多 走 进去就知道了

红日当空 蓝天万里 香风轻拂 草儿低垂 涟涟绿浪从天边涌到眼前 又从眼前涌向天边 就像碧波万顷的海洋 香风轻拂 木气水气花气令人熏熏欲醉 草儿低垂 露出高高低低小矮丘 露出弯弯曲曲小河流 露出星罗棋布的大小池沼 河流辉光闪玉 池沼熠熠生辉 水面上无数只天鹅大雁野鸭在欢畅戏水 不时有野禽扑翅腾飞 在空中列队成行 一鸣三叫着飞向南方 矮丘坡上 有几条平行浅沟 那是好些个世纪以来牧人和家畜野兽走过的痕迹 浅沟旁边 零星有些帐篷 那是逐草而生的部落游牧民放牧时的住所

有几个人好奇 钻进帐篷里看 蓬里无人无畜 只有成堆的干牛粪 大家嘻嘻笑着退出帐篷 怀着极大兴趣 走在柔密绵软的草地上 心里面充满着无比的惬意

天幕远处 有一座黑沉沉的云山 山边箍着两道金环 云层中衬出一个三角形的太阳 三角形外围是一道七彩光圈 光彩柔和悦目

突然 空中一亮 云山翻滚 眨眼间黑云满天 旷亮的苍穹顿时变得阴森恐怖狰狞

藏族老太太慌忙拍打着担架 大声疾呼道 暴风雪来啦 快上高坡 快往高处站

红军听到藏族老太太的大声呼叫 纷纷奔向就近的山坡高地

天空乌风黑暗 好似扣着一口大铁锅

唰 一道闪电从东北角射出 划破黑魆魆天宇 呈现出奇异耀眼的光亮

轰隆隆隆 霹雳肆虐 肆虐得大地禁不住一阵阵抖动

呜呜呜呜 狂风怒号 怒号得腐草枯叶漫天飞扬 扬得人睁不开眼 立不住脚 红军全都趴在地下 死死抓住草稞 任凭风魔撕扯

哗哗哗哗 天河垮堤了 暴雨吼嚎着一个劲朝下泻 地下水呼呼朝上涌 刚才还是绿色依依的茵茵草地 倏忽之间成了方向莫辨的茫茫泽国 水面上漂浮着顶顶军帽 那些置身低处未及转移或因水势过猛来不及爬起的红军所戴的军帽

劲疾的大风没遮没拦地从红色军人头上滚过 肆虐的雨水钢针铁锥一般无情地折磨着铁血男儿 地面的水势已涌过不少人的膝盖 还不见有停息的迹象 个头矮小的红军纷纷朝着马背上爬 一些战马吃不住过多的负重 顶着呜呜吼刮的狂风暴雨 不时发出凄厉的悲鸣

眼看大水即将要浸到马肚 人们惊讶之余 风骤然而停 雨戛然而止 却又沸沸扬扬飘起了馒头大一朵的雪花 气温猛跌 跌得人四肢麻木 跌得人骨头酸痛 痛到后来不飞雪了 又砸起了鹅蛋大一个的冰雹 冰雹砸穿了红军的斗笠 砸得红军头上鼓起好大一个个的包 砸得战马哀哀嘶鸣 砸得草地上溅起千朵万朵浪花 有人被冰雹砸在要害处 当场丧生 有人赶紧取下脸盆顶在头上 草地上开天辟地第一次有了锣声 仅仅几分钟 冰雹偃旗息鼓 小雨又光临人世 气温也逐渐回升

人群中有了些许笑声话声 有人感到肚子饿 便抓青稞炒面吃 可炒面经水一泡 都成了牛筋筋 吃起来真不是个味

小雨渐渐消散 水面上方飘起了雾的游丝 像幕帘 像帐幔 在苍茫空阔的草地上荡漾 隐隐的一线亮光在天尽头闪过 霎时间 霞光灿烂 白云悠悠 碧波渺渺 野鸭啾啾 当积水渐渐退去之后 草地又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同时也露出不少红军的遗体 有整个趴在地上抓着草根的 有整个身子全陷进泥中仅仅露出一只手臂的 有两只脚杆朝天的 令人惨不忍睹 远远的河汊里冉冉升起两架彩桥 高高地挂在蓝晶晶的空中 虹霓同现 七彩对列 构成一幅无穷美妙的灿丽画图 红日从山似的白云后面露出头来 闪射着千万道金光 普照着苍莽浩瀚的大草地 悬挂在叶子上的水滴闪着晶莹莹的光泽 草地活像是铺上了一层美丽的五彩地毯 显得分外娇艳鲜妍 面对如此灿烂多彩的斑斓美景 活着的红军丝毫也不起兴 他们更多的是悲伤痛苦愤恨 他们厌恶地瞪着美女蛇般的大草地 默默告别遇难的战友 继续着艰苦的行程

再往前走 人流中没有了歌声 没有了笑语 有的只是呱叽呱叽的脚步声

浅浅的水草齐腰身的水草高过人头的水草 蒲团似地 东一丛西一蓬 草丛下面隐伏着的不是暗溪阴涧就是污沟臭凼 干土与石头在这里成了天外之物 红军就踩在草蔸上高一脚低一脚地晃晃悠悠地小心翼翼地朝前行进 随着每一脚地踩下去 黑色淤泥和褐绿色污水咕嘟咕嘟朝上冒 稍不小心踩到泥潭上 草蔸一沉 整个人跟着朝下陷 眨眼工夫便无影无踪 沉下去的草蔸又若无其事地浮了上来 连个叫声和脚印也没留下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空中没有一丝风 火辣辣太阳将草地烤成了一个大蒸笼 团团热气弥漫 阵阵腐臭飘荡 令人恶心欲呕 一些人承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 很快便窒息死去

眼前出现一条河 风平浪静且不宽 有人试着下水 想陡涉过去 初走几步还觉得可以 可一到河心 一个个都像遇上了水猴子似的举着一双手狂呼乱叫 后面的人赶紧递过木棍 甩出绳索 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拖回

探水者纷纷说道 脚底下尽是淤泥 根本就站不住

杨成武看看天色 晚霞红透了半边天 半空中翱翔着无数禽鸟 有嘴里叼着鱼的 有去抢夺别个嘴里的鱼的 杨成武嘻嘻一笑 吩咐身边人说 走了一天 大家都很累 宿营吧 明天再想办法

要在这渺无人迹的水草地上宿营谈何容易 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屈指可数 少得可怜的几顶帐篷全让给伤病员住 其余的自找床位 大家便八仙过海 各显其能 就连毛主席都是天当被地当床 好在草地上有一种大叶蓬蓬草 只需要两片叶子就可建造一个五六个人住的草叶帐篷 可是红军人多 大叶蓬蓬草供不应求 一些人便结茅草为庐 将高过人头的杂草连接起来 人朝里面一坐 也算是间房子 有的人图省事 干脆扯几根灌木枝朝屁股下一塞 手抱双腿 头依膝盖 准备就这样伏到天明 更多的人则是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 或伏 或坐 准备熬过一个漫长的难眠之夜

夕阳为草地染上了金红橙黄淡紫土灰的绚丽色彩 水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轻纱 大片大片的野禽嘎嘎嘎地叫着凌空而降 遮天盖地 嘈杂无比 等到野禽进入梦乡 日光也在逐渐消失 辽阔苍茫的暮空 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 最初闪烁在深蓝色天幕中的几颗星星 分外抢眼 使这广袤无垠的草地显得特别的咻宁寒寂神秘 一背眼 灿亮的星星竟挂满天宇 尤其是那串北斗七星 那么亮 那么艳 仿佛几位美女在眨着勾魂的眼睛 置身在这星光交织的空旷天地里 星星是这么的贴近 似乎就在眉睫之上 伸手可摘

一会 浓云涌起 冱寒无比 许多红军的脚被草根划开了一道道口子 白天忙着行军还不觉得什么 此刻却像针刺似地 痛得使人根本无法入睡 于是有人烧火烤 于是大家都烧火烤 于是无数堆鲜红的淡蓝的金黄的墨绿的篝火 在方圆几百千米的水蒙蒙草地上闪烁跳跃 荧光淡淡的星星 在篝火映衬下 是那么的深沉 那么的遥远 星光下 红军围着篝火 有的烘烤衣服 有的抱膝沉思 有的娓娓交谈 有的屏气吹笛 更多的人是躺下来 两手枕在脑后 仰望满天繁星 憧憬暇思

一忽儿 满天星斗像害羞似地全都悄悄隐去 夜空中反倒光亮了许多 原来是东边推出了那轮清泠泠冷月 夜空一碧如澄 像是被清澈的山泉洗濯过一般 霎时间 腐水鳞波中无数轮明月娟娟涌动 草地成了月亮的圣地

窃窃私语悄悄淡去 鱼儿不时泼啦 马儿偶尔嘶鸣 泠泠的月华轻纱似地覆盖在恬静的草地上 覆盖在熟睡的红军身上

神妙莫测的天宇啊是这么样的迷人诱人惑人 夜色啊是这么的安静冷静寂静 月光啊是这么的纯静幽静宁静 草地啊是这么的清静娴静僻静 一切都是这么的静静静 可是这却是一种暗藏杀机的静 一些体弱多病或是伤势极重的红军 就在这愁愁寂寂嗟嗟漠漠的静静静中 带着苦涩的梦思静静地永久地安息在这远离人世的荒野里

月华流逝 浓云更聚 夜幕中濛濛地漫起了雾珠水滴 一阵风过 月笼寒烟 淫雨霏霏 冷气直朝人的骨头缝里钻 死去的红军冻僵了 活着的红军冻醒了 活着的红军一个个上牙齿机械地叩打着下牙齿 篝火早已灰飞烟灭 大家都紧紧地挤靠在一起 好久好久才有了一丝丝暖气 于是有人轻轻哼起了国际歌 于是有人跟着唱起了国际歌 于是一个人的轻轻哼唱变成了千万人的大合唱 悲壮磅礴的歌声在风霜雨露中飘荡 向广袤的天际扩散 歌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这是最后的斗争

            团结起来到明天

            国际共产主义的理想

            一定要在全世界实现

 

歌声战胜了雨 歌声催走了风 歌声送别了西江月 歌声迎来了东方红

随着马嘶人嚷 红军按照藏族老太太指点的道路 又开始了新的充满着惊险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跋涉的历程

昨天还在阻拦红军前进的那条小河 今天水势退了很多 河中的鱼儿又大又肥 一点也不怕人 伸手去抓 竟动也不动 只是在人将它提出水面时它才从眼里滚出两串眼泪 嘴巴一张一张的 似有哀求之状

杨成武站在河边相了相 问同行的工兵连长黄朝天 这河怎么过呀

黄朝天胸有成竹说 扎绳桥吧

杨成武立即叫大家解下绑腿背带结绳索 黄朝天带着绳索的一头先游过了河 然后其他人依次抓着绳索过去 第一次因绳索太细 泅渡的人多 水流又急 刚过了三批人绳索就断了 第二次又结了很粗一条绳子 每批少过一些人 反倒顺畅得多

一会 上来十几个小红军 面对滔滔流水 小鬼们有些缩头缩脑

杨成武看他们的年龄和个头 心想即使有绳桥也很难过河 便对警卫员说 去 骑上牲口把他们接过来

红小鬼们一看有马 纷纷争嚷着朝牲口上爬

警卫员急道 不行 不行 一次只能上一个

红小鬼们过河心切 根本不听 爬不上马背的就抱着牲口脖子拉着马尾巴 这样一次带过三四个人 来回接上三四次 很快就把十几个小鬼接过了河

红小鬼们兴高采烈地围着杨成武转 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 纷纷感谢首长的帮助

看着天真活泼的小战士 杨成武亲切地拍着他们的肩膀说 你们都是小英雄 加加油 走出草地就是胜利

谢谢首长 小鬼们向杨成武敬过礼 嘻嘻哈哈去了

 

过了分水岭不远 前面出现了几个孤零零的小山包 山包上没甚乔木 仅生着一些小灌木丛 一些战士走累了 便到山包上生火弄饭吃 灌木丛瘦小柔韧的枝条匍匐在地下 软绵绵的像地毯 枝条旁边堆着一些鹅卵石 小的如拳头 大的像桌面 军人们兴致极高地走着看着 有个人踩上了匍匐在地下的灌木枝条 枝条忽地跃起 一下子便将那人死死咬住 缠得严严实实 枝条边缘的尖刺迅速刺入人体 旁人一阵惊慌 接着又听得噼噼啪啪地爆响 地面扬起一团团的尘雾 嘶嘶地乱叫着 一股异味直透脑门 使人喷嚏频频 涕泪涟涟 眼睛胀痛 原来有几个人撞上了鹅卵石 大家更觉希奇 过细一看 哪是什么石块 乃是球状植物 这时灌木枝条已慢慢散开 那被缠住的人全身惨白 早已断了气 红军惊讶之余 纷纷捂着鼻子离开这要命的小山包

继续前进 陆地越来越少 积水越来越多 烂草腐叶和动物尸体淤积成潭 紫绿色淤水发出阵阵令人窒息的腐臭 太阳公公似乎做客去了 天地之间终日愁云密布 阴雨绵绵 淫风号号 瘴雾惨惨 飞鸟绝迹 凶险和杀机威胁着每一位红色斗士

到了这个地步 就连藏族老太太也不敢稍有松懈 拿着一根长棍子东拨西看 极力找寻兽迹 她告诉身边的红军说 野马的蹄子比家马的蹄子要格外大一些

红军按照藏族老太太的指点 踩着大草墩蹒蹒跚跚着前进 每踩上一个草墩 草墩便直往下沉 人走在上面摇摇摆摆 提心吊胆 没有草墩的地方 只能在深没过膝的水中用脚探路走 每遇这种情况 马匹必须连打带拉才能拔得出脚来 更多的地方是人陷不见头马陷不露身的无底洞 一不小心陷入其中 就再无生还可能

前面忽然露出一个小高地 上面绿草茵茵 还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苍树 一些人高兴起来 狂呼着纷纷朝小高地跑

藏族老太太急呼道 那是火石冈 去不得 快回来

可是晚了 早有一人奔上了小高地 才走上去两步 那人的头顶上突然升起一股轻烟 一股刺鼻的肉焦味立刻传散开来 那人随即全身冒出大团大团淡蓝色的火花 倒在地下几滚几滚便化为灰烬 然而他周围的草木却完好无损

其余的红军大惊失色 火速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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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已经好几天了 草地似乎没有个尽头 红军开始缺粮 到这时 指战员们才深刻领会毛主席关于少带金银多带粮的指示的含义 后悔当初没有多带一些吃的 以致如今粮食告罄 饥饿开始威胁红军 寻找野菜成了红军每一天的头等大事 一些红军因为寻找野菜而掉入泥沼再也没有回来 一些红军在采摘野菜时因不识良莠 误食毒草而丧身 一些红军因饥饿无力迈步而永久地瘫在了草地上

情况是这么的遭 老天爷却并无半点怜惜之心 反而雪上加霜 忽儿万里无云骄阳灼热 忽儿乌云密布疾风狂吼 忽儿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忽儿天色暗淡阴雾惨惨 忽儿雪飘雹砸冷似隆冬 好多人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队伍中流行开了泻肚子 男人家还好一点 只苦了女人 茫茫草地 无遮无蔽 到处都是行军的男人 此时也顾不上害羞 随时随地蹲下就拉 拉完搂起裤子就走

大多数人的草鞋已烂得无法再穿 一路上又无适合的鞋草可觅 只好赤脚行军 一双脚整日泡在水中 通体泛白 被草根戳得稀烂 再经腐臭水一沏 伤口感染 流脓流血 腿部肿得像冬瓜 每走一步都如同钢针在扎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还不见草地边际在哪里 唯有天穹下的千年野草万米泥潭 患病的人越来越多 每天都有一些人走不到宿营地 为了后一代人的幸福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每天都有人在睡梦中死去 为党尽忠

红军的干粮袋终于瘪了 终于再也抖不出一丝丝米屑屑来 全靠嚼草根煮皮带吃战马充饥 苦熬着向前进 红军就在这毫无生气的草地上毫无生气地走着 毫无生气地前进着

突然 一阵叩动心弦的歌声在沉闷的草地上荡漾开来 那是才艺出众的贺子珍忍着剧烈的伤痛在为战友们鼓劲正唱着她新编的过草地歌 秋风立即将这催人奋进的歌声带向每一个艰难行进的人 所有的跋涉者都振奋起来 他们和她们都迈着坚定的步伐 唤醒起沉埋在心灵深处的魂与热 冲向他们和她们心里的理想之地

一声鸟叫 草丛中飞出一只翠鸟 埋头行走的红色军人们陡然一惊 才发现脚下少了些泥潭 多了些花草 啊 终于又到了水陆相连的地带 从苦难中熬过来的红军 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欢笑

渐渐的草丛中多了些野猪黄羊 红军都变成了猎人 于是红军尝起了鲜美无比的野味 虽然这些美味对于千军万马的红军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但是威胁红军的饥饿不再肆无忌惮

再走 远远看见几个黑点

藏族老太太说 那就是班佑

哦嗬嗬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都情不自禁地滚下两行热泪 纷纷呼喊道 走出草地啰 走出草地啰

藏族老太太双手合十说 神灵保佑 红军这么多人居然熬了过来

无垠的兰天里 漂浮着几团绒毛似的白云 白云下面 一行大雁正排成个人字队形向南飞去 远处出现了一抹矮山 矮山渐渐变大 影影绰绰看见了尖尖山包 看见了绿绿树木 看到了土里的大萝卜和人畜踩出来的小路 路边茂盛的草莓一串一串的像极了葡萄  红军高兴至极 纷纷采食个饱

前面那些黑点越来越大 形状奇特 活象雨后生出来的蘑菇 渐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它是圆形的 有一个拱形的顶

藏族老太太说 那就是房子

红军欢呼着 互相催促着 潮水般向前涌 终于又走上了完完全全的陆地 终于又走上了斜斜的山路 终于走出了人迹罕至的大草地 进入了半农半牧的班佑地区

班佑 对于在草地中艰难跋涉的红军来说不啻于救星 可是真正投入到它的怀抱的时候 它迎接红军的仅仅是十几幢用干牛粪加芒草筑成的圆形牛屎棚 房子里除了五六堆牛粪和成群结队惊窜的老鼠 别无他物

这里的老鼠十分肥大 一只足有三四十斤 行动极为笨拙 饿伤了的红军一见如此油亮肥硕的大老鼠 一个个喉咙眼里早就伸出了手 人手一枝条 追着老鼠打 一下一只 从不落空 当天便饱餐了一顿肥美的鼠肉 大家抹着油汪汪的嘴巴笑道 真有点对不起猫了

毕竟老鼠有限 更多的人仍旧只能去寻觅野菜 更多的人仍旧是空着肚子行军

看着空荡荡的班佑县城 藏族老太太告诉红军说 这里只是一个大集场 平时并没有人住 只在赶集时才有人从四面八方上百里以外的地方聚到这里来会伴做买卖 忙完就散 真正的粮仓是在包座

即使如此 红军还是看到了希望 咬紧牙关忍饥挨饿加速前进 饿死者不绝于途

临近包座 南京军伍诚仁第四十九师突然杀出 瘦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红军指战员空着肚子紧急应战 可是力不从心 一双手竟然端不起一支枪 即使伏在地下咬着牙射击 也是浑身无力 始终无法有效地射击敌人 红军前卫部队很快便顶不住了 被迫后撤 一些战士趴在地下连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南京军的刺刀凶狠狠地向自己刺来却只能等死

徐向前在后得报 急令炊事员紧急搞吃的

一名炊事员急得大声哭道 总指挥 哪怕有一口吃的 我也

话还没说完 这名炊事员突然朝地下一倒 任凭战友如何样呼唤 就是没有醒来

司务长痛苦地告诉徐向前说 他已经三天没有进一粒米了 是饿死的呀

看着前方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 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徐向前声嘶力竭地呼喊道 谁还有吃的 咹 谁还有吃的

可是周围的人都低着头 他们的肚皮也都挨着背了

前方还在厮杀 红军还在流血 还在后退 战火渐渐逼近红军前敌总指挥部

突然 草丛中惊出一群野牛 立即有人大叫起来

炊事员急呼道 快打 快打

红军纷纷举枪射击 可是双手无力 花上好多子弹才总算打死了几头

炊事员迅即上前分割野牛 火急烧火炙烤 有人急不可耐 抓起一块生肉就朝口里塞 鼓着眼睛吞了下去 立即生龙活虎起来 抓起枪就朝火线上冲

红军就凭着每人一两还不到的野牛肉终于抵住了南京军的凌厉攻势 终于围住了南京军 三千米的战场顿成一片火海 伍诚仁竭力拼杀 腿部被击中两枪 不愿被红军俘虏 投河自尽 所部四散奔逃 混在军中的蓝衣社特务临逃之前放火点燃了粮堆 红军冲来 迅速扑灭大火 抢救粮食 不少人跳到还在冒烟的粮袋上 抓起烧得乌焦巴弓的大米 大口大口地吞嚼着

红军大获全胜 所获粮食弹药牦牛马匹解决了红军的急需

徐向前欣喜若狂说 包座到手 北上道路就打开了 左路军一到 便可进军川陕甘边了

可是左等左路军不见上来 右等左路军不见上来 徐向前有些急了 向毛主席请示说 左路军也许遇到了困难 我想派一个团带上马匹粮食去接济他们

好哇 毛主席极为赞同 叫徐向前加紧办

徐向前正要走 陈昌浩匆匆跑来 急声说道 张总政委来了电报 要求南下

啊 毛主席和徐向前都不约而同地把眼睛张得好大好大

陈昌浩把张国焘的电报给毛主席和徐向前看

张国焘在电报中说 他们碰上了一条大河 大部队过不了 又没吃的 就又退回阿坝 决计南下 希望右路军见电报后火速回头 与左路军一同南下

乱弹琴 毛主席吼道 草地是这么好走的吗 九死一生才走过来 又要大家去跳陷坑 会是什么结果

徐向前也很着急 对陈昌浩说 临出发时我特意将那支造船队留给了左路军 过河应该不成问题 阿坝地区粮食极为丰富 筹粮也不应该成为问题 昌浩同志 箭已在弦上 非北上不可 主力合而后分 实乃兵家大忌 你的话张老板还是听的 你还是劝他上来吧

陈昌浩想了一会 说 我们还是一起去封电报吧 主席你看呢

毛主席认为陈昌浩考虑问题很周密 遂与徐向前陈昌浩联名致电张国焘 劝他火速北上

可是张国焘来电还是坚持南下

毛主席勃然大怒 将张国焘的电报朝桌上一摔 吼道 为了个人私利 他竟然拿十万红军的性命作赌注 这是犯罪

秦邦宪脸色红紫 大声吼道 张国焘到底要干什么

张闻天强压住心头怒火 平心静气地对徐向前和陈昌浩说 我们无论如何不应该再退回去 翻雪山走草地那是什么滋味呀

再去只有死 毛主席疾言厉色道 回头根本就去不了四川 只能去西康西藏 那就是自找绝路

陈昌浩颇觉为难地对徐向前说 中央的战略方针是对的 可是张老板的个性你也知道

徐向前踌躇一会 说 当前形势容不得我们有一丝一毫地停顿与犹豫 主席 你还是以党中央的名义命令张国焘立即北上 好吧

毛主席什么也没有说 按照徐向前的意思 以党中央的名义向张国焘发出了一份措辞强硬的电报 命令他立即北上 可是一直等到深夜还不见张国焘的电报来

毛主席撑不住 还是上床睡了

刚合眼 忽然有人朝他高声叫道 弓长张 弓长张 弓长箭利射中央

毛主席定睛看去 只见一人手持一把长弓 嗦的一箭向他射来

毛主席骤然惊醒 猛地坐起 全身冷汗直冒 屋子里面还是黑黢黢的 警卫员的鼾歌唱得正欢 毛主席方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心里不由得刮起了龙卷风 暗思 张国焘老是这样捱时间不上来 看来是蓄谋已久 当初徐向前与陈昌浩主张集中行动 张国焘却提出分路北上 他讲得那么动听 分析得头头是道 都以为他是直抒胸臆 哪里晓得是别有用心 偏偏我就同意了张国焘的意见 唉 我真是鬼懵了头噢 张国焘这人阴险成性 他以为我们会死在草地 他就好南下 所以他提出分两路行动 所以他迟迟不肯进草地 现在我们已顺利脱离险境 大出他的意料 所以他半途而废 那他下一步又会

毛主席就这么想着 想着 一直坐到天亮了还是不见陈昌浩送张国焘的电报来 心里很烦 胡乱吃了点东西 便去看望病中的周恩来

周恩来患的是肝脓肿 高烧不止 在没有任何特效药物的情况下 医生只能请求靠近雪山的部队采集冰块为周恩来降温 好在周恩来的体质尚可 竟奇迹般地退了烧 只是时有反复 一时还不能起床

毛主席来看望的时候 周恩来正好不发烧 脑子也很清醒

谈了一会 毛主席长叹一声道 我是单相思 以君子之腹容小人之心 偏偏同意了张国焘兵分两路的主张 没想到

周恩来宽慰毛主席说 你我还只怕是因祸得福哟 你想 像张国焘那样的人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真要合在一起走 你又能猜想到他那一刻心里会包藏着什么呢

是啊 毛主席说 说不定正是因为兵分两路而使党中央躲脱一场灭顶之灾 天意呀

毛主席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叫周恩来好好休息 自己则去林边散步解闷

一阵西北风刮过 毛主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不禁仰天长叹道 暗潮隐伏 世事难料 世事难料啊

正感慨时 彭德怀来了 火星烦躁说 无时八暗嗒 还不上来 张国焘到底要搞么子鬼 等嘎他一料世 是个死人子棺材也该到了

毛主席笑道 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彭德怀四下里一瞧 压低声音说 只怕不妙

毛主席心里一冲 问道 你听到什么了

彭德怀说 我刚才去前敌指挥部看张国焘有不有电报来 哪晓得陈昌浩却来做我的工作

他讲什么了 毛主席眉头一皱 轻轻问道

劝我南下啰 彭德怀愤怒地说 昨天晚上张国焘发来电报 坚持南下 陈昌浩就改变了态度

你没跟他争吧

没有 主席 如果硬要北上 他们会怎么样呢

人心难测啊 张国焘是属狼的 很野心

娘的 把我们害得要死 捡得老子的脾气 硬要把这个霸脑壳扳下来

你莫发猛气啊 毛主席严厉提醒彭德怀说 你知道太平天国是怎么失败的吗

彭德怀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他也十分清楚张国焘的为人 也更清楚此时此刻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处境 还清楚自己在这场特殊的斗争中所起的作用和肩负的责任 他瞟一眼毛主席 痛苦地说 同志们把你交给我 你若有个闪失 我怎么向全党交待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彭德怀抬头望去 只见一骑飞奔而来 骑马的人好像是叶剑英参谋长 急忙和毛主席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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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果然是叶剑英

见到毛主席和彭德怀 叶剑英飞身下马 气喘吁吁说 张国焘要对中央下毒手 主席快想脱身之计吧

毛主席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剑英 彭德怀下意识地去摸枪 两眼几乎喷出火来

叶剑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电报 递给毛主席 神色庄重地轻轻说道 本相毕露了

毛主席展开一看 微微一笑 将电报递给彭德怀

彭德怀看过 神色骤变

电报是张国焘发给陈昌浩个人的 电文说 我决意南下 已软禁朱德刘伯承 并更换红五红九两军团的政委 强逼南下 中央特派员胡底坚持中央北上方针 已被毫不留情地用绳子勒死 望见电报 即率右路军南下 若中央一意孤行坚持北上 你就坚决开展党内斗争

他娘的 彭德怀怒火万丈 不停地跺着脚

毛主席心里虽然云翻雾滚 脸上却毫不显露 平静地说 走 回去商量

哼 彭德怀气呼呼往回走

毛主席问叶剑英 这封电报什么时候得到的 陈昌浩知不知道

刚收到 叶剑英说 不知为何 今天早上陈昌浩突然改变主意要南下 开干部大会动员大家南下 会开到一半 由中央派到前指的译电员吕黎平同志特地把这封电报交给了我 我一看是张国焘指定给陈昌浩个人的 没看内容便递给陈昌浩 陈昌浩讲得正有味 顺手接过去看也没看又顺手丢给我 我过细一看电文 顿时急了 装着有事 悄悄离开会场赶紧来找你

毛主席终于按捺不住 怒视草地 高声吼道 草地 草地 你这个口蜜腹剑之徒 今天我总算是彻底认识了你

回到住处 毛主席立刻派人去叫张闻天他们来开会

张闻天 王稼祥 秦邦宪三个火速来了 周恩来正发高烧 听说毛主席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商 也苦挣扎着由警卫员扶着走来 问毛主席有什么好事找他们

毛主席笑问道 人有旦夕 你们信不信

什么旦夕 秦邦宪莫名其妙地问

毛主席把手放在自己脖颈上做样子一割 笑着说 今天要不是剑英同志把信 你们就都会要这样

周恩来 秦邦宪 张闻天 王稼祥面面相觑

彭德怀将电文朝他们一摆 说 你们看看吧

四人看过电报 无不变色 纷纷唾骂张国焘

骂有卵用 彭德怀气呼呼说 快想法迢吧

怎么迢啊 秦邦宪说 全在人家手里按着 躲哪里去呀 还有我们的两位老总和两个军团都在那边啦

彭德怀说 先顾眼前吧 不走 等死啊

张闻天问毛主席怎么办 毛主席一声不吭 稳于泰山似地抽着烟

彭德怀急得团团转 一脑壳的汗

叶剑英焦急地说 你们快想办法吧 拖下去不行啊

彭德怀叫道 哎呀 我的毛主席你就拿个主意吧 是走是留你一句话

依你的 毛主席狠狠地将烟屁股朝地下一摔 说 为避免红军内战 我们带红一红三两个军团单独北上 先脱离险境再说 谅张国焘也不敢对两位老总怎么样

只有这样了 几个人都悻悻地说

可恨张国焘 王稼祥愤怒地说着 一阵剧痛袭来 使得王稼祥无法说下去

彭德怀对叶剑英说 你不要回去了 同我们一起走

叶剑英笑道 我要不回去 你们一个都莫想走脱 还有那张甘肃省的大地图 不带出来怎么按图索骥顺利北上呀 还有那么多的老战友 怎么也不忍心丢下他们

毛主席果断地说 趁陈昌浩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赶快回去 仍旧把电报交给他 你至迟明天拂晓前要设法脱离险境 我尽可能地等你们

几个人都替叶剑英担忧 纷纷嘱咐他千万小心

叶剑英边出门边说 你们莫管我 只管走自己的

听着得得的马蹄声 张闻天叹道 今天若不是他 阎王爷那里不知又要增添几多冤鬼

哼 秦邦宪气呼呼说 当初满怀希望而来 总以为会合了四方面军就一切都好办了 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谁会想到我们党内会有张国焘这样的人呢 王稼祥气愤不已地捂着伤口说

彭德怀催促说 天不亮就要出发 大家快捡场吧

张闻天说 红一军团远在俄界 我们和红三军团被夹在人家中间 怎么走呀

周恩来说 人家问起来就说是打粮去吧

张闻天说 要是他们发现不对追上来呢

那就打 彭德怀把桌子一拍 说

不行 毛主席严厉地说 红军决不能打内战 你们几个先走 我来断后 我就不信四方面军中除了张国焘还会有人敢对中央下手

几个人都不说话 彭德怀也呼呼地喘着气

突然 周恩来叫道 密码统统被张国焘收上去了 我们怎么与一军团联络呀

幸亏我早有防备 彭德怀说 张国焘收缴电码本时我就察觉不对劲 叫王铮新编了一套密码送给一军团 我现在就去准备 你们也抓紧吧

彭德怀边说边朝外走

等等 毛主席叫住彭德怀 说 我们要爱惜每一位战士 一个伤员也不能留下 全部要带走 你们抓紧准备 我还去一下前敌指挥部

此话一出 几个人无不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了 你还去干什么 彭德怀几乎是吼着说道

毛主席说 我还想找向前昌浩谈谈 作最后地努力吧

不行 张闻天拦住毛主席说 这太危险了 我要对全党负责

毛主席哈哈笑道 我不去稳住他们 你们怎么准备呀

周恩来劝大家说 毛主席是在使缓兵之计

彭德怀恍然大悟 不再阻拦 说 快去快回啊 我派杨勇张震在半路上接你

千万注意啊 张闻天送毛主席出门 左叮呤右嘱咐说

你们放心吧 毛主席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慢慢走着 离前敌指挥部不远时 碰上了叶剑英

叶剑英立刻满头大汗 跺着脚说 主席怎么还来呀

毛主席一笑 低声问道 都搞好了吗

都搞好了 叶剑英说 电报也交给了陈昌浩 他忙得要命 看都没看就派人交给机要室收起来了 丝毫也没有在意我的临时离场 主席呀 太危险了 你快走吧

不要紧的 毛主席慢条斯理说 剑英啊 真得谢谢天老爷呀

是啊 叶剑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毛主席问道 你什么时候走

叶剑英说 我跟陈昌浩请了假 说要带直属队今晚下半夜去打粮 他毫不起疑 吕黎平已将那份甘肃省地图交给我 主席 这里太危险 你赶紧走吧

嗯 毛主席不置可否地一笑 看着云烟苍茫的原野尽头 深沉地说 我还想做最后地努力

太危险了 叶剑英忙说 不行不行 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不必了 毛主席笑道 你忙你的去吧 记住 明天拂晓前一定要到达三军团

那你千万要注意啊 叶剑英不无担心说

放心吧 毛主席说着 轻快地向前敌指挥部走去

叶剑英原地不动 目送着毛主席 想着眼前局势 心里好沉好沉的

 

叶剑英滴水不漏地安排 让毛主席庆幸不已 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前敌指挥部 正好徐向前和陈昌浩都在

毛主席问道 左路军有消息吗

陈昌浩说 张老板还是要南下

毛主席笑问道 你的意见呢

陈昌浩略显尴尬地说 既然他硬是不肯北上 我也只好南下了

毛主席在心里寻思说 昌浩呀昌浩 你是忠于革命的好同志 可惜太幼儿了 须知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满腔热情为革命 却被老奸巨滑的野心家阴谋家张国焘所利用 可悲呀 可叹呀 可怜呀 你以为我毛泽东不如张国焘是吧 所以明明是中央决议你就可以不执行 所以明明知道南下是绝路你也要跟着张国焘走 哼 你要南下就南下吧 你硬要死心踏地地跟张国焘走我也没办法 可你从此将愧疚一生悔恨一生遗憾一生啦 想到这里 便说 这草地的苦还没受够吗 它吞吃了我们多少同志的生命啊 向前同志的意见呢

当毛主席问陈昌浩的时候 徐向前一直在心里苦苦思索 北上抗日是党中央决定的 从军事战略考虑也只有北上才是出路 可陈昌浩是政治委员 有最后决定权 我一个人也带不动部队 即使我一个人跟党中央北上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张国焘虽身居高位 可他的思想品德为人作风还不如一名普通的战士 他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他平素作演讲时那么动听 为何他一口咬定硬要南下呢 难道他就看不出南下是一条绝路吗 为何陈昌浩要临时变卦呢 难道他就看不出南下是一条绝路吗 这一上一下一南一北还真把我给难住了 陈昌浩很崇拜张国焘 我的话他根本就不听 硬要跟他摊牌 四方面军势必要分成两半 正想到这里 却见毛主席在问他 便脱口而出说 红四方面军从几百人发展到今天上十万人 如分成两半

说到这里 徐向前不说了 痛苦地低着头

毛主席彻底失望了 暗暗在心里叹着气说 向前同志你太老实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一个人带不动部队 可是你就不想一想 你作为总指挥一表明自己的态度 再加上党中央的坚决支持 陈昌浩的最后决定权又有什么用呢 中央政治局既然能赋予他最后决定权 也就能收回他的最后决定权呀 向前呀向前 我知道你与张国焘陈昌浩共事多年 出生入死 有些碍面子 可是你难道还没被张国焘害苦害够吗 他仗着手中人多目空一切 连党中央的决议都敢反对 连你这个总指挥的妻子都敢杀 你怎么就看不出他这个人呢 你舍不得将四方面军分成两部分 中央就舍得吗 向前啦向前 今天你若不北上 你的心灵上从此将留下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隐痛啊 唉

想到这里 毛主席深深叹息一声 平静地说 既然如此 中央书记处开个会研究一下 要南下也走得顺心点 恩来稼祥都在三军团 我这就去找他们商量一下 你们看行吗

陈昌浩高兴地满口答应 亲送毛主席到门口 回头便问徐向前 一个要北上 一个要南下 到底谁对呀

徐向前说 从政治上考虑 全国人民需要我们北上抗日 从军事上考虑 南下确是一条绝路 你想 蒋介石把好几十万精锐部队摆在那一边 我们一去还有活路吗

陈昌浩想了想 说 我们暂且南下 等见到了朱德总司令后看他怎么说 如果真要北上 那时我们再一起劝张老板 全军团结一条心 打起仗来也更有力呀

徐向前叹了一口气 说 只好这样了

在张国焘的高压政策下 长期的内部磨练使得红四方面军的人说话办事都异常地小心谨慎 即使像徐向前陈昌浩这样的顶尖级干部也不例外 如今处在党内前所未有的大争论中 徐陈两人更是注意注意又注意 小心小心又小心 生怕稍有不慎而使革命遭受不应有的损失 可是他们的纯朴和善意却使得他们走了一条极不如意的路 也比其他方面军的高级领导人多吃了不少的苦头 以致在后来的政治生活中 这段不幸长久地压抑在他们的心中 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乃至抱恨终天

 

134

 

阴云遮月 夜鸟梦啼 人们都沉浸在睡梦中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熟睡中的徐向前陈昌浩唤醒 陈昌浩抓起电话筒一问 那头报告 中央纵队和红三军团突然单独北上 要不要阻拦

陈昌浩一时不知所措 忙问徐向前怎么办

徐向前的脑袋轰的一下懵了 半天也没有作声

陈昌浩又问一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变故虽使徐向前有些心烦意乱 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坚毅地说 告诉他们 不许乱来 天底下哪有红军打红军的

陈昌浩照说了 全身一阵阵发冷 坐在床边木然地看着徐向前 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昨天还说得好好的

徐向前心里乱糟糟的 想道 连你都不知道 我就更不清楚啦 便没有答话

中央和三军团突然号不吹哨不响地不辞而别 把徐向前陈昌浩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在战火纷飞的血战中能及时捕捉战机化险为夷 可是这政治仗却真叫他们有些茫然无措

自认定共产主义为自己的信念 徐向前和陈昌浩便都怀着满腔的热忱投身革命 英勇奋斗 不怕牺牲 什么样的血战场面都见过 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是两个人第一次碰到 还真出他们的意料 两人互相对视 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可是两人的眼神都是那么茫然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不约而同地看着窗外 天上的启明星虽然晶莹透亮 可两人的心里都似乎塞得有一团乱麻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陈昌浩和徐向前落寞地来到外面 不少人立刻围了过来 神情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个

有人悄悄问道 陈主任啊 我们是跟党中央走还是跟张老板走啊

这一问 连陈昌浩自己也被懵住了 心里一片空茫 是啊 我们是跟党中央走呢还是跟张老板走呢 想到这里 陈昌浩下意识地抬头看着北方

大家见陈昌浩不吱声 又纷纷嚷道 红军是党领导的 我们为何不跟党中央走呢

此时陈昌浩心里仍是云缭雾绕 一方是党中央 一方是总司令部 意见怎么就这么相左呢 一个强令南下 一个突然离去 这叫我怎么办嘛 唉 还不如痛痛快快去打一仗 即使英勇牺牲也是光荣的 但此时大家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便笑着说 张总政委十分关心大家 来电号召我们打回成都去吃大米 北方只有小米 你们都吃不惯

有人说道 过草地时野菜我们都能吃 小米总比野菜要好吃些吧

陈昌浩甚觉为难 同志们的问话他不能不答 可是党内的争论又不能向下面讲 心里烦烦的 火气也特别大 瞪着一双眼睛吼道 急什么 又不是去奔丧 服从命令 罗唆什么

同志们知道陈昌浩此刻心里烦 便没有再为难他 而是走一边互相议论去了

天色阴阴沉沉 不停地下着毛毛细雨 徐向前茫然四顾 东南西三方空蒙一片 惟北方于朦胧中尚露一线曦光

陈昌浩低声问徐向前 南下还是北上

徐向前心不在焉说 你决定吧

陈昌浩遂令留下来的部队掉头南下

战士们听说又要过草地 无不失色 黯然出发 再次走向那夺去无数红军生命的凶险草地

徐向前却迟迟没有动身 他一个警卫员都不带 独自一人呆滞地坐在一个小山包上想事 心绪如同一根打了无数个死格砣的绳子 似乎有永远也解不完的结

不一会 副总指挥王树声和军政委李先念缓缓走来 徐向前仅仅说了一句斜风细雨好烦人的 便什么都不说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地闷坐着

过了好一会 还是徐向前开口打破闷局 说 我硬是不明白 红军和红军闹个什么劲嘛 北上方针是中央制定的 张老板也是举了手的 他怎么就

王树声说 张老板是做得过为了些 刚刚会师 大家才兴奋了几天 这么快又分手

李先念瞧瞧四周 低声说 昌浩是不是收到张老板的什么东西了 不然毛主席怎会

徐向前瞟一眼远处慢慢南移的队伍 小声说 昌浩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有些事当事人不说 别人永远也搞不清 毛主席和党中央率红一红三两军团突然北去 一定事出有因 只是我们不知道个中奥秘罢了 历史上这样的事还少吗 以前我们虽然都不认识毛主席 但井冈山一直是我们心中的一面旗帜 这些年中央不断地把毛主席的作战方针从电报中发给我们 我们按照毛主席的路子走 总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 你们也清楚 张老板这个人 一是动不动就杀人 一是尽出馊点子 每次按照他的做 不是吃亏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硬是气死人 你还讲不得他半句 以前我们常在一起说 什么时候能在毛主席亲自指挥下作战那该多好啊 可是今天我却 唉 自从两军会师以来 我亲眼所见毛主席所提战略方针着着都是高招 处处高于张国焘 可是张国焘偏偏要 唉 红一方面军的同志只要一提起毛主席 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自从见到毛主席 我们也的的确确感觉到毛主席确实蔼然可亲 张国焘呢 自以为凛然难犯 可四方面军的人只要一提起他 又有几个不咬牙切齿的哪

是啊 李先念点点头 说 不少干部战士对张老板的做法不满 对南下有怀疑 但敢怒不敢言

哪一个敢讲呀 王树声说 你还要脑袋不 我不怕死 只是不想背黑锅死得不明不白 你看这些年冤枉死了多少好同志呀

王树声说话很激动 声音比较大 徐向前轻轻嘘一声 示意他小声点 王树声心里一紧 赶紧四处张望 见近处没有保卫局的人 方一伸舌头 凄然一笑 放下心来

李先念也把眼睛四处看了看 说 好不容易盼来了党中央毛主席 却又 唉

徐向前叹口气 说 你们是从几个人的游击小组搞起的 我来时也只有几百人 一直搞到五个军上十万人 最初的战友 战死的战死 冤死的冤死  暗害的暗害 到现在就剩了这么几个人 我听说毛主席的妻子和总司令的妻子全是被国民党杀害的 我的妻子却屈死在张国焘手里 我又听说毛主席的弟弟妹妹是牺牲在战场上 而你们的弟弟妹妹却冤死在张国焘的军法局里 我的一个警卫员被张国焘活活打死 就因为他到死都只说我好 讲到这里 徐向前蓦地泪水一滚 再也说不下去了 痛不欲生的往事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梗

 

秋凉骤起 将残余的暑气涤了个一干二净 一阵斜风细雨刮下来 使人感到秋天的凄凉寂寞

匆匆北上的军人都一声不吭地只管埋头疾走 人世间似乎只有嚓嚓嚓的脚步声

殿后的彭德怀不时回头看看后面 担心有人追上来 不时发出快走的命令

大家行色匆匆 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已走出好几十里地

叶剑英轻轻吁了一口气 庆幸地朝毛主席笑道 终于脱险了

毛主席抬头看看天 低声催促说 步子迈大点 走得越快越好

彭德怀从后面跑上来 告诉毛主席 后面暂无动静

毛主席下意识地回头看看 没有吭声

彭德怀担心四方面军会追上来 那时他们人多 自己人少 发生争执怎么办 便低声问毛主席 如果他们真要追上来怎么办

那也不能打 毛主席态度果断旗帜鲜明地说

如果强迫南下呢 彭德怀铁青着脸说

毛主席良久方说 那也只好下啦

哼 彭德怀说 张国焘杀人不眨眼 你就不怕他吃了你

毛主席坚毅地说 只要红军不火拼 只要党的利益不受损失 我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彭德怀不再说话 埋头疾走

其实毛主席心里十分苦闷 他虽庆幸再次绝处逢生 但更为红军的分裂而痛心 他痛恨张国焘的所作所为 为丧失大好战机而惋惜  为四方面军再次进入草地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深陷泥潭而哀伤不已

与毛主席并肩而行的叶剑英心里同样不快畅 他很理解毛主席此刻的心情 刘伯承去左路军之后 这一边的参谋工作整个儿落到了他的肩上 他深知自己所肩负的责任 此时也在绞尽脑汁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计划 以便为毛主席多分点忧 他一看毛主席闷闷不乐地走着 生怕毛主席憋出病来 便轻轻劝毛主席说 身后的危险是过去了 眼前的危险很快就要压来 总司令和刘伯承又留在了那一边 你有么子事就说出来吧 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莫一个人闷在心里急

毛主席似乎没有注意到叶剑英在和他说话 只顾低头疾走 他思念着南下的同生共死的战友 深深替他们担忧 张国焘的为人 毛主席是非常清楚的 他清醒地意识到朱德和刘伯承将要面临比他更为严峻地考验

叶剑英不忍心毛主席这么痛苦下去 继续劝他说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们剩的人已不多了 恩来同志又患重病昏迷不醒 你再有个头痛脑热 我们怎么办呢

毛主席抬头看看天上那只翱翔的鹰 再又看看叶剑英 嘴唇动了动 可是欲说又无语 仍旧低着个头 仍旧是不吭声 仍旧只顾走自己的路 直到到达俄界 见到林彪 聂荣臻 左权 朱瑞 罗荣桓 谭政等人迎上来时 毛主席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一点 但很快又变得沉重起来 他在想 我们只有这些人了 下一步该向哪里去呢

在林彪的住处 二十多位高级干部挤满一屋 有人畅叙着脱离险境后的轻松 有人谈着见到红一军团后的愉快 但更多的是对南下战友的挂念和对张国焘的愤怒声讨 强烈要求党中央坚决开除张国焘的党籍

在大家的气愤填膺中 有一个人始终不动声色地坐着 他就是军团长林彪 当别人纷纷怒斥张国焘的反党行为时 林彪一直在心里默神 张国焘若是错的 为什么四方面军历尽千难万险却会有那么多的人和枪呢 说他暴戾恣睢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心塌地地跟他走呢 说他残暴凶狠任意胡为 为什么一些人在自己的亲人遭到张国焘的即使是冤杀错杀后还要坚定不移地站到张国焘一边呢 从军事角度看 党中央毛主席无疑是绝对正确的 走的是一条阳光道 难道张国焘对军事真的一点也不懂吗 南下是座独木桥 难道张国焘就一点也看不来吗 徐向前人称帅才 难道就看不出南下是死路一条吗 唉 眼下该怎么办呢 跟着毛主席准能打胜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今天我都必须不折不扣地跟着毛主席走

别人因为过于激动 没有过多地注意林彪的表情 毛主席看到了 笑对林彪说 你知道什么叫两面派吗 张国焘就是一个

林彪毫无表情地看着毛主席

毛主席说 阳奉阴违 口是心非 当面说得天花乱坠 背后下毒手 这是不是两面派呀

林彪不置可否地略略颔首 没吭声

毛主席转向大家说 张国焘打的是共产党的牌子 他利用的是同志们对党的绝对信任 他可以蒙骗一时 但决不能欺骗永久

说到这里 毛主席有些愤怒了 便停了停 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然后以平和的语气继续说道 张国焘公然抗拒中央 中央只好率两个军团单独北上 当初会师 若能集中东进或北出 则犹如蛟龙入海 可以有声有色地大干一场 可是 不幸分裂了 我们现有人马不过是从江西出发时的零头 表面上看 这次张国焘赢了 我们亏了 但他赢得苦涩 我们亏得洒脱 事实将证明党中央的方针是对的 现在我们要团结团结再团结 坚定不移地北上 到能够指挥全国革命的地方去再图发展

说到这里 毛主席看着大家笑了笑 示意同志们发言

王稼祥抢先发言说 张国焘哪像个共产党员 纯粹是个政治流氓加军阀  发展下去必然组织第二党 再滑下去很可能叛变革命投降蒋介石

邓发愤怒地说 张国焘违反党指挥枪的原则 必须开除党籍 组织特别法庭审判

张闻天平静地说 张国焘的错误是严重的 但还是党内斗争 还可以再争取 他手上抓着上十万大军 那都是党的精华呀 你把他开除党籍 那些同志今后怎么办呢 暂时不要走这一步 留待日后好见面 我坚信四方面军的人总有一天会觉醒 总有一天会要回到党中央的怀抱

毛主席满意地点着头 问林彪有何意见

林彪终于开口说话 问道 总司令总参谋长还在那边 还有两个军团留在那边 怎么办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等几天吧 毛主席说着 忧郁的眼光射向西南方

可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并没有一人一马跟上来 等来的却是张国焘发来的一份气焰嚣张的电报 称他已另行成立党中央和中央军委 由他担任主席 并宣布开除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秦邦宪四人的党籍 要林彪彭德怀立即率部南下

砰 彭德怀气得把桌子一拍 吼道 张国焘你这个分裂分子 老子一枪毙了你

林彪叹口气 伤心地说 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毛主席爽朗地笑道 天要落雨 娘要嫁人 他要南下就让他南下吧 中国人民强烈要求抗日 谁要是不把手中的武器对准民族敌人 人民就会抛弃谁 虽然我们仅剩九千五百多人 但比当年下井冈山时要多 大家振作起来 准备出发吧 人不多就组成一个北上抗日先遣队 德怀同志当司令员 林彪同志当副司令员 剑英同志当参谋长 稼祥同志还是任你的政治部主任 我呢 就来政委政委吧 大家团结一条心 战略战术放活策一点 再强的敌人也是搞不过我们的 大家说 这样安排行不行啊

行 干部们都信心百倍地说

 

135

 

中央红军的北上铁流出发了 他们在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统率下 沿着白龙江峡谷继续北上 江的两岸是黑黢黢峭壁 远远的峡谷尽头是银光熠熠的雪山 头顶是亮丽的一线天 不时有大团大团的白云飘过 此乃西北高寒地带 虽是夏秋之季 谷中却寒气凝重 直透骨髓 江边结着一层亮晶晶的冰凌 呲牙咧嘴的如同刀子一般

红军正艰难地走着 谷中忽地一黑 倾盆大雨急促而至 两边的崖壁骤然成了两张超级大瀑布 安澜流淌的白龙江突然变得奔腾咆哮起来 江水波澜壮阔地直朝上涌 一下子就漫过了人的半个身子 红军指战员紧紧黏着崖壁站好 不防下游的河水却汹涌澎湃地倒流向上游 眨眼间便将不少体弱者卷入了洪流之中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仅十来分钟便风停雨息 白龙江水势随即减退 很快又恢复了它缓缓而流的本来面目 红军的队伍中又少了一些人 哀伤的阴霾沉重地压抑着红军 行军队伍走得非常的冷寂

前面走到了尽头 要到江那边去走栈道上山 此地前不挨村后不着店 更无渡口桥船可言 江水虽然不是很深 但表面结着一层冰凌 使得一些衣衫单薄的红军有些怯步 更多的人则徘徊于江岸 焦急万分

正当大家愁眉苦脸的时候 先锋团政委杨成武来到了江边 大声问道 为什么不走了

有人指着江水说 政委你看 怎么过吗

杨成武看着江边的冰凌 厉声说道 雪山草地都过来了 还怕这条江吗

说罢 踩着沿岸的冰凌 卡嚓卡嚓走向江心

立即有人紧跟着下水 有些人的脚刚一着水就被冰凌划破了 一阵剜骨般的剧痛使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一下脚 但一抬头看到勇往直前的杨成武 便又猛吸一口气 大无畏地向前走 其间虽不时有人倒在水中再也没有浮起 但更多的人是咬着牙关 跌跌撞撞地坚持着爬上对岸

红军终于战胜了白龙江 绝大多数人胜利地登上了彼岸 他们身上挂满了冰花 几乎成了个玻璃人 于是赶紧跑步前进 直到身上冰消雪化 直到全身热气蒸腾

前面要走栈道了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栈道是个啥模样 待踏上栈道 方惊惧不已 原来栈道是在悬崖绝壁上打上洞眼 眼中插上木桩 桩上铺上木板而成的一种道路 路面仅宽两尺 沿壁而上 直达云霄 靠河这边却没有任何护栏 别说行走 看着都肉软筋酥腿发软

中央红军大多是南方人 还是头一回走栈道 心悸之余也甚觉新鲜 壮着胆子朝上走 岂料越朝上走心越虚 才上得几十百把米 便觉靠河这边似乎总有一只手老想把人朝深渊里拖 心里虚虚的直觉得头晕 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绝壁这边靠 眼睛根本就不敢朝下瞰 只能死死盯着远处晶莹的雪山 绷紧全身肌肉 麻着胆子一步一步朝上挪 一些久经战阵的马匹吓得瞪眼竖耳不肯迈蹄 有几个饲养员只顾哄马前进 忘记了路的宽窄 不幸失足落下深渊 引起战友好一阵悲痛 直到快接近半山腰时 人马方才有所适应 队伍中开始有了谈笑 行走也自如了 这才发现褐色的崖壁上爬满了点缀着小黄花的绿藤 煞是好看 脚底下有数道飞泉哗哗涌出 清泉直泻崖底 对岸的崖壁上孤零零地伸出一株古松 枝干上古藤垂挂 一只苍臂老猿吊在古藤上悬空荡悠 猿的上方盘旋着一只雪鹰 虎视眈眈地看着老猿 底下的白龙江变成了一根灰色的丝线

走到山顶 头顶上突然一声虎啸 在山谷中激起轰轰的共鸣声 杨成武扭头一看 原来是对岸山顶立着一只老虎 正瞪着红军咆哮

杨成武扑哧一笑 朝王开湘说 这就是虎视眈眈呀

不像吗 王开湘朝对岸的老虎挥挥拳头 说

像 杨成武笑了笑 一本正经说 前面就是人称西秦第一关的腊子口了 听说甘军梁应奎旅守在那里 只怕有场恶仗

是啊 王开湘说 腊子口是我军东出的唯一通道 再恶也得闯啊

 

临近腊子口 王开湘将队伍隐蔽在密林之中 领着连以上干部去林边察看地势

这腊子口乃是两座高山夹一道十几米宽的山沟所形成的一道隘口 为四川到甘肃的唯一通道 隘口两边的崖壁直上直下 活像是用刀切出来的 隘口正前方像是一个喇叭口 腊子河就从喇叭口里喷涌而出 在隘口处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根本不能徒涉 河的出口处有一座小木桥 川甘主干道就从桥上经过 此时桥板已全被守军撬走 河上仅剩下两根光秃秃圆溜溜的木棍 隘口两边各有一座三角形碉堡 南北走向的陡峭山坡上还设有三个火力点 对小桥形成交叉瞰制火力

触目惊心的险关令隐蔽在密林里探头张望的视闯关夺隘如草芥的红军百战勇士们咋舌不已 纷纷摇头说道 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

杨成武正摸着脑壳想事 对岸砰的一枪打了过来 从杨成武头顶飞过 王开湘赶紧带人缩回密林深处 席地而坐 开起了战地研讨会

杨成武说 腊子口是我军东出的必经之路 我们左边是杨土司的两万多骑兵 右边有胡宗南第一军 后面是草地 我们只能不顾一切地向前 乌江大渡河都过来了 雪山草地都过来了 难道能让这腊子口挡住吗

连长胡炳云霍地站起来 请求担任主攻

王开湘同意了 并决定将团里的轻重机枪集中组织火力组 天一黑就开始攻击

夜幕降临了 三颗信号弹腾空而起 负责掩护的张云初营长打响了机枪 胡炳云带着突击队 每人抱一块木板 飞速冲出 奔向桥头 准备铺设桥面 对岸的守军没有急着开火 而是等红军跑到桥头铺下第一块木板时才突然射击 子弹手榴弹迫击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桥头 看来守军有些慌急 很多手榴弹引线没拉便被扔了下来 在地上滴溜溜乱滚 鏖战大半夜 红军付出很大伤亡 桥面才铺了一米多 一直坚持到次日凌晨两点仍无进展 王开湘下令暂停攻击 胡炳云黯然收兵 守军也停止了狙击

战场沉寂下来了 腊子河荧荧地闪耀着白光 喇叭口下的那个大漩涡似乎搅得更凶更急了

王开湘呆呆地看着河面 突然一摆手大声吼道 你他妈的漩吧搅吧 我就不信你比泸定桥还难啃

杨成武劝说道 团长别燥 再考虑一下战斗方案

娘的 娘的 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啃下来 王开湘边吼边绞尽脑汁想办法 扭头却见林彪聂荣臻带着一队人匆匆走来 忙迎上去 报告说 首长 今天这仗打得很窝囊

林彪把脸一沉 不悦地说 毛主席就在后面 问你们有什么困难 要不要增援

增援倒不至于 王开湘搔着头皮说 主要是地形太险 根本就到不了桥头 首长你看那木桥 不然 我可以从桥下荡过去

聂荣臻没有丝毫的批评 而是朝杨成武笑道 什么时候难倒过你这个杨家将呀 有好点子莫埋在心里 贡献出来嘛

杨成武十分钦佩军团政委的镇定 挠着头皮说 要是能从悬崖上爬过去就能绕到桥后头 我发现守军有两个弱点 一是碉堡没有顶盖 二是山顶上没有设防 可是崖壁太陡了 没人爬得上去

肖华说 我能爬上去

林彪紧绷着脸 严峻地盯着肖华 低声问道 笔陡的 行吗

行 肖华很自信地说 白天我相过了 有抠手的地方 悬崖峭壁上还有不少老藤

聂荣臻严慈地看着肖华 问道 你什么时候爬过悬崖 那么陡的壁 你凭什么爬上去

肖华从挎包中取出两只五角铁爪 笑嘻嘻说 政委 我小时侯在家打柴时经常爬山 你看 这就是我的爬山工具

林彪仔仔细细看过五角铁爪 对聂荣臻说 只能这么办了 政委批准他吧

聂荣臻看着肖华 严厉中饱含着长辈的慈爱 说 你年纪虽小 已是师级干部 本不应该去冒险攀崖 可不这么做又拿不下腊子口 我军有反被敌人围歼的危险 我同意你去 也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 记住 毛主席就在后面看着我们红一军团 也看着你

肖华热血沸腾 斩钉截铁说 聂政委请放心 我一定完成任务

林彪吩咐王开湘说 马上组织敢死队随肖政委一起去攀崖 军团的迫击炮交杨成武指挥 还有机枪连的神枪手 全调过来

机枪连连长司徒浩说 报告军团长 敌人的工事修得很刁 天又这么黑 还真不好打

林彪眼睛一眯 看着对岸慢慢说道 天黑放枪 必有火光 说罢 扭头看着司徒浩

我知道了 哪里闪光我就朝哪里打 司徒浩乐了 赶紧去布置

林彪又问王开湘谁跟肖华去攀崖

王开湘说 我亲自带一连随肖政委去攀崖 杨成武负责掩护

很好 去吧 林彪严峻地说

此时天正黑得好 肖华带上敢死队悄悄摸到崖壁下 凝神听听守军动静 守军认为崖壁笔陡 无人能攀 心想此处万无一失 都只看着桥头 肖华暗喜 从王开湘手上接过绳子背在背上 相相陡险的崖壁 朝手心吐一口唾沫 几搓几搓 说声我先上 瞅准崖壁上一棵小树 猴窜上去 一脚实一脚虚地向上蹦跳攀援 有树抓树 没树抠石缝 手指伸不进去的地方就挂上五角铁爪 再配上匕首 两手抓着 两脚蹬着 交替着向崖顶上爬 很快便攀上崖顶 肖华贴着崖壁听了一会 除了嘀嘀嗒嗒的水响 崖上再无其他声音 肖华松了一口气 纵身登崖 找到一棵大树 取下绳索 一头捆在树上 一头扔下崖壁 王开湘带着战士抓着绳索一个一个依次攀崖 突然喀嚓一声 一名战士攀折小树 连人带树一起坠下崖去 肖华冷汗一冒 忍着悲痛伏在地下 一动不动 紧张兮兮地听了一会 除了轰鸣的河水声 并无其他声响 遂放下心来 放胆行动 悄悄运动到小桥底下 抓住横木一手倒一手地向对岸荡去 前进没多远 一名战士手一滑 掉入河中

响声惊动了守军 立即呼叫起来 红军来了 快打呀

霎时间 万道火光直刺小桥 炸得河水扑通扑通响成了一锅粥

冲 肖华对紧跟在后面的王开湘大声说着 迎着弹雨火速荡向对岸

杨成武立即开火 掩护肖华

守军以为红军又是要铺设桥面 根本就没防着桥下有人 直管朝桥头射击

肖华放胆前进 奋勇登上桥头堡 插到碉堡后面 猛甩手榴弹 随即抽出大刀 冲入碉堡 一顿子乱砍

守军不防红军从后面攻来 乱作一团

杨成武趁势铺设桥板 后续部队源源过河 守军见势不妙 将几十箱手榴弹迫击炮弹乱投乱放 扔完了事 急逃而去 王开湘追出35千米方止

出了腊子口 眼前豁然开朗 谷外一坦平洋 枯草丰隆 蝙牛出没 藏羚成群 沿途村落稀少 直到走出几百千米后 方见到一些人家 时当秋季 漫山遍野的谷子已经黄熟 正待开镰收割 南京军侦察机偶尔也来光顾红军 红军不以为然 只管加速前进

远远的一线黄土山坡上露出大块大块的白色 与蓝天黄土互为映衬 煞是好看

喂 有人问道 你们说 那白色的是什么 大块大块的

旁人笑道 那有什么希奇 老百姓在晒棉花呗

走近一看 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原来是几群白山羊 几个回族牧童一边舞着羊鞭一边看着红军笑 一点儿也不害怕 倒令红军有些百思莫解

前面出现一座村落 不少人家的房顶上缕缕地飘散着淡蓝色的炊烟 下地归家的回民从红军身边走过时都亲切主动地同红军打招呼 当他们听说这支红军是从腊子口那边过来的 无不惊讶说 你们红军真是有打 连腊子口都闯过来了

见本地老百姓与红军亲密无间 毛主席甚感奇异 问一个刚从谷地里钻出来的回族青年 前面是什么村

回族青年说 那叫哈达铺 是个回民村

毛主席笑问道 村里人欢迎红军不

非常欢迎 青年高兴地说 我就是那村的 我们村里的人都欢迎红军

毛主席惊奇地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红军的呀

青年笑嘻嘻说 上个月徐海东程子华带着红二十五军打这里经过 那可是一支天下难寻的好军队 一点也不扰民 非常尊重我们的习俗

啊 红二十五军就在我们的前头啦 毛主席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无比激动地将这个好消息通报了全军

中央红军立刻欢腾起来 行军劲头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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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哈达铺村 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唤回了红军对军民鱼水情的依恋 还在村外数百米 大路两旁便挤满了欢迎的群众和摆放着无数张桌子 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 上面堆放着水果糕点 热切的群众不停地招呼红军品尝 置身于张张笑脸之中 远途征战的中央红军似乎又回到了中央革命根据地 重新体验到了人民母亲的慈爱 不少人激动得流出泪来

村里的阿訇谦恭地迎候在村口 请红军进村 彭德怀按兵不动 派联络参谋上前见过阿訇 友善地说 汉回是一家 工农红军是人民子弟兵 北上抗日途径贵地 只是借道通过 绝不打扰群众

阿訇赞口不绝 虔诚地迎请红军进村休息

彭德怀谢绝了阿訇和回民的好意 没有进村打扰群众 除了主要领导和机要部门进村住宿外 其余单位都坚持在村外露营

安定好住宿 彭德怀向毛主席建议 甘军逃了 南京军又远在兰州一时不会来 自出草地 部队还没好好休息过一天 现在一无敌情 二有热情的群众 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两天 给大家开点饷 让战士们好好洗个澡 痛快痛快

毛主席欣然赞同

命令下过 指战员们立即忙碌开来 邀伴结伙去商店购物 将一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 着实让此地商家好好赚了一把

毛主席没有去商店 他听说街上有家不小的邮政代办所 顾不上休息 立即朝那里跑 当码放成堆的报纸杂志赫然呈现在眼前时 毛主席的双眼立刻大放异彩 不论新旧厚薄 凡是卖的一律买下 笑哈哈地捧着往回走 路上碰到谭政罗荣桓两人 相帮着分捧了些

罗荣桓说 这里的东西好便宜哦 猪啊羊啊好大一只才几块钱

毛主席问道 通知炊事班了吗 杀猪吃肉一定要避开回民

通知了 谭政说 前天甘军逃走时 留存有几百担大米和灰面没运走 哈 全慰劳我们了

哈 终于又可吃餐饱饭了 毛主席高兴不已 见罗荣桓欲言又止 便问道 荣桓同志有什么事吗

罗荣桓说 部队刚从草地出来 都饿伤了 现在到了大粮仓 我怕会有人吃坏肚子

你提得对 毛主席脸色一正 吩咐谭政说 你赶紧去下个通知 各单位要注意饮食安全 切忌暴饮暴食 若胀死了人 惟一把手是问

是 我立即去办 谭政赶紧把报纸堆到罗荣桓的手上 火速去了

回到住处 毛主席见周恩来张闻天秦邦宪都在 便大声喊道 快来看啦 拨开云雾见青天啦 天下大事尽收眼底啊

嗬 打牙祭啰 秦邦宪张闻天欢叫着围了过来 一人取一份报纸 如饥似渴地读着

一会 毛泽民来请大哥大嫂去赴宴

毛主席笑道 好久没开洋荤了 你搞了些么子好吃的请你嫂子着

有十多个菜 毛泽民高兴地说 这里的东西真的便宜 一块钱能买好几只鸡

毛主席忙对看报的人说 走啊 我二弟请客啊 大家都去啊

周恩来笑道 我们都有世主 不陪你

毛主席呵呵一笑 随毛泽民出了门 说道 明天我要去拜访清真寺 你为我准备好礼物 这件事很重要 一定要办好 搞得像个样子

大哥放心 毛泽民说 银元宝我拣最大的那几个选 羊拣最肥的挑

兄弟两个商量好了 来到了毛泽民的住处 警卫班的人早已来到 毛主席一进门 立即开餐

当地居民使用的是炕床 上面摆放一张小矮桌 饭菜都放在桌上 大家上炕盘腿一坐 围着炕桌吃饭 南方土生土长的红军是第一次上炕吃饭 感到很稀奇 嘻嘻哈哈地吃着 今天的饭菜十分丰富 每一个人都是敞开肚子吃 外面虽然北风呼啸 但室内却是暖融融的

房东见红军吃得很开心 便又端出一盆西瓜来给大家尝

毛主席取过一块西瓜 将辣椒酱油醋盐等物一一涂抹在红艳艳的西瓜瓤上 吃得津津有味

房东一家甚感新鲜 笑嘻嘻地看毛主席吃

毛主席笑道 我这是五味俱全 好吃得很啦 你们来尝尝

房东学着样 将辣椒等物涂抹在西瓜上 好奇地咬上一口 不禁舌头一伸 连声呼道 辣 辣

引得红军哈哈大笑

正吃得高兴 突然有人放下碗筷高声嚷道 哎 屁股怎么好热 是不是起火了

本地人和曾经到过北方的人都轰的一笑

毛主席是到过北方的 告诉那战士 这是火炕 现在天冷了  下面烧着火

南方伢子更觉奇怪 纷纷放下饭碗 下地去左瞧右看

大伙愈加发笑 吃得更欢了

看着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毛主席突然想起了南下的战友 自言自语说 他们此刻在草地上挣扎 吃的是哪一种野菜呢

想到这里 毛主席鼻子一酸 再也吃不下去 轻轻放下碗筷 悄悄出门

贺子珍是个细心人 见毛主席出去 赶紧放下碗筷 不动声色地跟出了门

到室外一瞧 毛主席正和阿訇谈话 贺子珍知道毛主席无事 放下心来

毛主席清楚贺子珍在盯着他 假装没看见 只管问阿訇 红二十五军在此住了多久

有好几天 阿訇说 他们纪律严明 给本地村民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贵军一到 村民一听是红军来了 不但不跑 反而争着上街欢迎你们

毛主席笑问道 红二十五军后来朝哪边走了

朝那边去了 阿訇指着东边说 那边有个刘志丹 带了红二十六军和红二十七军在陕北打天下 听说有好几万人 陕北那边都红了

毛主席在心中高兴地盘算道 刘志丹还活着 好极了 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点 不容易呀

阿訇笑道 我们以前只听说东边的陕北有红军 没料到会从腊子口那边涌出这么多红军来 而且还是中央红军 腊子口自古就是天险 从来没被人突破过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你们给端了

毛主席听了阿訇的赞誉 心里极为畅快 但一想到中国共产党所肩负的责任 脸色又变得严肃庄重起来 说 日寇入侵 中华危亡 抗日救国 匹夫有责 所以红军不辞辛劳 万水千山 由江西福建跋涉到此 还要到陕北去 到山西河北去 到抗日救国的最前线去

阿訇惊叹不已 也称赞不已

饭毕 毛主席回到住处 找来张闻天和秦邦宪 把了解到的情况讲了 兴高采烈说 我们要特别感谢红二十五军的同志 他们实际上起着中央红军开路先锋的作用 现在敌人都去追赶他们去了 所以我们一路顺风

张闻天喜道 早就知道陕北有个刘志丹 我们能有个落脚点 还真该感谢陕北的同志们

是啊 毛主席说 为了行动方便 我提议将我们这支队伍的番号改一下 就叫作陕甘支队吧 明天就出发

秦邦宪张闻天表示赞同

次日出发 哈达铺的村民们早早聚集到路边为中央红军送行 军民融洽 依依不舍

红军一路高歌 向着陕北革命根据地前进 途经岷县 毛主席主动致信守军师长唐淮源 说明中央红军北上抗日 只要守军不动 红军决不攻城 唐淮源不知中央红军虚实 未敢轻举妄动 毛主席信守诺言 绕城而过 唐淮源闭关自守 并不出击 随后急报西安张学良

目今张学良围攻刘志丹和徐海东已是捉襟见肘 听说中央红军出了腊子口 竟有些不敢相信 火速登机视察 见确有近万名红军向东前进 方知消息属实 踌躇道 人传毛泽东用兵如神 竟千山万水来到此地 我该怎么办呢 没法 还是向蒋总司令告急吧 于是一份十万火急电报飞向成都

此刻蒋介石正在峨眉山逗猴子玩 当初红一红四两方面军会师时 蒋介石幸灾乐祸地等着红军内讧 以便观场好戏 连日在峨眉山尽情游览 流连忘返

这天接到胡宗南的电报 说红军并未攻松潘 而是按兵不动

蒋介石顿时笑眯了眼 对左右说 这说明中共已经内讧 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随后胡宗南又电告蒋介石 说红军仍未打松潘 而是进入了草地

蒋介石看过电报 又惊又喜 惊的是红军怎么没有内讧 喜的是红军终于走入了绝境 进入草地 即使不死光 也剩不了几个人 于是蒋介石仍去看猴子

不料胡宗南再次来电 说红军右路军平安走出草地 但红一红四方面军却分道扬镳

蒋介石既惊讶不已 又好生奇怪 与左右协商说 没想到红军竟能活着走出草地 可是张国焘为何不杀毛泽东呢

方理圆在心里暗暗敬佩毛泽东说 毛泽东 厉害呀 张国焘肯定想谋害毛泽东 也肯定被毛泽东察觉 所以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毛泽东 厉害呀

顾祝同判断一会 说 毛泽东善于出其不意 这也许又是他特意走的一着险棋 但不管事态如何发展 中共分裂已成定局 毛泽东要想北上 必经腊子口 那是从古自今还没有被攻克过的一道险关 我们大可不必担心

方理圆却在心里叫苦不迭说 毛泽东胜招迭出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老顾出这样的馊点子 真该枪毙

可是蒋介石根本看都不看方理圆 更莫说向他征求意见了 仍旧忘乎所以地在峨眉山逗留 不过当张学良的电报发来时 蒋介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不由得仰天长叹道 毛泽东 我今天不能不服你呀

顾祝同笑问道 总司令 毛泽东手中仅仅几千人 难道会比张国焘强吗

蒋介石不答 却看着方理圆

方理圆会意 谈出自己的看法说 张国焘人再多 走的是绝路 毛泽东人再少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光明大道 再说刘志丹徐海东程子华都为人忠厚正直 又都敬仰毛泽东 你看他们一听说毛泽东来 便立即主动向毛泽东靠拢 现在人气天气地气全被毛泽东占了 天意呀

蒋介石满意地看着方理圆 说 你的分析十分中肯 毛泽东绝对轻视不得 几千人一到他手上 很快就会变成几万人几十万人几百万人 你们来看 蒋介石说着 走到地图前 边指边说 你们看 前有徐海东程子华开路 后有张国焘阻击我追杀大军 毛泽东走在毫无敌情的中间 无忧无虑 轻轻松松 再加上陕北还有个刘志丹在翘首盼望着毛泽东 你们想一想 这意味着什么 嗯 说到这里 蒋介石浑身冒汗 把手一压 恶狠狠说 我们不要再逗留了 即刻回南京去

总司令慢走 刘湘忙嚷道 张国焘再不行 毕竟有十万大军 还请总司令留下薛岳将军才行

好吧 蒋介石正有此意 求之不得 便叫薛岳留下 其余统统返回南京

 

中央红军向陕北挺进 临近甘肃天水

听说守将是第三军军长王均 已紧急布防于渭河一线 准备截击红军 毛主席乃笑道 我和王均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从井冈山时期就打起 十年过去了 看来他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嘻嘻 我来故伎重施 叫他让开渭河吧

便叫杨成武第四大队伪装成主力佯攻天水 主力仍向渭河急进

因连日急行 红军都有些劳累 毛主席担心时间上赶不过王均 心生一计 边走边笑问大家说 渭河是姜太公钓鱼的地方 你们想不想看啊

指战员们一听 都来劲了 撒开两腿朝前奔 可是走到渭水河边一看 大失所望 既看不出渭河在军事上有什么险要之处 更不见有一丁半点古迹景象 仅仅是平坦的河岸缓缓的流水 水面虽宽 水却不深 仅没及大腿 红军踏水而过 虽为顺利通过渭河封锁线而高兴 但也因无甚景观而颇不过瘾

杨成武随后赶上来 向毛主席报告 王均本已出城 听说我军过了渭水 走到半途就又缩回去了

他还知趣 毛主席说着 带上队伍不急不忙地走着

过了渭河不远 便是黄土高原 视线所及 山丘连绵 沟壑纵横 满目荒凉 草木全无 道路大多在沟里 一条沟动辄几十米深 几十千米长 一走就是大半天 地表黄土松疏 人马走过 黄尘滚滚 走了还不到五十米 便弄得七孔黄尘堆积 空中黄雾呛得人老喘不过气来 红军便尽最大可能拉开距离缓缓而行 走上几十千米 偶尔看到一棵树 树干上挂块红布 表明这是一棵神树 任何人不得损坏

行了一程 彭德怀问原陕西省委负责人贾拓夫说 这里怎么只见人却不见屋 他们都住哪

贾拓夫说 住窑洞

彭德怀四处张望 问 什么窑洞 在哪

贾拓夫手一指 说 你看 那山坡上一个个的洞就是的

彭德怀顺着贾拓夫的手指方向看去 确见山坡上高高低低露些黑黢黢洞口

贾拓夫说 这黄土高原缺树又缺水 但土质很好 居民便因地制宜挖洞造屋 窑洞里冬暖夏凉 可舒服啦 以后彭司令住上就知道了

毛主席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发笑 因为他想起了原始社会的山顶洞人 认为窑洞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

贾拓夫以为自己没讲清 忙说 本真的呢 主席 窑洞很好住

周恩来知道毛主席在想什么 故意岔开话题问贾拓夫说 像这样方圆好几百里无遮无盖 飞机来了怎么躲呀

贾拓夫说 钻这沟呀 进窑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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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原给中央红军带来无穷无尽的新奇 同时也带来一个急需解决的新问题 就是缺水 行军好多天了 红军竟然没有洗过一次脸 洗澡洗脚都成了奢侈品 换洗衣服就更不必谈了 身上沾满了黄色的沙末 脏得难受 长时间没喝水 不少人的嘴唇都干得开了坼 山沟里虽有不少泉水 但泉边尽是白花花的硝碱 水中冲起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泉水又苦又涩 根本不能上口 有人实在渴得难受 闭着眼睛霸蛮喝了一口 立即呼喊肚子痛 随后全身浮肿而死 遇到好地域有口把能饮用的甜水井 却又是方圆上百里人家共用的救命井 滴水贵如油 为了不与居民争水 红军各单位都仅仅只是打上一点点水 让每人分上一小口润润喉咙而已

这天途经一村 名叫甜泉沟

红军喜道 这里必有好水 甜泉流成了沟 定可喝个饱

派人打听 果真不假 村边一字排开有八眼井

红军欢呼着跑上去 准备美餐一顿 有一只鸟儿碰巧打从最近的那眼井上飞过 忽然东倒西歪地掉下来 跌在井边 几弹几弹很快死去

红军十分惊诧 纷纷跑过去看 井里根本就没有水 只有一股异味直冲鼻腔 红军纷纷退避三舍

一位村民走来 告诉红军说 这口井名叫鸟不沾 井里一直没水 有也吃不得 那边七口井的水都能喝 但分成了甜酸苦辣涩咸六种味道 还一口井平时没水 要喊才出水 特甜

红军更觉稀奇 争相涌到井边去分尝泉水 果然是一泉一味 甜如蜜 酸掉牙 苦打骎 辣出汗 涩乍舌 咸摇头 而那口喊井真个是越喊越出水 越喊水越大 越喊水越清 越喊水越甜 井边结着皑皑的霜花 有人食之 味同冰糖 食者叫绝不已

这一带还分布得有很多井 大半井水可供食用 当夜红军分散宿营 伴井而居

驻扎在耿湾的一营红军高兴地找到了一口清水井 他们等不及找居民核实水质 见水质清澈又无异味 赶紧忙着汲水造饭

有村民看见 赶紧跑过来想制止 突然听得红军哨兵鸣枪报警 并大声疾呼 敌机来了 赶快隐蔽

村民害怕 溜到不远处悄悄地看着 三百多名红军也迅速躲藏 可是到处光秃秃的 朝哪儿躲呀 没法 只好就地趴下

再一看空中 一个像月亮而比月亮大很多的橘红色光团正由北向南无声无息地飞来 在暮色将临的天空中显得极为明亮耀眼 光团前面一明一灭地闪着醒目的蓝光 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灰白色云带 当光团飞临红军上空时不再移动 尾后的灰白色云带也不见了 光团不停地旋转着 形成八道奇异的光环 光团随即一分为三 变成三个异常鲜亮的光盘 忽儿又变成九个草帽 忽儿又变成九个银色的碟子 静静地浮在空中 纹丝不动

红军个个睁大双眼 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那九个亮晶晶的银色飞碟

飞碟好像在发电报 嘀嘀嗒嗒地叫 一会 其中一只飞碟脱离群体 徐徐下降 随着距离的临近 这家伙的模样儿也看得很清了 碟的下部是个大圆圈 上半截像个乌龟壳 壳的四周有一排舷窗 舷窗里透着绿色亮光 隐隐约约看到壳里面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壳的顶端是个玻璃罩 罩的外部树立有两根天线 天线间不时闪过几道弧光 且伴有细微的唧唧的鸣叫 临近地面 飞碟停住了 向下射出一道粗粗的橙色光柱 从光柱中飘出两个人 他们身穿浅绿色连衫服和尖头高统靴 手上各握有一根闪着银光的教鞭 身材矮小 长着一双青蛙脚 脑袋又圆又大 无耳朵 无鼻子 嘴巴也只是一条缝 两只眼睛倒是大得吓人 足有铜铃大 其中一人眼中射出绿光 另一人眼中射出红光 两个大头怪不停地舞着教鞭慢慢走向红军 每走一步 他们的脚尖便唧唧叫着闪一下红灯

红军紧张地伏在地下一动不动 睁大两眼死死盯着两个丑八怪 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互相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人 他们要干什么

准备战斗 营长低声而威严地发出命令

大头怪却转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弯 缓缓地向那眼清水井移去

他们想要干什么呢 一班长探头看着营长 随时准备冲锋

营长摇摇头 一班长便不动

大头怪飘到井边 其中一人将手中的教鞭伸到井口上方 教鞭立即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随即大头怪又转身靠向红军

红军无不瞪大双眼 扣紧了扳机 只等营长令下

营长的脑子此刻成了一台每秒亿亿亿次的高能计算机 不断问自己 打 还是不打 打 还是不打

大头怪走到距离红军还有十五米的地方便停住了 口中不停地发出HgHg的声音 约莫叫了两三分钟 两个大头怪收起教鞭 退返飞碟 飞碟玻璃罩内亮起一盏绿灯 不停地旋转 紧跟着一大股绿雾从飞碟中袅袅溢出 很快又变成绿色光团 裹住飞碟 冉冉而起 大头怪将教鞭一举 绿色光团下面射出一道强烈的红光 大头怪顺着红色光柱缓缓上升 随即便融入光中不见了 绿色光团继续上升 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与其他八个飞碟汇合 不停地闪烁着蓝光 编组成一个梅花形急速东去 瞬间又融合成一颗银芒耀眼的星星 倏然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军都看呆了 互相询问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 Hg究竟为何意

营教导员读的书多 见识比较广 走到井边仔细地看着 井水依然清亮透彻 依然无任何异味

战士们纷纷走到井边 指着 说着

教导员抬头看着天 自言自语说 他们似乎并无恶意 似乎在暗示着我们什么

嗷 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令人毛骨悚然

嗷 又一声狼嚎 黑暗笼罩着大地

三百多名红军都不约而同地疑惑不解地抬头看天

天宇深邃无比 无数颗或明或暗的星星无数个奇形怪状的星座点缀着无极无限的苍穹 向地球人展示着另一个世界的神妙莫测

嗷 嗷嗷 群狼竟嚎 更给荒凉的大西北凭空增添了一层阴森恐怖

 

次日一早 中央红军继续前进 可是等了好半天 还不见驻在耿湾的那一个营前来集合 彭德怀火星烦躁 派人去催 派出的人却大呼小叫着狂奔回来 急慌慌向彭德怀报告 住在耿湾的红军全死了

这一消息震惊了所有的高级领导人 纷纷奔向耿湾

北风籁籁 黄云黯黯 太阳迟迟不肯露脸 一只乌鸦在山卯上呱呱乱叫 黄土高原显得极为凄清冷落荒凉

 这是谁干的 彭德怀咆哮着 面对死去的三百多名指战员 彭德怀这位轻易不肯掉泪的刚强铁汉 终于忍不住滚出了涟涟泪水

怎么会是这样呢 周恩来强忍着悲痛仔细察看死者遗体

三百多名红军除一人死在哨位上外 其余全部死在地铺上 他们都面带微笑 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和外伤 一个个就像睡熟了一样 他们的武器也全在 连一颗子弹也没有遗失

彭德怀吼道 谁下的毒 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周恩来说 看死者表情 不像是中毒

面对不明不白离去的战友 负责保卫工作的中央政治局委员邓发深感责任重大 立即展开调查 逐一询问本村居民

居民早已吓慌了 战战兢兢地都说不知道这些红军究竟是如何死去的

邓发又找来十多个外村居民问情况 这些人或指着天 或指着井 颠三倒四地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毛主席抬头看天 天空灰雾蒙蒙的 再回头看那口井 井水是清清澈澈的 毛主席纳闷了 说 雪山草地都过来了 怎么会不明不白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呢 整整一个营啦

查了两天没有结果 中央红军只好忍着极大的悲痛 怀揣不解的困惑 掩埋了战友的遗体 挥泪上路

一路行去 渐渐地敌军多了起来 两军开始有些零星接触 审问俘虏 追来的敌人全是东北军何柱国的骑兵军

毛主席告诫指战员们说 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 为了保存国防实力 我们应力避内战 不到万不得已不开火

红军坚守此项原则 凡遇东北军 只要对方不开火 红军都不打 有时逼急了不得不开火 也是适可而止 对所有俘获的东北军官兵 一律优待 在对他们进行当前形势教育和劝其打回老家去之后 全部释放 感动得东北军官兵个个含泪 人人发誓今后决不再打内战 打回东北老家的情绪在东北军中日见蔓延 何柱国耳濡目染 渐渐地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追堵红军的劲头也大不如前

中央红军趁势加速前进 沿途守军闻听毛主席之名 都如惊弓之鸟 溜之不迭 工农群众则像迎接救星一样热烈欢迎中央红军的到来 一路上也出现了不少中国工农红军第三方面军的标语 看着久违而又熟悉的标语 红军心头一热 竟滚下了热泪 纷纷说道 到家了 到家了

过铁角城不远 前面小山包上忽然飞出四名骑兵 直冲中央红军而来 中央红军的尖兵赶紧迎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四个人 清一色头扎白羊肚手巾 腰别驳壳枪 见到中央红军 四人下马 热烈而大声地问道 你们是毛主席领导的中央红军吗

中央红军答道 正是 你们是

四人中有一人说道 我们是红三方面军派来迎接毛主席党中央的联络员 请问毛主席在哪

四人立即被领到毛主席跟前 领头的那人向毛主席敬礼说 报告毛主席 红三方面军手枪团团长傅春早奉命前来迎接党中央毛主席和中央红军

你们辛苦了 毛主席亲切地和傅春早四人一一握手 问起了红三方面军的情况

傅春早赶紧取出北方局和红军首长写给党中央的信 呈给毛主席 毛主席高兴地看起来

北方局的信这样写道

去年程子华奉中央之命到达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后 向鄂豫皖省委书记徐宝珊传达了中央指示 省委立即召开扩大会议 决定向鄂豫陕边转移 于是扩充红二十五军 为2918人 以程子华为军长 徐海东为副军长 吴焕先为政治委员 由鄂豫皖省委领导 向北线作战略转移 留下来的部分武装和大批伤病员组成红二十八军 由皖西道委书记高敬亭任军长兼政委 坚持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游击战争 红二十五军出发后 先后与七个师的南京军周旋于桐柏山伏牛山终南山一带 四战四捷 一度打到西安城郊 建立了鄂豫陕游击根据地 辖地五个县 红二十五军扩充到3789人 另有地方武装2345人 徐宝珊因操劳过度不幸病逝 由吴焕先继任鄂豫陕省委书记 今年七月 省委从俘虏口中得知中央红军北上陕甘的消息 立即决定留下陈先瑞独立师坚持地方斗争 主力则北上甘南创建新区 全力接应中央红军 泾川遭遇战 吴焕先不幸牺牲 程子华继任省委书记兼军政委 徐海东任军长 在西兰公路与四倍于己的南京军周旋17天之久 因无电台 始终得不到中央红军的任何消息 在敌人重兵压来的情况下 于是转进陕北革命根据地 与刘志丹的红二十六红二十七两军胜利会合 北方局依中央原定红军编制方案 将三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方面军 总部设在瓦窑堡镇 张学良重兵围攻 我军三战三捷 陕北根据地扩大一倍 此时传来了中央红军冲出腊子口的消息 听说中央带来的是红一红三两个军团 北方局遂将红三方面军改编为第十五军团 以徐海东为军团长 程子华为政委 刘志丹为副军团长兼军团参谋长 高岗为政治部主任 三个军分别缩编为三个师 大举出击 屡有收获 目前正全力围攻张村驿的东北军 积极策应中央红军的北上

毛主席看了信 兴奋地对傅春早说 多亏你们红二十五军在前面策应 我们一路上非常顺利 我代表中央感谢你们

毛主席说罢 又将信高高举过头顶 边摆动边大声喊道 同志们 红三方面军的同志来接我们了 我们马上要到陕北革命根据地了 我们又有自己的家了 我们胜利啦

哦嗬嗬 我们又有家啰 山坡上的红色军人们欢呼跳跃起来

毛主席高兴地给北方局和红十五军团领导写了回信 交给傅春早说 你要亲手交给军团首长 你带一个人回去 留下两人作向导

傅春早收好信 留下两人 与另一人回去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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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逢喜事精神爽 春风得意马蹄疾 因为有了一个可望可即的新家 因为有了两位靠得住的向导 循着陕北红军及红二十五军的足跡 听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时起时落的陕北民歌信天游 中央红军的行军显得异常轻松和快捷

一路上 毛主席与叶剑英并辔而行 或谈笑风生 或细研诗词 但一提起张国焘那封密电 两人仍不免有些后怕

到了陕甘交界的子午岭 向导说 过了这个岭就是吴起镇 也就到了陕北革命根据地

岭上有一块高大的界碑 碑上刻着分水岭三个大字 碑旁有口储水井 供来往行人饮用 因水量有限 每人只分到一小杯

毛主席站在石碑旁 放眼两省河山 回想一年来的长途征战 展望即将与陕北同志的会师 感慨万千说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我们从福建江西出发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一步一步走到这里 终于到家了 不容易呀

穿过头道川 来到吴起镇 眼下就是中央领袖和红军战士寄托无限希望的新家 可是这个家此刻却冷冷清清 空无一人 地方也忒小 就十来孔窑洞 山坡上稀稀拉拉生着几丛酸枣树 在一孔窑洞门口 挂着区工农民主政府的牌子 洞口边缘都已风化 显得呲牙咧嘴 不远处一孔窑洞的洞口横七竖八地支了些树枝木棍 从洞里传出咩咩的羊叫声

彭德怀问向导 这里的人呢

向导说 群众还不了解你们 都躲起来了

彭德怀说 你能帮忙把他们找回来吗

试试看吧 向导说罢 将右手食指屈成弓形 塞进口中使力一吹 尖亮的哨音飘向天宇 很快便引来了四五声回音

向导笑道 彭司令员请放心 马上就有人来

果然 过不了多久 便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人 向导赶紧上前 几句话一说 人们立刻欢声大起 纷纷上前 围着中央红军问长问短 纷纷要见毛主席 热情迎请红军到家作客

村干部也来了 经向导介绍 村干部见过毛主席 情绪显得异常激动 毛主席亲切地向村干部询问有关情况 村干部都心情振奋地回答着毛主席的每一次提问

毛主席叫来贾拓夫 说 你是从刘志丹身边派到中央来的 现在中央决定派你回到刘志丹身边去 你告诉徐海东程子华刘志丹和高岗 东北军是亡省之军 对他们宜攻心为上 军事上不要逼得太死 条件成熟时还可与东北军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贾拓夫问道 要是东北军老是比着我们干呢

那就打 毛主席的大手一挥 坚毅地说 打了再谈

贾拓夫心里有了底 带上一部电台找红十五军团去了

砰 一声枪响 有哨兵鸣枪报警

接着有人急报 东北军骑兵又冲来了

毛主席登高一望 远处黄尘冲天 一路滚来 毛主席看了一会 回头笑问周恩来彭德怀说 就要和三方面军的同志见面了 你们准备带些什么好礼物给他们呀

周恩来嘻嘻一笑 说 打个大胜仗 给陕北的同志们一个见面礼

彭德怀没讲多话 转身吩咐村干部找些人帮忙把山下的大路破坏掉

村干部高兴地答应了 说 今天开开眼界 看中央红军杀敌

彭德怀便去招呼一纵队 一路所见 吴起镇的群众都发动起来了 壮年男子或准备当向导 或准备随军参战 更多的人是扛着镐锄去破路 青年女子扛着担架在集合 准备救护伤员

彭德怀在心里无比感慨说 有了根据地就是不一样

中央红军还没同集团规模的东北骑兵像样的打过一次仗 彭德怀想着战斗的奇特和艰苦 匆匆来到一纵队 向林彪聂荣臻征求意见

林彪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笑道 我也一直在考虑到底是先打人呢还是先打马

聂荣臻琢磨着说 马的目标大 应该先打马 骑兵没了马 还打什么仗呢 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

林彪想了想 说 八九不离十吧

聂荣臻又说 你们再看这村与村之间隔着一条条深沟 是不是以连为单位埋伏在沟里 骑兵冲来 一律打排子枪

对 彭德怀说 管他是人是马 一顿排子枪打去 你们准备吧 我再到前面看看

彭德怀独自骑马来到前面一个山峁上查看敌情 远远看到一大群骑兵正闹得尘土飞扬 彭德怀干脆下马 举着望远镜观察

对面山峁上也有几个东北军在向这边了望 见彭德怀独自一人立在山峁上 立即有人举枪要打

一个军官拦住说 别开枪 抓活的 红军万里长征 马都吃得差不多了 像他这样有马有望远镜的干部 不是毛泽东也是彭德怀 你们几个人去把他活捉过来

话音一落 马上就有五六个东北军骑士扬鞭催马朝这边跑

彭德怀看见 轻蔑地一笑 仍旧举着望远镜观察着 一直等到东北军靠得近了 方才慢慢收起望远镜 举起马鞭朝坐骑轻轻一挥 坐骑跑起了碎步子

东北军狂笑起来 喂 他的马跑了 快冲上去抓活的

看着汹涌奔来的东北军骑兵 彭德怀几声冷笑 不慌不忙地于马后小跑十余步 口中一声长哨 坐骑立刻站住 前蹄扬起 嘘嘘长嘶 彭德怀随即举步如飞 赶上坐骑 双手平掌前伸 身子前倾 就如同学生时代上体育课玩跳箱一样 两腿一弹 身子腾空而起 双手撑住马臀 稳稳当当地落在马背上 坐骑一声长嘶 撒蹄狂奔 把几个东北军骑兵老手都看呆了

对面山峁上的军官看见 尖声狂呼 追呀 追呀

哗哗哗 几千匹战马即刻荡起冲天尘雾

彭德怀听着糟杂的马蹄声 心里乐开了花 直奔一道沟 迎面碰上前来接应他的骑兵侦察组 彭德怀马也不下 高声喊道 来了 来了 赶快通知一纵二纵 专打两边的马 用排子枪 说着 已穿过二道沟 飞上毛主席所在的山峁 滚鞍下马 不等站稳就大呼第三纵队紧急集合

队伍一站好 彭德怀大声吩咐道 分三排 前排卧 中间跪 后排站 敌人一来就放排子枪 先打马 后打人

安排间 身后已是枪声大作 但见冲入一道沟的东北军骑兵纷纷落马 后面的骑兵仍在一个劲地向前冲 将落马的东北军肆意践踏 踩死无数 越过一道沟的东北军继续奔进 狂风般卷入二道沟 直奔毛主席所在的山峁

看着东北军靠得近了 彭德怀一声令下 红军连续几个排子枪放出去 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倾向东北军 只听得人哭马嚎 东北军纷纷落马 仓皇奔向左侧山梁

开炮 快开炮 彭德怀大声吼叫着

嗵嗵嗵 赵章成三发炮弹打出去 全落在东北军密集处 重机枪跟着延伸射击 东北军死伤无数 四散奔逃 红军撒开两腿奋勇追杀 形成步兵追骑兵的军事奇观

毛主席看了 呵呵大笑 对靠在一起的张闻天周恩来说 金窝银窝 不如自己的窝 我们一定要把陕北革命根据地建设好 尽可能地发展到陕甘宁三省边区 闻天带中央机关去瓦窑堡办公 我和恩来德怀去张村驿会合徐海东程子华

山沟里走来了吴起镇的老百姓 人人个个肩抬手提 携带着战利品得胜回朝 红军此战大获全胜 吴起镇的百姓们争相出动 兴高采烈地帮助红军打扫战场 纷纷祝贺红军打了大胜仗

毛主席心中甚喜 告别热情的吴起镇群众 继续东进 一路上 毛主席兴致极高 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 不时哼唱着江西兴国小调 逗得大家一阵阵欢笑 跟着一起唱

突然 毛主席不唱了 其他人也都不唱了 原来迎面来了一支队伍 前面三骑并驾齐驱 其中两人正是程子华和贾拓夫

两队人马靠近 程子华等滚鞍下马 见过毛主席 介绍了红十五军团军团长徐海东

徐海东向毛主席庄严立正 敬礼

毛主席亲热地拉着徐海东的手 笑盈盈说 黄土高坡壮士在 秦川渭水英雄来 我叫泽东 你叫海东 咱们东到一起来了

哈哈 旁人都笑

徐海东脸一红 不好意思说 我是个苦流码子 不敢跟主席比

谁是刘志丹呀 毛主席四处张望

徐海东脸色一变 急切而紧张地说 毛主席 你快去救救志丹同志吧

志丹同志怎么啦 毛主席缓缓问道

他被保卫局关起来了 徐海东说 有人说他反革命 要枪毙他

嗯 毛主席点点头 平静地问道 你认为志丹同志会是反革命吗

徐海东气呼呼说 志丹同志要是反革命 那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 我们的一些人啦 上阵杀敌只看哪里好躲 杀起自己人来只恨刀子不快

程子华也说 刘志丹同志是冤枉的

毛主席热血奔涌 转身对周恩来说 当初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 我们没能救得了曾中生 一想起就抱憾不已 现在红一红三方面军会师 一定要保住刘志丹

周恩来立即叫来王首道 向他讲了刘志丹的情况 说 肃反扩大化的味道你是尝过的 你即刻带人去瓦窑堡 通知北方局立即停止肃反 马上释放刘志丹

王首道再向毛主席请示

毛主席指示说 你是中央代表 我给你一柄尚方宝剑 就是大部不抓一个不杀 抓错了的一律释放

王首道深感责任重大 向程子华要了几个人做向导 带上一个连 匆匆去了

徐海东松了一口气 敬佩地看着毛主席说 我们正攻打张村驿 听说中央红军到了吴起镇 部队都沸腾起来了 斗志旺得冲上天 都说要打个大胜仗向党中央献礼 很快就攻下了张村驿 还俘虏了东北军团长高福源 战斗一结束 战士们就催着我们来见毛主席

毛主席看着眼前这员猛将 想着两军会师后一下子就扩大了整整一倍的队伍 兴奋不已 与徐海东有说有笑地向瓦窑堡前进

走着走着 徐海东突然想到了张国焘的所作所为 再看看亲切感人的毛主席 心里由衷地感叹道 毛主席才是我们真正的领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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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瓦窑堡 王首道引领着高岗刘志丹等陕北同志来见毛主席

刘志丹热切地拉着毛主席的手 激动不已说 南中北三支红军胜利会师 统一在党中央的领导下 今后陕甘的革命形势就将别开生面了

高岗说 我们要积极向外发展 猛烈扩大革命根据地

刘志丹又向周恩来敬礼说 我是周副主席的学生 黄埔四期的

当初国共合作 一同在广州创办黄埔军校 蒋介石担任校长 周恩来担任政治部主任 所以前几期的学生 无论是国民党员还是共产党员 凡见到周恩来 都以学生自称

你们吃苦了 周恩来慈爱地看着刘志丹说 当时你明明知道要抓你 你既不跑 更不反抗 却自投监狱 是吗

有这回事 刘志丹微微笑道 我个人冤死事小 一旦红军分裂就真的有罪了

是个很好的同志 毛主席在心里赞叹说

张闻天代表中央慰问了高岗刘志丹等陕北同志 然后与毛主席商议说 这些年来 因为肃反扩大化 各革命根据地都有不少优秀同志蒙冤受屈 可他们从不拥兵自重 从不反党 宁肯牺牲自己也要维护党的团结 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伟大之所在呀 我提议中央成立一个甄别小组 凡是蒙冤受屈的同志一律平反昭雪

毛主席赞同说 这件事要加快 就先从陕北开始

刘志丹高兴极了 对高岗说 你快去告诉所有挨过整的人 不要记仇 要相信党中央 我们都要顾全大局 团结起来一致奋斗

高岗也高兴不已 赶紧去了

刘志丹又兴奋地对毛主席说 我们刚开始闹革命时搞一次败一次 后来党中央发来文件 向我们介绍了你在井冈山的经验 我们这才茅舍顿开 就照着你的路子走 从此胜多败少 终于打出了这么大一块根据地

突然 刘志丹不说了 因为他看见冰天雪地里毛主席的脚上仍旧是一双单布鞋 脚后跟露在外面好长一截 黑黑的脚皮裂开一道道血口 刘志丹心里好一阵隐痛 与地方干部商量说 这么冷的天 毛主席还穿着单布鞋 这哪成呢 我们再穷也得给毛主席弄双棉鞋穿呀

毛主席笑道 他们早就给弄了 都是棉鞋 只怪我的脚生了冻疮 肿得老高 有鞋也无法穿

刘志丹相了相毛主席的脚 说 现在我就去叫我媳妇来 为你特做一双大棉鞋

你别走 毛主席叫住刘志丹 说 这些个小事以后再说 咱们来商量一件大事吧

刘志丹看着毛主席 问有什么事

毛主席说 陕北革命根据地虽然人勤地广 但物产不丰 经济落后 我们不能坐吃山空 得向外发展 你看该向哪个方向出击呢

刘志丹说 关中平原如何 那里物产丰富 人口众多 便于发展 我们好几次想进到那里 只因力量不够 一直没有实行

张闻天说 中央正在设法与张学良杨虎城接洽 试图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不宜去关中平原

林彪说 我赞同去陕南游击 相机进入鄂豫皖革命老区

彭德怀说 蒋介石在那边摆得有十几个师 我们暂时还不宜去

刘志丹搔着头皮说 这么看来 西边虽远离敌人 比较安全 但都是戈壁沙漠 过于荒凉 也不宜去 北边靠近苏联 可取得外援 但气候奇寒无比 途中无法及时解决军需 去了也无用 而且师出无名 若论发展 唯有东进 到山西那边去 那就英雄大有用武之地了 主席 我们这一带还只富了山西一省 因为阎锡山的缘故 蒋介石的南京军也一直未进山西 很方便我们行动 可去山西得过黄河 此时虽然黄河封冻 但今年回暖早 一旦黄河解冻 过河极为不便

你分析得很对 毛主席说 还是东进为上策 进军山西后夺取吕梁山为根据地 一者调走围驻在陕北的山西军队 二者解决我军急需 三者打通抗日路线 并随时准备出师华北 直接开赴抗日阵地

秦邦宪有些顾虑地说 一三方面军合起来才还两万人不到 阎锡山的部队至少在十五万以上 加之长征部队又走了一年多 历尽艰辛 精疲力竭 还是歇上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赞同主席的意见 周恩来说 万里长征 大家确实很累 但我们迟早是要开赴抗日前线的 不能老蹲在这温暖舒适的窑洞里呀

何克全也有些顾虑 说 好不容易有了陕北这个家 主力东征 这个家能保得住吗

是啊 彭德怀说 我也担心这一点 东征确实比较理想 但战士们的体质都很弱 一旦强渡黄河受挫 或是渡河后回不来 后果不堪设想

毛主席笑道 只要渡口在我们手里 就没有回不来的道理 硬是回不来呢 我就义无反顾地直接进入华北 或者南渡长江 进军南京 顺势重返中央革命根据地 如何呀

张闻天王稼祥都笑道 主席还想再来一次万里长征呀

毛主席笑道 只要蒋介石敢追 我就敢走

奥托布劳恩突然插了进来 说 你们东征将挑起日苏战争 我坚决反对

毛主席一听 十分反感 看一眼奥托布劳恩 坚决地说 运动愈大胆 胜利就愈大 革命根据地也就愈巩固 我们要坚决打过河去 不要犹豫

张闻天 周恩来 王稼祥都表示支持渡河东征

毛主席遂问彭德怀 你是司令员 你的意见呢

彭德怀瞥一眼奥托布劳恩 说 下决心东征 哪些人参加 哪些人留守 请主席安排

毛主席又问林彪 你是副司令员 你的意见呢

林彪说 我想 东征好

毛主席便说 那就这么决定了 新成立红二十八军 由刘志丹任军长 宋任穷任政委 一同东征 闻天与恩来留守后方 地方工作就多辛苦一点

周恩来说 能否留下王铮同志 自从密码被张国焘收走后 中央与红二红六军团断了联系 一直没法沟通

毛主席笑道 密码不行就用明码试试嘛

周恩来也笑道 所以要留下王铮同志嘛

毛主席想了一会 说 那好吧 我把王铮留给你 你还是用明码直截了当地告诉贺龙任弼时 说我们已到陕北 密码留在了老四那里

秦邦宪想起一事 忙说 我们与共产国际的电讯联络也一直未能联系上 这次主席到了山西 若能挂上钩就好了

张闻天说 陈云与潘汉年两同志去了这么久 杳无音信 我真替他们担心 这次东征 把声势造大一些 以便国际来找我们

正说着 突然有人喊叫张闻天

张闻天扭头一看 窑洞口倚着一个人 反穿羊皮袄 挑着货郎担 手拿拨浪鼓 疲惫不堪地看着大家

是你呀 快进来 张闻天赶紧走到门口 将来人迎进窑洞

秦邦宪 周恩来 王稼祥也纷纷欢喜地叫着上前问候来人

来人放下货郎担 激动地说 总算找到党中央

毛主席走过来说 你辛苦了

张闻天忙向毛主席介绍说 他就是上次我向你提到的林育英同志 几年前由中华全国总工会派往苏联担任中国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的

毛主席热情地与林育英握手

林育英兴奋而好奇地打量着毛主席 激动地说 朱毛威名广布世界 外国同志一提起中国的朱毛 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朱德总司令呢 是哪一位

毛主席说 他还在四川那边

怎么 林育英好生奇怪 问道 朱毛不是在一起吗 怎么分开了

毛主席苦涩地笑道 说来话长啊 还是先把你的情况讲一下吧

林育英微微一笑 说 陈云和潘汉年都到了国际总部 并向国际汇报了国内的情况 国际非常牵挂长征中的中共中央 特派我回国来找你们

周恩来关切地问林育英说 一路还顺利吧

咳 差一点送了命 林育英说 我从蒙古越境回国 有车坐车 无车走路 一路上还真亏了这副货郎担 一路做买卖一路打听红军消息 整整转了三个多月 直到看见红军的布告 才晓得你们到了这里 赶紧就朝这里跑

众人皆道 你一路辛苦了

林育英一笑 说 共产国际最近举行了第七次代表大会 根据世界形势的变化 共产国际调整了战略方针 决定建立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和人民阵线 斯大林同志非常关心中国革命 会没开完就派我回国找寻中共中央传达此事

哈 秦邦宪笑道 我们也已经改变了斗争策略 现在看来 我们同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确定的策略是不谋而合呀

林育英说 我的事汇报完了 总司令的事呢 你们该告诉我了吧

张闻天抢着说 你回来得正好 就等你作转弯了 便对毛主席说 自从红四方面军南下 两方面的交往极为尴尬 现在林育英来了 正好作个转弯人 给张国焘一个台阶下 我提议补选育英同志为政治局常委 并以国际代表的身份与张国焘取联系 主席以为如何

很好 毛主席喜道 有育英同志出来打圆场 事情就好办多了

周恩来秦邦宪等也都表示赞同

林育英一时没明白过来 问是什么事

张闻天遂将红一红四两方面军会师又分手的事从头到尾向林育英讲述了一番 并将中央有关决议和两方面来往的电报统统拿出来给林育英看了

林育英惊诧不已 也愤怒不已 当即以国际代表身份去电红四方面军 说共产国际完全同意中共中央的路线 责令张国焘取消伪中央 改设西北局 火速率部北上与中央会合

数日之后 张国焘给毛主席和林育英发来电报 表示尊重共产国际指示 不日将率部北上

大家看过电报 都庆幸不已 林育英的心里更是轻松了许多

大家正高兴呢 朱德徐向前陈昌浩联名发来了电报 说南下后先小胜后大败 处境艰难

张闻天立即说 我们要做好迎接准备 多带些吃的给他们

毛主席以商量的口吻看着林育英说 为了给张国焘更大的面子 我想请你亲去前方迎接他 可就是担心你的体子

我不要紧 林育英愉快地说着 扭头看见李克农走来 惊喜地叫道 你也在这里呀

李克农是刚从外地回到延安的 近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西安一带收集情报 此时也看出了林育英 高兴地打着招呼

当初林育英出国 就是李克农护送出的境 两人说了几句别后的话 李克农便将新收集到的情报向领袖们作汇报

李克农说 不久前何应钦与日本代表梅津美治郎达成出卖华北的秘密协定 将大半个河北省丢给了日本 眼见得日寇势力不断南侵 华北难保 北平各大学学生于129号这一天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 强烈要求南京国民政府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竟然遭到蒋介石汪精卫的残酷镇压 此举立即引起广大爱国人士的极大愤慨 国民党新一军中将总参议续范亭专程跑到南京 当面质问汪精卫为何出动军队残杀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 遭到汪精卫的责难 续范亭愤而跑到中山陵 对着孙中山先生的陵墓 先以头抢地 然后抽刀剖腹自尽 想以此来唤醒国人 幸被路人发现 及时抢救脱险 此举震撼朝野 爱国志士孙凤鸣冒死刺杀汪精卫 汪精卫侥幸逃命 孙凤鸣在行刺前已服下大量鸦片 不幸殉国 汪精卫怕再遭暗算 已于近日去了外国 蒋介石知道他若再不抗日也会遭遇汪精卫同样的下场 悄悄派人去苏联莫斯科找我党驻国际代表联系 商谈联合抗日事宜

他也怕遭报应啦 毛泽东哈哈一笑 道

秦邦宪冷笑说 蒋介石想得美 他一边派人谈判 一边又加紧进攻 他哪是谈什么抗日 他是想收编我们

何克全说 蒋介石根本就无心谈判 我党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他不但不听 反变本加厉地围攻我们

周恩来说 蒋介石要谈 我们响应 他要打 我们也奉陪

张闻天深表赞同 说 我现在就向莫斯科发个电报 委派潘汉年为我党代表与国民党谈判 力争谈出点结果

秦邦宪问道 东征呢 还进不进行

进行 毛主席说 明天就出发 蒋介石越是搞名堂 我们就越要大造声势 给全国人民树立一个榜样

于是组织中国人民抗日先锋军 彭德怀为司令员 毛主席兼任政治委员 叶剑英为参谋长 杨尚昆为政治部主任 下辖红一红十五军团和红二十八军 总计15976人 并于当日通电全国 宣布红军借道山西 出师抗日

红军抗日壮举立即得到全国人民和各界人士的广泛响应 就连四川刘湘和广西李宗仁这样的军界巨头也都慷慨解囊 向中央红军捐款赠物 以最快速度寄送陕北

抗日红军出师之日 根据地人民热烈欢送 所到之处 沿途群众夹道相迎 国民党地方政府中的爱国人士亦暗中相助 希望红军多杀日寇 地方大小驻军听说红军是去抗日 或按兵不动 或主动让道 任凭红军通过 红军得各方赞助 行军顺利 士气更加旺盛

毛主席心中甚喜 与彭德怀杨尚昆商议说 国共两党有可能实现第二次合作 我们的斗争策略还可作进一步的调整

前面忽报有东北军拦路 彭德怀火冒三丈 扬着马鞭吼道 同志们 跟我打这些不争气的败家子军

毛主席急忙劝阻说 自相残杀 亲痛仇快 可致信张学良 晓以大义 劝他让道

彭德怀思忖良久 表示赞同 下令停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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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的信很快就送达到了张学良的手上 毛主席的一番肺腑良言 勾起张学良长久潜藏在心灵深处那浓浓的思乡情结 不少将领深有同感 劝张学良以大局为重 联共抗日 张学良犹豫再三 不能决断

第一〇九师师长牛元峰新从蒋介石亲任团长的庐山训练团受训回来 极端仇视共产党 坚决要求率部进攻红军

张学良心想 都说毛主席用兵如神 到底有好狠我也从来没碰过 让牛元峰去试试他的钢火也好 于是批准了牛元峰的请求

牛元峰劲头十足地出发了 上万名东北军在六架飞机的掩护下 顶风冒雪 杀气腾腾地扑向红军

红军未作任何抵抗 一路只是后撤 并不停地张贴标语劝说牛元峰停止内战 一致抗日

牛元峰不予理睬 紧逼红军不放

前面已到直罗镇 天色尚早 牛元峰下令停止前进 在镇外宿营

参谋长刘德裕说 我们一路顺风 师长为何停止前进

牛元峰看着四围地势说 我在中央军校学习时常听教官讲述 毛泽东的杀手锏是诱敌深入 现在我们前进了好几百公里 两军还没有过像样的接触 莫不是毛泽东在惯技重施 你看前面那地势 两面是大山 中间一条河谷 贸然进入 好比蛇入吸管

刘德裕说 师长言之有理 我马上派人侦察

不一会 侦察兵回来 说是前面发现红军

刘德裕心头一紧 忙问有多少红军

侦察兵说 找不到老百姓 又抓不到掉队的红军 弄不清到底有多少

刘德裕转问牛元峰说 敌情不明 我们还是退回去三十里宿营吧

牛元峰不耐烦 问侦察兵 你看到了几个灶坑

侦察兵说 不多 就十来个

牛元峰喜道 顶多一个团 纵有埋伏也不怕 走 进镇

刘德裕说 师长 兵不厌诈 会不会是毛泽东耍名堂

牛元峰哈哈笑道 你呀 还不了解毛泽东

刘德裕不放心 发电向空军了解敌情

空军报告 直罗镇方圆二十里之内没发现红军主力 只西面二十里开外有支红军大部队正匆匆西撤

刘德裕放心了 对牛元峰说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进到直罗镇 镇内空无一人 东头有个叫老牛湾的小寨 寨墙新被拆除 两孔窑洞业已破坏

刘德裕知道牛元峰有些累了 忙着去催饭

牛元峰说 你莫管饭的事 你跟我先去把老牛湾那个寨墙重新垒好

刘德裕笑道 红军早已远走高飞 师长就安心睡吧

不行 牛元峰说 毛泽东不比别人 大意不得

刘德裕不敢怠慢 赶紧带上一些人去垒新墙

下了一天的雪暂时有所收敛 呼啸的北风也停止肆虐 东北军官兵仰头看着从东山慢慢爬起的半轮冷月 低声唱起思乡曲 凄凉哀怨的曲调伴和着凄泠的月光 在荒凉的雪地上荡漾

妈呀 你好吗 歌声中突然有人大声哭嚎

娃他娘 你在哪里 有人哭吼起来

思乡曲渐渐停息了 官兵中多了许多啜泣

月儿不忍心看下去 颤颤巍巍地隐入浓密的云中 将凄清如许的月华化作沙沙沙沙的雨加雪 悄无声息地洒向丢失了家乡的军人

凌晨五点 一颗红色信号弹冲破浓密的雨雪 腾空而起 四围顿时枪声大作 红军突然从四野杀出 猛扑直罗镇

牛元峰猝然惊醒 翻身滚下行军床 急到寨外察看 到处是火光 到处是枪声 东北军官兵乱成一团 牛元峰急发信号收集部队

到天明时分 红军已夺占东北军全部外围阵地 将老牛湾团团围住

牛元峰不敢久守 选定徐海东的阵地为突破口 组织身边部队拼死突围

娘的 就等你来 徐海东在指挥所看见东北军直冲自己而来 心头一喜 边骂边脱衣裤 命令警卫连准备出击

警卫员台阁龙赶紧递上鬼头大刀

徐海东仅穿一条短裤衩 接过大刀 迎着凛冽的寒风 振臂高呼道 不怕死的跟我来 随着话音 率先冲出了指挥所

不怕死的跟我冲啊 师政委刘震高呼一声 跟在徐海东后面冲了出去

不怕死的冲啊 红十五军团指战员呼喊着 奋勇冲向东北军

东北军吓慌了 四散奔逃 牛元峰阻遏不住 自觉无颜回见张学良 拔枪自尽 刘德裕率残部投降

战斗结束 没等硝烟散尽 毛主席就来看望东北军俘虏 先是笑容可掬地抚慰东北军一番 然后话题一转 态度严肃地说 你们的家乡被日寇占领 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正遭受日本鬼子的蹂躏 你们不去救自己的亲人 却在这里杀自己人 这像话吗 你们还是不是中国人 还是不是东北人

东北军人羞愧不已 纷纷把头低着

毛主席继续说道 你们是英武的东北军人 夺回东北失土是你们责无旁贷的神圣责任 你们应该停止内战 坚决打回老家去

东北军人纷纷抬起头来 一个个热血沸腾 全神贯注地看着毛主席

毛主席笑了笑 和蔼可亲地说 大敌当前 咱们中国人不应该再自相残杀 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工作 你们就是不听 都是兄弟嘛 有什么话好讲嘛 为什么硬要兵戎相见呢 可是你们一逼再逼 我们迫不得已举行自卫 现在我放你们回去 希望你们东北军和红军携起手来 用我们的枪炮与热血打倒日本侵略者 夺回你们丢失的土地 解救你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一番话说得东北军官兵泪水涟涟 谢过毛主席 抬上牛元峰的遗体返回军营 纷纷上书张学良 强烈要求停止内战 坚决要求打回老家去

张学良见状 心内震荡 急与众将商议对策

大多数将领认为毛主席言语恳切 又加上红军英勇无敌 不宜硬拼 应留点实力以后好抗日

第一一〇师师长何立中不服气 说 牛师长姓牛 偏偏又跑到老牛湾 犯了姓 是天数注定 劫数难逃 等我去看看 未必会输

张学良心想也对 便叫何立中去进攻红军

何立中比牛元峰老练 出发时没有大张旗鼓 而是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伸向直罗镇

两军接触 红军仍然是步步退缩 一路上广贴抗日标语

何立中清楚毛泽东是在故伎重施 不敢大意 缓缓而进 行至三十里铺 留下李东坡团担任警戒 走到九里山 何立中见这里山高路险 林木茂密 恐遭伏击 便停止前进 派一个团先行搜索 折腾了好半天 山前山后山里山外均无红军

何立中喜道 红军不在这里埋伏 前面就再无险处了

遂放胆前进 同时通知李东坡团撤销警戒 火速赶上主力 红军果真没在九里山设伏 东北军平安通过险地

何立中高兴地对参谋长说 都说毛泽东用兵如神 我看也不怎么嘛 这么好的地势不会利用 我都替他们惋惜

参谋长折琪舯笑道 有些话信不得 我们只管放心走

后卫报告 一大群叫化子跟在后面 队伍走 他们走 队伍停 他们也停 要不要驱赶

何立中丝毫也没有在意 兴冲冲只管走

途径劳山 参谋长折琪舯请示何立中要不要放警戒

不必了 何立中挥动着马鞭指着杂草稀疏坡度不大的山岭说 毛泽东没有在九里山打伏击 这里就更不会有什么举动了

说的是 参谋长笑道

砰 一声枪响 红军杀出 冲锋号惊心动魄 东北军立时乱成一团

何立中滚鞍下马 大呼镇定

不防跟在东北军后面的丐帮弟子把破席子烂草包一丢 纷纷掏出手榴弹朝东北军猛砸 原来他们都是刘志丹的部下装扮的 山上的红军又直冲下来 直杀得东北军四处乱窜喊爹叫娘 何立中拼死突围 被红军击中颈部而亡 折琪舯知道红军优待俘虏 缴械投降

败绩传来 张学良痛苦万分 抱头沉思

左右多方劝慰

张学良痛苦不堪说 牛何二师都是我军精锐部队 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呢

左右也百思不解 无言以对

两师阵亡官兵家属生活无着 纷纷哭求张学良救济 面对哭哭哀哀的老幼妇懦 张学良心中着实难忍 致电南京请求拨饷抚恤阵亡官兵家属 南京总司令部火速复文张学良 不但分文不发 反而撤销了这两个师的番号 阵亡官兵家属分文未得 把个张学良气得火冒三丈

忽报红军又来 张学良狂怒不已 亲率大军进攻红军 红军仍旧且战且退 路上广贴抗日宣传标语 张学良视而不见 紧追红军不舍 口称为牛何二师报仇 一直追到了瓦窑堡 直逼中共中央所在地 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座新扎的牌楼 牌上巨书沈阳门三个大字 用红漆标底 远远看来 格外醒目

嗬呀 这里也有一个沈阳门呀 东北军纷纷叫嚷起来 可等到走近再看时 都情不自禁地失声哭泣

牌楼是用松枝临时扎成的 上面悬挂着一副对联 对联云

千万里锦绣江山今存何处

亲骨肉遭敌蹂躏谁不伤心

横额就是沈阳门三个大字

牌楼后面的大路两旁一长溜摆放着数十幅由美国记者拍摄的照片 登载的全是东北人民遭受日军蹂躏的惨景

东北军官兵看了都裹足不前 乡愁别恋陡生心头 一些人蹲在地上抱枪痛哭 一些人聚在照片前仔细地看着 更多的人是唉声叹气 低头沉思

突然 一名连长指着照片大声惨叫道 我的弟弟呀 你死得好惨啦 一时间哭晕了过去

大家看照片 只见照片上一个日寇军官将他的指挥刀拦腰劈向一名中国农民

我的妹妹呀 一名士兵指着照片伤心痛哭

照片上 四五个日寇官兵正按着一名中国小女子在撕剥她的裤子

东北军人愤怒了 纷纷举起手中的枪 狂怒地呼喊着报仇 报仇

张学良一一看过照片  思前想后 悲愤尤添 不禁仰天长叹

军长王以哲劝道 副总司令 这内战确实不能再打了

官兵们还在纷纷呼吼 我们不愿打内战 坚决打回老家去

张学良心潮涌动 看着四周北风呼号漫天尘雾的黄土高坡 喃喃说道 红军此刻会在哪里呢

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不要开枪 我要见张副总司令

张学良喝问 谁在嚷嚷

王以哲走过去一问 回来说 是被红军俘虏的高福源团长回来了 要见副总司令

不见 张学良冷冷地说

王以哲低声劝道 高团长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回来肯定有什么事 副总司令还是见见吧

嗯 张学良逼视着王以哲

王以哲坦然说道 中共老是说要帮助咱东北人打回老家去 百闻不如一见 若中共确实言行一致 卑职以为

张学良默神一会 点了点头 王以哲赶紧把手朝那边一招 高福源火速跑来 见到张学良 顿时五味奔涌 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

张学良不为所动 厉声喝道 打了败仗不杀身成仁 还有脸来见我

高福源把眼泪一收 横下一条心 平生第一次在张学良面前亮开嗓门大声说道 副总司令 我怕死就不回来 但请副总司令让我把话讲完 我死而无怨

张学良惊愕地看着高福源 冷笑道 你放心吧 我会照看好你的家人的

高福源上前一步 说 副总司令 我要讲的不是家事是国事

什么国事 张学良双眼大张 以奇异的目光盯着高福源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方嘣出一个字 讲

高福源把胸一挺 庄严肃立 说 我追随副总司令已不是一天两天 过去作战 胜负都有 可一旦与红军为敌 却从来没胜过 是我们东北军不行了吗 不是 是因为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深得人心 副总司令 弟兄们跟着您不散 不就是想在您的统率下打回老家去吗 自从东北失守 可怜三千万父老乡亲在日寇的铁蹄下苦苦煎熬 身为血性男儿 谁不想早日夺回失地 谁不想早日返回家乡呢 可是我们却在天天反共 天天内战 反共反共 反得弟兄们的心都凉了 内战内战 战得弟兄们的血都要冷了

你 大胆 放肆 张学良气得浑身发抖

副总司令啊 高福源大叫一声 扑通跪倒在张学良的脚前 放声大哭道 我们再也不能糊里糊涂地过了呀 与其打内战被红军打死 不如同日寇拼个你死我活 打死一个日本鬼子 祖宗有光 打死一个同胞 死了也无脸见先人啦

你呀 张学良恼得直跺脚

高福源把眼泪一抹 说 我要讲的都讲了 谢谢副总司令多年栽培 来世再报答吧

说罢 站起来 庄严地向张学良敬上一礼 转过身去 高唱着打回老家去的歌曲走向刑场

回来 张学良厉声喝道

高福源回头看着张学良 慢慢靠到他的身边

张学良低声问道 你一定是受了中共的委托

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高福源说 中共的抗日政策深得人心 我不能不有所感动 我这里有一封毛主席写给您的信 您看看吧

高福源说着 将信呈上

这是第二封了 张学良喃喃地说着 目光缓缓地向红军阵地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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