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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记》121-130
作者:周国环  发布日期:2011-04-23 02:00:00  浏览次数: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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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四团作为左路军夺桥先锋团 在新任团长王开湘和政治委员杨成武的率领下 沿大渡河西岸向泸定桥急速前进 脚下的羊肠小路是在刀劈斧削般悬崖峭壁上凿出来的 抬头仰视是凌空绝壁 似乎就要倒砸下来 下瞰是滚滚激流 惊涛怒号 雪浪喧嚣 对岸与之齐头并进的是红一团 两团时不时地吹吹联络号 互相招一招手 展开了热火朝天的竞走比赛

一路上 南京军飞机不时飞来干扰两岸红军的行进速度 红军在依山傍水的险路上无遮无蔽干挨炸 为了抢时间 红四团不顾一切地冒险疾行 走了大约十五千米 对岸忽地枪声大作 还射过来一阵密集的枪弹 疯狂阻拦红军前进 杨成武抬头一看 原来对岸山凹里有一座碉堡 红一团正在组织攻击 看情况碉堡一时又还拿不下来 没法 只好绕道转出五千多米才又回到河边 听枪声 对岸的红一团还在攻打碉堡 没有赶上来 红四团单独向泸定桥前进

天黑了 红四团仍旧埋头疾走

嗒嗒嗒 迎头突然弹如雨落 一座高山横亘在红军面前 山上人影晃动 流星雨一般的枪弹嗦嗦而来

向导告诉团长王开湘说 这山叫猛虎冈 两边都是河 无别路可绕 只能从山上过 平时山上只驻一个排 如今打仗 不知道有多少人

王开湘放下望远镜 对杨成武说 天黑利于偷袭 一个班就行 你留下来监视 我带人去偷袭

王开湘说着 带上一个班 一人提把刀 悄悄向山上摸去 爬到距守军工事只有十多米了 守军还没有发觉 还在一个劲地朝山下开火 王开湘瞅准守军换弹的间隙猛地跃起 一声喊打 同时甩出一串手榴弹 迅即冲入守军工事 见人就砍 黑暗中守军不知红军虚实 不敢交战 赶紧炸毁小木桥 奔逃而去

王开湘追到桥边 见桥被毁 急得蹦跳

杨成武赶上来 一看 也急了 问向导是否可以游过去

游不得 向导忙说 你听这水声 好急的 人一下去就冲走了

这可怎么办呀 王开湘急得两眼冒火

杨成武靠近河边冷静地相了相 安慰王开湘说 这桥本体还好 坏得不厉害 可以补起来 赶紧吧 来得及

王开湘什么也不说 抓起大刀就跑到山上去砍树 等修好桥 已失去两个小时

红军匆匆过河 拼命朝前赶 想抢回失去的宝贵时间

杨成武边急急赶路边念叨说 赢得时间就是胜利 红军决不做石达开第二

正念叨呢 队伍忽然停滞不前

又怎么啦 王开湘吼着 大步流星地跑到前面一看 不由得打个冷颤

迎面又是一座高山 山上两座碉堡正卡在直立凌空的山顶和隘口上 通向半山腰的小路陡得像天梯 小路一边临河 一边靠崖 崖壁上稀稀拉拉长着些小树和荆棘

向导过来了 对杨成武说 平日这上面驻有一个营的川军

杨成武问道 那悬崖能爬上去吗

向导说 药农经常爬

药农能爬我们也能爬 杨成武对王开湘说 团长 派个连爬上去抄袭敌军后路

王开湘赞同 当即叫营长曾庆林带一个连去爬崖 亲率两个连佯攻正面诱敌

曾庆林火速去了 不一会儿 守军后方枪声大作

冲 王开湘立即向山上发起攻击

守军不防红军从后袭来 慌作一团 逃走无门 只得投降

王开湘将大部分俘虏交给紧跟在后的师部 押着少数俘虏继续前进 一路上高兴地对杨成武说 今天还算顺利 再有两天赶到泸定桥问题不大

杨成武说 不能松劲 加紧赶

对 加紧赶 王开湘不敢稍懈 甩开大步朝前奔

第二天天还刚发亮 军团部骑兵通讯员从后面急匆匆赶来 向王开湘传达林彪的命令 军委截获敌军电报 刘文辉增调两个旅驰援泸定 红一团在河对岸正与沿途守军苦战 军委命令红四团提前一天拿下泸定桥

我的天啦 王开湘叫了起来 就是明天啦 少说还有240里路 中间还有敌军重重设防啊

又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杨成武抬头望去 原来是中央军委的骑兵通讯员赶到 便立即迎了上去

骑兵通讯员没有下马 就在马上气喘吁吁说 杨政委 毛主席命令你们四团提前一天拿下泸定桥

杨成武大声说 你回去告诉毛主席 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两位通讯员都走了 红四团在急速前进

空中开始飞起小雨 雨滴掉到地面 一滴一滴地跌得响

杨成武不停地催促战士们加快脚步 自己也心急如焚地走着 刚痊愈的伤腿此刻显得特别地胀痛 胀得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雨不停地飘着 狭窄的山路被浸润得溜溜滑滑的 走一步退两步 稍不小心就要坠入河中 杨成武一边小心翼翼行走 一边展开宣传 号召全团强帮弱 大帮小 迈不动的扶着走 说得大家心里都热热乎乎 互相鼓励着咬紧牙关艰难地朝前走

雨声越来越大 雨点也越来越密

有人走得不耐烦 昂头嚷到 天老爷你有狠就跟老子下大点

嘿 天老爷还真听话 雨水由滴改成线 落到地面四处溅 地面也有了积水 道路更加难走了

发牢骚的人苦涩地一笑 不再说话 只顾低头闷走

天老爷偏不放让 将雨水密密地砸向人间 河上浓雾一片 袅袅娜娜地将对岸遮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一脚未踩稳 滑倒在地 边爬边骂道 这鬼天气

轰隆 一声巨雷 暴雨从天而降 鞭子一样的雨水猛烈地抽打下来 马吓呆了 嘘嘘叫着不肯走

杨成武一边焦急地叫人催赶马匹 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说 该死的天老爷 该死的天老爷

透过哗哗的雨声 王开湘把两只手遮在嘴上 大声说道 政委 就照你说的办

杨成武知道王开湘听错了他的话 正想问王开湘要办什么 突然脚下一滑 扑嗵摔在地下

王开湘赶紧过来 扶起杨成武 说 赢得时间就是胜利 只有拼命了

杨成武甩一把头上的雨水 大声说 拼吧 动员大家都飞起来

杨成武火速把政治处的人都找了来 边走边传达毛主席和军团首长的命令 要他们各自分头下到连队 边走边传达 边走边动员 保证完成任务

政治处的人散开不久 红四团迅速沸腾起来 指战员们甩开大步向前奔 往日行军路上的歌声说笑声全都没有了 只有急切的鼓动声 只有嘎叽嘎叽的脚步声 只有互相催促快走之声 大家横下一条心 坚决要夺下泸定桥 一个个走得身上冒汗头顶冒烟 红四团真的在飞了

喂 快看 突然有人大声喊叫

原来对岸出现一支队伍 正与红四团齐头并进

战士们以为是红一团跟上来了 纷纷向那边打着招呼

对岸的军人也热闹非凡地向这边扬手喊叫

王开湘用望远镜一瞧 叫道 不对也政委 对岸是川军 估计有两个旅

一定是去增援泸定桥的 杨成武也举起望远镜看着 问 打不打

王开湘眉头一皱 说 他们可能还不清楚我们是什么部队 对岸不开枪 我们也不开枪 及早赶到泸定桥为上策

团参谋长李英华担心说 对岸问起来怎么答

不管他 王开湘把手一摆 说 事到万难须放胆 只管走

杨成武想了一下 说 有备无患 挑几个俘虏出来 等会对岸问起来就叫俘虏们答腔

一会 对岸果真传来了喊声 喂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王开湘令俘虏答道 喂 我们是碰上红军撤下来的

对岸又吹开了联络号 司号员便以川军联络号作答

对岸不再询问 只顾埋头疾走

杨成武看着对岸 对王开湘说 我们还要加快速度 不甩下他们 即使按时赶到桥头也是白搭

王开湘横下一条心说 轻装吧

命令一下 战士们纷纷将所带物品弃于路边 加速前进 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 仍不停步

红四团在疾行 与对岸的川军进行着一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充满着杀气与血腥味的马拉松赛跑

天老爷当起了啦啦队 雨下得更大更猛了 天空就像一口大铁锅 黑得令人胆颤心惊 红军已一整天没吃没喝 饿得不行 行进速度明显减慢

对岸的川军是半路上杀出来的 临出发时都吃足喝饱过足了烟瘾 此时不知道什么叫肚子饿 又惧怕这边的队伍抢在前面夺得头功 一个个亡死亡命地朝前跑

杨成武对王开湘说 这样不行 我们会落后

王开湘把牙一咬 说 川军不吃饭 我们也不吃饭 看哪个熬得哪个赢

不行 杨成武说 川军很可能是吃饱了才出发的 我们已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硬挺肯定拼不过他们

那怎么办呢 王开湘说 停下来造饭绝对不行

杨成武埋头走了几步 说 我们吃生米子

便朝路边一站 大声喊道 同志们 对岸是去增援泸定桥的川军 他们在和我们赛跑 谁走得赢谁就胜利 敌人靠的是鸦片雅片阿芙蓉 我们红军靠的是革命意志 为了胜利 我们吃米吧

说罢 从干粮袋里倒出一把生米 朝口里一塞 边嚼边走

王开湘也吃着生米 大声喊道 为了胜利 吃生米

战士们纷纷学样吃起了生米 几个体弱的当场肚子发痛 倒在路边 更多的人还是咬着牙嚼着生米朝前走

天老爷似乎在考验红军的意志 用水桶提着雨水一桶桶朝人世间倒 眼前黑得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红军举步维艰 只能是凭感觉一个跟一个地摸索着走 三步一跌 五脚一摔 几乎是在滚进 行军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杨成武焦急万分 下意识地瞧对岸 河那边突然出现一点萤萤之火 在黑幕中显得极为醒目 随即是几点火光 刹那间竟变成一条向前猛窜的火龙

俗话说人急计生 杨成武眼睛一亮 对王开湘说 团长 你看那边 怎么样 我们也打火把走

对 王开湘兴奋地说 我们也打起火把走

各班立即忙碌开了 好在路边多的是野竹 炊事班带得有火油 很快便扎好了火把 这下方便多了 大家兴高采烈地朝前奔进 大渡河两岸煞是好看 两条火龙  交相辉映 把一河激流烧得通红

王开湘又想出一个绝妙办法 叫大家解下绑腿 互相联结 大家牵扯着前进 整体的行军速度就更快了

但对岸的速度也不慢 杨成武反复盘算如何超过对岸的川军 不防一步未踩稳 扑地一跤滑倒在地 却见对岸的火龙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乃哈哈一笑 艰难地爬起来 鼓励大家说 同志们加油哇 川军不走了 大家快走啊

快走啊 我们抢头啊 战士们互相鼓励着 艰难地向前迈着步子

终于 红四团在上级规定的时间内 抢在敌人援兵之前赶到了泸定桥西头

王开湘杨成武急匆匆朝桥头走

借着曦光 杨成武掏出怀表看了看 欣喜地说 好家伙 六点还差几分呢 妈的天老爷 老子到了你也停了 哎 团长快看

王开湘正埋头走路 听得杨成武急声吼叫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抬头一看 桥的那一头人影晃动 是守军在破坏桥面 王开湘全身肌肉一紧 大吼一声 打 自己抢先开了火

对岸立即惊呼起来 红军来啦 红军来啦

王开湘急步飞身上桥 可是跑到桥头却突然把车一刹 两手一伸 将紧跟在后面的人全都拦住

 

122

 

杨成武甚感蹊跷 推开人群 走到王开湘身边一瞧 眼前情景使这位身经百战的英雄好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惊讶道 我的天啦 这桥怎么过呀

原来靠这一头的桥板已被守军拆走 呈现在红四团面前的只是十三根孤零零悬挂在惊涛骇浪之上的寒光刺眼的光溜溜圆滑滑大铁索 这就是红四团两千多指战员连着四十八小时不休息日夜兼程顶风冒雨摸爬滚打舍命血战梦寐以求朝思暮想望眼欲穿视之能挽救全军性命的泸定桥

这是一座铁索桥 整个桥身由十三根脚杆粗的铁环连接成铁索而成 九根铁索用作桥底 铺上木板即成桥面 两边各有两根铁索作护栏 眼下木板已大部被守军抽走 桥面只剩下九根光索索 下面是奔腾咆哮的河水 不要说走 就是瞧上一眼 也要胆寒脚软眼发花

对岸就是泸定城 城堡耸立在高高的河岸上 西大门正堵着桥头 用沙包堆成的桥头堡 露出一个个黑森森枪眼

正观察着 对岸一梭子机枪扫过来 几个守军尖声狂呼道 过来呀 飞过来呀 我们有好婆娘招待你们啦

他娘的 王开湘抽出20响快慢机猛声吼道 敢从这13根铁索上爬过去的跟我来 左手跟着就去抓铁索

站住 杨成武猛喝一声 一把拖住王开湘 批评他说 党是要你带领全团拿下泸定桥 不是叫你个人去牺牲

看着守军嚣张的气焰 王开湘气得双手叉腰 怒视着对岸 吼骂道 等会老子要你们的命

小心一点吧 杨成武强行将王开湘拖到隐蔽地

就在这当儿 对岸五六发迫击炮弹轰射过来 正落在王开湘原来所站的位置 将地面炸成一个大坑

她娘的 王开湘看着铁索桥呼呼吼气

随着一声报告 参谋澹台名光送来刘伯承的电报 刘伯承说他们正与增援的川军激战 无法按约定的时间赶到泸定桥东头 命令红四团单独拿下泸定桥

我的天啦 杨成武心里暗暗叫一声 扭头看着王开湘

王开湘说 不能耽搁了 准备夺桥

澹台名光看着悬空晃荡的铁索 骤觉冷气直逼心窝 说 妈呀 几根光索索 怎么过呀

王开湘与杨成武商定 组织突击队从铁索上爬过去 后面跟人铺木板

团长 我们上 二连长廖大珠立刻站了过来

团长 我们上 三连长王友才紧跟着奔了过来

王开湘两边看了一下 令道 二连组织突击队 三连负责铺木板 各就各位 立即准备

廖大珠回到连队 把任务一说明 立刻被战士们围住了 纷纷嚷着吵着要当突击队员 廖大珠左审右视 精心挑选了21名身强力壮会武术又机灵的勇士 组成精干的夺桥突击队 由他自己亲自担任队长

王开湘让突击队员美美地饱餐一顿 甜甜地睡上一觉 其余部队都去征集木板

临近下午四时 全团所有的轻重机枪和赵章成的迫击炮都配置到了桥头 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们布置在他们的附近 全团二十多名号兵也集中起来使用 22名夺桥英雄隐伏在桥头周围 他们每人手提短枪 身背大刀和冲锋枪 腰缠手榴弹 早已饭饱睡足 只等令下 便要大显身手

王开湘杨成武挽着衣袖 手握短枪 屹立在桥头 虎视眈眈地看着对岸

对岸的守军也已亮开全部武器 明碉暗堡里伸出一个个黑洞洞枪口

王开湘尽其目力仔细搜索着对岸 不时向各火力组发出准备射击的命令

杨成武看看手表 低声对王开湘说 四点正 开始吧 说罢 朝埋伏在身后的突击队挥了挥手

开始 王开湘一声令下

嘀嘀嗒嗒嗒嗒嘀 二十多支军号一齐吹响 所有轻重机枪全部亮开 子弹狂风暴雨般泻向对岸 所有能参战的战斗队员全都屹立在桥头堡两侧齐呼冲杀 霎时间 山摇地动 撼人心魄

冲 廖大珠大吼一声 第一个飞出隐蔽地

嘀嘀哒哒哒哒嘀 激越的冲锋号直透云霄

冲啊 22位夺桥突击英雄呼啸而出 奋勇上桥 趴伏在摇摇晃晃的铁索上 咬紧牙关义无反顾地爬向对岸 守军初以为红军无法过桥 都抱枪看着对岸 后看见红军冲了出来 守军仍旧看稀奇 想瞧瞧红军如何过桥 不料红军却趴在孤零零的铁索上向前爬行 守军都看呆了 半晌 突然有人狂呼一声 快开枪呀 官兵们如梦方醒 慌忙开枪拚命射击 机枪子弹如雨点般泻向桥面 噼噼啪啪地击在铁索上 闪着刺眼的火花 英雄们视而不见 舍生忘死地只管向前爬进 跟在后面的三连指战员 每人抱一块木板 一边前进一边铺板 铺完木板的战士也学着前面那22位英雄的样子  紧跟在后面舍命爬行 杨成武亲率一个营紧随第三连之后奋勇跟进

突然 守军几炮炸在河中 巨大的水柱直冲铁索 将几名站立攀援前进的红军砸到河中 眨眼便被河水卷得无影无踪 置身于炽烈的枪弹和铁锤般的浪击之中 22位突击英雄毫不畏惧 紧紧抓住铁索 一寸一寸地朝前挪 过到桥心 铁索晃荡得令人更加肉软筋麻 廖大珠一咬牙 毅然挺身而起 抓着边索 盯准底索 大步大步朝前跨 其他突击英雄看见 纷纷挺立 拼死向前 前进速度大大加快 守军胆战心惊 倾注全力向桥上射击 不断有红军中弹掉入河中 活着的夺桥勇士视死如归 一往无前 终于跨上了对岸铺有木板的桥面 英雄们一边猛扔手榴弹 一边快速冲进 守军慌了 赶忙抛射汽油瓶 点火烧桥 眼见得浓烟滚滚 烈焰冲天 即将接近桥头的英雄们大感意外 不由得呆住了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红军也都停止了前进

烧啊 烧啊 守军狂呼起来 不停地朝桥面扔汽油瓶

冲天烈焰烘烤得夺桥英雄们全身剧痛难忍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杨成武热血奔涌 霍地站起来 高举着手枪 拼尽全力呼喊道 红军万岁 冲啊

红军万岁 冲啊 桥头上的红军纷纷呼喊起来

嘀嘀哒哒哒哒嘀 催人奋进的冲锋号惊天动地地狂响着

红军万岁 冲啊 迎着熊熊火光 杨成武边高声呼喊边勇敢地向前冲

红军万岁 冲啊 王开湘也亮开了他那洪钟般的大嗓门

红军万岁 冲啊 廖大珠全身的血液沸腾了 大吼一声 率先冲入了火海

红军万岁 冲啊 其他夺桥英雄高呼着冲入了火海

红军万岁 冲啊 紧随在后面的王友才红三连冲入了火海

红军万岁 冲啊 披着硝烟战火 夺桥英雄怒吼着 咆哮着 冲入守军之中 挥刀猛砍 杀得守军鬼哭狼嚎

红军万岁 冲啊 王友才红三连越过烟火 一顿手榴弹炸得守军七仰八翻

红军万岁 冲啊 王开湘带着主力冲上了桥面

守军急了 赶紧去点炸药包 企图炸毁铁索桥 被冲过来的杨成武一眼瞥见 急将燃着的军帽一扔 一个箭步冲到正弯腰点火的守军面前 手起刀落 结果了他的性命

紧跟着王开湘的主力大军冲了过来 迅速扑灭桥头大火

守军见势不妙 四散奔逃 王开湘奋起直追 直到与迎面赶来的刘伯承会合方才止步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

刘伯承告诉王开湘 碰上了两个旅的川军 打得好苦 不然早到了

王开湘说 那就是同我们比赛的两旅川军 便向刘伯承汇报了打火把赶路的情况

刘伯承心头一热 赞扬说 你们够英雄

杨成武到城门口迎接刘伯承

刘伯承说 走 到桥上看看去

杨成武忙劝阻说 都下半夜了 你们一路辛苦 还是天亮以后再去看吧

刘伯承说 我不要睡觉 我只要看桥

于是杨成武提着马灯走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穿城而过 直奔桥头 杨成武边走边向刘伯承汇报夺桥过程 刘伯承频频点头 赞叹不已

夜晚的大渡河 吼得比白日更加惊心动魄 晕黄的月盘颤巍巍地靠着西峰顶尖 将大渡河两侧的山峰映衬得面目狰狞 就象压在桥头的两尊凶神恶煞 冷冰冰的铁索桥完全被包裹在阴森恐怖之中

刘伯承驻足桥东 面向铁索桥 静听河伯咆哮 目光追扫着两侧山势 最后停留在桥头堡左侧的一块石碑上 刘伯承轻轻走到碑前 就着马灯 默读碑记 碑志详细记载了泸定桥的建造年月及捐款省份

刘伯承抚摸着冰凉的石碑 静听急流奔泻 喃喃自语道 将来我们要在这里建一座高塔 来奠纪我们的英烈 言罢 轻踏桥板 缓缓而行 从桥东走到桥西 又从桥西走回到桥心 摩挲着铁索 听着恶龙的奔吼狂啸 感慨万千说 大渡河 大渡河 多少豪杰在你面前丧魂落魄 然而红军胜利了 红军胜利了

哗 哗 大渡河震天动地地吼叫着 一泻千里

 

尊敬的读者 笔者一日曾有幸亲临泸定桥 驻足凭栏 抚索鸟瞰 置身于如银似雪波翻浪滚撼人心魄震耳欲聋的疾流上方 遥想当年那呐喊厮杀火焰冲天可歌可泣的血战壮举 不禁热血沸腾心潮奔涌 自创作以来的三十多年中 在客观许可的条件内 竭本人之所能 费尽九牛二虎四猛禽之力 遍查历史资料 始终无法搜全22位夺桥英雄的名字 知道姓名的只有五位红军 其余的都成了无名英雄 查到姓名的五位英雄是

            连长 廖大珠

            指导员 王海云

            党支部书记 李友林

            副班长 刘梓华

            战斗员 刘金山

亲爱的读者 当您阅读到这一段时 本作者虔诚地恳请您站起来 向为了中国人民的幸福而英勇奋斗的烈士们默哀三分钟 让伟大的无名英雄们永远活在中国人民的心中

 

书写回来

昏月退隐 晓星尚明 毛主席到达泸定桥 极有兴趣地抚摸着铁索 久久不愿过桥

刘伯承 聂荣臻 杨成武过桥迎接毛主席

毛主席特地拉着杨成武 让他走在自己身边 无比感慨说 飞索浪悬曼河涛 潮怒水吼一飘摇 蒋介石三番五次想把我们挤上绝路 没门 你们看 我们不是都走在这上面了吗

朱德缓缓过桥 说 意志薄弱的人只怕过不得这种桥

林彪说 我的意志并不弱 就是有些头晕眼花脚打跪 看着有些怕

众人轰的一笑

警卫员赶紧上前 一边一个 牵着林彪小心翼翼过桥 林彪不敢睁眼 死死抠着警卫员 一步挨一步战战兢兢踏着桥板

这怕么子吧 彭德怀朗声说着 大步过桥 却舍不得马上离去 擦摸着铁索 问同行的毛主席 这家伙 这么粗 这么长 怕莫一根就有几十吨 是怎么扯过河的呀

毛主席笑道 你只问恩来

彭德怀当真便问周恩来铁索是怎么扯过河的

周恩来略略一笑 说 我在路上听一位老秀才讲 这铁索桥全长1037 采用13根铁链作为承重索 每根长12745 每根

彭德怀说 这些不要讲 你只讲是怎么扯过河的

周恩来嗨嗨一笑 说 几百年前要把这么粗这么重这么长的铁索从河的这一头扯到河的那一头 那可不容易啊

是啊 彭德怀专心致志地听着

周恩来说 据史书记载 开始船工们用木船拖着铁索由东岸向西岸扯 由于索重水急 才走得十几米船就翻了

唉呀 彭德怀听出了一身汗

周恩来说 正当人们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时候 几个在一旁扔石子玩的小孩引起了建桥督察官的注意 想出一个绝妙办法 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什么绝妙办法 彭德怀急切追问

周恩来见彭德怀听得作古正经 便嘻嘻一笑 说 督察官赶紧叫人买来一大捆钓鱼线 在线的一头吊上一个不轻不重不大不小正合适的石头 猛地朝河那边一甩 呵呵 轻轻巧巧地就把这些笨重的铁索一根一根地都扯到了对岸

你跟我讲相声呗 彭德怀哈哈大笑 扭头见叶剑英走来 便笑问他信不信

叶剑英略略思忖 笑道 周副主席讲的没错 说罢 把一封电报递给周恩来 说是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发来的

周恩来看了 对朱德毛主席说 徐向前通报沿途敌军不多 他们正全力南下接应

毛主席激动地说 两军会合后是能打出一个新局面来的 现在有三条路可走 一是过天全走成都坝子 经灌县到岷江上游 二是由天全到宝兴 过夹金山到懋功 三是回头走康定再到阿坝 你们看走哪一条好啊

朱德说 成都坝子比较好走 但蒋介石设得有陷阱 走不得 康定虽无敌军 却又人烟稀少 粮食奇缺 也走不得 宝兴介于两者之间 就是路很难走 中间要翻越夹金山

毛主席说 商家能走 我们也能走 蒋介石把能走的路都给我们堵死了 我们只能死里求生了 若天不亡华 我们就一定能翻过夹金山

于是电告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 通报出发日期和行军路线

 

123

 

中央红军千军万马胜利跨过大渡河 从此脱离了险绝之地 蒋介石硬是不信 对左右说 红军是怎么过的彝民区呢 又是怎么过的大渡河呢 好几万大军竟然从几根光索索上爬过去 你相信吗

左右都说不相信

蒋介石百思莫解 下定决心去现场看个究竟 带着随从坐上飞机直奔大西南 来到泸定桥上空 飞机盘旋了不到三个圈 蒋介石屁眼里都是气 吼道 这么几根光索索 红军是怎么过来的呀 难道他们长了翅膀

蒋介石越想越有气 不停地跺着脚

飞行员连忙提醒说 总司令请安坐 千万不要跺脚 不然飞机会掉到河里去

蒋介石不敢轻举妄动 悻悻地坐下 刚一落座 又啊的一叫 猛地起身 一看座位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个军用水壶 更是万丈火起 抓起水壶就甩

飞行员又提醒说 总司令息怒 机舱内千万摔不得东西 尤其是军用水壶

去去去 顾祝同斥责飞行员说 你只管开你的飞机

蒋介石拦住顾祝同 说 他没讲错

顾祝同怕蒋介石难过 细细劝说道 西康一线山险水恶 人烟稀少 给养困难 又加上藏民比彝民更难接近汉人 中央红军过得了彝民区 决过不了藏民区 过得了大凉山 决过不了夹金山 过得了泸定桥 决过不了荒草地 过得了我们这一关 决过不了张国焘那一关 他们走的还是一条死路绝路

晏道刚也说 种种迹象表明张国焘意在偏安西南当土皇帝 决不会同意毛泽东的抗日主张 红军肯定会要内讧 我们不必再兴师动众空费力 只管坐山观虎斗 专收渔翁之利

蒋介石心里舒坦了很多 自信地说 张国焘出身殷实人家 后家道败落 就出国打拼 毛泽东却实打实地在国内自学成才 两人虽同为中共领袖 张国焘却仗着在外国买的一纸假本科文凭 说得两口洋泾滨英语 一直瞧不起毛泽东 现在我们只要在外线布置重兵 将两大主力红军死死压在这荒凉偏僻高寒山区 让他们去内讧 去自相残杀 只要红军不东出不北上 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要是他们全力南下呢 顾祝同问

哈哈 蒋介石笑道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呀 我们就获得了决定性胜利 不管红军有好狠有好多人 只要他们一南下 不死也要脱层皮

方理圆摸着满头秀发说 毛泽东意在北上或东进

是的 顾祝同接过方理圆的话头说 我担心毛泽东会不顾一切地北上或东出 如今程子华徐海东的红二十五军已离开鄂豫陕根据地 正向陕甘边界移动 刘志丹的红二十六红二十七军也在陕北夺取了好几个县城 一旦三方会合 那又够我们受的

蒋介石心里一沉 说 张学良太差劲 哪天我得亲自去督促一下

说话间 专机进入了大凉山上空 俯瞰大地 方圆上千里不是树就是云 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军队在行进 几个人都累了 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皮

快看快看 那是什么 飞行员的一声突然惊叫打破了机舱内的沉闷 所有的人都被吓醒了 纷纷贴近舷窗朝外看 可是什么都没有

顾祝同笑道 除了云 还是云 大惊小怪

蒋介石松了一口气 复靠壁假寐

怪物 怪物 飞行员又惊叫起来

胡喊什么 顾祝同吼道 不就是一砣云吗

刹那间 舷窗外闪过两道红光 紧跟着又是一道紫色强光透过舷窗 将机舱照得通明透亮 舱内立刻闷热起来 所有的人都惊恐地互相看着 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

蒋介石双目紧闭 不停地在胸口画十字

顾祝同看了看蒋介石 心里虽然有些害怕 但仍振作精神问飞行员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飞行员说 空中有好几个大盘子

不会是幻视吧 顾祝同说

绝对不会 飞行员说着 突然又叫了起来 快看 快看 又来了

除了蒋介石和飞行员 其他的人都走到窗边去看 当他们的目光射出窗外时 不由得全呆了 木了 傻了

在专机的左前上方有几个巨大的碟状飞行物静静地浮在空中 不断地闪着红光 另有一个银色碟状飞行物距离专机不远并以同样的速度与专机并列飞行 银色碟状飞行物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正中间是个圆环 环上开有许多排列均匀的小孔 小孔中时而闪着红光 时而闪着绿光 环的顶部是个大圆盖 盖的底部有一排舷窗 窗内不时有人向外探望

约五分钟后 银色碟状飞行物飞到了专机的前面 一会儿垂直上升 一会儿飘然下降 好像在为专机上的人作飞行表演 看得专机上的人既好奇又惊恐 突然 银色碟状飞行物红光一闪 向后倒着飞 直接冲向专机 专机无法躲避 眼看就要被撞上 机上的人吓得面无人色 有人甚至惊叫起来 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 银色碟状飞行物尾部一翘 从专机上方呼地掠过 头上立刻黑乎乎一片 专机好似掉进了万丈深渊

飞行员心惊肉跳 赶紧降低高度 想摆脱不明飞行物 一看仪表 不禁慌了 专机不但未下降 反而像被吊车吊着似的竟垂直上升了一千多米 仅仅几秒钟时间 专机垂直上升这么高 机上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压抑感或呼吸困难 就连专机本身也没有任何噪音和抖动 飞行员正百思不解 偶尔感到专机有轻微地弹跳 抬头看那顶上的不明飞行物 早与空中那几个碟状飞行物汇集到了一块 融合成一个神秘的深紫色光团 冉冉离去 飞行员仅只眨了一下眼睛 深紫色光团又变成了一颗晶亮耀眼的银星 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一看仪表 专机又回到了原来的高度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战战兢兢缩成一团

飞行员稍微镇静一点 告诉大家 怪物跑了

蒋介石谢过上帝 问飞行员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飞行员回头一看 不由得两眼发呆 张口结舌地什么也说不出

顾祝同甚感奇怪 顺势看去 也愣住了

蒋介石莫名其妙 向两边一瞧 正要哈哈发笑 却见大家都在看着他 便习惯地用手去梳理脑袋上的秀发 可手指刚朝头顶上一触 竟呆住了 手搁在头上一动不动 原来自己最惹人羡慕的满头秀发不见了 成了一个光脑壳 蹊跷之余 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此刻机舱内所有的人的头发都不见了 清一色成了光头 蒋介石乃哈哈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 于是大家都笑 刚才的恐怖气氛一扫而空

 

124

 

怀着与红四方面军战友胜利会师的美好心愿 中央红军步履轻盈地行进着 离开泸定城不远便是二郎山 杨成武站在半山腰 回首想再看看泸定桥 纯净如洗的森林中 袅娜着丝丝缕缕的白雾 大渡河也变得像缠绕在深山峡谷中的一根玻璃丝 在阳光照射下发出熠熠耀目的银光 泸定桥已不知定格在哪一个点上 一阵风过 云烟涌起 雾霭笼罩 将淡雅朦胧的大渡河轻轻遮过 杨成武看了一会 返身回到自己的队伍 进入了莽莽千古原始大森林

森林苍郁 没有光 没有风 也没有声音 黑糁得怕人 地下鳞光闪闪 这里跳一下 那里飘一下 就象一大群妖魔鬼怪在舞蹈 令人甚觉恐怖 天老爷真爱开玩笑 进林子前还是蓝艳艳的天 这会子却又滴起雨来 森林的静寂被打破了 淅淅沥沥地唱起了令人心烦的歌

地面根本找不着路 踩在青石板上滑得站不住 踩在烂枝腐叶上陷住了走不动 不小心踩上竹根树杈什么的 脚就被戳得鲜血淋漓 一些枯木朽株雷劈木 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下 粗又那么粗 重又那么重 滑又那么滑 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费好大一股劲把它搬开才能继续前进 从不知多少亿年前就开始堆积的枯木烂草腐叶中所产生出来的霉臭气 使森林显得极为地闷热 闷热得叫人窒息欲呕 一些伤兵体弱者两口气没上得来 疲沓沓地倒在地下 永远地离开了战友

最恼火的还是全天候地下雨 汗水雨水搅在一起 身上的衣服没干过 紧紧贴在身上 真不是个味 一天不到 皮肤都泡白了

越往深处视线越差 为了防止掉队 红军必须一个盯一个 万一掉队走岔一步 可就真要老死洪荒葬身兽腹了

前面忽地停步不前 有人向毛主席传过话来 说尽是矮塌塌的灌木丛 繁密的枝干扭在一起 砍路极其费时

毛主席抬头四处张望 问三答四地说 地下本无路 路是人走出来的

树上突然猴子叫 毛主席抬头一看 风趣地对朱德说 祖先给我们指路来了 你来指挥砍路 我呢 嘻嘻 学猴子 从树上爬过去

指战员顿时嘻嘻哈哈起来 一个接一个地从一棵树爬向另一棵树 反倒把猴群这个人类的老祖宗吓得大呼小叫四散了之 好不容易爬完这段路程 来到稀疏一点的乔木地带 天也亮了许多 指战员你我互顾 都是衣衫褴褛 满身血迹 相视一笑 继续前进

估计已是黄昏 红军还没走出森林 于是就地宿营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连巴掌大一块干地方都找不到 红军便以树为床 睡前每人用茶缸接了点从树叶上面滴下来的雨水 伴和着早已成了稀糊糊的干粮吃了 然后一些人爬到树上与猴哥打伴 绝大多数人则往树干上一靠 眼皮一合 很快便打起了呼噜 五分钟后 森林里除了淅淅沥沥滴滴嗒嗒的雨滴声外 平空又增添了许许多多诸如C大调A小调乱七八糟怪腔调的鼾声

雨渐渐停息 森林中反倒越加热闹 一会豺狼嚎 一会虎豹吼 一会麂子鸣 一会又猴面鹰叫 刚刚静上一会 又响起了猛兽拼搏的撕咬尖叫声 吓得树上的猴子四处乱窜 惊得巢里的鸟儿乱飞 强者的咆哮弱者的哀号和不时掠过的绿光紫光杂乱地充斥林中 令红军这些沙场勇将都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静了一会 豹脚蚊子又乘机而入 成片成堆成群地扑向红军 真是白刀子进 红刀子出 饱尝从未有过的美味 凡人马每被叮上一口 患处立时红肿 痛痒难忍 一抓就流黑水 一些人马竟被叮咬致死

烈猛的空袭迫使红军紧急出发 墨黑的森林无处是路 难以开步 炊事员设法弄燃了些火把 为队伍照明

这下可好 火把周围噼噼啪啪好似响开了机关枪 无数飞着的昆虫肆无忌惮地猛烈地扑向火把 又如雪花雨点一般纷纷掉落 脚底下涌来不少肥硕的嘛拐山田鸡 一蹦一蹦地追着火把走 火把停它们也停 火把走它们也走 队伍一停下 它们就蹲在人的脚边 鼓着两只大眼泡 瞪着火把 咕呱咕呱叫 有人好奇 去摸它的背 这家伙竟一动不动

天空亮了 也放晴了 阳光穿过枝缝叶隙 洒下道道眩目的光柱 挂满水珠的树叶闪着绚丽多彩的色泽 浓绿翠绿浅绿映衬着红旗红星红领章 白雾轻烟淡云烘托着灰军服 森林中呈现出极为赏心悦目的生机勃勃

伴随着红军的行军队伍 成群结队的猴子蹲在树上不停地吱吱乱叫 一路为红军迎前送后 间或也出现一头山猪或獾子与红军展开竞走 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与之同行的人 若红军走得慢 它则回过头来看着你 等一等再走 红军乐不可支 叫喊不绝 有时从草卉中惊出一两只虎豹 看着人呆呆出神 人稍有行动 它便在行军队列中乱窜 使人们产生一些骚动 而当成群接队的狒狒黑猩猩羚羊野驴滚滚不息地穿过红军队列时 已不是野物怕人 倒是人要让野物了

告别了难忘的森林 前方的道路少不了仍是奇峰峻岭深谷低涧 猿猱不时有 居民却少见 来往于途的行者多为往返于成都拉萨之间的背伕苦力 他们衣衫褴褛 瘦骨嶙峋 背负的驮子却都在一百千克以上 因路途遥远 一年之间只能往返一次 这些人大多目光呆滞 反应迟钝 见到红军 既不答礼 也不躲避 只顾埋头走自己的路

眼下已到夏季 气温越来越高 白灼灼的太阳烘烤得红军背上汗爬水流 不少人干脆脱掉衣服 赤膊行军

大家正埋头苦走 忽然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喂 快看啦 银山 银山

不少人跟着欢叫起来 哎 银山 银山

还金山呢 开什么乐心 有些人这么说着 可是抬头一看 不由得也傻了 张口结舌说 啊 真个有银山啦

远远之处突起一山 高压群巅 山势奇峻 银光闪闪 直插蓝天 煞是好看

向导告诉红军 那就是夹金山 又叫大雪山

什么什么 雪山 不少红军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 立刻感到有股寒气直透眉心 背上的热汗立即变成了冷汗

但更多的红军根本就不相信这么热的天山上还会有雪 他们抬头眯眯天上火炽的太阳 半信半疑地听向导讲述着新奇而优美的异域风光

向导有趣地看着身边这些从南方来的红军 说 那山上的积雪从盘古开天辟地那一天起就有了 一年四季都不化 一直堆到今天

有人笑道 山上尽雪 那就凉快呀 到了上面 扎实歇口气

向导忍不住笑道 山上是歇不得的 必须一口气走完 像你们这样光膀子上山 十有十个会冻死

红军哪信这些 纷纷说道 这会正热得难受 盼着凉快凉快呢

向导笑道 好啰 凉快啰 到时你们莫喊妈妈送衣

一阵细细子风吹来 红军纷纷叫凉快

谈笑间 已到雪山脚下 中央机关驻在大绕碛村

红军在村边停下来 战士们都好奇地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大雪山

雪山晶莹剔透纯净 亭亭玉立 就像一位冰清玉洁的藏族美少女 半山腰以下是莽莽苍苍的原始大森林 再下来是一马平川的草塘坝子 绿油油的草丛中不时滚出一群一群的马儿牛儿羊儿驴儿 悠扬的藏歌随风飘荡 令南方来的红军战士心驰神往想入非非

清美秀丽的大绕碛村就坐落在草塘坝子的正中央 村的四周生长着清一色的本地特有世界独一无二的青杠子树 树上结满了红的蓝的黑的紫的金的银的果实 发出阵阵扑鼻清香 令人馋涎欲滴 红军严守纪律 视而不见

此地为汉藏混居区 藏民占了百分之九十 为了尊重藏民习俗 红军一律在树林中露营 这一带土地潮湿 草木葱郁 地面腐叶堆积 潜藏着无数蛇蝎蜈蚣蚰蜒笨屎嘎山蚂蟥 一个人只要站在原地三分钟不动 立即就有无数毒虫爬到脚上腿上吸血

看着满地丑陋的爬虫 红军无不肉麻脚软 纷纷叫苦不迭说 这叫我们怎么睡呀

朱德安慰大家说 不要紧的 我给你们想个法子 睡吊床吧

朱德边说边笑盈盈地给身边人做示范动作 他把背包带拴在两棵树之间 把夹被拴在背包带上 上方扯开雨布 笑道 你们看 像不像摇篮 睡起来既安全又凉快

大家乐了 都照着总司令的样子忙起来

红军的举动感动了汉藏居民 纷纷邀请红军到家玩耍 毛主席和几个警卫员也被邀到一家能讲汉话的藏民家作客

藏胞的住房大都是岩石砌起来的简陋小楼 分为两层 楼下关牲口 楼上住人

毛主席来到这户人家时 主人老奶奶早已烧好了一锅上好的泉水 准备为尊贵的客人打酥油茶

毛主席一边听热情好客的主人老大爷讲解酥油茶的打法 一边饶有兴致地看老奶奶摸摸细细地打茶

老奶奶朝客人们笑了笑 露出满口缺牙齿 走到火炉边 看看烧得滚开的泉水 伸手到碗橱里摸出一块从遥远的南方驮运来的用湖南长沙白沙古井边生长出来的古槚香叶精制而成的上等茶砖 掰下一块 放到滚水里 这就冲好了茶 却只取顶上一层茶水倒进壶里 渗入盐巴 往酥油桶里放进拳头大一砣酥油 将壶里的茶水倒入酥油桶里 用根特制的木棒上下搅动 茶水渐渐变为桔黄色 香气飘溢 馋涎得一些人的喉咙眼里早已生出手来了

老大爷呵呵笑道 酥油茶打好了 平素打茶没得这么多讲究 用的也是普通的料 今天是你们来了 老伴才肯这么精心的

嗨嗨嗨嗨 老奶奶也笑 叫漂亮的小孙女为尊贵的客人上茶

身着节日盛装的主家少女 绽开美丽动人的笑脸 一手举着盛满酥油的木碗 一手提着系着洁白哈达的茶壶 向毛主席向红军战士向最尊贵的远方来客一一敬茶

面对热情好客的主人 红军还没喝 就被这热腾腾香喷喷的酥油茶醉欢了

毛主席喝着茶 向主人老大爷学藏语

外面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主人一家立即敬请毛主席下楼

来到外面一看 草坪中满满地聚集着藏汉居民 不停地朝天欢呼着 一些老人还跪在地下 双手合十 不停地祈祷

毛主席十分奇怪 抬头看去 原来是天上盘旋着一架国民党的侦察机

红军看着 哭笑不得 又不好劝得

直到飞机渐渐远去看不见后 居民们方才慢慢停下来 纷纷询问红军天上飞的是什么鸟 说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这么怪的鸟

红军解释说那不是鸟是飞机

居民们深感惊诧 笑嘻嘻地又把头来看着天上

毛主席听着战士与居民的有趣交谈 眼睛却望着雪山 雪山山腰部以上被漫漫云烟遮蔽得严严实实 云烟中露出一盘白色的太阳

一阵凉沁沁的山风刮过 红军不由得打起了冷噤 纷纷缩颈抱肩喊道 发风了 发风了 再一看居民 年老的人早已穿起了皮背心 仅穿着单军衣的红军抵不住凉意 纷纷朝房里钻 笑骂道 这鬼天气 中午热个死 晚上冷个死

这还算好的呢 老大爷说 即使是最热最热的时候 山上还要冻死人

红军不相信 说 明天上山就知道了

老大爷摸摸红军身上单薄的军衣 关切地问道 你们真个要爬大雪山啊

红军纷纷说道 老大爷 我们不爬雪山来这里干吗呀

老大爷连连摇着头 说 难难难 雪山不寻常 鸟飞不过猴不攀 人过大雪山 性命交给天 你们还是绕过去吧 雪山可不是好耍的

红军轰地一笑 纷纷嚷道 老大爷 这雪山真有那么厉害吗

老大爷不笑 端起碗 喝一口奶茶 神情庄重说 要想翻过大雪山 除非神仙到人间 唉呀呀 难过 难过

红军说 老大爷 我们这两只脚板是铁的呢 是量天尺呢 一定能翻过大雪山

还铁的哩 老大爷呵呵笑道 还量天尺哩 雪山不是平常的山 是神山 不信 半山腰上还有寒婆庙呢

毛主席心里微微一动 全神贯注地听老人讲述雪山

老大爷煞有介事地说 寒婆庙里无人住持 只有护庙的山神爷 山神爷可凶啦 左手一摇狂风起 右手一晃雪山崩 有一年大旱 乡亲们抬着木菩萨上山去求雨 事先没吃斋 寒婆婆和山神爷一怒 把人都给扣下来了 连尸都没找到 唉呀呀 难过 难过

红军只是笑 满不在乎说 没有我们过不去的山

有人嘻嘻笑道 我们就是要到山上去看看寒婆婆是个啥样呢

毛主席却不敢马虎 细心地向老大爷询问山上的情况

老大爷眼神一闪 说 我每次上山都只走到半山腰上就打回转 山上到底是个啥样一直不知道 呵呵呵 你们都是大好人 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现在过雪山正是时候 每到六七八三个月呀 山神爷同寒婆婆都爱打瞌睏 你们乘天还没亮就赶紧出发 上山时正好赶上出日头 千万要抢在太阳落山前下山 只要一过半山腰 就千万莫张声 也不能笑 更不能坐 悄悄地过去 保准无事

红军都不出声 一个个屏声敛息 瞪大眼睛 全神贯注地看着老大爷 哈 都听入迷了

过了好一会 有人轻轻问一句说 老大爷 要是说了话呢

那可不得了 老大爷睁大眼睛说 吵醒了寒婆婆和山神爷 他们就要大发脾气 你别看晴天白日大太阳的 一下子就雪花冰雹一顿子乱砸 跟着山就要塌

唉呀 有人伸伸舌头

又有人问道 那又为何不能坐呢

老大爷呵呵笑道 山神爷寒婆婆请你作客 还有好事吗 呵呵 神仙的酒是那么好吃的呀 呵呵 他们有个漂亮的雪姑娘 要召你作女婿呢 不让你回来了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红军小伙子都笑起来

还有啦 老大爷神秘兮兮说 山上还有个魔鬼 专门吃人

啊呀 有人立即全身布满鸡皮疙瘩 问道 魔鬼住哪儿 是个什么样

老大爷扭头看看外面 轻轻说 有蛮袭人 住在恐怖谷 还会千变万化 无论哪个只要你一走拢去 它就变成你的模样来吃你 说来也怪 走另一边就一点事也没有 上次我们上去十五六个人 只回来四个 搭帮我们四个都给寒婆婆山神爷烧了香 不然也回不来了

有人说 我们上去只怕也会冻死去

老大爷看看那人 笑道 你们后生子跌得河里沏得水响 屁眼里夹得蛋熟 怕么子呢 不过 衣服肯定要多带几件 还要带上烧酒辣子干姜

有人笑道 大概山神爷好吃

哈 红军轰地一笑

你们不要笑 老大爷一本正经说 讲一句不吉利的话 像你们这样的穿戴 不要说到山顶 半山腰就会冻死去

红军纷纷说道 老大爷 你老人家放心吧 我们是红军 什么山神寒婆都不怕 我们就是要爬上去 看看他们到底是个啥样

唉呀呀呀 老大爷闭着眼睛直甩脑壳

毛主席深感明天将是一场苦战 心境难平 悄悄走到外面再看雪山

无垠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只有那轮明月静静地飘浮在亭亭玉立的雪山顶上 雪山退去了白日那耀眼的银芒 变得极为柔软妩媚 溢出丝丝缕缕淡淡的清香 好似一位含笑甜卧的睡美人

带着雪性的山风一阵阵吹来 毛主席打个寒噤 低声念叨说 风都这么冷 那明天到山上可就 军委侦察连去探路 怎么还不见回来呢 难道

正苦思苦想着 周恩来来了 告诉毛主席 去雪山探路的军委侦察连回来了 上山的路已经探明 但有三分之二的侦察员没有回来

毛主席心里好一阵难过 带着几分凄凉说 恩来呀 你从南昌走起 我从铜鼓走起 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过了雪山还不知情况又会如何

是啊 周恩来说 不如意的事太多太多了

对我们来说 明天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各单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思想方面准备得很充分 物资上就谈不上了 我们的家当只有这么多 这一带人烟稀少 别说棉衣无法解决 就是地方上的酒一是买嗒也一个人分不到一两 即使辣椒也只能一人发两只 能找到的只有木棍

向导呢 都找好了吗

找好了 都是本地翻过雪山的藏族小伙子 身体很健壮 说到这里 周恩来嘻嘻一笑 说 我不信神 但此时此刻我还真希望山神爷开恩

毛主席笑道 我的娘信佛 生前时常烧香 我呢 求神仙不如求自己 今晚睡个好觉 明天跟山神爷斗一斗 看是他狠还是我狠

周恩来说 我也早点睡 明早好起 早点出发 争取早一点翻过雪山

睡觉的号音响了 红军纷纷告别热情好客的藏汉居民 回班就寝 毛主席没有急于上床 而是先去一个一个地为身边的同志检查吊床 看到大家都安睡好了 这才慢慢爬上自己的铺位 面对皎皎明月 毛主席本想还考虑一点事 吊床几摇几摇 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125

 

公鸡刚叫二遍 红军就都起了床 准备整队出发 冰峰托着那片残月 泛着淡淡的冷光 几颗晶亮的寒星还挂在空中 一眨一眨的 煞是逗人遐思

所有的红军手上都拿着一根木棍 有人小心翼翼地将木棍夹在胳肢窝下 有人双手拄着木棍一言不发 默默注视着银子般雪山出神 女红军时不时地用木棍在地下画着道道 偶尔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年轻小伙子兴致勃勃地挥舞着木棍 大声喧哗 嬉笑打闹

几位老人都劝身边的小伙子说 留点精神吧 等会爬山时一丝丝的力气都是极为宝贵的 下山后再乐吧

不料小伙子们闹得更欢了

渐渐的 雪山顶上浮起一片片一条条的白云 森林中也升涌起无数缕淡蓝色烟雾 袅袅娜娜 弥弥漫漫 村里的公鸡们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报晨曲一个比一个唱得欢 似乎在为红军壮行

出发号响了 红军指战员欢呼着 由侦察连带上向导为先导 沿着小溪 弯弯拐拐地向雪山进发

沿途坡坡坎坎全是美草芳花 一路之上幽香不断 转折一个大弯 天色见阴 凉风涌起 坡地上百花争艳 蜂飞蝶舞 行军者的精神格外清爽 一些人还情不自禁地哥哥哟妹妹哟地唱了起来

太阳终于扭扭捏捏地出来了 它穿着大红运动衫 牵着楚楚动人的白云姑娘 羞羞答答地依偎在晶莹洁白的雪山顶上 不停地向豪情满怀高歌迈进的红军射出热情洋溢的红波

告别小溪 开始上行 突然 多情的风阿姨和云妹妹都跑回娘家探亲去了 杲杲红日也收起了羞涩的面孔 发起了炎威 火辣辣炙烤着大地 花草全都耷拉着脑袋 即使偶尔有一丝风路过也是那么麻辣烫 红军仿佛顶着个火炉行军 一个个汗流浃背 喉咙里干得直冒烟 前后左右的沟沟汊汊虽然水流潺潺 但水面上漂着一层腐叶 油污污的 看着都无法下咽 有人干渴难忍 从涧中舀一口水喝下 站起来走了还不到三分钟 突然一声惨叫 捧着肚子 倒在地下 滚几滚 便不再动弹 周围的人无不悚然 一些人看着满山冰雪 忍不住低声骂道 这鬼地方 干个死 热个死

山风徐起 清幽幽的树香花香将艰难行走的红军带进了雪山特有的柞树林 莽苍葱郁的柞树随着山势逶迤起伏 山风刮过 林涛澎拜 绿浪喧嚣 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狂啸涌动 犹如一条摇头摆尾舞爪欲飞的青色巨龙 林中鸟儿特多 叫声千奇百怪 好听极了 红军指战员扩伸着胸膛 大口大口地吮吸着清凉的柞林木气 好不惬意 什么疲劳烦恼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走出柞树林 便到了一马平川坡势平缓的半山腰 地面什么草木都没有 只是清一色的苔藓 绿茵茵的 好似一块硕大无比的绿色地毯 天空也特别的朗艳 沿苔藓上行约百米 便是晶莹透亮的纯白色冰雪世界 走到苔藓尽头 踏上雪地 绿色退隐 展现在红军眼前的是飞鸟不到兽迹难寻一望无垠的冰封雪冻的世界 对于习惯于七月流火的南方红军来说 这六月飞雪可是天大的奇闻轶事 大家都兴趣盎然地指着看着谈着笑着

跨过雪线不远 一股冷气蓦地袭来 使置身于银色世界的红色战士不由自主地全身抖动 身上立时毫毛倒竖 鼻水直流 纷纷说道 啊快走 啊快走 啊冷死我了

继续前行 有人很快便适应了寒意 见顶峰白茫茫一片 不觉诗瘾大发 忍不住抒起情来 大叫一声 好雪啊

忽的云翻雾滚 狂风呼啸 霎时间天昏地暗 雪峰崩塌 啸叫声惊天动地 雪粉冰籽直朝人的脖子里灌 行军队伍全乱了 谁也不敢再大声喊叫 只是低着个脑袋 顶着风雪 咬紧牙关 艰难地向上走 有人想用雨伞或斗笠遮护一下身体 还没等到撑开或戴上 便被狂风将伞笠旋得无影无踪 有人想抓住斗笠 结果连人戴斗笠一并被风刮走

在大家默默地指天指地的咒骂声中 寒婆婆发起了善心 风停雪止 空中又鲜美亮丽起来 天蓝如洗 头上那轮红日如春花般娇艳无比 但雪山主峰仍漫漫地压在云烟雾霭里 看不到那好似少女般羞涩的面孔

转个弯 拐进一条峡谷 红军差一点又叫喊起来

原来峭壁断崖上面一流飞泉不是直泻而下 而是凌空跨过人的头顶 飞过峡谷 再倾下深壑 水帘冲击着崖壁 溅起瑰丽的七彩水雾 雾中一架彩虹 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向上弯曲 而是反过来向下凹 难怪许多人惊奇得要叫起来

右壁背光的地方伸着几株老松 弯七利八的煞是难看 谷底长一些带着黄花的嫩草 草丛中伸出许多晶莹剔透的石笋石柱

抬头望山 冰雪泛着银光 刺得人睁不看眼 大家赶紧低头 不看雪山 等到眼睛适应了当前环境 眼前景色又令血战沙场的红色军人们咋舌纷纷 无不绷紧了肌肉

一路看去 黑黢黢岩壁上寸草未生 所有的树木都无枝无叶 只剩下光秃秃的乌焦巴弓的树干 象被火烧过似的 令人悚然得喘不过气来

向导低声嘱咐道 大家注意了 恐怖谷到了 都不要说话 小心  小心

一些人憋不住 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惊叫

呜 平空忽地旋起一股阴风 刮得人立不住脚 睁不开眼 跟着黑烟涌起 满谷迷漫 阴风停歇后 黑烟变成了紫雾 雾中道道闪电飞过 炸雷滚滚而来 耀眼的火球上下飞舞 舞得人全身发麻 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 接着又纷纷扬扬飞起了殷红色的雪花 冷气直透骨髓 约十分钟 雪花化成蒙蒙细雨 细雨又化成霭霭云烟 再一阵风过 烟消雾散 玉宇澄清 谷内显得格外地静谧幽深

看着眼前变化万千的景象 一些人说笑道 没什么嘛

咔啦  前面忽地一声巨响 晶莹冰亮的石笋石柱突然变得墨一般黑

向导立刻大声叫道 大家注意啦

所有人的心立刻提了上来 不知前面将要发生什么 都提心吊胆地走着 突然 迎面一队人马荷枪实弹地走来 有人猛叫一声敌人 呼地一下红军全伏到了地下

迎面果然走来一支队伍 见红军纷纷隐蔽 他们也跟着趴在地下不动 两方面的人都亮开武器 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对方

负责开路的杨成武听说前面发现大量敌人 着实吃了一惊 赶紧上前探看 这时对方也有一人向这边悄悄摸来 杨成武不动 那人也不动 杨成武抬头 那人也抬头 双方都屏声敛息地注视着对方 杨成武警觉地看着四周 头顶上银芒刺眼的冰封雪岭似乎随时都会要倒塌下来 让人心头阵阵发紧 杨成武瞟视对方 对方那人也在朝上看 也在偷窥这边 杨成武心里正嘀咕对方到底是支什么军队 头顶上突然传出一阵吱吱的响声 循声望去 原来是冰凌爆裂得响 杨成武轻轻一笑 眼睛飞快瞟向对方 发现那人也在用眼睛瞟他 杨成武更加奇怪了 正想要抽枪 空中忽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令人全身发冷 惊得两边荷枪实弹的战士都纷纷抬起头来看

空中飞过一只乌色大鸟 生着一个大脑袋 活像一只虎头 尾羽一分为三 中间一根拖得特别长 凄厉凄厉地叫着 煞是吓人

杨成武看一会天上的虎头鸟 瞟一回对方 他奇怪地发现 这边有什么举动 对方也有什么样的反应 杨成武心里一动 便举起左手指向对方 对方却用右手来指他 杨成武顿时笑了 对前卫连长熊尚林说 你过去看看

熊尚林答应一声 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视 对方也立即有一个像熊尚林一样的人朝这边摸来

杨成武大声喊道 你还犹豫什么 快去迎接你自己呀

哈哈 熊尚林大声笑着 快步上前 与那人合为一体 回过身来 高兴地向战友们招着手

两边的人都爬了起来 都朝前跑 站到一起 大家你争我抢地朝前挤 都找到了自己 顿时嘻嘻哈哈闹成了一推

迎面乃是一堵岩壁 因年长日久 风吹雨淋 日晒夜露 岩壁被磨成一块平板 经太阳光一照 竟成一面天然明镜 大家纷纷上前 摸着 笑着

向导反反复复地摸着石壁 情不自禁地笑道 原来如此

大家兴致勃勃地走出了神奇的恐怖谷 扑面而来的是使人更加心寒的冷气 苍白的太阳似乎被凝固在雪峰之巅 没有丝毫动感和暖意 只剩下徒有其名的一层冷冰冰的光晕

道路越走越险恶 一边是陡立的雪崖冰壁 隔不好远就伸出一块鹰嘴岩或者虎跳石 稍不小心就要碰脑袋 另一边是令人脚麻筋软的万丈深渊 踩出的路面已被冻得硬梆梆的 木棍拄在上面 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稍不小心脚一滑 扑哧一下倒在地下 身子随即便溜下深渊 天地中又多了一声人的惨叫 随着惨叫 头顶上立即塌下一大堆积雪 又要将几个人带离人世

所有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低头闷走 尽量不发出声响 伴随着红军艰难跋涉的只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木棍拄在冰地上的咯咯咯咯声

一阵呜呜的吼啸打破了这种沉寂 西北方涌起一堵巨大的黑色云墙 墙的上方升腾起一朵蘑菇状烟云 烟云顶着一条直冲霄汉的黑色云柱 一路旋转着横扫过来 随即狂风大作 雪籽翻滚 干雷怒号 眼前昏天黑地 茫茫然什么也看不见 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在摇 风雪中夹杂着大大小小的雪籽冰雹劈头盖脑打将下来 雪籽碰到脸上 似千把尖刀割肉万根银针刺心 冰雹敲打在身上 砸得人鼻青脸肿 晕头转向

旋风很快转过 瞬间消逝 睁眼再看队伍 又少了一些人

红军忍着悲痛继续上行 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手板大一朵的雪花在灰蒙蒙天宇中翩翩起舞 盖过红军的脚背 没过红军的腿肚 深过红军的膝盖

又一阵狂风袭来 卷天搅地 红军听得风响 立即手牵手互相拉扯着以防被疾风卷走 肆虐的风雪无情地抽打着红军 狠心地拖曳着红军 似乎不把红军全绞进雪渊冰窟窿誓不罢休似的

这阵风足足呼啸了半小时方才止息 地面一坦平洋 看不到路 看不到沟 看不到悬崖 看不到深渊 可这平坦坦的雪壳下面却又实实在在地隐藏着无数吃人的深沟和险洞 一不小心陷入其中便难以自拔 为了安全 红军只能踩着同一个脚印前进 行进不久 地上就踩出了一条雪巷

手脚早冻麻木了 用气哈 呼出的气也是凉丝丝的 揣在怀里暖 身上也是冷冰冰的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单军衣早冻成了硬梆梆的冰盔铁甲 脚底下的雪也变成了冰道 走在上面不住地打滑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一阵叮铃叮铃的响声 唤醒了红军早已麻木的神经 大家四处找寻 看是何物发出这悠扬悦耳的乐音 左瞧右看找了老半天 等搞清时 又不由得都嘶嘶嘶地苦笑起来

原来一些人的军衣烂成了布条条 被冻成了冰凌 风一吹 互相碰撞 竟发出天上宫阙般仙乐

一位红军扭了脚 站不起来 另一位红军赶紧去扶他 刚一蹲下去 喀嚓一声 裤腿断成两截 比剪子剪的还齐

越往上走 身上结的冰块越多 本来山上就空气稀薄 走得很累 再结上这么多沉重的冰块 真是寸步难行 有人想出个好办法 用棍子敲冰 一人发明 大家学样 于是你一棍我一棍 互相敲打 乒哩乓啷 煞是有趣

山势愈来愈陡 弯着腰爬 嘴都快亲到土地公公了 空气也愈来愈稀薄 胸口象被压着一块大石头 嘴里像堵了一条毛巾 整颗心就像要从喉咙眼里呕出来似地 弄得人头昏脑涨金花乱舞 全身虚软得两腿直打跪 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 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上几口粗气再走 有的人两腿陷住了 即使竭尽全力也抬不动自己的脚 必须由身边的人连推带拉才能迈出艰难的一步 有的人无论旁人如何帮他 硬是迈不开自己的步子 猝然一倒 再也没有爬起来 有的人实在是走不动了 想坐下歇一歇 眨眼工夫便成了一座冰雕 旁人想去扶他 不料自己也訇然倒地 立时成了雪乃伊

离山顶只有五六十步了 太阳光笔直地照射下来 满山白雪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一些人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什么也看不见 不禁发出声声惊叫

有清楚这种事的人赶紧叫他们把眼睛闭上 安慰他们说 这是雪盲 过一会就好了

山顶就在眼前 顶尖似乎伸手可及 可是一双脚却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似地抬不起来 费老大一股劲才勉勉强强挪动一步的七分之一 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一些人就这样被粘在了雪山上 永远地立在那里 成了一座永不朽蚀的丰碑 但更多的人在拼着命向上挺进 挪一寸 上一寸 上一寸 挪一寸 终于走出三四十步 一只脚突然猛的一抬 一下子竟跨出七八步远 好似神仙一般 整个身子轻飘飘地飞着 两三步便飞上了山顶 人还没站稳 却又哎呀呀乱叫起来

炽天冻地的山顶 竟然是一整块无冰无雪的平地 一边是茂密的灌木丛 一边却正盛开着五颜六色的杜鹃花 艳丽的鲜花成挂成砣成簇成片成堆 吐蕊的绽开 含苞的待放 千娇百媚 楚楚动人 花丛中心是一大片黑杜鹃花 蓓蕾初绽 鲜翠欲滴 在外围一大圈雪白杜鹃花烘托下 分外醒目耀眼 黑花中央 袅袅娜娜升起缕缕白雾 白雾中腾起一股冲天水柱 嘶嘶嘶嘶地叫着 那水儿只见上去 却不见下来 也不知飞向哪里去了

白花外围是一圈红叶蓝蕾杜鹃树 花蕾大如脚盆脸盆 每一朵花蕾上都单腿站立着一只银嘴金翅红冠鸟 银嘴朝上 不停地喷着白雾 见人也不怕 有战士好奇 逗它一下 鸟儿大大方方地飞到那人的手上 那人用手去摸它 鸟嘴中忽地喷出一团白雾 沾了那人一脸 黏黏糊糊的揩也揩不掉 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笑声惊动群鸟 扑楞楞到处乱飞 一些鸟刚落到花朵上 又猛地飞起 叽呀叽呀地叫得十分凄惨

大家甚感奇怪 低头看花 只见每一朵花的花心中都蒙着一层雾气 有人不小心触了一下花瓣 好像被电打了一下似地 猛地把手一缩 哎呀叫道 好烫呀

旁人不信 纷纷去试 果然 花朵都是热乎乎的

红军惊讶不已 纷纷说道 难怪山顶上没雪 原来这花跟山下的不一样噢

有人问道 花怎么会是热的呢

是啊 花怎么会是热的呢 红军深感好奇地互相询问

突然 那边又有人乱糟糟叫喊起来 说是灌木丛中埋伏得有好多人

啊呀 红军立时毛孔发炸 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杨成武听说发现敌情 火速来到前面观察

一等老半天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动静 只见林中鸟儿跳跃 随意啁啾 靠外边的一枝树干上 两只鹦鹉依偎在一起 互相梳理着对方的羽毛 无忧无虑地窃窃呢喃 大家十分奇怪 小心翼翼地往前探看 远远看见林中无数张小脸正偷偷向外张望 大家的手心都快捏出汗来 侦察兵悄悄摸上去 等到挨近灌木丛时 一个个都哈哈大笑 吓得鸟儿纷纷振翅高飞 其他人跟着涌上去 不禁也爆发出阵阵哄笑 灌木丛中哪里藏的是什么人 清一色的全是果子 一些人好奇 摘下几个仔细端详 果子或呈扁圆形 或呈鹅蛋形 颜色为两种 一面为铁灰色 一面为粉红色 粉红色这面凹凸明显 像极了人的眼额鼻耳嘴 稍远一点望去 活脱脱一张娃娃脸 此时正是果熟期 但见绿树丛中果实累累 犹如张张小脸布满枝叶间 煞是可爱

野果馨香四溢 令人馋涎欲滴 被甜透了心的远征战士纷纷猜测说 这是什么果子 能不能吃呢

啊哈 人参果啊 队伍中跑出刘伯承 走到灌木丛边 摘下一个果子就吃

旁人见了 纷纷学样 也摘些果子来尝鲜 果肉入口 两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那个味呀 像香蕉 比香蕉香 像鸭梨 比鸭梨蜜 像板栗 比板栗脆 像苹果 比苹果粉 像荔子 比荔子甜 像菠萝 比菠萝还要爽 真乃人间少有世间希奇 于是大家蜂拥而上 一人摘下一个吃了起来 平生第一次尝起了天堂仙果

看着银装素裹的大雪山 吃着雪山顶巅的美味 有人问刘伯承说 刘总长啊 这冰封雪冻的 何年哪月什么人种下这人参果树呢

我晓得 参谋东门号器说 还是那年猪八戒在五圣观偷吃地仙的人参果 随手将一个果核甩到了这里

旁人都吃吃发笑

东门号器不讲了 慢慢吃着人参果 大家正吃得津津有味 东门号器又突然问旁人说 你知道这人参果为什么好吃吗

为什么好吃呀 很多人都认真地盯着东门号器

东门号器一本正经说 因为它熟了

有人说道 废话

哈哈哈哈 更多的人则是指着东门号器捧腹大笑

毛主席笑眯眯地看着东门号器 看得东门号器极不好意思 自我解嘲说 不说不笑 阎王老子不要

刘伯承嘱咐大家说 这东西太补不宜多吃 再说果子有限 留些给后面的同志吃吧

果真其然 果子落腹 冷感全无 一会儿便通身发热 脸色红润 空气也似乎不是那么憋闷了 红军趁着精神抖擞 加紧下山

几十年后许多红军都年高无病到90岁以上才仙逝 估计是与吃了雪山顶上的人参果有关

毛主席也吃了一个人参果 觉得周身发热 便没有急于下山 而是立定岩边 打量起周围的景况来

金轮当头 晴旭普照 将绚烂的日色涂满那莽莽苍苍望之不尽的亘古洪荒 再又若虚若无地点缀上几笔 填出白烟袅袅 渲染成青峦杳缈 远远的白云深处 悠悠的一声钟响 钟声绵远悠长 山风涌起 掀动毛主席单薄的军衣 雪坡上轻歌曼舞般飘起一缕缕灰蓝色的烟霭 吱吱吱吱地叫着 拂过山坡 泻向山沟 慢慢蒸腾流溢 轻轻抚过毛主席的脚背 毛主席似乎是被云雾托着 像是在飞 仿佛真如仙人一般 云雾涌到毛主席的膝盖处时便不再蒸溢 而是成平面状沿着冰峰雪岭的边缘形成一片浩瀚无边的白茫茫云海 云海上方是湛蓝湛蓝的天宇 血红的太阳将云海表面烧成金色 云的下方却是黑雾喧嚣 乌云翻滚 大雨淫淫 雷声滚滚 球状闪电上下飞舞 树杈状闪电一射千里 每当雷声响过 小雨点不是向下方落 而是穿云破雾直朝上飞扬 竟溅了毛主席满头满脸 不一会 小雨又变成了茫茫大雪 飘飘洒洒 金色的阳光照耀着雪花 雪花被染成了红色 煞是好看

毛主席见此奇情异景 如醉如痴地都看呆了 好一会再又回头极有兴致地欣赏起后边的琪花瑞草人参果树时 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 噢 原来如此

须臾之间 雷收雪止 云开雾散 上下一碧 玉宇澄清 纵观眼底雪原林海 好似打开了南天门 高屋建瓴 一览无余 正在向上艰难攀登的人流 极像一条逶迤在皑皑雪坂上的巨龙 眺望东西两线 东方苍山如海 绿浪无涯 其磅礴奔腾之势 比起深洋大海的惊涛骇浪来 不知要喧嚣多少倍 西边一线 白得耀眼的银峰雪岭无边无际 一直涌向佛光菩萨的极乐世界

倾山雪浪随潮涌 涌潮随浪雪山倾 毛主席吟诵着刚从脑海中跃出来的诗句 向不畏艰险奋勇攀登的红色勇士们召着手

啊 毛主席 啊 红旗 一股神奇的力量立即注入正与冰魔拼搏的红色军人们的血液里 他们仰望着雪山顶 在心中呼喊着红旗毛主席 爬山的劲头更坚更足了

 

126

 

上山难 下山更难 肚子一挺起 一双脚直打跪 整个身子老往下堕 走起路来打六窜 一不留神脚下一溜 一个跟头摔在地下 滚出好几丈远 直朝山下滑坠 上头的人正替他们万分焦急捏着一把汗时 他们却在几百米的下方大喊大叫道 喂 梭下来吧 快梭下来吧

大家来劲了 于是也就势一蹲 顺着雪坡哧溜哧溜往下梭 像凌空直下的矫燕 好风光 好惬意

可是等到再站起来时 每个人的衣服裤子都成了碎条条 屁股臀子都磨出了血 风一吹 刀割针刺般痛 也有些人滑偏了 或掉进了雪窝 或撞上冰柱 或坠入深谷 永远留在了山神爷和寒婆婆冷冰冰的怀抱里

下到半山腰时 已是夕阳斜照 冰雪消融 气温回升 由冬转夏 红军终于战胜了雪岭冰峰 重新踏上了绿草茵茵的路程

山坡上 大群牛羊在悠闲地吃着草 山下有一个叫达维的村子 村里人影绰绰 好些人站在一座桥边 向山上指指点点 前卫杨成武用望远镜一看 全是军人 但又不像是敌军 便叫司号员吹联络号 山上号音一响 山脚下立刻有了回应 双方反复吹号联络 仍辨不清敌友 互相喊话又因相距太远而无法听清喊话内容 于是双方同时派人靠拢探视 两军代表都小心翼翼地朝前移 突然之间 两人都手舞足蹈地狂奔到一起 抱成一团 随即两人分开 各自欢叫着跑回本阵

这边人喊 是红四方面军

那边人喊 是中央红军

两军指战员都为之一振 都撒腿狂奔 欢眉笑眼地拥到一起 喊着叫着哭着笑着挤成一片

红一红四两方面军胜利会师的消息迅速传遍中央红军每一个单位 后续部队翻越雪山的劲头更足了

当毛主席来到达维村时 杨成武陪同红四方面军前来迎接中央红军的先头师师长熊厚发迎候在桥头

毛主席亲切地向四方面军的同志们问好

熊厚发激动不已说 人人都知道毛主席 人人都想见到毛主席 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红四方面军指战员听说毛主席来了 纷纷涌往桥头 争睹领袖风采

毛主席看到红四方面军服装整齐 枪械精良 粮弹充足 精神饱满 与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红一方面军相比 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兴奋不已地在心里说 有这样一支劲旅 何愁革命不成功

熊厚发告诉毛主席说 红四方面军共有五个军八万多人 在此迎接中央红军的是红三十军第八十八师 军部在懋功 徐向前总指挥随方面军总部驻理番 中央代表张国焘住在茂县

毛主席高兴地说 一四两方面军胜利会师 说明我们红军是不可战胜的 两军同志要在党中央统一领导下 互相学习 亲密团结 完成党所给予的一切任务

夜幕降临大地 大自然悄悄退去迷人的多彩多姿 惟将落日余晖这美妙无穷的斑驳景色 凝固在冰清玉洁的莹莹雪岭上 绚丽的晚霞使荒凉的大西北充满了勃勃生机 给人们带来美好的憧憬和无限的遐思

明月升起来了 喇嘛庙前的大坪中间燃起熊熊篝火 一四两方面军的指战员们团团围坐在篝火旁 举行盛大的胜利会师庆祝联欢晚会 晚会开始前 两个方面军的同志促膝交谈 互赠纪念品 互谈战斗经验 共同展望胜利的未来

晚会由周恩来主持 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先后讲了话 共祝两军胜利会师 号召两军同志加强团结 然后演出节目 整个晚会热情洋溢 歌声掌声此起彼伏 充满着团结友爱和兄弟情谊的热烈气氛

次日 即由熊厚发带路 中央红军离开达维继续北上 一路所见 河川纵横 水流湍急 河上吊桥高悬 河中牛皮艇竟渡 别是一番风土 此地居民多为羌藏民族 民风淳朴 热情好客 加之红军纪律严明 不扰居民 羌藏同胞有目共睹 感动不已 迎前送后地争相慰问红军

抵达懋功镇 红三十军代军长程世才和政治委员李先念在此迎接中央领袖 上下见面 自然少不了一番亲热 李先念特地为每位中央领袖做了一套黑粗呢制服 也为中央红军中缺马的高级将领添置了坐骑

当晚 毛主席利用两军联合举行篝火晚会的机会 与李先念亲切交谈

毛主席问道 你们在川陕革命根据地打了那么大的胜仗 怎么反把家给丢掉了呢

李先念说 张老板说是要到这边来迎接中央红军

张老板是谁啊 毛主席笑问道

就是张国焘啊 李先念说 他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同志 爱别人叫他张老板

说到这里 李先念凄然地笑了笑 如实地向毛主席汇报了红四方面军这几年的情况

听着李先念的讲述 毛主席的眉头越皱越紧 末了 重重地叹口冷气 说 我们是在你们开向这边来时才朝这边走的 一路之上吃了多少不该吃的苦呀 国焘同志下一步有何打算

说是要去青海新疆一带 李先念说

是这样啊 一种不祥之感立即涌上毛主席的心头

李先念说 张老板讲那边比较偏僻 便于躲开蒋介石的围攻

毛主席心里又咯噔一下 低声说道 如今全国人民都要求抗日 去青海新疆怎么行呢 应该去川陕甘边然后直进山西河北才对啊 红军北上创建川陕甘抗日根据地好处有四 一是利于红军迅速开赴抗日前线 二是陕北陕南都有红军和红色游击队 且有相当的物产资源 是一个理想的战略大后方 三是红军主力集中川陕甘边 便于推动全国的抗战 四是那一带地方军阀派系复杂 可资利用 因此我们应全力建设好那一块 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先念说 向前同志也认为红军的出路应该是去川陕甘边

看节目的人群中忽地引起一阵响动 有人高喊李政委在哪

李先念把手一举 高声应道 谁呀 我在这里

走来的是四方面军总部骑兵通讯员 交给李先念一叠文件 说 这是徐总指挥写给毛主席的信 还有两幅川西北地图 请李政委转交给毛主席

这就是毛主席 李先念笑着说 你亲手交给毛主席吧 不必我转手了

通讯员连忙向毛主席敬礼 交上一应文件 说 徐总还命令后勤部门速将各单位送给中央红军的慰问品集中送往会师地点 请毛主席查收

毛主席亲切地拉着通讯员的手说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我要向徐总指挥建议 给你记功

通讯员谢过毛主席 在心里说 毛主席好亲切的 我们的那个张大老板呀 哼

就着李先念亮燃的手电 毛主席看罢徐向前的信 低声说 向前同志的看法与党中央是一致的 今后两军总的方针应该是占领川陕甘边 建立抗日根据地 你马上给向前同志发个电报 请他速到懋功来 中央同他作进一步的详谈 同时给张国焘发电报 把中央的意图告诉他

李先念点头允诺

张国焘的复电当夜就飞到了毛主席的手中 坚决反对北上去川陕甘边 认为东进与北上将困难重重 唯有南下或西去方有前途

毛主席看了电报 好生不然 对李先念说 张国焘怎么就看不清当前局势呢 南下正是蒋介石求之不得的呀

李先念说 主席不要急 我再向张老板申述一下

此电发出 彼电随即复来

张国焘在电报中说 革命已经失败 红军只有退守边陲 偏安一隅 方是求生之道 蒋介石都打不倒 何谈抗日救国

李先念看过电报 心想 张老板太悲观了 现在他与中央南辕北辙 我们夹在中间该怎么办呢

当把电报给毛主席看后 毛主席却爽然一笑 说 不要紧 我们从南方来 不清楚北边的苦 你们从北边来 可能国焘同志认为南方比较甜 看来我们得赶到茂县去 与你们的张老板直接面谈才行

说到这里 毛主席嘻嘻笑了起来 他很不理解张国焘为何喜欢别人叫他张老板

李先念走后 张闻天说 张国焘搞什么鬼 先是把我们往这绝路上引 现在又要我们走回头路重入虎口 他究竟想干什么

毛主席说 这个人有些蛮绊筋 要想做通他的工作 恐怕得费番口舌 我们还是尽快与他见面 直接谈

即与张闻天周恩来联名致电张国焘 要他速来两河口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 然后由李先念引导 全军继续北移

中央红军行动迅速 先到达目的地 毛主席停下来 在此迎接张国焘

次日上午 估计张国焘可能到达 毛主席前往大路上迎接 如今虽是盛暑季节 然则西北高寒山区却如同春日 不冷不热 毛主席与众边说边走 尽情欣赏周围景色

喂 前面来了一顶轿子 忽然有人高声喊叫起来

众人抬头 迎面果然有一顶轿子 由两个人抬着 后面跟着一支百余人的马队 正慢慢悠悠地走来

中央红军中立即有人喊道 是敌人 快打

别开枪 红四方面军的同志赶紧上前拦阻 说 别打 张老板来了

毛主席心绪顿觉不宁 但还是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

双方走到一块 轿子停下 有人上前掀开轿帘 轻声细语说声老板请 从轿中走出白白胖胖的张国焘 见到毛主席 笑盈盈打着招呼说 老毛呀 中央一路征战 你们都辛苦啦 四方面军的同志们听说你们中央要来 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都抢着要来迎接呢

毛主席张国焘两个站到一块 立即形成强烈反差 毛主席骨瘦如柴 满脸疲态 张国焘却肥头大耳 脸面上油光水滑 衣着整齐考究 十分气派 随行卫士身高个大 每人腰挂两支短火 显得威风凛凛

好快啊 毛主席笑道 不晓得信又是七八年没见面了 白驹过隙 你倒是越长越发福了啊 哈哈

哪里哪里 张国焘心里洋洋得意 两只眼睛东睃西觑

张国焘的卫队中有人恭恭敬敬给张国焘送上一壶水 低声说 老板先生口渴了 请喝水

张国焘眉头一狞 那人赶紧退过一边

随即又有人站过来 递上一盒饭 彬彬有礼说 请张老板用餐

张国焘脸带愠色 横扫那人一眼 那人头一低 火速让到一边

立即有人捧上一只火烤山鸡 躬身笑对张国焘说 张老板 请吃烤山鸡

张国焘转怒为笑 撕下两只油沥沥的鸡腿 一手拿一只 边啃边对毛主席说 为了赶路 饭都忘了吃

毛主席皱着眉头 在心里说 这哪像共产党员

其实张国焘早就注意到了中央领袖的疲惫不堪和衣裳褴褛装备极差的中央红军 心中诧异道 中央红军怎么弄成这样 哪比得上我兵强马壮枪又多 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人呢 脑瓜子几转几转 目光几溜几溜 一丝邪念突然涌上心头 将一大半没有啃完的两只肥鸡腿随手一扔 带着油污污的嘴巴 打着馊嗝 猛然扭头问何克全 中央红军还有多少人

何克全什么也没想 什么也来不及想 脱口而出说 两万多一点

什么 两万 张国焘惊诧不已 随即露出得意之色 看着毛主席说 你知道我们红四方面军多少人吗 哈哈 八万 哈哈哈哈哈 张国焘傲然大笑 斜视路边 留给毛主席一对白眼珠 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将所有前来迎接他的中央领袖通通抛在脑后

看着神气十足八面威风的张国焘 何克全猛然醒悟 心里立即充溢着不安 再一看毛主席 毛主席仍谈笑自若 何克全轻轻嘘口气 脸上稍有安慰之色 但深深的愧疚和不安的阴影却久久地萦绕在心头 始终挥之不去

 

127

 

张国焘来到他的下塌之处 送走陪他来的中央工作人员 随即关上房门 一肚子不高兴 对秘书长黄超说 稀糟的 早晓得是这个样子 老子来扒卵 我倒要看看中央如何指挥我 明天开会我就摊牌 听我的 什么都好办 否则 别说是 嗨嗨 就是虎须老子也要掐几根下来

黄超说 老板先生 我们是不是太张扬了些哦

什么太张扬了些 张国焘把头一昂 两眼凶光直冒 恶狠狠说 我看张扬得还不够 你即刻动手 写它五六篇文章 在所有的报刊上登载出来 尤其是党中央办的那份红星报 一定要刊登 把我们历年的战绩好好张扬张扬 让中央那些人开开眼界 哼 中央红军兵微将寡 简直是叫花子部队 哪里能跟我们相媲美

黄超笑道 我军顽强的战斗作风确实值得荣耀 不过 我们还是注意点 在中央面前蛮横不讲理不好

什么好不好 张国焘目中凶光直刺黄超 道 老子就是要霸蛮 看中央能把我怎么样 哼

黄超不敢看张国焘 习惯地把头一缩 赶紧埋头写文章

次日 张闻天在住地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 先向张国焘通报了红一方面军的情况 然后请张国焘汇报红四方面军的战绩 接着由周恩来代表中央作两军会师后的战略方针和指挥的报告 周恩来在报告中提出新的战略方针应是北进甘南 建立川陕甘抗日根据地 为今后出师抗日奠定基础 为此中央决定将两军混编为左中右三路军 由中央军委统一指挥

张国焘老大不高兴 暗思 你们一门子心思打我的主意怕老子不晓得是呗 你们自己打光了却想找老子来扳本是呗 老子好不容易搞到八万多人 就这么轻轻松松随随便便让你们捞了去是呗 他妈的好过 两军一会合 蒋介石必然全力围攻 那谁受得了啊 我只有躲躲躲躲躲躲躲 一直躲到蒋介石鞭长莫及的地方为止 我不管什么抗日不抗日救国不救国爱民不爱民 我只要我的张家天下 老子就赖在这西南边鄙高寒山区营造我的安乐窝 反正老子人多 我又看你们几个能吃了我

张国焘心里这么想着 眼睛却老是斜斜地看着周恩来 对他代表党中央所作的报告不屑一顾 当周恩来的报告刚一落音 不等主持人张闻天讲过场话 张国焘便迫不及待地抢着发言说 我反对北上

人们睁大了眼睛 有的是愤怒 有的是疑惑不解 有的是轻蔑的冷笑 毛主席则眯缝着眼睛 朝张国焘微微笑着 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张国焘见中央几位领袖脸色各异 不禁喜形于色 洋洋得意说 北上对我们极为不利 一是要面对蒋介石的嫡系部队 二是要面对极为恶劣的地理气候 即使不被蒋介石绞死 也会被冻死 不如南下川康或西去青海新疆 偏安边陲 静观局变 所以我认为 不 不是认为 而是坚决要求 我们必须南下或是西去

何克全马上说道 我们辛辛苦苦来到这里 可不是为了躲起来

秦邦宪说 青新康三省都是少数民族区域 人少粮少 气候恶劣 又无退路 我们一去 等于钻进了牛角尖 正是蒋介石求之不得的

朱德笑道 蒋介石就那么三板斧 嫡系部队嘛 没什么了不起的 嗨嗨 我们的运动战足可制他们于死地嘛

张国焘轻轻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说 一方面军兵损大半 等于失败 单靠我们四方面军去碰怎么行

毛主席看着张国焘 微微笑道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 你在第四次反围攻中吃了亏 有些害怕了 所以一听见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就跑 是吧

张国焘紫胀着脸 强词夺理说 我们先南下打成都 硬是不行再北上也不迟嘛

明知不行又何必去冒险呢 毛主席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严肃地说 趁着现在是夏天 北上还来得及 冬天一到再要北上就困难了

张国焘听了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瞥一眼秦邦宪 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哼哼一笑 说 你们从撤出江西福建那一天算起 可以说是败局已定 还奢谈什么抗日救国 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往回走 去西北躲他几十年再说

毛主席按捺不住 虎地站起来 义正辞严说 你还是不是共产党员 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正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的蹂躏 你却要我们躲在这不毛之地苟且偷生闭耳塞听 何以面对国人 何以向后人交代 作为一名中国人 面对外国强盗的侵略和威胁却无动于衷 他就是民族罪人

张国焘被震慑住了 笑道 你不要发火嘛 我跟你们北上还不行吗

大家绷得紧紧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王稼祥在心里冷笑说 这个人有些欺软怕硬 不是个好东西

周恩来遂道 明天起全军开始北上 国焘同志回去后请向向前昌浩二同志通报会议情况 坚决拿下松潘

好啰 张国焘伸伸懒腰 起身欲走 被秦邦宪叫住

又什么事啰 张国焘极不耐烦说

秦邦宪说 据中央了解 自打你到鄂豫皖之后 红四方面军就再也没有开展过政治思想工作 打人成风 枪毙逃兵 这与军阀有什么区别 你这个分局书记是怎么当的

张国焘面红耳赤 无言以对

秦邦宪又说 你擅自撤出鄂豫皖和川陕革命根据地 目无党中央 还有 中央在遵义三番五次要你们南下接应 你不但不南下 反倒北上去陕南 明明知道西线不利大军行动 偏偏朝这大西南跑 害得中央红军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吃了多少苦头

张国焘分辩说 我们讨论了好几次 是准备派一个师南下接应你们的

王稼祥哑然失笑说 你们五个军 仅派出一个师 哄哪个 哄鬼呀

张国焘两手一摊 说 随你怎么讲 反正我是在全力迎接你们

见张国焘一副无赖相 不少人都是气上加气

周恩来觉得不能把张国焘逼得太紧 便换一个话题说 你哪一天叫曾中生来一下 他弟弟搭了个信给他

哼嗯 张国焘双肩一耸 鼻子一缩 目光闪烁不定地说 很抱歉 爱莫能助 曽中生在鄂豫皖负了重伤 我让他留下养伤

他在撒谎 周恩来在心中想道

没事了吧 张国焘说罢 径自去了

 

张国焘走了 王稼祥想起刚才会议上的情景 心里不晓得有好别扭 不快地说 这个下家心术不正 只怕会有野心

你怕讲得呢 毛主席说 什么只怕会有野心 其实野心不小 遂对张闻天说 看来他很勉强 我们还要多做工作

张闻天说 我提议成立中央三队 何克全为队长 派到四方面军去加强政治工作

何克全睁大双眼看着张闻天

张闻天忙笑着说 你同张国焘是老乡 比我们好说话一些

何克全不快地说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就要呕

张闻天劝道 为了党的利益 再不舒服也得去呀

好吧 何克全叹口气 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张国焘因为自己的主张被中央政治局否决 心里极为腌臜 含怒返回住处 边走边骂 好厉害的毛泽东 竟然使出激将法 偏偏我又 哼哼 你耍心计 老子就下皮

张国焘一路想着一路骂着 神情沮丧地回到住处 见黄超跟来 赶紧把门关上 急切问道 你找过彭德怀吗 他态度如何

黄超拿眼睛朝窗外一溜 低声说 那可是丁字湾的麻石 有蛮硬

张国焘好生不然

黄超问道 中央究竟要我们干什么

北上啰 打松潘啰 张国焘没好气地说

你没提出南下吗

提啦 卵用 他们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听说党中央要任命你为中央军委副主席 可是真的

哼哼 那还是个哧和子

难道党中央凭他们那点可怜巴巴的本钱就想指挥你这个财大气粗的张老板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哼 张国焘气呼呼说 他们口口声声集中指挥统一行动 娘的 我就不信我搞不 张国焘本来要说不信搞不过毛泽东 但他忽然觉得讲失了口 不该对下属说毛泽东高明 随即改口说 下去

黄超狡黠地笑道 老板先生莫急 党中央是离不开你的

张国焘阴笑着说 我不能仰人鼻息 搞得不好就另搞一套

黄超心内一惊 但未动声色

张国焘看着黄超 假惺惺说 近水楼台先得月 党中央里面没人为你们作主 你们就都是床底下放风筝 哈哈哈哈

黄超嘻嘻一笑 随即收起笑容 说 另搞一套恐怕不好 不但共产国际不会批准 就是后人批判起我们来 说我们分裂红军分裂党 讲起来也不好听 还是先把军权抓到手 回去后我给昌浩他们吹吹风 大家一起向党中央提建议 坚决要求让你来担任中央军委主席 并给以独断专行权

张国焘狞笑说 等我一坐庄 就把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秦邦宪刘伯承几个人一革 嗯哼 嘿嘿嘿嘿

听着这笑声 连一向看张国焘肃反杀人从不眨眼的黄超都不免毛骨悚然起来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说 这家伙权欲熏心 又太狠毒 日后可得防着点

张国焘瞟了一眼黄超 鬼谲地一笑 神秘兮兮说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干掉曾中生 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黄超的身子忽地一抖 赶紧靠近张国焘 以极低的声音附耳说道 曾中生才干非凡 杀掉太可惜了

张国焘目中凶光一闪 咬牙切齿说 他是个厉害码子 中央那几个人又指名道姓要他 留下来对我们不利

咔喇 黄超直觉得耳朵里这么一响 又好像身上某根骨头被折断了似的 似乎痛得要命 扭头看着窗外 半吞半吐道 蒋介石出50万大洋买他的头呢

张国焘盯着黄超 冷笑道 纵有天大的本事 不为我用就要杀 决不能留给别人

黄超怯生生说道 向前和昌浩都很崇敬曾中生 万一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就说他暴病死了 张国焘眼一鼓 说

黄超心里好一阵发麻 背脊上嘶嘶地只透冷气 许久许久也没有吭声

 

128

 

红一红四方面军兵分三路依次出发 北上川陕甘边 当毛主席到达芦花时 红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早已迎候在路旁

毛主席见徐向前满头乱发 脸盘又黑又瘦 与肥肥胖胖白白嫩嫩的张国焘相比 明显地看出他在精神上所遭受到的打击 不禁在心里叹道 失去了心爱的妻子 失去了得力的战将 向前同志的日子过得可真艰难

周恩来高兴地拉着徐向前的手 亲切地说 当初中央派你去大别山负责时 那里的队伍才五六百人 只几年不见 你已是十万大军的总指挥了

徐向前谦逊地笑着 一一问候中央领袖

毛主席代表中央政府亲手将一枚五星奖章授给徐向前 以表彰他在历年斗争中的卓著功勋

徐向前激动不已 谢过毛主席 说 二七年蒋介石反共大屠杀时我曾奉组织之命去找过主席 可惜没找着

哦 毛主席极有兴趣地听着

徐向前说 那时我正在武汉中央军校学习 交通员给我一张纸条 就四个字 找毛泽东 却没讲你的地址 我在武汉南昌两地来回找 又不能公开打听 一直不晓得主席在哪里 后来就参加了广州起义 后又到鄂豫皖 后又

毛主席用心听着 时而点头 时而大笑 时而皱眉 时而愤怒

徐向前说着说着 爱妻程训瑄的娇容蓦地涌上心头 鼻子一酸 再也说不下去了

毛主席在心里深深叹口气 抬起头 把眼睛看着远方

周恩来叹道 以前中央派了那么多高级知识分子到四方面军工作 现在很多都不见踪影 唉 真的好想他们啦 向前同志 曾中生真的是留在了鄂豫皖吗

没有啊 徐向前说 他就在这里

怎么不见呢 周恩来睁大眼睛问

唉 徐向前长叹一声 说 晚啦

便将前日半夜张国焘派人勒死曾中生的情况说了

啊 张闻天秦邦宪等无不惊异万分 愤怒不已 纷纷说道 张国焘样子长得也还可以 竟是这么的狠毒 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到慈爱的中央领袖 徐向前触动了心中的往事 郑重地向毛主席提出请求调出四方面军 毛主席看了看徐向前 什么也没说 却在心里长长地叹着气

周恩来亲切地对徐向前说 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 党中央是理解你的 毛主席是理解你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 你在这方面有着其他同志无法替代的作用 这调动的事嘛 你看

徐向前的心里舒坦了很多 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花 笑道 我服从党中央的决定

毛主席喜道 我派叶剑英同志来担任你的参谋长 他可是个大好人啦

徐向前忙说 剑英同志在广州起义时就是我的老上级 还是他来担任总指挥 我任他的参谋长吧

总指挥还是你当 毛主席说 让剑英同志作你的助手 嗯 你们当初在鄂豫皖 是有计划到四川来的吗

哪里啰 徐向前笑道 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慢慢试着摸索过来的 哪里能立脚就在哪里搞

中央也差不多 毛主席笑着说 打得赢就打 打不赢就走 哪里能歇气就在哪里睏

徐向前看着一方面军的队伍 说 中央红军长途转战 减员很大 四方面军的干部却又大多文化不高 主席 能否由四方面军调些成建制部队到中央红军 再由中央调些干部到四方面军来任职呢

好啊 毛主席欣然赞同 又笑盈盈问道 我们都饿了 你今天打了我们的米没有

徐向前这才想起只顾跟毛主席谈话 却忘了吃饭的事 忙问炊事班弄好了饭没有

炊事员早已把饭弄好 见领袖们在谈话不便催促 就把饭菜热在火炭灰上保温 等人饿了好吃 听得徐向前总指挥一问 便赶紧将饭菜端上了桌

毛主席端起碗刚扒了两口 林彪发来了电报 问毛主席 为何让他们进入草地

毛主席莫名其妙 问徐向前 不是叫你们进攻松潘吗 怎么

徐向前诧异地说 中央不是要我们绕过松潘 走草地北上吗

啪 毛主席手中的饭碗掉落在地 惊问道 中央什么时候叫你们绕过松潘进军草地的 作战计划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 要你们坚决拿下松潘避开草地吗

徐向前认真思索一会 坚信自己没有错 就拿出作战计划给毛主席看

毛主席仔细看过作战计划 头发立即竖了起来 原来张国焘将作战计划上的进攻松潘避开草地改为了绕过松潘进军草地 顿时把个毛主席气得两眼火星直冒 吼道 他这是要葬送红军啦

徐向前发觉情况有异 忙问毛主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毛主席虽然有火 但仍心平气和地给徐向前道出了原委

徐向前也是怒火万丈 愤怒地说 当初我就说走草地是一条险路 万万走不得 坚决要求必须拿下松潘 还与张国焘争了起来 他硬说中央计划是绕过松潘 还说是你的命令 我以为中央有了新的部署 我还一直纳闷主席怎么会叫我们走草地这条绝路呢

正说着 叶剑英来了 将一份情报交给毛主席 说 胡宗南已占据松潘七县 将我军东出之路全部封死 只有人烟稀少的水草地这一边尚无敌军

王稼祥说 走草地无异于自杀 当地老百姓都说 进了草地十有八九活不出来

朱德苦笑道 这下可好 不走也得走了 若拿下了松藩又何至于此 嘻 我们的命呀也真苦 刚刚爬了雪山 又要过草地

周恩来也苦笑说 这就叫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再难走也得走 毛主席把右手一挥 大声说道 迟疑只会断送革命 没有打下松潘已经错失良机 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蒋介石断定我们会东出四川 决不敢冒险走横跨草地北出陕甘这着棋 我们就偏偏走他认为我们不敢走的路

对 王稼祥说 我们出其不意 让蒋介石永远也摸不清我们的底牌

朱德叹道 事已至此 只能如此了

张闻天坚毅地说 天下事难不到中国共产党 我们一定能胜利走出草地

周恩来叹道 良机已失 只能死里求生了

这时王铮来了 交给周恩来一封电报 说 张国焘发来的 命令红四方面军原地待命

周恩来接过电报 看了一眼 然后交给了徐向前

徐向前仔细看过电报 一会站起 一会蹲下 心里一个劲地想 张国焘究竟要干什么

王稼祥见大家都不吭声 忍耐不住 愤懑说道 可恨张国焘 形势都这么险恶了 他还来搞名堂 蒋介石就是想要把我们都困死饿死逼死在这不毛之地 他也跟着起哄 现在非战斗减员相当严重 天一变 只会更麻烦

不能再耽搁了 我去找昌浩同志一起劝劝张国焘 徐向前焦急地说着 匆匆去了

毛主席沉吟着说 张国焘打的就是南下的主意 向前同志的话不一定起作用 还得中央派人找张国焘谈一谈 劝他及早下决心北上

谁去谈啊 面容憔悴的周恩来烦心地说

我去吧 张闻天边说边起了身

等一下 毛主席拦住张闻天 苦涩地笑道 张国焘是个老资格 你去 他不一定买你的帐 还是我去一趟吧

说着 忧郁地出了门

主席慢走 中央秘书长刘英叫一声

毛主席回头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英摸摸齐耳短发 腼腆地说 我跟张国焘打过交道 晓得他那一百钱 我跟你去 他就不敢害你

哦 毛主席看看张闻天 笑道 那好啊 有一位巾帼英雄保镖 我就更有把握了

 

129

 

斜阳照着衰草 大地一片凄凉

刘英伴同着毛主席缓缓地向张国焘的住地走去

刘英生性活泼 不时甩着两条小辫讲一些笑话想让毛主席开心 可再有味的故事也难使毛主席舒畅 一直心事沉沉地走着 当登上一座小山丘时 毛主席突然站住了 眼睛大张 刘英甚感奇怪 四顾张望 只见山脚下一南一北淌着两条小溪 刘英也渐渐淡入佳境 指点着说 往南去的是长江 向北的是黄河

毛主席开心一笑 道 原来江河只一丘之隔哇 喂 要是把这个山打通一个眼 让泾渭分明的长江黄河连起来 你说那会是个什么味道

刘英嘻嘻笑道 那我就搞不清了

毛主席笑道 那就清浊难辨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刘英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两人余兴未尽地走下小山丘 毛主席的心境洞达了很多 与刘英有说有笑 轻松愉快地走到了红四方面军驻地 可是一临近张国焘居住的房子 毛主席的心里立刻又变得极为的黯然

张国焘住房的大门和窗户都关得严实密封 门框上贴着一副对联 十分醒目 左联是弓长广付 右联是闲人止步 横批是必须敲门

刘英低声笑道 这也是对联呀

毛主席不置可否地一笑 说 他叫你敲你就敲呗

刘英于是上前敲门 叫了好一会 才见大门慢慢张开 露出张国焘那副紧绷绷的脸

毛主席笑道 你知道曹操这个人吗

张国焘哈地一笑 道 知道啊 曹操手中握有兵权 叫皇帝怎么样 皇帝就得怎么样 哼

是啊 毛主席笑道 他可是被后人称作乱臣贼子的哟

唔 张国焘一时语塞 无言以答 乃嘻的一笑 请二人进屋

一块黑布挂在窗上 几乎挡住了整个窗户 只有边上留下一小条缝隙正好漏进一丝阳光 斜斜地划过案头和座椅 发出一道刺目的反光 整个房间显得极为沉重和压抑

略事寒喧 毛主席便直截了当说 梁园虽好 不是久恋之家 何况这里还不是梁园 那就更不应该留恋了 你说呢

张国焘脸色冷淡 眼皮微闭 一付爱理不理爱听不听的样子

毛主席眉头微皱 在心里深深叹上一口气 仍旧笑咪咪说 你想躲入西康 避世绝俗 这现实吗 蒋介石的眼里能容得下你这个世外桃源吗

张国焘的眼皮微微动了一动 把玩着钢笔 仍旧不开腔

毛主席耐心地说 形势这么急 你看

张国焘把眼一张 说 急有卵用

刘英脸一红 把头偏向一边

张国焘自知失口 忙把身子坐正 一本正经说 组织问题不解决怎么走呀 哎 我申明 并不是我个人要什么啊 我是替四方面军反映情况啊 这里的同志都说 徐向前应为副总司令 陈昌浩应担任总政委 还有很多优秀的同志都应当进入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政治局

终于匕现了 毛主席心里说着 冷眼逼视张国焘 犀利的目力犹如一束高能激光 直刺张国焘的灵魂深处 将他的五腑六脏来回扫瞄了七八遍

张国焘敌不过毛主席的视线 眼睛疡疡地把头偏向一边

毛主席向刘英丢个眼色 站起来 朝张国焘说 你讲的这些情况 我回去同其他常委研究后再答复你 好吗

张国焘乜视着毛泽东 略略点头 送二人出门 在心里狞笑道 不管你们如何搞 不满老子的意 老子就吵棚造乱蛋 呆在这里一世不走

想着想着 张国焘心里突然涌出一丝邪念 瞧着毛泽东的背影 暗中盘算道 干不干掉姓毛的 就在要抽枪时 屁眼里却连续冲出三个响屁 张国焘眼珠子一转 牙一咬 回到桌前准备写手令 刚一坐下去 忽觉屁股上黏黏糊糊的有些冰凉 忙站起来把手伸进裤子里去摸 只觉得裤子上湿沥沥的 顺手摸到一砣软不软硬不硬的东西 放到鼻子上一闻 顿时臭气直透脑门 张国焘好一阵悻悻然 哪里还顾得上谋害毛主席 忙着换裤洗肛门

 

出了闷堵的小屋 毛主席的心里稍微松弛了些 走出千多米 碰上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副主任傅钟 两人热情地打过招呼 毛主席说 我刚从国焘同志那里出来 劝他尽快北上 现在形势急迫 再呆下去不利 你也劝劝他

傅钟答应了 与毛主席分手 径直来到张国焘的屋里 张国焘已洗过屁股 正在吃手扒山鸡 见傅钟来 问他有何事

傅钟说 老板先生 久拖不利 还是尽快北上吧 刚才毛主席也叫我劝劝你

张国焘狞笑说 怕他懒得 又不是我们要什么北上 你莫理那个姓毛的 看党中央能把我们怎么样

傅钟知道张国焘为人卑下 再劝无益 决定去找陈昌浩说说 准备两人一起来劝 便抽身出了黑屋

 

毛主席回到住地 向张闻天周恩来等把情况一说 大家无不气得脸色发紫

从不发火的朱德生气了 愤怒地说 张国焘究竟要干什么

周恩来又告诉毛主席 刚才四方面军一些同志发来好几封电报 强烈要求任命张国焘为中央军委主席 并有独断专行权

哈 毛主席一笑 说 刚才我还警告张国焘不要做曹操

你也提醒了我们 何克全急道 绝不能让张国焘当军委主席 否则他也会像曹操一样 那中央就危险了

是啊 毛主席点点头说 像曹操这样的乱臣贼子 历史上从来就没有绝过种 以前有 现在有 将来也会有 不过 他手中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却又是事实 不给个相应的职务 两军北上只怕会成画饼

秦邦宪气愤地说 工农红军又不是哪一个人的 谁的人多谁就当权 还算什么共产党 对他这种人决不能让步

毛主席说 他已经亮出了底牌 不让步就不能北上 不让步就无法抗日救国 不让步我们就会被蒋介石全部绞死在这西北荒凉地带 你们说 让不让步呢

张闻天说 把张国焘调来中央任副职 让他离开他的那伙帮手

对 搬掉这块绊脚石 秦邦宪愤怒地说

这个时候搬得动他吗 毛主席微显苦笑地说 若强行调他来 肯定会内讧 那是蒋介石求之不得的 你们知道太平天国是怎么失败的吗

以后再调吧 王稼祥说 从团结的大局出发 答应张国焘的无理要求吧 至于张国焘的错误 只能留待以后让四方面军的同志在实际斗争中去逐步认识了

秦邦宪狠命地推着眼镜说 我真不理解 四方面军那么多高级干部 怎么就看不出张国焘这个人来呢

看得出又如何呢 周恩来大声说 他连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妻子副总指挥的妹妹都敢杀 连党中央都不放在眼里 说不定哪一天你我都会被他不明不白地剁上一刀 莫名其妙地就去见马克思了 四方面军中又有哪一个敢把他怎么样呢

张国焘的无理要求激怒了张闻天 愤怒地说 哪有如此搞法 一下子要增补进这么多中央政治局委员 还有一大串中央委员 党章可没有这样的规定

毛主席心里早已深思熟虑 说 现在是特殊时期 就特殊对待吧 暂且先通过 等下次大会时再追认 但也不能无原则地迁就一个人 顶多增加两名政治局委员和两名中央委员 至于张国焘个人 你们看挂个什么名好呢

朱德无可奈何地一笑 说 他既然看上了我兼任的军委主席 那就把这个位子让给他好了 但愿他能不折不扣地执行中央指示

不行 秦邦宪立即表示反对 说 我敢断言 一旦让张国焘当上军委主席 他肯定会成为曹操这样的乱臣贼子

是啊 毛主席说 如果让张国焘当上中央军委主席 他今天撤掉一个党的主席 明天换一个党的总书记 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周恩来想了想 说 把我的总政委让给他如何

不行 张闻天说 军权都不能让给这种人 要让 就让我的总书记好了

毛主席冷笑说 他只想掌握军权 总书记嘛 哼哼 到时都是他的下饭菜哟

总僵下去不行呀 周恩来劝大家说 还是搞一个折衷方案吧 让出我的总政委给张国焘 并兼任中央军委副主席 陈昌浩呢担任总政治部主任 周纯全任副主任 让张国焘既掌军权 又不能全部抓住军权 只是委屈了稼祥同志

我没什么 王稼祥说 我只是忧虑

说到这里 王稼祥的伤口突然发痛 痛得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毛主席说 就按恩来同志讲的办吧 恩来和稼祥同志专任军委副主席 另外 还成立一个前敌总指挥部 由徐向前同志担任总指挥 陈昌浩同志兼任政委 派叶剑英同志担任参谋长

大家都不吭声 默认了

好半天有人突然冒出一句 没想到张国焘竟是这么一个人

又有人说 大家都从好的想 谁又想到他这么卑鄙龌龊肮脏呢

周恩来叹道 但愿张国焘从此不再节外生枝 能顺利摆脱蒋介石的围追堵截 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愿如此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愤愤地说着

 

130

 

深夜了 红四方面军领导人还在张国焘的住处开会

张国焘双腿岔开 两手叉腰 高声吼道 中央虽然对我们作了重大让步 可我们的目地并未完全达到 所以说 问题一天不解决 老子就一天不北上 看中央能把我们怎么样

与会者态度不一 有大声附和的 有低声议论的

更多的人是莫衷一是 看一会徐向前 瞧一瞧陈昌浩 瞅一瞅张国焘 都不吭声

徐向前再也忍抑不住 说 老板吔 这里不是安营扎寨的地方 不能再拖延了 你们争来吵去的 哪天才有个完啦

张国焘冷眼斜视徐向前 说 你怕他懒得

徐向前痛苦地说 你去看看战士们 吃野菜嘴巴都吃肿了 每天总要饿死几个人 再不走 不用打仗也死光了

张国焘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没有吭声

徐向前生气了 厉声说道 我们在前面打仗 找块有吃的地方 你们再吵好不好

徐向前是从不生气的 此时态度之严厉 声音之高昂 张国焘还是第一次碰到 也真有些怯火了 慢慢坐下去 低着个头 不敢看徐向前

陈昌浩 傅钟 周纯全等也是第一次看到徐向前发火 深知此中含义 都劝张国焘尽快北上

张国焘也知道形势逼人 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便摆摆手 鼻子里轻轻哼一声 算是表示同意

黄超却说 老板先生 当初你叫林彪深入草地 主要是试试中央的决心 现在中央真的决定走草地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这草地方圆几千里 腹心地带亘古无人走过 本地牧民也仅仅是打打擦边球 还十去九不还的 这草地能走吗

能走 张国焘狡黠地笑道 可是他们要全军一起走 这不行

徐向前说 全军一起走 是毛主席问过我和昌浩同志后才确定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 张国焘瞥一下徐向前陈昌浩 说 党中央要两军一起走 我偏要分两路走 黄秘书长 你现在就去找中央那伙人 说我讲的 全军必须分两路北上 我带一路 他们带一路 否则我就不动

我这就去 黄超答应着 屁股一扭 飞也似地去了 直到次日早上才赶回来 告诉张国焘说 中央总算同意了你的意见 决定由前敌指挥部率一军团三军团四军三十军红军大学和军委纵队为右路军 由毛儿盖向班佑前进 总司令部率五军团九军团九军三十一军三十三军为左路军 由卓克基向阿坝前进 然后向班佑靠拢 党中央和中央军委随右路军行动

张国焘觉得让徐向前去右路军也好 省得碍手碍脚 便叫来陈昌浩 讲了中央的决定 说 一方面军有不少将才 你要多做些工作 和他们搞好关系 以后我们会用得着

陈昌浩点点头 问今后怎么联络

张国焘把手一挥 果断地说 把原来的密码统统收缴上来 重新编一套发到各军 党中央就不要发了 有事叫他们找你们转拍

黄超笑道 还是老板先生高明

都像你们 没有饭开 张国焘狞笑说

陈昌浩说 时间太紧 我就去了

去吧 张国焘说 脑瓜子机警点 一有机会就赶紧安插我们的人到红一红三两个军团里去

知道了 陈昌浩说着 匆匆去了

看着陈昌浩的背影 黄超想起一事 突然问道 老板先生 为何陈昌浩可以进中央政治局 我却不能呢

你怎么能跟他打比呢 张国焘安慰黄超说 不要急 机会有的是 俗话说 爱屋及乌 古人又说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 嗨嗨嗨 以后等我当了中央军委主席 我第一件事就是让你担任中央秘书长

谢谢老板 黄超说着 脸上堆起一层笑意

 

朱德要离开党中央去左路军工作 毛主席为他送行 说 你的担子不轻啊

朱德叹道 朱毛不可分 每一次离开你 我都要吃亏 这一次 前途难料啊

是啊 毛主席压低声音说 张国焘的为人 你早在南昌起义时就已洞察 此人心术极为不正 久年如此 本性难移 你要

朱德说 主席请放心吧 不论发生什么事 只要我还活着 就一定将左路军带上来

毛主席看看云烟茫然的天际 动情地对朱德说 无论你到哪里 我的心总有一半是跟着你

朱德紧紧抓住毛主席的手 默默地走着 眼睛里湿漉漉的 突然战马一声长啸 朱德站住了 说声主席保重 猛地抽回手 退后两步 啪地立正 向毛主席庄严敬礼 然后跨上战马 走了二三十丈远 又勒住马头 转过身来 向毛主席扬扬手 朝左路军驻地疾驰而去

平地涌起一股风 绞起枯草碎叶 打着旋旋 追在马屁股后面一路飘去

毛主席注视着朱德渐行渐远的背影 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将深深的牵挂和无穷的眷念遥遥地送去 心里默默祝愿 老伙计 走好

徐向前走来 叫声主席

毛主席回头问道 都准备好了吗

徐向前说 只等主席下令了

毛主席笑道 你是总指挥 你下令就是了 谁打前站呢

徐向前说 是王开湘杨成武的红四团

毛主席说 走 为他们壮行去

红四团指战员见到毛主席 立即欢声大起

王开湘与杨成武上前见过毛主席和徐向前

毛主席亲切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问杨成武说 成武啊 你带了多少钱呀

杨成武笑道 主席又发了多少钱给我们呀

毛主席笑道 我是个穷光蛋主席 没什么钱给你们

徐向前见毛主席和下属是这么样的亲密无间 与盛气凌人的张国焘相比 真好像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地下 心里更加对毛主席敬佩万分

毛主席收起笑容 极为严肃地对杨成武说 草地神秘莫测 无吃无喝 大家要少带金银多带粮

杨成武向毛主席汇报了部队情绪和物资准备情况 毛主席十分满意 走到队前 向红四团全体指战员作起了行前动员

毛主席说 我们就要向草地进军了 这草地究竟是个啥样 我们都不清楚 本地人都说它是阴雾腾腾水草丛生方向莫辨的一片泽国 蒋介石调集了几十万军队将能走的路都给堵死了 特意留下草地这条不是路的路请我们走 他断言我们红军不敢走横跨草地这着棋 只能心甘情愿地去钻他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 同志们 天下事难不倒中国共产党 天下事难不倒中国工农红军 大家要发扬互助友爱精神 勇敢前进 我坚信你们作为右路军的开路先锋 一定能从茫茫的草地上为全军开出一条胜利的通道来 胜利属于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胜利属于伟大的中国工农红军

嗬嗬嗬嗬 军中涌起一阵欢呼声 人人精神振奋 个个斗志昂扬 大家都暗暗发誓一定要走出草地

杨成武又请示徐向前说 总指挥还有什么指示吗

徐向前没有多说 只是嘱咐王开湘和杨成武一路上要多做一些路标

红四团出发了 他们唱着总政文工团新编的过草地之歌 由八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上那位67岁的藏族老太太为向导 迈向了神妙莫测令人谈之色变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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