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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记》91-100
作者:周国环  发布日期:2011-04-23 02:00:00  浏览次数:2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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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粟裕寻淮洲带上队伍杀向敌后 不几天便班师还朝 不但押着一长串俘虏 还拖回来好几门大炮和数百担食盐 红色军民迎出几十里 乐不可支地欢迎粟裕寻淮洲满载而归

看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乐少华悄悄将刘英扯过一边 惊喜万分说 幸亏听了你的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 今天我才知道毛主席的厉害 可是秦总书记为何不让毛主席出来指挥呢

刘英慨然长叹说 我也一直不理解

这时毛主席也来欣赏缴获的战利品 指战员们纷纷上前报喜说 有好久没有打过这样的大胜仗了 真的过瘾

寻淮洲兴奋地对毛主席说 其实南京军都摆在第一线 屁股后面空虚得很 我和粟参谋长一人打一城 不费吹灰之力 乐安归化垂手而得 南京军东路前敌总指挥卫立煌急调部队救应 我们却在半路上等他 打一个正着 哈哈 毙伤南京军一千多 俘虏团长以下一千多人 缴获大炮十门 子弹二十万发 还有盐啦药啦 哈哈哈哈 数都数不清

粟裕红光满面说 卫立煌知道毛主席到了我们这里 紧急通知他的部队不要轻举妄动 嗨嗨 我们这边总算可以清静几天了

乐少华走过来 诚心诚意说 主席就莫回首都去了 专门在这里领着我们打胜仗吧

那哪成啦 毛主席笑道 我是半路上转来这里的 已经违犯了纪律 再留下来就是抗命了

寻淮洲 乐少华 刘英 粟裕都说 我们联名致电中央 坚决要求留主席在前方指挥战斗

那就更加拐场了 毛主席摇手不迭 严肃地说 少华同志是军团政治委员 完全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乐少华点点头 诚恳地说 我明白主席的意思 就不强留

毛主席搓着手说 把戏不可久玩 我也就此告别 好 祝你们再打几个大胜仗

毛主席说着 同大家一一握手道别 眼神里明显地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寻淮洲说 我送送主席

两人都不骑马 缓缓而行

寻淮州说 主席 我从秋收起义就跟着你 胜仗一个接一个 可这一年来 连不如法 尽挨打 直到这次主席来 才又打了这么一次开心仗 乐政委在军事上什么都不懂 只晓得迎合上面 真是不好办 主席这一走 真不知以后我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

一阵感伤涌上寻淮洲的心头 颤抖着嘴唇竟说不下去了

毛主席的心也在颤栗 强笑着安慰寻淮洲说 你的参谋长粟裕同志多谋善断 有大将之才 军事上多与他商量 再就是闽东闽西闽北都有游击队 你要多依靠地方同志

嗯啰 寻淮洲用心地听着

走很远了 我们再见吧 毛主席停住脚步 与寻淮洲握手而别

看着消瘦憔悴的毛主席 寻淮洲啪地立正 向毛主席庄严敬礼 眼神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毛主席跨上坐骑 向心爱的战将挥手告别 蓦地 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涌上心头 几多爱怜 几多痛惜 几多忧患 几多悲戚

 

毛主席回到首都 急步朝中央局走 途径骆驼山 见前面有一人正埋头散步 看背影好像是中央红色医院院长傅连暲 赶上一瞧 果真是他 忙道 连暲同志 散步呢

傅连暲回头一看 哦 是主席呀

毛主席说 看你心事沉沉的 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傅连暲笑道 主席好眼力 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思看穿了 现在确有一桩棘手的事呢

毛主席停住脚步 盯着傅连暲

傅连暲说 方强负伤了 伤得很重 我正为他的治疗方案发愁

毛主席收起了笑容 心里好沉好沉 因为他已经知道在他离开会昌之后 那里的局势再度吃紧 连方强都负伤了 可见形势的险恶

傅连暲说 子弹打进他的前胸 又从后背钻出来 身上被打了个对穿洞 伤口离心脏只有几分远 像这么严重的伤 我还是头次碰到 医院里又缺药

毛主席低着头 背着手 默默地同傅连瞕慢慢走着 当走到一丛松树林时 毛主席突然站住了 指着树上挂着的一条条黄色半透明的胶状物质说 连暲同志 你来看 这些东西是从一块伤疤上流出来的 这树受了伤 就流出这些东西来自个儿治疗 我想人也是一样 负了伤 得了病 若能想法让他增强自身的抵抗力 是不是可以减少某些药物的治疗呢

傅连暲饶有兴趣地看着松树上面的胶状物 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 念着念着突然叫道 主席 我有办法了 我可以为方强同志采用半卧位静养的疗法 一边让他打针吃药 一边充分增加他的营养 使他增强抵抗力

傅连暲兴奋地说着 马上转身 举步如飞而去

毛主席开心地笑着 抬头看天 已是晚霞照山了 于是直接朝家走 准备第二天再去中央局报到 离家门口还有十几米远 便喊开了毛毛 毛毛闻讯跑了出来 欢叫着扑向爸爸 毛主席正要上前抱爱儿 忽听得有人狂呼乱叫 回头一看 只见女青年肖月华披头散发地一路乱跑

毛主席大声喊道 肖月华 你干什么

肖月华踌躇了一下 立即跑了过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说 毛主席呀 呜呜呜 你要给我作主啊 呜呜呜呜

毛主席莫名其妙 正想问肖月华有什么事 忽又听得有人大呼小叫 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武高武大的男子汉 大步流星追了过来 嘴里叽哩咕哩乱叫着 毛主席一句也没听懂 过细一瞧 来人年在30 牛高马大 长着满头卷曲的栗色头发 眼睛呈灰绿色 手中捏着一本撕了有几页的笔记本 满脸怒气冲冲的极为凶狠 竟然是一个外国人 不由得惊问道 月华同志 我们这里几时来了个外国客人

肖月华不说 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这个外国人不认识毛主席 伸爪想抓肖月华

干什么 毛主席吼住外国人 护住肖月华

外国人看着毛主席 骤然缩手 张口结舌地不知说什么好 见伍修权匆匆跑来 忙叫他一声

伍修权急步过来 说着外国话 向外国人介绍了毛主席 外国人露出惊异之色

伍修权又向毛主席报告说 这位是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 是秦总书记特意请来的 他叫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毛主席乍一听 甚感惊奇 随即怒火冲天地吼道 顾问就该在中国横行霸道吗 顾问就该在中国欺负妇女吗

伍修权低声说 主席 肖月华同志是顾问的妻子

啊 毛主席一楞 很快又镇定下来 向肖月华问道 你们今天是怎么啦

肖月华指着洋老公泣道 他不该我吃了一片饼干

伍修权将此话译给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听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猛地将笔记本撕下一页 凶狠狠地瞪着肖月华吼道 那是中共中央专门配发给我一个人的 你有什么权利吃

伍修权又译给肖月华听了

肖月华脸色苍白 直管哭泣 泣得毛毛都要哭了

毛主席拍了拍毛毛 鄙夷地看看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和他手中的笔记本 笑问伍修权道 这么看来 你是顾问的翻译啰

伍修权点点头

那好 毛主席便说 你把我现在要说的话翻译给顾问听 便指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冷笑说 为了妻子 一个男人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哼 你倒好 妻子吃你一片饼干 你就这样对待她 你说 你还算个丈夫吗 咹 连片饼干都不让妻子吃 可见你平日是如何善待自己的老婆的

伍修权一字不漏地翻译给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听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顿时满脸羞红

毛主席问伍修权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洋顾问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伍修权说 还是去年

恰好朱德周恩来从那头来 看到这边围一大堆人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连忙走了过来 一眼看见毛主席 忙问主席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屋 还没进门呢 毛主席怒容满面 没好气地说 呃 我说你们两位 一个身为军委主席兼总司令 一个身为军委副主席兼总政治委员 打了那么多仗 陡然一下子不会打仗了 喊来个外国佬瞎胡闹 出浸哦

朱德周恩来什么也没说 静静地站着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不懂出浸是什么意思 向伍修权再问一句

伍修权解释说 就是出鬼的意思呢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无地自容地呆在一边 一眼瞥见秦邦宪路过 忙伴上去 小心翼翼问道 他 就是毛泽东

秦邦宪低声说 一个典型的中国人 很难对付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不由得打个冷噤

秦邦宪热情地与毛主席握着手 显得很高兴地说 你这次辛苦了 这位是共产国际派驻中共中央的军事顾问 他本名叫奥托布劳恩 为了方便和保密 我为他取了两个中国名字 一个叫李德 一个叫华夫 顾问同志很欣赏这两个中国名字 为了表示他对中国的热爱 决定将中国名字和他原来的名字合在一起使用 说这样更亲切些 所以我们大家都称他为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至于说没让你知道顾问的事 完全是为了你好 你那个体子 三天一大病 两天一小痛 我想让你安心治病 所以就要同志们都不要告诉你 不知道顾问的人也不只你一个人嘛 又因为要保密 顾问一般都是深居简出 即使出门也多为夜晚 白天很少抛头露面 所以你一直不知道这里来了一个军事顾问 你千万不要多心啊 这完全是党和同志们对你的关心

毛主席坦然一笑 将毛毛递给贺子珍 对秦邦宪说 国际派来军事顾问 是对中国革命的关心和支持 我理所当然地会表示欢迎和拥护 同时 我还可以向顾问请教呀 为啥要瞒我呢 哈哈哈哈

毛主席说着 大大方方地与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握手 自报姓名 讲几句客气话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脸上立刻多了许多傲慢之气 把头一昂 道 我 奥托布劳恩 不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遵照共产国际的指示 应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的强烈请求 历经千难万险 来到中国红色首都瑞京 担任军事顾问 为了我的到来 中共五位杰出的地下交通员献出了他们的宝贵生命 我来之后 与秦邦宪总书记同志亲密合作 同蒋介石作拼死地斗争

毛主席不耐烦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喋喋不休 问肖月华近来身体如何

肖月华不说 只是抽泣

秦邦宪瞟一眼毛主席 扭头看着肖月华 严厉地说 你是在执行党交给你的光荣任务 你必须尽职尽责地完成 快回去吧 啊

肖月华一动不动 无声地流着泪

周恩来看着肖月华 动情地说 月华同志 党是了解你的 同志们是理解你的

身材娇小的肖月华 瞥一眼牛高马大且不懂中国话又不愿虚心学中国话的国际军事顾问 听着周恩来体贴感人的话语 更觉辛酸 猛地伏到贺子珍的身上 撕心裂胆地哭着 弄得毛毛也哇哇大哭起来

周恩来的眼睛湿了 朱德的鼻子酸了 毛主席叹着气 从妻子手中接过毛毛 痛苦地把头扭向一边 贺子珍偷偷塞给肖月华一个冷饭团 默默地陪着流泪 除了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其他的人或是不停地缩着鼻子 或是背过身去悄悄地擦眼睛

中央政府妇女工作部部长李坚贞走到肖月华身边 轻轻拍拍她 扶着她走了 留给人们的是肖月华那一串串不知何时才能收息的伤心哭泣

毛毛还在哭 哭得毛主席心里好烦

周恩来想打破眼前的悲局 便一边逗毛毛止哭 一边对毛主席说 我们终于在会昌打了一个大胜仗

毛主席没有丝毫的笑意 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说 可惜没能让胜利继续

噢 秦邦宪对毛主席说 我忘了介绍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同志是德国优秀的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著名的军事家 曾在闻名于世的巴伐利亚街垒战中大显身手 受到共产国际高度重视 经王明同志一再请求 特派来中国指导我们的革命 顾问的到来 给我们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增添了无上的光彩 他提出的短促突击是保卫中央革命根据地的法宝和克敌制胜的杀手锏 是拯救中国革命的灵丹妙药

毛主席笑道 我们的刘伯承总参谋长也是从苏联高等军事院校毕业的嘛 说不定他和顾问还是同学呢

伍修权告诉毛主席 刘伯承与顾问正好是同班同学

哈 毛主席猛地一笑 道 那伯承同志也是我们的顾问啦 还有你 修权同志 不也是从苏联高等军事学院留学回来的吗 哈 你也是我们的顾问啦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

秦邦宪不愿意笑 但忍耐不住 就取下眼镜来擦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双肩一耸 尖鼻子一缩 悻悻地看着毛主席 说 你莫不得了哒 你不就是在会昌侥幸取胜了吗 要知道你面对的是粤军 你去和蒋介石的中央嫡系部队南京军碰碰看

毛主席哈哈笑道 听说北线吃紧 能否让我带一个师去夺回广昌呀

你说什么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嘶哑着喉咙干笑道 我四个军团七八万大军都未能守得住广昌 你竟想凭着几千个人去把它夺回来 哈哈 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 笑死人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装腔作势地放声干笑 笑得全身剧烈地颤动 笑得别人都全身发麻

周恩来一本正经地对毛主席说 你从南线回来又顺道去东线指挥红七军团作战 打得南京军屁滚尿流 胜利收复归化和乐安 那边的同志们都为你请功呢

哼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颐指气使地偏过头去  一个劲地冷笑

朱德对周恩来说 我听说卫立煌是蒋介石五大王牌之一 那可是嫡系中的嫡系呀 连他都怕毛主席 这广昌吗 你看

周恩来会意地一笑 对秦邦宪说 北线很吃紧 让毛主席去看看如何

秦邦宪不吭声 只是略略颔首

朱德拦住毛主席 近乎哀求地说道 你才从前线回来 够辛苦的 北线吗 我代你去吧

好啊 毛主席回答得很爽快 他完全清楚自己靠边站后 朱德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己刚才错怪了他 于是做个顺水人情 让朱德离开国际顾问的羁绊 去放开手脚痛痛快快地过回瘾

这次秦邦宪没有请示洋顾问 第一次单独作了主 同意朱德指挥

毛主席拉着朱德的手暗暗朝自己身边拖了拖 笑着说 我在家里摆好酒 等你凯旋

朱德会意 笑道 你把酒准备好 我一定带着上等的下酒菜来作客

众人散去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与秦邦宪走在一起 他见周围无人 便说 毛泽东这个人很危险 你必须干掉他

不行 秦邦宪断然反对 这是自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来到中央革命根据地后 秦邦宪第一次说出有主见的话 秦邦宪也是从苏联留学回来的 他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谈话是不带翻译的 他虽然不喜欢毛主席 但也很反感眼前这个外国人刚才的提议 极为严厉地说 我们是共产党 要光明磊落 要民主 要保障人权 有不同意见 你可以批评他 批判他 但决不能弄死他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冷笑说 张国焘连徐向前总指挥的老婆都敢杀 你怎么就这么宽容呢

秦邦宪忿忿地说 张国焘在苏联别的没学到 偏偏学了动不动就杀人 以后碰上他 我要狠狠批评

嗯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好奇地看着秦邦宪 似乎有些不认识了

 

晚饭后 伍修权特意来看望毛主席 极为快畅地说 大家今天非常痛快 平素谁也不敢对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盛气凌人怎么样 今天可真出了一口气

毛主席笑道 你这个翻译 日子只怕过得也不开心

伍修权默默地点点头 长长地叹上一口气

毛主席问道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能说中国话吗

哼 伍修权愤愤不平地说 他呀  傲气十足  一句中国话也不会讲 又不肯学 这次去广昌担任防御总指挥 在阵地上还要吃西餐 尽出洋相 傲慢得很

那么说 这年多来的战斗都是他在指挥啰

是的 伍修权说 刚来时 大家都对他抱着很大的期望 他自己也信心十足 说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如何如何 秦邦宪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言听计从 过硬将他捧成了太上皇 为了保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总是守在独立房子里很少外出 一些人对他顶礼膜拜 说他如何如何 实际上他那一套根本就不行 一开始呢劲头十足 说是要主动出击 要坚决御敌于国门之外 一个劲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将几个主力军团调过来调过去 到处与敌人交火 吃尽了亏 后来一看不行了 就专搞防守 大修碉堡 以连排为单位 分散在长长的战线上守那些堡垒 一打阵地战 我军弱处暴露无疑 人家全是从外国进口的最新式武器 我们呢 一无飞机大炮 二缺枪支弹药 又因长期不打歼灭战 没有缴获和补给 主席你想想看 靠这样的装备与南京军打阵地战 会是什么结果

毛主席默默地听着 不时点点头 不时叹叹气

伍修权说 敌人的碉堡我们毫没办法 干着急 我们的碉堡呢 战士们辛辛苦苦累几天 好不容易搞起个碉堡 末了一炮就给掀翻了 守在里面的战士没一个活着出来 这能消灭敌人吗 即使这样 发给下面的命令仍然只是死守死守 以前蒋介石总是说我们红军搞人海战术 现在他倒搞起人海战术来了 一个团一个团集群地向我们轮番进攻 我们呢就死守在壳壳子里等着挨揍 结果越守阵地越小 天天挨打 处处失利 根据地本来就是穷苦的边区 红军十万人马云集在这里 坐吃山空 你以前带着部队外线作战筹来的粮款全用完了 打歼灭仗缴来的弹药也全用光了 只好勒紧腰带过日子 伤员在增加 武器弹药一天天消耗减少 又得不到补充 再这么下去 很多人都在担心 我们还能活几天

毛主席认真听着伍修权讲述的情况 心里极为难过 痛心地说 看着越来越险恶的形势 看着生龙活虎的战士一个团一个团地开到前线去 可是用不了几天 又一长串一长串的伤兵抬回来 我这心里是一阵一阵地绞痛 我一直在想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到底是谁在指挥 真没想到秦邦宪竟请来这么一位活宝

是啰 伍修权说 以前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还呆在屋里不出来 每次失败总是怪这个怪那个 动不动就扣帽子打棍子 这一次广昌保卫战他把朱德总司令和周恩来总政委晾在一边 亲自担任总司令 秦邦宪亲自担任政治委员 说是要与蒋介石决一高低 沿广昌城北五十里范围摆下三道防线 构筑什么永久性工事 从410一直打到28日 死守十八天 伤亡七八千人 再也没力量坚守了 不得不放弃广昌 唉 早知如此 何苦死守 白白死了那么多人 大家每天都在问为何不让毛主席出来负责

毛主席叹口气 问道 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现在干些什么

能干什么呢 伍修权气愤地说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一天到晚尽发混账气 一时说要枪毙这个 一时说要处分那个 秦总书记只晓得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朱德总司令和周恩来总政委劝他们多听听你的意见 他们就是不理 唉 我望嗒硬是急的

毛主席叹了一口气 说 你知道什么叫食洋不化吗 眼下就是啊

说到这里 毛主席抬头看着远处 轻轻念叨道 总司令的心里一直不痛快 这次他摆脱羁绊 也可舒心地打上一次痛快仗了

 

92

 

夜 黑黢黢的 风从山谷中刮来 有些冰人 这时已是半夜时分 朱德带领着上万红军悄悄钻过南京军堡垒群 插向南京军后方 急行军三十千米 黎明时分到达目的地温坊的松毛岭 在公路两侧的密林中埋伏下来

当晨雾渐渐散去的时候 南京军许永相第八旅开过来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的堡垒线后面会出现红军主力 一反过去只前进千多米便筑碉宿营的习惯做法 笔直地进到了温坊 正当他们忙着捡石头筑碉堡时 砰的一声枪响 无数红军从两侧林子中突然冲出 许永相顿时吓得饭都呕了出来 本能地朝碉堡里钻 可红军是从碉堡后面冲杀过来的 南京军尽挨打 红军一阵枪弹手榴弹猛砸过去 接着就展开短兵格斗 红军的轻重机枪还没架好 两军就已纠缠到一起了 机枪手们干脆不用机枪 纷纷冲到南京军中肉搏拼杀 许永相见势不妙 丢下官兵独自潜逃 所部三个团失去指挥 乱打一气 不出五个小时 除了死去的以外 全都成了红军的俘虏

红军大获全胜 指战员们纷纷向总司令报捷 兴高采烈说 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

朱德却急令转移 再次隐蔽于密林中

朱德亲自审问俘虏 你们为何一反常态这么大胆地向前突进

俘虏们纷纷抱怨说 上面说贵军是一个外国人在指挥 这个人七不懂八不懂 是个半瓶醋 好欺负 蒋总司令认为不必再像以前那么谨小慎微 命令我们放胆向前推进 哪里晓得所谓子外国人在指挥 原来是毛主席布下的疑兵阵 唉 结果还是上了你们的当

朱德听了 心里真是五味俱全

不一会 南京军飞机来了 看着地上累累的己方尸体 飞行员傻眼了 骂道 带队的是那个蠢猪 竟败在红军手里 悻悻返航

看着回去报丧的飞机 伏在林中的红军高兴不已 纷纷说道 照毛主席说的办 准能打胜仗

朱德乘势回师 猛击南京军堡垒线守备部队

南京军欺负红军无飞机重炮 堡垒均修成半圆形 后面是敞开的 无任何屏障 正好被红军兜个正着 红军勇猛冲杀 将南京军堡垒守备部队扫了个七零八落 中央革命根据地辖区一下子就恢复了好几十千米

正在华北视察的蒋介石听说此事 气得三餐没吃一点东西 电令陈诚将第三师师长李玉堂由中将降为上校 仍挂师长职 戴罪图功 许永相送交军法处处以极刑

 

红军打了胜仗 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有说不出的高兴 趁着回首都开庆功大会的机会 朱德 林彪 罗荣桓 谭政 杨勇 杨成武 杨得志 陈伯钧等相邀一起去毛主席家玩 半路碰到陈赓和张震彭德怀 听说是去看毛主席 也赶紧一同来了 快到毛主席家门口时 被贺子珍望见 开始还以为是去别人家 再一瞧是朝自己家来的 赶紧喊毛主席迎接客人 自己也忙不迭地搬凳子摆桌子

欢迎 欢迎 毛主席闻声而出

彭德怀老远就扬着手嚷道 你把酒准备好了冇 我们可是如约而来呀

有 有 毛主席热情招呼大家坐

哈哈哈 客人们突然放声大笑

毛主席莫名其妙 回头一看 也乐了

原来毛毛戴着爸爸的帽子跑了出来 一张娃娃脸被军帽盖得只露出一个小下巴 小毛毛不知大人们在笑他 乐颠颠跑到朱德面前 甜甜蜜蜜叫着伯伯

朱德乐得眯眼直笑 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炒熟了的豆子 直朝毛毛手上放

毛毛却两手背后 退几步 回头看着爸爸

毛主席取下毛毛头上的军帽 说 快接了伯伯的 谢谢伯伯啰

谢谢伯伯 毛毛这才接过豆子 走一边吃去了

毛主席朝朱德笑道 细伢子鼻子尖 一见你就晓得有吃的

朱德笑道 炒豆子香得远

毛主席给朱德递过一把竹靠椅 说 那天我错怪你了

没什么 没什么 朱德随和地笑着

贺子珍提出一包壶茶和一大碗扑辣椒扑刀豆等泡菜走出来 笑盈盈招呼大家说 酒是没得 请大家尝尝我做的扑水坛子菜吧

一股酸酸的清香立刻弥漫开来

贺子珍有一双好手 做出来的扑水坛子菜特别好吃 喜得大家口水直滴 赞不绝口地吃起来

看着宾客盈门 贺子珍嘻嘻直笑 可是才笑了几下 却又蓦的泪水一涌 赶紧回到房里 强捂着嘴巴 靠在门边幽幽地哭泣

外面的人没有注意贺子珍的表情 边吃边高兴地向毛主席报告温坊大捷的战果 纷纷说道 还是主席那套打起来舒服

毛主席看了看彭德怀 低声问朱德 听说德怀同志被撤销了军委副主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朱德低声说 他看不惯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蠢搞法 说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说秦邦宪是书憨子 瞎指挥 是纸上谈兵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就要砍他的头 因为大家都反对 邦宪同志就撤了他的军委副主席

毛主席又问 刘伯承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被撤的职

也是因为顾问的事 朱德说 伯承同志对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牛抵角的战术特别反感 他说这不叫打仗 叫挡仗 蒋介石呢也不叫打仗 叫滚仗 就好比一个大石滚子向我们滚来 我们就傻瓜似地用人去挡 哪能挡得住呢 就这样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到秦邦宪面前告状 说刘伯承还不如一个普通参谋 就撤销了他的总参谋长职务

毛主席叹了一口气 低声说 邦宪同志怎么想起要请个外国顾问呢

还不是因为 朱德说了半截子话又不说了 神情变得黯淡起来

朱德完全清楚秦邦宪自己对军事一窍不通 又一直以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自居 老是瞧不起毛主席 就从共产国际搞来个军事顾问想取代毛主席 万万没想到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竟然是一个狗屁不通的军事白痴 又蠢又倔还咬人 可是这一切又因秦邦宪规定的铁的纪律所约束而无法向毛主席说清楚 所以朱德心里是十分的痛苦

哇 毛毛突然哭起来了

大家抬头看去 只见毛毛睡在地下恋地打滚 林彪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彭德怀朝林彪吼道 你死嗒血 这么大一个男子汉抢细伢子的东西吃 你丑不丑

朱德早已奔了过去 抱起毛毛 哄着他说 毛毛最听话嗒 毛毛不哭呢 来 我帮你搞好啊

毛毛哭道 不是这样是这样

到底要哪样啰 毛主席大声吼着儿子

毛毛莫哭啊 罗荣桓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洋菩萨递给毛毛

莫理他 让他去哭 毛主席说着 又大声朝儿子吼道 莫在这里发妖风 把鼻子擤咖

贺子珍出来了 爱怜地从朱德手中接过儿子 边拍灰边疼爱地骂道 啊呀 你这个画胡子 一身泥巴糊喽嗒

妈妈 哇哇哇 毛毛钻到贺子珍的怀里放声大哭

毛主席烦道 是个哭是个哭你跟我闭嘴不 再闹 老子一丁公

毛毛虽不敢大声哭 却仍在不停地抽泣

贺子珍一边拍打着毛毛身上的灰 一边抱怨地瞟着毛主席

谭政早已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菩萨子 笑着塞到毛毛手里 逗他说 毛毛好伢子 毛毛不哭 呃呃呃 毛毛笑了 笑了

嘻 毛毛咧嘴一笑 笑出两条好粗的鼻涕龙

贺子珍忙摸出手帕为毛毛擦去鼻涕 要拉他回房里去 毛毛却挣脱妈妈的手 趴一边玩石头骨去了

哈 都在呀 周恩来的通讯员跑了来 大声嚷道 秦总书记叫你们都去开会

好 我就不留你们了 毛主席忙起身送客

通讯员说 请主席也去

毛主席笑道 你没搞错吧

没错 通讯员很肯定地说 总政委特别嘱咐过我

不会错啰 走啰 彭德怀不由分说 拉着毛主席就走

 

93

 

会昌与温坊一连串的胜利 使中央革命根据地岌岌可危的局势有了稍许缓解 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笑容 周恩来趁机提出召开军事会议 总结经验 同时也邀请毛主席参加 这一回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都没有反对

这一年多来 中央革命根据地的领袖们很难在一起聚会 今日济济一堂 无不嘻笑颜开 风生尽发

秦邦宪轻咳一声 宣布开会 请周恩来通报当前敌情

周恩来认真地看着毛主席 介绍当前敌情说 陈诚自夺占广昌之后 加快了前进速度 目前他已集中12万大军 兵分六路 分别从兴国 古龙岗 宁都 石城 会昌 长汀六个方向压向瑞京 除会昌方向的粤军佯作进攻外 其余五路推进速度都很快 顾问的意思是我们也兵分六路 全面抵御蒋介石的进攻

对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站起来 挥舞着毛茸茸的拳头说 我们要全面抵御蒋介石的六路进攻 坚决将敌人挡在国门之外

哈 毛主席哑然失笑道 我最尊敬的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同志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大门早已丢在了南京军的屁股后面好远了

嘻嘻嘻 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泽东同志 说话请严肃一点 秦邦宪很不高兴地说

好啊 咱们就说点严肃的 毛主席端正身子一本正经说 蒋介石六路分兵 我们也六路分兵 天底下哪有这种搞法 蒋介石的人比我们多得多 他若十路分兵百路分兵呢 你有多少兵来分啊 同志 还是现实一点吧 艰难竭蹶 聊以卒岁 第五次围攻已反了差不多一年了 稍有起色 再经不起折腾了 眼下我们应立即转入运动战 扩大战果 将战斗的胜利发展成战役的胜利 从而彻底打破围攻 前四次反围攻不就是这么打的吗

是啊 是啊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赞叹声

周恩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毛主席 高兴地问道 依主席所言 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毛主席说 应集中兵力向湘中出击 直捣敌后 破他一路 其余五路就会不攻自退

绝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 纷纷叫好说 乘虚而入 出奇制胜 妙着

妙妙妙什么妙妙什么妙妙什么妙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吼了起来 你们想逃跑吗

此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与会者身上 冰丝丝的凉气从头直透到脚板心

张闻天忍不住 看着秦邦宪大声说道 我必须提醒你们 再不听毛主席的 中央革命根据地就真的要完了

有顾问在 我们是不会完的 秦邦宪瞥一眼张闻天 很自信地说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来劲了 将手中的笔记本朝毛主席一指 喝道 你那一套完全是典型的农民式的作战方法 说罢 将手中的笔记本朝桌上一惯 朝朱德大吼一声 道 还有你 竟然跑到温坊去设什么埋伏 你是遵照谁的命令这么干的 咹 丢掉堡垒不守 却到国民党统治区去冒险 这是违背国际路线 就是胜利了也要砍头 林彪 是不是你出的鬼点子

我的主意 朱德站起来 平静地说 我下的命令 与别人无关 砍我的头好了

你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怒视朱德 两眼射出凶光

大多数人为洋顾问的傲慢所激怒 但又碍着秦邦宪的面子 都忍着气不让发作

干什么 毛主席霍地站起来 怒斥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你不要忘了 你仅仅只是一个军事顾问 我们没问你 你就不要顾

会议室里静极了 大家都看着毛主席 突然 哗哗哗哗 响雷般掌声骤然爆起 绝大多数人一边猛烈地鼓掌 一边大声地欢笑 打心眼里感激毛主席说出了他们想说而不好说要说而不便说的话

翻译伍修权一字不漏地将毛主席的话火速译给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听了 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你 你 你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瞪着毛主席 面孔紫涨 抓起笔记本狂怒地撕扯着 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 秦邦宪猛的一拍桌 头发一根根都竖了起来 朝正在欢笑的人大喝一声 笑什么

会议室里立时又鸦雀无声

秦邦宪严厉地扫视会场一周 目光最后落在朱德的脸上 严厉地说 你们都是党的高级干部 要带头尊重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

项英何克全等人纷纷说道 毛泽东不尊重国际顾问 应予纪律制裁

秦邦宪看着毛主席 神色严峻说 你久居深山峡谷 闭塞浅陋 懂得什么呢 都像你这样不尊重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 行吗 现在我以中央总书记名义宣布 面对危如累卵的形势 我们要坚决执行国际军事顾问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同志制定的作战方针 错了我负责 谁不执行 将受到最严厉的纪律制裁

呱叽呱叽 会议室里孤零零地响着几声极不协调的掌声 更多的人则在窃窃私语开小会

散会 秦邦宪心里不快 尴尬地吼道

会议不欢而散 与会者黯然走出会议室

这个毛泽东 哼 秦邦宪还在生气

这也难怪 周恩来劝秦邦宪说 中央革命根据地是毛主席领着同志们从一个村一个村逐步建立起来的 这里面有无数同志的汗和血 也倾注了主席的无数心血 眼看着又一个村一个村地丢失 他怎么不心痛 怎么不着急呢

我就不急吗 秦邦宪说 一旦中央革命根据地真个完了 我怎么向共产国际交代

周恩来说 你照毛主席说的办不就得了

你莫提他 一提他我就有火 秦邦宪越说越有气

周恩来一看场合不对 也就不说了

 

中央红军六路分兵全面抵御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尽管红军竭尽全力拼死苦战 但仍以伤亡累累节节后退而告终 形势变得越来越遭

面对危局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仍然命令红军今天在这里突一下 明天到那里顶一下 虽然红军一队队开上去 战局却老不见起色 且伤员一天多于一天地往回抬 根据地辖区一天多于一天地在缩小 南京军的战斗机轰炸机肆无忌惮地在红色首都瑞京上空投弹扫射 其间还不时撒下大把五颜六色的劝降书 纷纷扬扬 像雪片 像秋叶 满天飘落 根据地军民气得直掉泪 可除了对着南京军飞机大骂一通解解恨以外 又有何法呢 凡红军退出之后的地区 昔日的革命根据地成了还乡团横行霸道的天堂 他们大肆搜捕红军伤病员 大肆屠杀拥护红军的老百姓 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的人民群众暗地里总是互相打听 毛主席到哪去了 为什么不让毛主席出来带领红军打胜仗呢

失陷区的这种情绪渐渐向尚未丢失的地区流传 群众川流不息地到红军驻地打听消息 只问红军下一步怎么办 只问第五次围攻到底能不能打破 危机感紧紧地压在根据地人民的心头 同时也使得红色军人们日夜焦灼不安

面对四郊多垒辖区日蹙的严峻局面 秦邦宪不得不考虑中央革命根据地和中央红军的生存了 与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和周恩来两人商量说 第五次围攻整整反了一年 情况越来越糟 打破围攻还有不有希望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慢慢地撕着笔记本 忧虑地说 再这么下去 我们怕是真成了 说到这里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害怕得不敢再往下想

周恩来看看军事顾问 说 老守在家里不行 泽东同志所提去湘中调动敌人于运动中歼灭的方案不失为

你又提毛泽东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粗暴地打断周恩来的话

周恩来据理力争说 再不听取毛泽东同志的意见 中央革命根据地真个有累卵之危

我不准你提毛泽东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猛地撕下一页纸掷于地下 再次吼道

周恩来十分气愤 语气很冲地说 你自己又拿不出好办法 毛主席有高招你又不听 你到底要把我们中国的革命引向何方 咹

好了 好了 秦邦宪压住周恩来说 咱们都是中央常委 要带头尊重国际顾问 要做表率

周恩来叹口气 强忍着怨气问道 局势这么糟 怎么办吗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蒋介石太 太厉害了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中央革命根据地不要了 我们转移出去 躲得远远的

周恩来两眼大张 惊讶万分说 三十六计还没用完呢 怎么就说走呢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再不走我们就都会要死在这里

周恩来说 除了转移 难道就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两肩一耸 道 在你们红军中还有哪一个比我更厉害呢 很遗憾 我还没有看到有哪一个人能对付得了蒋介石

周恩来见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狂妄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深感革命形势之危 极力向秦邦宪提议请毛主席出来指挥

秦邦宪却极为反感说 你莫提他 他那一套我根本就看不惯 红四方面军目前在川陕革命根据地成功击退川军总司令刘湘的六路围攻 扩大到五个军十万人 既然他们能够成功地从鄂豫皖边区转移到川陕地区 我们为何不能学呢 哼 蒋介石想吃掉我们 没门 我惹不起 还躲不起吗

周恩来本想说惹不起就更躲不起 但见秦邦宪心意已决 再劝也没用 只好说 转到哪里去呢

等我来看看啊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着 走到地图前看起来 立即有人递过笔记本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两眼死死地盯着地图 一双手则不停地慢慢地撕着笔记本 撕了一页又一页 撕完一本又一本 口里就不停不住地念 东边 不行 北边 不行 南边 也不行 唉呀 躲到哪里去好呢 当笔记本扯完了第三本时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突然哈哈一笑 叫道 好 好好 这里 就这里 就是这里

秦邦宪快步走到地图前一看是湘西 也欢喜起来 高兴地说 湘西好啊 那里不但有贺龙的红二军团 而且山高路险 交通不便 真是个好地方 恩来同志 就这么决定了 咱们放弃中央革命根据地 转移到湘西去 立即通知部队 家当统统带上 连一张擦屁股纸也不给蒋介石留下

千万不能发通知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行动目标绝对不能向下面讲 以免暴露

周恩来哑然笑道 你这是捏着鼻子哄自己

还是不要透露出去 秦邦宪说 等会我就请示共产国际 一旦批准 马上行动

周恩来说 这么大的战略行动 应该让政治局委员和军团首长知道 不然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只准我们三人晓得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很执拗地说

还是不传出去吧 秦邦宪对周恩来说

周恩来苦涩地笑着说 那么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 还有张闻天王稼祥 总该给他们下点毛毛雨吧

那就更不能告诉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几乎是吼着说话 尤其是毛泽东 这事绝对不许让他知道 甚至要不要带上他 还得打上一个大疑问号

秦邦宪说 可以考虑让毛泽东留下来

不行 周恩来严肃地说 我必须特别提醒你们 没有毛泽东 部队将很难带好 在红军中 在根据地人民心中 毛泽东是他们的一面旗帜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 只要一看到毛泽东 他们的心中就有方向 只要一想起毛泽东 他们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们这一出发 一路上不知要碰上多少无法想像的困难 不让毛泽东一起走 那是绝对不行的

秦邦宪看看周恩来 又看看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低头不语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也不吭声 焦躁地撕着笔记本

周恩来又说 我还要提醒你们 毛泽东在外界的声誉 尤其是在老百姓中间 我们党内是无人可比的

到时再说吧 秦邦宪冷冷地说

周恩来心想 再保密也不能瞒着毛主席呀 得找个机会暗示他一下 想到这里 便说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我们先派一支部队朝东开 吸引蒋介石的注意力 主力乘势西去 怎么样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看看地图 说 声东击西 合乎兵法范畴 我同意了 就叫红七军团去执行诱敌任务吧

很好 秦邦宪扭头向周恩来说 那么就叫红七军团执行诱敌任务吧

周恩来看了看地图 说 可以叫红七军团以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名义行动 自九一八事变以来 日寇不断南侵 全国人民迫切要求抗日 我们以抗日名义向外活动 政治上可以争取主动

行 秦邦宪回答得很干脆

随即以朱德毛泽东的名义发表了抗日救国宣言 派遣红七军团东开 拉开了中央红军实行战略转移的序幕

 

94

 

连日来 周恩来为战略转移没日没夜地忙碌着 这天来了一个人 径直找到他 说是向党中央报到 周恩来一看是鄂豫皖省委宣传部长成仿吾 喜出望外 赶紧带他去见秦邦宪

秦邦宪很高兴 急问情况

成仿吾说 第四次反围攻时 张国焘带着四方面军主力一去不返 省委书记沈泽民挺身而出 集合留下来的队伍和伤病员重建了红二十五军 军长是徐海东 政治委员是吴焕先 最初有一万三千五百多人 七里坪围困战失败 红军损失近三分之二 余下四千多人全被压迫在天台山中 包括沈泽民在内的许多人都活活饿死在岩洞里 现在的省委书记是徐宝珊 因无电台 省委特派我来中央汇报情况 并请求中央派军事干部去鄂豫皖工作

听完汇报 秦邦宪对周恩来说 仿吾同志就不要回去了 留在中央工作 派军事干部的事你全权负责

周恩来说 派师长程子华同志去吧 以前他曾在江北组织过武装起义 对那边的人文地理都很熟 在师级责任上干得很不错 军事指挥很有一套

秦邦宪点点头 表示同意

周恩来又说 另外 我还想 若红二十五军继续留在鄂豫皖有困难 也可以向外线转移 名义就叫第二抗日先遣队 如何

很好 秦邦宪说 你去安排一下 叫程子华同志尽快出发 仿吾同志留一下 我们还谈一谈

程子华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后不久 在湘赣边区担任中央代表的任弼时 给中央发电报来了 告诉周恩来和秦邦宪 按照军事顾问制定的作战方针 红六军团虽竭尽全力 仍无法阻挡湘军前进 现已陷入湘军重围

秦邦宪立即向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作了汇报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好生不然 走到地图前撕起笔记本来 一页纸还才撕得一半便高声嚷道 叫红六军团立即突围西征 为中央红军探路

秦邦宪赞同 任命任弼时兼任红六军团军政委员会主席 率红六军团刻日西征 去湘东南发动游击战争

周恩来正要起草电文 却突然一笑 笑得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两个都莫名其妙

过了好一阵周恩来方说 唐僧西天取经有九九八十一难 我们西去会有多少难呢

秦邦宪紧绷着脸不吭声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问道 取什么经呀

哈 秦邦宪撑不住 捧腹大笑 差一点把眼镜都笑跌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搞不清他们两个笑什么 也在一旁傻笑

秦邦宪对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一说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却不笑了

周恩来不想让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太难堪 便埋头忙着起草电文

十余天后 任弼时电告中央 说采取声东击西方针 连破湘军四道封锁线 顺利到达湘南桂东寨前圩 参加突围的部队总计为9758人 电报同时告诉中央 红六军团出发时因携带的东西过多 行动迟缓 吃了不少亏 建议中央红军出发时一定要轻装 东西越少越好 目前湘军重兵正向桂东涌来 六军团不宜留在湘东南 请中央指示行动方针

秦邦宪把电报给顾问看了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让六军团继续西进 渡过湘江 火速进军武冈 至少坚持十天 力求消灭敌人一旅以下单个部队 而后去湘西与贺龙红二军团取联系 吸引更多的湘军于湘西北

周恩来不无担心地说 红六军团已经相当疲劳了 还要他们吸引更多的敌人 行吗

不行也得行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蛮横地说 为了我们即将展开的战略转移 就是把整个红六军团全部拼光了也在所不惜

你怎么能这样呢 周恩来来火了 愤怒地说 难道我们就不能灵活点吗

好啦好啦 秦邦宪拦住周恩来 说 一切以顾问说的为准 我们马上就要行动 这也是迫不得已

周恩来看一眼秦邦宪 强忍住了 平静地起草电文 电文中既讲明了军事顾问的要求 又给红六军团以机动选择 秦邦宪认为这样最好不过 当即发给任弼时

红六军团突围成功 使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忧郁阴闷的脸上稍稍有了些喜色 但对任弼时的忠告却嗤之以鼻 仍令各单位将能带走的设备器材统统捆扎好

周恩来给任弼时发过电报 寻思红六军团走了 红七军团也走了 红八红九两军团也已组建完毕 看来中央红军的行动也会要开始了 便找到毛主席 暗示他说 中央要有大的举动 你看从哪里走好

毛主席问道 你们想去哪

周恩来犹疑了一会 说 你能尽快在于都河上架好几座浮桥吗

行啊 毛主席知道周恩来不讲必有难言之隐 便没有多问 骑上心爱的黄鬃马 叫上警卫员吴吉清 一口气奔波一百八十千米 来到于都

于都河不宽 水也不深 毛主席顶着烈日 卷起裤脚 反反复复在河中试探水位地质 选择最佳架桥点 当第一个浮桥架设点选好后 毛主席又去选第二个桥址

吴吉清劝阻说 主席 上面太阳晒 下面冷水沏 你搞了这么久 怎么受得住 快上去吧

不要紧的 我挺得住 毛主席嘴里这么说 心里却老在想 什么事这么保密 连我这个共和国主席都不让知道 啊呀 难道秦邦宪和那个外国饭桶要抛弃中央革命根据地

想到这里 毛主席心里一翻 只觉眼前一黑 猛地栽倒在水中 便人事不知

吴吉清吓坏了 赶紧从凉水中捞起毛主席 大声哭着 拼命朝岸上拖

河边几位在田中劳作的群众看见 飞奔过来帮忙 直问毛主席怎么啦

吴吉清将毛主席平放在河滩上 喊了几声不见毛主席开口 不由得嚎啕大哭道 主席呀 哇

快 快抬到屋里去 热心的群众捧着人事不知的毛主席 跑到就近的一户人家 将毛主席安放在床上 迅速换上干衣

主席呀 呜 你要是 呜呜 我也不活啦 吴吉清不停地哭着

远近四乡八里的群众闻讯纷纷赶来 一见床上一动不动全身冰凉的毛主席 无不放声大哭

几位哭肿了喉咙的老人冲到屋外面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朝天大声呼喊道 老天爷呀 你要开眼啦 我们老百姓离不开毛主席呀

两位老大娘慢慢爬起来 围着坝基 边走边一人一句地大声喊道

毛主席 回来吧

毛主席回来啦

毛主席 回来吧

毛主席回来啦

这凄厉感人的喊声 感染了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他们全都跪倒在地 不断向天上呼喊道 老天爷呀 你要保佑我们的毛主席呀 穷苦人不能没有毛主席呀

屋里面 地方干部陪着土郎中为毛主席把脉扎针打火罐 吴吉清在一旁啜泣当下手

忽然 毛主席轻微动了一下

毛主席 毛主席 吴吉清急呼起来

毛主席 回来吧

毛主席回来啦

外面两位老大娘的喊声更加急切了

吉清同志吗 毛主席睁开寒涩惺忪的眼睛 慢慢移动着眼神

毛主席 毛主席 毛主席醒过来啦 毛主席醒过来啦 吴吉清高兴得热泪直滚 大声地喊叫着

毛主席醒过来了 好啊 人们争先恐后地朝屋子里涌 纷纷围到床前 屏声敛息地看着毛主席笑 笑得连泪珠子掉在地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谢谢老天爷 谢谢老天爷 未能挤进屋的人一个劲地朝天顶礼膜拜

毛主席看着眼前一张张老的面孔小的面孔男的面孔女的面孔哭的面孔笑的面孔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 心里似乎明白了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吧嗒吧嗒掉在枕头上 身子不住地抖动

主席 毛主席 人们深情地呼唤着

谢谢乡亲们 毛主席说着 泪眼花花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不料突然打个冷噤 身子猛烈颤抖 口中不住地叫冷

房东大娘一连抱来三床厚棉被盖在毛主席身上 毛主席仍喊冷不止 等第四床棉被盖上时 毛主席又转口嚷热 被子一床一床地被取走 最后只剩一条短裤衩 毛主席仍一个劲地叫热 吴吉清摸毛主席的身子 唉呀 滚烫滚烫 不由得又伤心痛哭起来

一连三天 毛主席水米不进 身子忽儿冰凉 忽儿滚烫 土郎中一会打火罐 一会扎银针 一会拔寒疔 一会熬草药 没日没夜地守着毛主席 民间土单方用尽了 仍不见效 吴吉清急得两只眼睛哭成了金鱼泡

地方干部也很着急 劝吴吉清说 光哭不行啊 快去首都请医生呀 毛主席有我们照顾 你放心去吧

一句话提醒了吴吉清 骑上马朝首都狂奔 进了瑞京 吴吉清顾不上喘口气 直奔中央政治局 恰逢秦邦宪与张闻天在研究工作 吴吉清径直走到张闻天面前 礼都没来得及敬便急着报告说 毛主席病了 起不得床 三天没吃东西了

唉呀 张闻天顿时急了

秦邦宪轻轻推一下眼镜 冷冷地说 那就把他留下来吧

使不得 张闻天急声说 毛主席必须随军 走不了就抬 一定要带上他

秦邦宪想了一会 吩咐吴吉清说 你去找医生吧

我去吧 张闻天赶紧起身 边走边急切地向吴吉清询问毛主席的病状 吴吉清一一讲了 两个人气喘吁吁赶到红色医院 直奔院长室

一见傅连暲 张闻天便说 毛主席在于都病得很厉害 你快去看看

啊 毛主席病了 傅连暲惊讶地问一句

吴吉清急忙谈了毛主席的病症

傅连暲心里一颤 仔细判断着毛主席的病症 边捡药边对张闻天说 我马上就去给毛主席治病

张闻天说 部队即刻要有大行动 毛主席要随军 你必须尽快治好他 有困难吗

没困难 我马上走 傅连暲说着 背起了药箱

看着纵马急奔而去的傅连暲 张闻天暗暗祷祝说 傅院长 你可千万要治好主席的病啊

 

95

 

傅连暲催打着马屁股奔波一天一夜 于傍晚时分赶到了毛主席卧病之处

聚集在门里门外翘首以盼的人们见傅连暲来 争涌上前 纷纷恳求说 傅医生 你一定要治好毛主席的病啊 老百姓离不开毛主席呀

放心吧 我一定治好毛主席的病 傅连暲说着 匆匆穿过人群甬道 急步进屋

毛主席躺在木板床上 额头上敷着冷毛巾 通身发烫 脸色火赤 鼻子里呼出烫手的热气 傅连暲审视一番 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地难受 赶紧忙着为毛主席诊治起来

毛主席两眼涩涩的 勉强睁开眼 软绵绵说 你来了 傅医生

毛主席 我来了 傅连暲安慰说 上帝保佑 阿门 多亏了这几位老郎中挡在前面没让你同死神见面 现在不很要紧了 我再加以西药治疗 很快就会好的

毛主席谢过老郎中和干部群众 用微弱的声音对傅连暲说 现在形势严峻 我没时间害病啊 限你三天把病治好 要写保证书

傅连暲忍不住笑出一串辛酸的泪 苦涩地说 病成这个样子 还有心思开玩笑 治病又不是打仗

毛主席咧咧嘴 艰难地笑着

傅连暲日夜守候在床前 不停地为毛主席打针施药 也不停地在胸口画十字 默默祈祷说 仁慈的主啊 保佑我们的毛主席早日康复吧 阿门

到第三天 毛主席奇迹般地退了烧 多多少少开始进食一点稀饭 傅连暲总算松了一口气 想抢时间假寐一会 不料竟一觉睡到次日大亮 赶紧爬起来 一看 屋里静静悄悄的 再一看 毛主席的床上空空荡荡 傅连暲一急 赶紧出门 正碰上吴吉清两手捧着个土罐走来 傅连暲忙问毛主席哪去了

吴吉清不答 却把土罐交给傅连暲 说 毛主席叫我给你吃的

什么东西 傅连暲问

鸡 吴吉清笑嘻嘻说

为什么给我吃 傅连暲惊问道

吴吉清说 毛主席讲你身体不好 又累了好几天 要我买了给你补身体

毛主席有么

没有 主席就叫我买一只

那毛主席吃什么

还是辣椒酸菜

你呀 脑壳真是不张事 我不吃 你快端给毛主席去吧 他才真正要补呐

傅医生 这些我都说过了 毛主席硬是不听 一定要我端给你吃

毛主席呢 哪去了

又到河里看路线去了

碰嗒鬼呢 傅连暲顿时急了 赶紧朝河边跑

远远看见毛主席站在河中量水 傅连暲急步奔了上去 大声吼道 你不要命啦 病后体虚下不得水 吹不得风 你干什么 快点上来

毛主席抬头看天 严肃地说 我很想休息 可是做不到啊 你知道形势很紧张

傅连暲看着远处的苍山黛岭 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炮声 深深叹了一口气 说 我真拿你没办法 快上来休息一会总可以吧

毛主席上岸 笑道 这几天身子麻辣火烧 到水里凄一凄 正好清火

嘻 傅连暲苦笑一声 说 可是 那鸡你总得吃啊

我没事 毛主席笑道 我不要补 每餐只要有几只五爪金龙就行了

我真拿你没办法 傅连暲强笑说 小吴同志 来 我俩看住他 不准再下水

毛主席一笑 沿河边走去 经过一番勘踏 选定好了路线 并由地方政府出面 发动群众 在于都河上架设了五座浮桥

战胜了死神 又完成了任务 毛主席极为舒畅地与傅连暲一道返京交差

张闻天看着脸色稍红的毛主席 满意地对傅连暲说 傅院长 你为党立大功了

毛主席说要去向周恩来复命 走了

张闻天留下傅连暲 说 主力红军要有大的行动 具体情况总书记还没同我说 但我想肯定会很辛苦 你这么弱的体子 还是留下来吧

那哪成啦 傅连暲急道 我担心中央首长的身体 必须随军行动 你看毛主席 他这次真的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还须抓紧治疗 一旦复发 就不好办了

张闻天想了一会 说 好吧 你看要带些什么就抓紧时间捆扎一下

 

随着南京军不断向前推进 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 秦邦宪急着想早一点摆脱南京军 便问朱德 主力部队什么时候能够撤离火线

朱德说 只要地方部队顶上去 主力随时可以撤下来

那好 立即把主力撤下来 你加紧办一下

撤下来以后怎么办

要作战略转移

去哪里

秦邦宪笑道 该告诉你时会告诉你 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 径自去了

朱德不禁大怒 在心里苦笑说 我堂堂一个总司令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部队要去哪里 若不是要用我的名义来下命令 只怕到死都会不知道他们要逃跑 一群败家子 不行 我得去找周恩来

想到这里 朱德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火急匆匆地找到周恩来 把事情说了 问 为什么要走呢

周恩来叹了一口气 说 有些事 我也是跟你一样 部队是要向新的地域开进 什么时候走 还要等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最后定盘子 这一年来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不舒坦 为了保存革命力量 我们不得不进行战略转移

难道非要走这一步不可吗 朱德说 我们费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建起来这么一个革命根据地 就这么丢了 说什么都讲不过去呀 别看现在局势这么糟 只要赶紧把毛主席请出来 马上就可转危为安啦

周恩来欲言又止

朱德说 赶快请出毛主席还来得及 我用人头担保

周恩来猛然说道 走 我带你去找他们

说罢 带着朱德来到独立房子 将朱德的意思说了

悖谬 悖谬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霍地跳起来 大声呵斥着朱德

荒唐 荒唐 秦邦宪也跟着斥责起朱德来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一听不同意见呢 朱德无奈地苦劝着

你们若请毛泽东 我就辞职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尖声咆哮 手指都几乎要戳到周恩来的鼻子

周恩来脸色突变 疾言厉色道 你们怎么就

好了 好了 秦邦宪连忙劝阻朱德周恩来 说 山沟里出不了马克思主义 毛泽东那一套不适合中国革命 你们以后再也不要提毛泽东了 顾问真要辞职 国际那里怎么交代

朱德无比痛心地说 完了 完了 打破围攻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什么破灭了 秦邦宪吼道 作为红军总司令 说话要注意分寸 在顾问的英明决策下 我们一定会转败为胜的

朱德无比气愤地对周恩来说 放着毛泽东这么杰出的战略家不用 放着刘伯承这么杰出的军事家不用 偏偏请来一个

不等朱德继续往下说 周恩来连忙打断他的话 深情地叫一声总司令同志

好好好 不说了 不说了 朱德不想让周恩来为难 长嘘短叹着走出了独立房子

气归气 可命令还得下呀 朱德忍气吞声地签署了命令 叫各主力军团火速向会昌一线集结 所有防务交由地方独立师团接收

很快 各级政工部门和后勤部门行动起来了 各主力军团也不时派人到总供给处领取物资 轻伤员都被动员提前归队 而重伤员则被安排到群众家里 参谋部门匆匆赶着换取新的军用地图 所有的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朱德好不容易抽了一个空 想着要离开中央革命根据地了 还不知道今后的情况会怎么样 便决定去医院看看老战友陈毅

陈毅脚部负伤 一直未好 这次被留下来担任中央政府中央办事处主任 当朱德来到时 陈毅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他紧紧抓着朱德的手 一句话也不说

朱德说 好好养伤 我们很快就要回来

陈毅挨近朱德 答非所问地低声说道 总司令 记住我这个老乡吧 你们回来若找不到我

不会的 朱德立即打断陈毅的话 说 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

其实朱德自己也清楚 战略转移 前途难料 而留下来也是风云莫测 今天这一分手 真个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相见 但为了不影响陈毅的情绪 朱德总是尽好的说

 

天低云暗 秋叶飘零 雨丝霏霏 原野肃杀

公元一九三四年十月十日傍晚 中共中央 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 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以及工农红军总司令部 统率着红一方面军五个军团加一个教导师近十万人 开始撤离中央革命根据地 向湘西作战略大转移 左路前卫是林彪聂荣臻红一军团 右路前卫是彭德怀杨尚昆红三军团 左翼护卫是罗炳辉蔡树藩红九军团 右翼护卫是周昆和黄甦的红八军团 殿后为董振堂李卓然红五军团 由党政军各机关及直属队组成的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 就像坐轿子一样 由五个军团抬着 前呼后拥地踏上了向西突围的艰险征途

为了保密 红军一反常态 没有大张声势 平静地悄悄地近乎神秘地出发了

在总部直属队前 面对脸色冷漠的指战员 朱德面色阴沉 双眉紧皱 极其悲凉地说道 我们在1929年初来到这里 至今已是五年 如今却要 我朱德对不起根据地的人民 对不起长眠在这里的战友 同志们 记住我们欠根据地人民的债 记住根据地人民对我们的情

说到这里 朱德哽咽起来 再也说不下去了

战士们的情绪亦很激动 都不吭声 不停地抽动着鼻子

凉丝丝的秋风摇动着枯枝败叶沙沙沙沙响 偶尔有一两声战马的嘶鸣从队伍中传出

朱德慢慢扬起头向前凝视 忽地两脚一并 激昂地说 现在 我们向根据地人民告别 立正 敬礼

嘀 嘀 嗒 嗒 军号悲鸣

呜 嘘 战马哀号

直属队指战员齐刷刷举起手中的枪 向中央革命根据地的人民群众致以神圣庄严的军礼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像坠了一块铅 嗓子就象塞了一团棉 腿上恰似绑上了千斤之物 眼里闪着晶亮的泪花

出发 朱德终于发出了命令

嘀嘀嗒嗒 悲壮深沉的号音响起

平时听出发号音 使人激越奋发 今天这出发号音 却是一锤一锤在敲打着每一个红军的心

直属队出发了 大家走得十分沉重 他们不知道前方将要去哪里 只知道向着暮色苍茫的神秘远方默默地走朦朦胧胧地走 时不时有人回头看看离得越来越远的家乡 丝丝缕缕的乡恋情愁积压在心头 显得格外的凄凉 沉重 压抑 悲哀

 

太阳要落山了 凉风一阵一阵地涌来

听着远处不时传来的枪炮声 看着一队队匆匆西去的队伍 毛主席站在一株几抱粗的大樟树下 一动不动 当年他与朱德率红四军来瑞京时 就是在这棵大樟树下与地下党的同志接的头 今天 他又站在这棵千年古樟树下 却要离别亲手创建的理想世界

眼前熟悉的景物和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父老乡亲的依恋之情 形成一股激流 在毛主席的心里旋过来又荡回去 想到眼前安居乐业的老百姓 因为红军离去后又会要陷入流离失所的困境 毛主席不禁潸然泪涌

远处的黛山淡岭 弥漫着一层曚昽 渐渐地 渐渐地 毛主席的目光一路回移 不停地吻着起伏的山峦错落的村庄和裸露的稻田

当年带着红四军主力来这里时正好赶上插秧 这几年 年年丰收 季季高产 今年又是五谷丰登 六畜兴旺 可是 我们却要走了 却要走了 要不 又可以和乡亲们一道做甜甜的米片子吃了 难舍啊 难舍啊 瑞京 以前叫瑞金 充斥着疾病贫困懒惰愚昧吸毒卖淫嫖娼凶杀 现在 我们已把她建设成为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事做人人有钱赚的新城市 可是 我们却要走了 却要走了 难舍啊 难舍啊 当年我们来到这里时 这里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现在是民康物阜万象更新 可是却要走了 却要走了 难舍啊 难舍啊 这一走 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三年 五年 唉 乡亲们又要挨饿了 难舍啊 难舍啊 孩子们又要没书读了 等待他们的是流浪街头还是被人拐卖呢 难舍啊 难舍啊 可怜的毛毛啊 以后爸爸妈妈还能再见到你吗 难舍啊 难舍啊 我可怜的小毛毛 不是爸爸狠心 是前途难料凶险莫测不知去向的长途转战不能带上你呀 小毛毛呀 我的小宝宝 你知道前方有多少关隘要隘在等待着爸爸吗 唉 为了你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 为了所有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 爸爸今天不能不将你丢在这里 难舍呀 难舍呀

因为中央规定不许带小孩 所以毛毛也被留了下来 交给留守根据地的叔叔毛泽覃收养 想到今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心爱的娇儿爱子 想到父子今日分手很可能就是永别 毛主席心里如同刀绞

平素红军出征 人们总是热情洋溢地簇拥在路边唱着歌送行 说几句预祝红军打胜仗的吉利话 可是今天 人们却一反常态 好像有种什么预感似地 一个个都木怔怔地立在路旁 神情冷淡 一声不吭 气氛沉寂得简直要令人窒息

有个细伢子终于忍不住了 从人群中钻出来 慢慢踱到毛主席跟前 抓着毛主席的手幽幽哭道 伯伯 你们为什么要走呢 一定是我们调皮 红军伯伯不喜欢我们了 呜呜 毛主席不要我们了 呜呜呜呜

好娃儿不哭啊 好娃儿不哭啊 毛主席蹲下身去 轻轻拭着孩子的脸蛋 可他自己却叭嗒两串滚烫的泪水掉在孩子的脸上

娃儿的娘走过来 泪眼矇矇说 毛主席 你们好久才回来呢

三五年吧 毛主席抚摸着小孩的头痛苦地说

秋风蔌簌 征者匆匆 凄凉的号音此起彼伏 红军队伍一队一队地越过西山头的那道隘口 很快便没入昏朦的暮霭里

吴吉清把黄鬃马牵到毛主席的面前 轻轻说 主席 该出发了 请上马吧

毛主席摸着马头 盯着山坡的隘路一言不发

吴吉清下意识地抬头望一望落日含山的前方 又回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 心里一涌 吧嗒吧嗒将两行热滚滚的泪水掉落在浸满自己血和汗的热土上

猛的 毛主席俯下身去 双手从地上捧起一把泥土 收到嘴边热切地亲着 真个是情依依 意切切 心沉重 真难别 周围的老百姓都情不自禁地流着泪

毛主席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上泥土 庄重地收进袋中 喃喃说道 只要我不死 我一定要打回来 随即呼地站起 对周围的乡亲们高声说道 同志们 只要毛泽东不死 就一定要打回来 一定要打回来 说罢 一个急转身 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 又站住了 猛回身 昂起头 大声说道 乡亲们 我毛泽东一定要回来的 说罢 跨上战马 一扬马鞭 大呼一声 走 向着深邃莫测的前方奔去

毛主席 走好 乡亲们都鼻子酸酸地喊着

毛主席 你一定要回来呀 乡亲们泪流满面地喊着

舍不得也 哥哥 舍不得也 哥哥 山中的鹧鸪也一阵紧似一阵地凄厉地叫着

 

96

 

奉命留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中共中央分局书记 中央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项英 送别秦邦宪 回到机关 立即召开留守干部会议 担任中央政府中央办事处主任的陈毅 因腿伤未愈尚在医院 由担架抬来开会

项英见陈毅脸庞黄瘦 一条伤腿肿得又红又粗又亮 伤口处不停地流着脓血 便上前关切地询问了他的伤情和诊治情况 叹口气 从口袋里摸出一盒万金油 递给陈毅 说 我现在只有这点灵丹妙药 痛得厉害就搽一点

谢谢你 同志哥 陈毅忍着痛 爽朗地笑着说

留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高级干部都来了 这中间有何叔衡和陈潭秋 他们是党的第一大代表和创始人之一 有党的第二任总负责人瞿秋白 他现在的职务是教育部长 有参加过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的杰出领导 真算得上是人才济济 项英作为这一班子的带头人 心里极为惬意 听着四野隆隆的炮响 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而是充满信心地对大家说 虽然主力带走了可以带走的一切东西 但中央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一万多战斗部队 而且我手上还有两万多伤兵 痊愈后可以重新上阵 我准备创建一个新的军团 进而扩编为红三方面军 还要建立新的军校 开设新的兵工厂 设立新的红色医院 主力红军很快就会要打回来 我们要集中部队死守住每一寸土地 坚决击退南京军的进攻 迎接中央凯旋

大多数人都乐呵呵地笑着 可是陈毅脸上的笑容却骤然消失 痛苦之状逐渐堆积

项英注意到了陈毅的脸色 关切地说道 痛得厉害就哼一声 会好过一些

陈毅咧咧嘴 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有些莫可奈何地说 我这心里比伤口还痛咧

咦 项英笑道 心里痛 哈哈 说出来 我为你治治 哈哈哈哈

陈毅不笑 忧郁重重说 项英同志 不是我扫你的兴 主力是不可能回来了 我们要赶紧转变

转变什么 项英脸色一变 不高兴地打断陈毅的话

转变什么 转变脑壳 陈毅心里所有的愤懑和不满全部爆发了 敞开嗓门大声说道 我们要立即转变观念 改变斗争方式 由阵地战转入游击战 作长期准备

项英勃然变色 也放大嗓门吼道 你怎么知道主力红军不会回来 难道秦总书记跟你说了

他没跟我说 我是估计

那你太悲观了

十万主力在这里都没能挡得住蒋介石 靠我们这万多人能挡住吗 同志 决心代替不了现实 还是赶紧部署打游击吧

不行 这么大个中央革命根据地就这么白白送给蒋介石 我不甘心

事实如此 不甘心也得甘心啦 趁南京军还不知道我们的底细 趁他们还在慢慢爬 赶紧采取措施还来得及 拖延下去 损失更大

不行 项英热血奔涌 厉声说道 敌人来了 不是勇敢地斗争 却选择逃避 那是懦夫 是怕死鬼 我决不干 我要和敌人血战到底

陈毅哑然一笑 反倒放低了声音 耐心劝说道 在座的都是好同志 都不是怕死鬼 但是形势变了 我们也得灵活一点呀 硬碰硬的亏我们还吃少了吗 赶紧转入游击战吧 保存实力 作长久打算 方能

不行 不行 项英一意孤行 坚持要死守阵地

你这么做会拐大肠的 陈毅猛地站了起来

算了算了 分局委员贺昌见项英陈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 连忙出来打圆场 劝陈毅说 你还是多听老项的吧 他是这里的一把手

陈毅看一眼项英 强忍住不说了 不停地抚摸着伤口 心里像有千根针在刺

项英见陈毅不再争论 也就算了 吩咐教育部长瞿秋白说 你要加紧剧本创作 准备会演 强档节目多下点功夫 各剧团都要加紧排练 档期就放在下星期三

轰 远处传来一阵炮声

瞿秋白侧耳听了听 忧心忡忡说 还会演呀

哈哈 项英笑道 会演可以鼓舞士气呀 会演可以安定民心啦 会演可为欢迎中央凯旋作准备呀

瞿秋白不吭声了

陈毅却硬是忍不住 带着火气说 南京军的刺刀都已戳到我们的鼻子尖尖了 还会什么演嘛

项英满肚子不高兴 说 你不要悲观好不好

贺昌见两人的脸色不对 怕他们吵 忙劝项英说 大敌当前 还是团结要紧

陈毅再次忍住了 脸上愁云密布

项英看看陈毅 继续吩咐瞿秋白说 会演一定要组织好 还要评奖

瞿秋白忙点头应承

嗒嗒嗒 一串机关枪子弹从空中划过

项英略略抬头 轻蔑地一笑 吩咐赣南军区参谋长龚楚说 你去通知周建屏红二十四师 还有毛泽覃的独立师 即刻去谢坊的湾塘岗埋伏 只要南京军一出现 就坚决消灭

好咧 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龚楚兴冲冲去了

看着项英大咧咧地调兵遣将 陈毅硬是急得心里痛 他想到结局的悲惨 就反复给别人讲 劝说大家赶紧转变观念 改换斗争手法 可是绝大多数人都成天乐呵呵笑哈哈的 不听陈毅的劝 甚至有的人还讥讽陈毅是杞人忧天 根本就不理睬他 陈毅有气无处发 也不好发 憋在心里真不是个味 一条伤腿又总是不见好 红肿得厉害 伤口老流脓水 一天到晚像火燎针扎似地痛得揪心 陈毅气不过 就走到两棵挨得很近的树中间 将伤腿横绑在一棵树干上 背靠着另一棵树 撕开绑带 露出血糊糊伤口 猛地吸口冷气 双手按住伤口边缘 一边下死劲挤压 一边不停地叫着 我叫你痛 我叫你痛 脓血从伤口里一股一股朝外冒 尽管痛得全身颤栗 满头大汗 陈毅仍不心慈手软 待血中不再带脓时 陈毅便折下一节树枝 撕去树皮 缠上纱布 涂满万金油 狠心朝伤口里一戳 忍着剧痛 边绞边说 我叫你痛 我叫你痛

当啷一声 从伤口里掉出两块东西 跌在脓血中 陈毅俯身拾起 抹去脓血仔细一瞧 是两块碎骨 不禁笑道 哈哈 原来是你们两个在捣乱啦 此时已是全身大汗淋漓 脸色蜡黄 通身发软 有气无力地瘫靠在树干上

警卫员聋牯找了过来 见状 禁不住放声大哭 赶紧蹲下 解开陈毅的伤腿 放到自己腿上 一边不停地掉泪 一边不停地抚摸着伤口周围 一边不停地朝伤口吹气

陈毅软绵绵说 小鬼 帮我把纱布塞到伤口里去

嗯 聋牯含泪答应着 展开纱布 撕下一小节 涂满万金油 轻轻揞在伤口上 用小树枝将纱布条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朝伤口里塞 直到塞满为止

豆大的汗珠从陈毅头上沁出来 等到伤口包扎好后 聋牯扶着陈毅躺到地铺上 陈毅软弱弱地朝聋牯笑道 这就舒服多了 谢谢你呀

 

南京军在推进 随着瑞金的到手 南京军已占领共产党中央根据地所有城镇

陈诚召见蒋鼎文 说 追杀中央红军主力我负责 收捕残余红军你负责 有信心吗

蒋鼎文苦笑说 只怕搞不干净 因为他们是属草的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属草的好哇 陈诚扑哧笑道 我们就来个斩草除根 连根须须都抠出来烧掉 看他还怎么吹又生

蒋鼎文领了旨意 回到司令部 立即着手对共产党中央根据地展开全面清杀 但他还不知道项英陈毅的具体位置 仍令部队一寸一寸地慢慢紧缩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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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项英并没有走远 此时他带着一大堆机关干部就隐蔽在瑞京附近的梅坑 尽管周周围围炮声不断枪声不绝 尽管因蒋鼎文的严密封锁而造成生活上的极端困难 但因为南京军是在逐步摸进 故项英他们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最后的这块绿洲里 倒也过得称心如意 根据地军民们的情绪仍十分高涨 剧团还在有条不紊地排练节目 演员们劲头十足 谁都想在会演中拔得头筹

会演这天 天空中绵绵地飘着小雨 十几位年轻小伙顶着雨加紧搭建戏台 他们在坡边开出一块平地 用长长的盛开着香花的刺楂子 将三面围成一道人多高的绿篱 就成了一个露天舞台 再在上方的树干上悬挂几盏纱罩灯 确也灯火辉煌

尽管细雨蒙蒙地下个不停 但看戏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涌向会场 有些甚至是从十几千米以外的山沟沟里赶过来的 他们披着蓑衣 戴着斗笠 挨肩擦背 有说有笑地等着开演

项英陈毅也散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演出 陈毅的腿经过自己上次霸蛮的手术 竟奇迹般地快好了 看着忙进忙出的报幕员 听着周围的群众在愉快而欢畅地拉着家常和谈论着节目 再瞟瞟项英 项英正与他身边的人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陈毅内心极为痛苦

节目越演越精彩 雨也越下越大 观众们的兴致也越来越高 没人愿意离去 演到精彩处 台上台下情景交融 掌声一阵接一阵 好一派歌舞昇平太平盛世景象

陈毅却怎么也欢乐不起来 眉头越皱越高 低声问身边的何叔衡说 何老 这世界上到底有不有桃花源

何叔衡会意 极为伤感说 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天了

当东方露出晨曦之时 演出结束了 项英亲自组织评议 获奖演员兴高采烈地在台上站成一排等候发奖 项英拿着获奖演员名单走到台前 几位工作人员捧着奖品站在左右 奖品是一人一支自来水钢笔

面向密密麻麻的观众 项英走到台前高声宣布 现在开始发

炮 卧倒 陈毅突然高喊一声 打断了项英的发言

项英吼道 陈毅 你想干什

轰 轰 几声巨响 人群中腾起一片火光 还没等人们醒过神 轰轰 又是几声巨响滚来 顷刻之间 不少手脚身躯脑壳碎肉混同在泥土沙石中 一起飞上天空 又如冰雹雨点一般掉落下来 砸向唱戏的人和看戏的人

蒋鼎文筹备已久的最后的围歼战终于爆发了

项英仓促应战 周建屏红二十四师损失大半 余者分散突围

毛泽覃的独立师全军覆没 毛泽覃自己也牺牲在一个名叫红林的荒草坡上 毛主席托付给他照看的儿子小毛毛从此下落不明

兵损大半的项英被迫退到仁凤山 哭丧着脸对陈毅说 我已智穷力竭 望兄良策教我

陈毅看着眼前这位留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最高领导人 心内如同四海翻腾 良久方说 分散突围吧 已别无他法了

好 冲得出去一个是一个 此时项英对陈毅已是言听计从

冒着南京军炽烈的炮火 顶着南京军的枪口 留守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干部战士 开始了悲壮惨烈的大突围

前进的道路是血与火的道路 猛烈而密集的枪弹把红军突围队伍切成无数段 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南京军 将已被冲得稀乱的红军突围队伍团团围困在一个个孤零零的山包上

红军在全力拼搏 子弹拼完了 就从烈士们身上取下子弹刺刀继续战斗 前赴后继地向前冲 每冲过一个山头 都要洒下不少人的鲜血 每突破一道阻拦 都有不少红军倒下 中共一大代表何叔衡 中共第二任总书记瞿秋白以及刘伯坚贺昌等中共重要干部 均在突围中或阵亡或被俘后不屈而死 先后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当项英向党中央发完最后一份电报时 天已昏黄 山区太阳落得早 森林中黑天黑地的

听着震山撼谷的枪声炮声和揪心的厮杀声 陈毅深切嘱咐身边的每一个人说 从此以后 在一个不短的时期内 我们就是没娘崽 一切都要靠自己当心了 一旦被敌人抓住 就牺牲自己一个 莫牵扯别人

每一个人都在一丝不苟地听着 山野静极了 树叶在轻轻地飘落 溪水哗哗地响着

项英走到电台前 严肃地说 砸了它

电台人员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不停地抚摸着电台 不停地啜泣着 迟迟不忍心下手砸

项英吼道 还迟疑什么 砸了它

报务员反倒大声地哭了起来

陈毅一拐一拐地走到电台边 摸着电台 轻轻说 埋起来吧 以后也许还用得着

说罢 亲自动手挖起坑来 不知不觉中一行滚烫的泪水掉到地下 很快又溶化进新翻出来的泥土里

等到盖上最后一捧土时 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变色 风起云涌 电闪雷鸣 暴雨接踵而至 万籁咆哮 响彻深壑险谷 天黑得像头顶上罩了一口锅

出发吧 项英抹抹头上的雨水 发出了最后的突围命令

陈毅忍着伤口的剧痛 拄着树枝走在最前面 一步一滑两步一摔地慢慢朝前挪 身上到处被棘刺划开了血口子 衣服被扯成了烂布筋 很多人提出要背陈毅走 被陈毅坚决谢绝

好不容易摸到山坡与平原接壤处 来到一条又宽又深的封锁沟前 陈毅刚要走出林子 刷的一道闪电劈过 照亮了沟沿边走动的几个南京军 陈毅透过枝叶瞥得清楚 立即缩脚 向后示意 换个方向走 不料连走两处 情况都是一样 一时间大家都急坏了

项英说 今晚拼死也要冲出去

陈毅运了运神 说 跟我来

跌跌撞撞地摸到一条小河边 陈毅指着河中说 河边的石嘴子一直伸到河心 对岸是浅滩 我们就从这里过

说着就要下水

我来吧 项英拦住陈毅 说 你身体不行 等我先下 边说边朝河里伸脚 不料踩在青苔上 身子一滑 掉进了河里 偏偏今天山洪暴发 将这里冲成了一个大漩涡 一下子将项英绞到了涡心 项英慌了 奋力划水 转了几圈 莫想挣脱得出来 眼看就要被漩涡吞没 急得大声呼喊道 我掉进漩涡了

黑夜沉沉 大雨哗哗 根本就搞不清项英在哪里 听得项英呼叫 几个人都急了

陈毅听听哗哗翻滚的激流 朝河中大声喊道 你看好了 抓住我的木棍 说着 借着闪电将手中木棍伸向项英

可棍子不够长 项英拼着命划就是抓不到 一股激流涌来 将项英扭入深水中 项英心想完了 两手乱捞 碰到一根东西 顺手一摸 原来是树根 赶紧就顺着树根往上爬 头刚伸出水面 刷地一道闪电划过 照得水面如同白昼 正好陈毅也把棍子递了过来 项英眼快 伸手抓住木棍 终于被大家拖上了岸

陈毅问道 怎么样 能过吗

项英呸着口中的水说 不

唰 又一道电光闪过 紧接着一个炸雷打来 所有的人都像挨了炮弹似的 全倒在泥水中 失去了知觉 等他们醒转过来 已是风停雨住的第二天清晨了 二十米外的草丛中横躺着两棵高大的松树 焦黑的枝干还在毕毕剥剥地烧得响

项英陈毅艰难地站起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 四处一瞧 前面不远处有一树果子 也不管它闹不闹人 走过去摘下来就吃 等吃了一个饱正要找路时 胃里面却一阵一阵地烧得痛 有说不出的苦 等到胃痛稍稍感觉到好一点 肚子又叫开了 饿得浑身发软头发晕 还得吃那不知名的让人胃痛的野果子 项英陈毅忍受着饥饿与胃发烧的双重折磨 继续找路突围

一路所见 到处是黑烟滚滚 到处是逃难的人群 到处是尸体 到处是枪声 不久前这里还是万紫千红春色满园 转眼便成百孔千疮满目疮痍 陈毅心痛不已

几天来的冲冲闯闯 项英陈毅身边仅剩下三名警卫员了 这天他们刚钻出一个山旮旯 迎面碰上一支队伍 老远就看出打头的是赣南军区参谋长龚楚

陈毅诧异地大声问道 龚楚 你怎么还没突出去

龚楚扭头一眼瞧见 手一指 大声嚎叫道 他就是陈毅 快冲上去抓活的

说着带头扑了上来

陈毅急对项英说 龚楚叛变了 快跑

说罢 拐杖一丢 撒腿狂奔

站住 龚楚大呼小叫着在后猛追

项英一时没有听清陈毅在喊什么 稍稍犹豫了一下 一个南京军迎头扑来 项英冷汗直冒 猛一回身 绕过一棵大树 跟南京军逗了几个圈子 一溜烟跑了

陈毅脚痛跑不快 被龚楚赶上 一把抓住陈毅的罩衣后领 只喊陈毅快投降

陈毅扭头一瞧 骂一声去你娘的 将罩衣一掀 正好罩在龚楚头上 龚楚看不见路 一脚踩在石头边处 脚脖子一歪 滚倒在地 陈毅趁机猛跑 与返回来救他的项英聋牯会合 一同舍命狂奔

前面出现一块大崖壁 从崖顶上倾下一道急流 形成一小块瀑布 瀑布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一道岩缝 此处地势平坦 视野开阔 无任何藏身之处 听得龚楚大呼小叫着追来 陈毅急中生智 说 学孙猴子 钻水帘洞 快

几个人弯腰窜过疾泻而下的瀑流 朝岩缝里钻 岩缝既窄又浅 容不下几个人 只能紧贴着崖壁立住 透过毛玻璃 雾里看花一般地觉得一些人在到处乱翻乱戳 凡能搬得动的石头都要搬开来看一看 连碗口大的洞穴也要挖一挖 项英陈毅紧紧贴在岩缝边 被千万支银箭射得喘不过气来 陈毅的伤口上似乎有无数根钢针在乱刺乱扎 痛得他咬牙切齿地暗暗骂道 狗婆养的 快走啰

龚楚左翻右寻找不到项英陈毅 便死死盯住瀑布看 脸上露出一丝阴笑 对士兵说 喂 你们几个钻进去看看

几个士兵端着刺刀枪就朝瀑布里撞 突然龚楚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 士兵们回头一看 原来是龚楚蹬翻了一个大石头 偏偏压住了自己的脚 痛得他呲牙咧嘴直叫唤 士兵们赶紧跑回去 用力撬开大石头 抬上龚楚 匆匆忙忙往山下去了

陈毅长叹道 天照应呢

几个人钻出岩缝 赶紧转移 哪里走得动 早已全身冰凉 趴在地下无法动弹 过了好一会才又恢复元气

到了晚上 项英陈毅还在设法突围 不知怎地竟走进了横七竖八睡在山路上的一支南京军中间来了 南京军哨兵睡得正香 陈毅不动声色 悄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走在最后的警卫员聋牯 心生一计 将一颗手榴弹悄悄放在一个南京军的腿边 把拉线缠在另一人的手上

一会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黑夜里显得极为惊天动地

项英陈毅都站住了 互相询问怎么回事

随即传来噪杂的吵声 听得南京军纷纷嚷道 红军来了 红军来了 聋牯只管吃吃发笑 项英问他笑什么 聋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项英说 冒失鬼 快走

快追 快追 别让陈毅跑了 后面早已响起了龚楚的嚎叫

项英扭头一看 呀 一线火把呼呼地冲了过来

陈毅说 钻密林 快

五个人赶紧朝路边林中一躲 看着看着火把飞了过来 呼地一阵风起 空中倒起了大雨 陈毅虽然冻得直哆嗦 心里却一个劲地念叨 天老爷 大些落 天老爷 大些落

火把呼啸而过 很快便溶入夜中不见了

陈毅轻轻说声 走吧

于是打道往回走 与追敌背道而驰

天亮时分 来到一个三岔路口 陈毅项英正不知该向哪方走 密林中突然钻出一个叫化子 一把拦住陈毅 讨饭棍一丢 抱着陈毅放声大哭道 首长 首长 终于找到你啦

陈毅定睛看着叫化子 问道 你是

那人说 首长 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是曾记财呀

陈毅盯着曾记财 一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一边拼命地搜索脑海中的记忆 突然 一把搂住曾记财 高兴地说 唉呀 是你呀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你不是粤赣边牛颈区区委书记吗 几年不见 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曾记财哭着说 首长 上面要肃反 怪我没有多杀人 说我右倾 撤了我的职 斗了我好久 还把我赶出革命队伍 我听说你在仁凤山 就扮成讨饭的来找你 首长 你说说看 我全家被南京军杀得只剩下我一个光棍汉 不让我革命 我能干吗

陈毅拍着曾记财的肩说 记财同志 你是好同志 我了解你

曾记财噙泪笑道 首长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革命队伍里呀

好 咱们一起从头干吧 陈毅热切地说着 向项英介绍了曾记财

项英问曾记财 我们要去粤赣边的油山 你熟不熟悉路

首长 我就是从那边摸过来的 请随我来 曾记财说着 带上项英陈毅来到一处溪涧边

看着淙淙的溪水 项英说 没桥怎么过呀

曾记财把手朝上方一指 说 首长请看那边

项英扭头看去 原来小溪两边各长有一棵大榕树 粗大的气根各自伸向对方 竟然跨过溪涧 扭成了一座天然的独根桥

一行人于是小心翼翼地爬过独根桥 从密林中没路找路走 直奔油山而去

从此 留守在南方各革命根据地的工农红军 依托险密的山林 在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下 开始了艰难惊险传奇曲折的游击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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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秋意轻寒伴随着中央红军的远征

几声犬吠 咬出山峪里三两户炊烟 深山野谷中 沙沙沙沙响着行色匆匆的脚步

担负开路任务的红一红三军团 在南康大余之间渡过章水 穿过赣州南雄公路 逼近由粤军构成的第一道军事封锁线 连绵百里的山岗渡口村庄大道筑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明碉暗堡 守在碉堡里的粤军不时向西行的红军打冷枪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十分恼怒 叫林彪彭德怀攻击前进 横扫全线碉堡

周恩来劝阻说 我们与陈济棠有约 可先礼后兵

于是由朱德出面 致信陈济棠 说明红军借道北上抗日救国意图 希望陈济棠不要拦阻

陈济棠问左右 毛主席是否随军

左右答 听说毛主席随军

陈济棠全身立即发炸 朝身边的人嘻嘻笑道 今天若不是毛主席来了 我要叫秦邦宪和那个外国佬好看 于是下令全线后撤 对外却说是收缩兵力 以便诱歼红军

左右无不担心地说 这么一退 道路洞开 蒋总司令追究起来怎么办

陈济棠笑道 我不怕小蒋 只怕老毛

有人说 一旦红军入境 后果难料 不拦阻只怕不行

陈济棠不耐烦说 与人方便 自己方便 没有红军 蒋介石能容得下我们吗 泥菩萨过江 自身难保 拦什么阻呢

有人建议说 最好事后还是派点部队追一追 若捡得几名掉队的红军 也好往南京交差

那还用讲吗 陈济棠说着 电令前线驻军火速后撤

谁知第一军军长余汉谋不干 打死红四师师长洪超

彭德怀大怒 亲率第三师去扫清余汉谋的碉堡线

邓萍拦住彭德怀 劝阻说 这一带就一个团的粤军 你去干吗

彭德怀不听 叫来杨勇 吩咐说 你们团从右翼插进去诱敌 声势大一点 动作猛一点 但不许钻进去 只要粤军脱离碉堡就行

杨勇带上部队就走 一直插到离碉堡只有20的地方 一会儿喊话 一会儿投弹射击 粤军纷纷冲出碉堡 猛扑红军 杨勇且战且退 至开阔地带 彭德怀突然从林中杀出 将暴露在野地里的粤军团团包围 粤军死伤无数 活者赶紧丢枪投降

附近备受粤军欺压的老百姓闻讯纷纷赶来 将全线碉堡焚毁一空 狠狠地出了多年来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恶气

看着绵延数里一团团的腾空烈焰 彭德怀对邓萍说 其实你说得对 但今天这是第一仗 必须有全胜把握 故杀鸡用了牛刀

邓萍笑道 我还以为

哈哈哈哈 彭德怀昂首大笑

 

红一红三两军团急如星火地通过了蒋介石布下的第一道军事封锁线 复行数日 逼近由湘粤两军构筑的第二道军事封锁线 该线碉堡绵亘百里 湘军前敌总指挥刘建绪坐镇汝城督战 以保安队防守第一线 正规军置于纵深 当林彪聂荣臻进抵广东城口时 粤军早已奉命撤退 所遗几千箱煤油及大批弹药全部落入红军之手 湘境保安部队惧怕红军 闻风而走 湘军主力被压在纵深 置于无用武之地 就这样 红一红三军团护卫着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安然通过了蒋介石设置的第二道军事封锁线 林彪彭德怀两部继续急进 直逼临武蓝山一线

坚持湘南游击战争的中共地下党组织和红色游击队听说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带着主力红军来了 欣喜若狂 纷纷钻出深山密林 跑到大道两旁迎接红军 红军所过村镇 群众迎前送后 端茶递水 络绎不绝 当年朱德湘南起义 本地有不少人上了井冈山 今天中央红军路过 很多群众相聚于大路两边 纷纷探问红军 看其亲人还在否 每每亲人相见 皆欣喜若狂 热泪盈眶 凡遇此情 上级总是给假两小时 让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探亲者归队时 又都乐呵呵地带着不少要求参加红军的小伙子向上级销假

毛主席见群众迎前送后 亲切异常 回头眺望井冈山那边 心里怦然一动 最难得的是民心呀 我们何不暂时停下来 就在这湘南建立革命根据地呢 想到这里 毛主席便问与之同行的张闻天和王稼祥 走了这么多天 到底要到哪里去

王稼祥于广昌保卫战中遭遇空袭 腹部中弹 至今还只能躺在担架上行军 其实他也不清楚这次行动的目的地在哪里 便冷冷地说一声不知道

毛主席又问张闻天 你是常委 总该知道吧

张闻天很乐观地笑着说 同志哥耶 勇敢地向前进 勇敢地冲破南线进攻军队的封锁线 勇敢地打击敌人 勇敢地开辟新的革命根据地 勇敢地保卫老革命根据地

毛主席嘻嘻一笑 道 看来你跟我一样的不清白 哎 怎么走起来没个完 在这里建立革命根据地不好么

张闻天收起笑容 表情沉重地说 同志哥 走吧 还是到了目的地再说吧

目的地到底在哪儿呢 毛主席加重语气说 我们到底是要往哪里去呢 看来 只有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清楚 可是他们这种如同逃跑似的退却和搬家式的转移又怎么行呢 摆在整个红军眼面前的形势是极为严峻的 继续西进 势必与蒋介石在湘江边决一死战 那等于自投罗网 肯定要遭受重大损失 朱德曾在这里举行过起义 影响至今犹在 往北不远就是井冈山 我以为我们暂时在这湘南一带停下来 把包袱统统放下 让部队喘口气 是完全可以站得住脚的

主席所言确有道理 王稼祥说 你看这里的人民群众对我们多热情啦

张闻天说 这里的游击队也很厉害 听说他们在一夜之间就烧毁了湘军碉堡好几百个

王稼祥说 你是常委 你去同秦邦宪说说如何

好 我去 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张闻天说着 兴冲冲去了

毛主席和王稼祥相视一笑 心里显得极为畅快

王稼祥下意识地摸摸伤口 似乎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一会 张闻天沮丧地回来了 一看他那紧绷着的脸 毛主席和王稼祥都明白了 满脸笑意荡然无存

张闻天走过来 痛苦地摇摇头 轻轻说道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和秦邦宪都不同意在湘南停留 但终于还是透了一点风 说是要去湘西与贺龙红二军团会合

唉哟 王稼祥用手按着伤口 嘴巴痛得一歪起

我的天啦 毛主席望着西边烟霭沉沉的前进方向 深深地重重地吐出一口冷气 不再说话 脸上堆砌着极为忧郁的神色

 

红军连破蒋介石三道军事封锁线 可把陈诚吓坏了 紧急调集湘桂粤三军 沿湘江东岸设下第四道军事封锁线 同时集中吴奇伟第四军薛岳第五军周浑元第三十六军 统由薛岳率领 追击中央红军 总计围追堵截的兵力达到45万 部署完毕 陈诚算是松了一口气 电告正在华北视察国防线的蒋介石

流连忘返于华北的蒋介石一见电报 顿时七窍生烟 火速赶回南昌 看到陈诚 劈头便问 中央红军在湘南停留没有

陈诚说 没有啊

我军士气呢

牛气十足啊

那就好 蒋介石如释重负说 陈诚将军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就是中央红军在湘南重建根据地 薛岳追兵现到何处

吴奇伟已到湘粤边境 陈诚说 周浑元和薛岳的部队尚在集结之中

你在干嘛 蒋介石眼中绿光一闪 凶狠狠训斥道 对共产党必须穷追猛打 你这么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的不是要我的命吗

陈诚笑道 总司令根本用不着急 红军行动极为笨拙迟缓 一夜才翻一个山头

怎么会这样呢 蒋介石不信 当即乘飞机前往中央红军行军队列上空察看

飞机围着红军队伍从尾部看到前卫 又从前卫兜到尾部 一连转了好几圈 真个连蒋介石也木了蔸 只见绵绵百里山野 红军前卫及两翼部队正快速前进 而中间纵队却像一条黑压压长龙 静静地卧在地上 似乎一动不动 当飞机低飞时便看清了 队形奇特的中央纵队 担架辎重一长溜 坛坛罐罐一大堆 男女混杂 老人蹒跚 某处半山腰上 十多人抬着一台黑古隆冬的大家伙 被卡在一道山坎中间 将后面的队伍全部压住无法动弹 整支队伍就象蚯蚓似地在崎岖陡峭的羊肠小道上慢慢蠕动着

飞机上的人无不莫名其妙地说 中央红军到底是转移还是搬家

天晓得 蒋介石冷笑说

陈诚说 任弼时红六军团突围时就因这个原因吃足了亏 中央红军怎么就不吸取一点教训呢

天晓得 蒋介石嘲笑说

回到行辕 蒋介石对陈诚说 追击军总司令还是叫何键当 薛岳为前敌总指挥 说罢 走到战役态势图前仔细地端详着 看了一会 扭头瞧一下陈诚 陈诚赶紧靠了过来

蒋介石指着地图轻轻问道 你说 贺龙的红二军团会不会从宜春方向倒插过来 反抄薛岳的后路呢

陈诚笑道 若毛泽东掌权 绝对会有如此高招

哦 我忘了 蒋介石笑道 其实现在我们根本用不着操什么心 只管布置部队 只管多开几个宴会厅 等着喝庆功酒就是了

陈诚问道 要不要通知下面多准备一些绳子 好捆那些被活捉的红军

不要活的 全部打死 蒋介石恶狠狠说

知道了 陈诚边说边看地图 看了一会后说 看来中央红军是要去湘西会合贺龙

不错 蒋介石点点头 脸上露出异常兴奋的神色 你的工作是很有成效的 我们五十万大军设下一个袋状阵地 前堵后追 左右侧击 上有飞机轰 下有重炮炸 又是以逸待劳 红军硬是要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也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这个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怎么愚蠢到这种地步呢 这个秦邦宪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迷信外国人呢 以前我们只知道历史上有个赵括 现在可是活生生地看到了一个纸上谈兵的人

陈诚叹道 秦邦宪太无知 偏偏又那么固执

哼 蒋介石冷笑说 青年人可爱 却也懵懂 秦邦宪这些年轻小伙子 悟性好 热情高 干劲也足 若有名师点拨 还是好苗子 可惜他不喜欢毛泽东 偏偏请来的又是一个活宝 岂有不败之理 其实外国人打的屁比中国人臭得多 嗨嗨嗨 看三国演义 替古人担忧 我们不提这些 还是来谈正经事 如果中央红军不过湘江呢

那样更好 陈诚笑道 我们在北边东边西边一压 中央红军只有去广西 我们乘势入桂 一箭双雕

要是他们直趋长沙呢

唉呀 这我可就没想到呀 中央红军若真是这样乘虚而入 我们岂不亏了吗

哈哈 蒋介石大笑起来 你刚才还说我忘了 现在一急你不也

哈哈哈哈 陈诚昂首挺胸地笑道 我犯迷了

蒋介石拍拍陈诚的肩 说 我不排除红军中有人会提出这个建议 但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根本就不会同意 感谢天老爷关照我们 让毛泽东靠了边 使我得以大显身手 大显身手啊 中央红军不论渡江与否 只要他们一成不变地去湘西 就不难就擒 现在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已经遁入华容道 但我决不做关云长 我要让他们碧落黄泉 走 我们一起去送送薛岳

陈诚不敢怠慢 火速出门 提前赶到薛岳第五军去布置

蒋介石出门 碰上方理圆 问他来有何事

方理圆说 准备向总司令汇报军纪训导的事

蒋介石说 这些事等会谈 你先随我一起去为薛将军送行吧

方理圆说 总司令 北方吃紧 抗日的事也该考虑一下啦

我会抗日的 蒋介石说 你放心吧 你是一个很有独到见解的人 你说 毛泽东会二进宫吗

方理圆低头沉思 认为毛泽东肯定会东山再起 也完全清楚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中的份量 并知道除了毛泽东 世界上谁也搞不过蒋介石 可是 方理圆不愿说出这些 因为蒋介石不爱听这些

蒋介石知道方理圆是个很稳重的人 意见不成熟一般都不随便提出来 此时见他闭口藏舌一声不吭 便没有追问 只是谈些别的

来到第五军军营 陈诚率同薛岳等军级干部一齐迎到门口 第五军已整队完毕 当蒋介石进来时 值日官一声口令 全军静默肃立 向蒋总司令行注目礼 蒋介石来到队前 军长薛岳向蒋介石报告了本军情况 在蒋介石一番振奋军心的讲话之后 第五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送行的人笑逐颜开 纷纷说着恭维的话 预祝薛岳第五军全歼中央红军 活捉朱毛 以雪历次失败之耻

蒋介石回到房中 感觉很累 朝靠椅上一躺 忽地潸然泪下

这可吓坏了宋美龄 赶紧靠过来 用柔软细嫩的玉手细细摸摸地梳理着丈夫的满头秀发 可人地问道 亲爱的 你怎么啦 累吗

蒋介石抬眼看着白皙秀美的爱人 噙着泪笑道 人生一世 草长一秋 我一想到人生的短暂 一想到一百年之后我刚才送走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心里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惆怅和悲哀

说到这里 蒋介石又挤出一串泪来

一百年后还有你吗 嘻 宋美龄眼眉一翘 露出一对甜甜的酒窝 嫣然笑道 亲爱的 人生中可悲可叹的事无处不在 人世间分离聚散无处不有 灾难不知哪一天会突然降临到一个人的头上 疾病也会时常发生 可是 谁又会因为这些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而丧失对生活的追求和对美好的向往呢 人生固然短暂 可是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会认为活着总比死去的好 我们不就曾在上帝面前发誓要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伴侣终身吗

嗯 蒋介石闭目养神 脑袋被宋美龄的兰花指梳理得舒舒服服

宋美龄柔声细气问道 中央红军这支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眼看就要被消灭了 若抓到中共领袖 你打算怎么处置

蒋介石深深叹了一口气 态度极为虔诚地说道 那里面都是当今中国甚至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呢 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 就像毛泽东这位冤家 我恨他也并不怕他但我更多的是敬他服他爱他想他 他白手起家 独树一帜 变化如神 百败不折 竟然好几次把我搞得下不得台 不容易呀 毛泽东是天然宝藏 若能与我携手合作 世界上还有哪一个国家敢欺负我们中国呢 国共两党的军队若能编在一起 我们中国将打遍天下无敌手 中国共产党若是毛泽东掌舵 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十几万人的生命啦 还有那么多杰出的人才俊杰和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 都将要随着我们的围追堵截而灰飞烟灭 可惜呀 可叹呀 可悲呀

说到这里 蒋介石极为伤感 声音也变得十分的凄凉叹惋 脸上现出哀伤的神色

宋美龄心静如水地听着丈夫发自肺腑的叹息 也肃然起敬 她虽然庆幸能打败中央红军 但此时此刻心里所涌起的却是同蒋介石一样为他们的强劲对手毛泽东的怀才不遇 为中央红军这么一支百炼成钢的优秀军队因失去英明领袖毛泽东的领导眼看就要全军覆灭而深深叹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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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键荣任追击军总司令 左右祝贺之余也急着催促他速去前线督战

急什么 何键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 中央红军像蜗牛一样爬 能跑哪里去

何键慢慢腾腾地出了省会长沙 并没有急着上前线 而是先在昭山做了佛会 后又到衡山大庙求二十八星宿保佑他彻底消灭中央红军 这才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地踱到了衡阳 设立追击军司令部 电令湘军各部加快行进速度 力求全歼中央红军 幕僚李小三心生一计 也未请示 便独自作主发文红军前进方向各级地方政府 令将道路两侧五十华里之内的民房统统烧毁 对外则说是红军所为

湘军李云杰部从宁远火速南下 欲拦截中央红军 不料反被林彪聂荣臻击溃 狼狈北逃 林彪彭德怀两军团趁势西进 径取湘江渡口 遇上大路走大路 遇上小路走小路 小路都没有就爬山 一路敌军稀少 民房多被官府焚毁 百姓颠沛流离 惨不忍睹 红军怀着对遭难群众的深切同情和对腐败官府的刻骨仇恨 快速前进 直逼桂境

广西首脑李宗仁见红军深入桂境 又气又急 朝着白崇禧吼道 蒋介石搞名堂 不怀好心

白崇禧笑道 红军冲着我们来 关蒋介石屁事

李宗仁怒道 他要消灭红军 就应四面筑碉重重围困 偏偏他只在北线东线这么做

他是兵力有限啰

好啰 就算蒋介石兵力有限只能围三面啰 那他也应该将缺口开向福建和广东的海边 方能将中央红军一网打尽 他却偏偏把一个缺口开向我们这边 红军既然突围出来了 他就应该利用粤汉铁路和湘江之便派主力水陆南下 速击红军 他偏偏陈兵湘北粤北 缓缓而行 听任红军入桂 这不是搞名堂又是搞什么

是啊 白崇禧苦笑说 蒋介石确实是在搞名堂 可是他有这么痞 你又有么法呢

那眼下怎么办呢

李公 不是我看不起自己 说句实在话吧 当今中国谁也战胜不了红军 硬拦 那是狐狸给虎拜年

可是不拦那更不行啦

是啊 那就更给蒋介石增添了口实 一旦问起罪来 几十万南京军朝我们一压 拿什么挡

我还是为你多募集一些民团吧 李宗仁把牙一咬 说 先对付眼前的红军再说

白崇禧嘻地一笑 道 你怕是三姑六婆嫌少争多哦 若对抗毛泽东 你就是给我百万大军千万大军我也无能为力 现在是对付书呆子和纸上客 别看红军有十万 我只要一万人就足够了

李宗仁愕然道 你讲相声哦

你是谁 我跟你开玩笑 白崇禧一本正经说 本真的呢 红军急于逃命 不会在广西久留 其实不交火也对付得过去 只是为了应付蒋介石 也使红军早点出境 我们还是敲一敲为好 如今有一水计 既可前门驱虎 又可后门拒狼

李宗仁一时还没搞明白 问什么水计

白崇禧说 水计就是主动后退40里 放开正面 让红军过湘江 半渡而击之

真有你的 嘻嘻 李宗仁叫好不绝 当即下令边境守军后撤二十五千米 另派夏威第七军去界首地界堵截红军 以防红军过度深入

旁边突然钻出一人 大声说道 白长官 你的水计不如我的火计

白崇禧闻声看去 乃是汪精卫派驻广西的联络员张华联 心中暗暗一笑 问道 先生 何谓火计

张华联哈哈一笑 道 连火计都想不出 白长官岂不枉为小诸葛

白崇禧不禁齿冷

李宗仁朝张华联一摆手 说 请先生说出火计

张华联说 火计就是烧民房 坚壁清野 让红军住无好住 吃无好吃

李宗仁问白崇禧此计如何

白崇禧不答 只管与周参谋拉家常

李宗仁性子急 再次追问白崇禧

白崇禧冷笑说 连小孩都想得出 有什么稀奇的 但火计太毒 害民甚苦

李宗仁默然 点点头 然后向众人说道 对付红军有水火二计 对付越南日本该用何计呢

旁人问道 越南日本怎么啦

有人愤怒地说道 越南当局不断侵占我国南沙岛礁 日本处心积虑要灭亡我们中国

我有办法 周参谋高声说道 我有填冲二计 足可让越南日本不战而退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周参谋 问何谓填冲二计

李宗仁白崇禧亦有兴趣 只盯着周参谋看

周参谋轻轻一笑 说 你们知道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釜底抽薪吗 我暂且不说填计如何 单单只讲一个冲计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釜底抽薪啦

大家鸦雀无声 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参谋

周参谋先朝白崇禧一笑 然后说道 冲计就是设计制造出海中高压自动强力水泵 在海空军配合下 以强大的水柱冲击越南日本的陆地 两国当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土一米一米地由陆地变成海面 不寒而栗 他们还敢顽抗吗

对 立即有人附和说 从腰中间冲起 将十七度线变为一条河 一个越南变为两个越南 老子看它怕不怕

好一个冲计 好一个釜底抽薪 在场的人无不击掌叫好

周参谋说 当敌我双方军备势均力敌或我方强于敌方时 冲计就是我们置敌于死地的杀手锏

妙 妙 众人又纷纷问何谓填计

周参谋禧嘻一笑 说 填计花钱太多 不宜轻用 惟冲计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乃上上之策

嗯 众人不复再问 陆续散去

 

桂军一退 道路洞开 林彪彭德怀两军团急速前进 当前卫杨成武团马不停蹄地来到界首东面的湘江边上时 幸喜此时湘江水浅 杨成武立即涉水过江 进入界首地区

继续前进 与桂军夏威第七军尖头部队突然遭遇 杨成武正待展开兵力 桂军又退回去了

杨成武一边放出警戒 一边火速报告军团部

林彪聂荣臻随后赶到 控制了近30千米的湘江水面和渡口 等到部署完毕 不少人都靠着树干酣酣大睡 为了抢占先机 他们已有两天两晚没合眼了

林彪聂荣臻尽管也很疲劳 但他们此时还不能睡 一齐到江边查看

夕阳洒在澄碧的江面上 闪着鱼鳞般金波 江鸥与狗头弄上下相娱 山雀野鸭嬉戏于渚 把个林彪都看呆了

这一带江面不是很宽 水流平缓 加之秋冬之交 有些地段水很浅 完全可以泅渡过河 工兵连已抢架好了两座浮桥

林彪嚼着炒黄豆 无比惬意地对聂荣臻说 现在桂军后撤 湘军和南京军还未赶到 前方又无阻拦 湘江成了空走廊 这么好的条件 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一天即可平安过江 湘江一过 我们十万红军就如游龙入水虎入深山 完完全全地自由了

聂荣臻笑道 蒋介石的心血也就随着这江水北流啰 哈哈哈哈

林彪便问 政委 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 聂荣臻的脸上立刻失去了笑容

林彪惊讶地说 怎么 连你这个当政委的也不知道呀

聂荣臻极为严肃地说 确实不知道 不哄你

他们到底要 林彪一边嚼着炒豆子 一边将目光缓缓移向江对岸那一片蛮烟瘴雨的西山

聂荣臻说 走 上桥

因为桥窄人多走不开 且喜水浅 一些急性子人干脆就脱下衣裤嘻嘻哈哈从水里过

突然 云缝中钻出十几架飞机 银色的机身映射着晚霞 发出刺眼的光芒

岸上的红军迅速躲入林中 但江中和桥上的红军无遮无盖 全都暴露在飞行员的视界之下 飞机不断俯冲 飞得只比树尖子高那么一点点 穷凶极恶地追着红军炸 裸露在江中的红军成批地倒在水中 随波逐流而去 澄碧清澈的江水顿时被染成了殷色

躲进林中的林彪忧心忡忡地问军团参谋长左权 中央纵队明天能全部渡过湘江吗

左权显得很无奈地说 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尚在百里之外 且行动迟缓 一夜还翻不了一座山

什么 林彪全身一震 冷冷地说 谎报军情是要掉脑袋的 你难道不清白吗

左权急道 我身为军团参谋长 敢开这样的玩笑吗

林彪急道 命令杨得志 火速抢占全州

命令杨得志 火速抢占全州 左权一字不漏地复诵一遍 立即起草电文

等等 林彪又叫住左权

左权抬头一看 原来是参谋相溪和匆匆跑来了

相溪和向林彪报告 前卫杨得志发来急电 湘军占领全州 他们被挡在全州以南三十里铺

他娘的 左权骂一句 对相溪和说 命令杨得志 拼死也要拿下全州

慢 林彪叫住相溪和 吩咐说 命令杨得志就地抗击湘军 掩护中央纵队过江

相溪和走后 林彪焦躁不安地在江边彳亍 踱过一阵 突然走到聂荣臻面前 紧绷着一副脸 默默地看着聂荣臻

聂荣臻一见林彪如此神态 顿时全身发热 血液奔涌 赶紧招手叫参谋长左权政治部主任朱瑞保卫局长罗瑞卿都过来 态度极为严肃地说 军团长担心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生死攸关的大血战 我们要认真仔细筹划一下 看如何样才能坚守到最后一分钟

 

中央红军出发之时 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被团团围护在各军团中间 行进在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土地上 起初还军心激荡 豪情满怀 怀着必胜的信念 高歌行进 尤其是那四位年过半百鹤发童颜的老革命和三十位女红军 活跃在队列中 以他们的朗朗笑语和悦耳欢歌 为远征的队伍增添了几分行色

可是好景不长 湘南一过 进入纯粹的国民党统治区 队伍里的很多人立时陷入到无穷无尽的疑惑苦闷沉思哀怨之中 虽然没有与围追堵截的敌人地面部队直接接触 可脑袋上每天八九十架次的飞机空袭 逼得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不得不在夜间专门找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走 黑夜黢黢 老人孕妇伤兵挑夫一大溜人 既不准打手电 更不许点火把 艰难竭蹶地摸索攀缘在崎岖陡峭狭窄的羊肠小道上 真是不好过 时不时有人和牲口连同所携物品坠下悬崖 前后战友既无法救助 又不能喊叫 只有干着急 好不容易利用一个大白天行军 却又被一台大机器卡死在某一个地方 上不得上 下不得下 前面走得不见影了 后面的还在等 等到能移动时 一天又过去了 只能宿营 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野谷 既无粮食 又时常下雨 不少日子都是饿着肚子顶着风雨前进 累了朝地下一倒 不论干湿 三秒钟不要便鼾声大作 不少病号体弱者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血气方刚却又少有实践的中共中央总负责人秦邦宪对此束手无策 只晓得一个劲地下死命令 向西 向西 心里却不停地自我安慰说 到了湘西就好了 到了湘西就好了

面对着接踵而至重重围裹上来的湘军桂军南京军 面对着各军团如雪片般飞来的告急电报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这个军事顾问更是一筹莫展 老是挥舞着两只毛胡笼登的洋手臂干吼顶住顶住 心里却一个劲地朝天祈祷 到了湘西就好了 到了湘西就好了

周恩来对此极为反感 说 45万敌军向我们压来 如此死打硬拼 人拼光了怎么办

这我不管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凶狠狠说 我只管完成贵党领袖王明交给我的任务 至于说到失败 那绝不是我无能 更不是我的错 而是你们的敌人太强大

王明给你什么任务 周恩来惊讶地问道

夺毛泽东的军事指挥权呀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洋洋得意说

呀 周恩来心里好似一道闪电划过 又急着问 那你来之前在军校学的是什么

嘻 我学的是如何埋地雷 工兵科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啊 周恩来只觉眼前一黑 差一点倒了下去 忙咬着牙抓着树干硬挺着站住了

这可急坏了秦邦宪 他怕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再说下去要穿泡 忙对周恩来说 现已到了山穷水尽生死关头 除了抢渡湘江外别无他法了

秦邦宪口中这么说 可在心里却平生第一次信起了佛 不断地求道 天老爷啊 可怜可怜我们吧 求求你 保佑我们平安到达湘西吧 天老爷啊

周恩来听了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和秦邦宪的两番话 知道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得清的 想到眼前的危局 便将无穷的痛苦深深地压在心底 以极沉缓的口气对秦邦宪说 彭德怀建议放弃过湘江 以三军团直攻湘潭长沙 调开湘军 中央率主力轻装乘虚进湘中 我认为此建议完全正确 可以考虑

考虑什么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粗暴地打断周恩来的话 吼道 彭德怀想甩开中央单独逃跑

周恩来眉头一皱 火气陡地冲上心头

秦邦宪赶紧拦住周恩来 说 我们的目标是湘西 彭德怀却要去湘中 这不是与中央唱对台戏吗

周恩来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说 形势不允许我们去湘西嘛

六军团不也是从这里过的湘江吗 秦邦宪说着 扭头见王铮疾步跑来 便停住不说

王铮向周恩来递上红六军团的电报

周恩来看了 低声对秦邦宪说 红六军团面临湘桂黔三军重兵威胁 请求暂缓去湘西

什么重兵威胁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又吼了起来 他们是谎报军情 明明湘军桂军都压到我们这边来了 他们重兵个鬼哟 回电六军团 前天贺龙红二军团已占印江 叫任弼时立即向江口前进

莫急着发 周恩来说 再把情况核实一下

不要核了 秦邦宪说 听顾问的没错

第二天 任弼时又发来了电报 沉痛地告诉中央 六军团在向江口前进途中 被湘桂黔三军重重围困在甘溪 红十八师全师溃散 师长龙云不幸被俘 押往长沙 惨遭杀害 全军团伤亡三分之二 余部正在浴血苦战之中

周恩来气得站到一边呼呼直喘气

秦邦宪不好意思地看看周恩来 问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如何解救红六军团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却把脑袋偏向一边

周恩来痛惜地叹口气 吩咐王铮说 你设法与任弼时保持联系 叫他们集中兵力择敌弱点坚决突围 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尽可能向贺龙红二军团靠拢

王铮深感事情的严重 匆匆去了

周恩来又对秦邦宪说 蒋介石是想把我们消灭在湘江边 我看彭德怀的意见可以考虑

秦邦宪瞧瞧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犹豫不决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固执地说 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不顾一切后果 坚决渡过湘江

对 秦邦宪下了最后决心 说 破釜沉舟 坚决过江

于是乎 疲惫不堪的近十万红军仓促上阵 以单一兵种和数量极少质量极差的武器装备 在誓死保卫党中央的神圣口号下 利用现有地形地物和弹坑做临时掩体 正面死守 两侧硬顶 后卫硬挡 在三百里湘江东岸 与守候多日以逸待劳精力充沛吃饱喝足的45万敌军的步骑炮空军的立体式进攻 展开了悲壮惨烈的生死大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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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一开始 战场上立即出现一边倒的境况 从早到晚 桂军湘军南京军几十架飞机追着红军炸 上千门大炮追着红军轰 成千上万吨炸弹炮弹手榴弹如雪子冰雹一般密密麻麻地砸在红军阵地上 山头在摇晃 大地在震动 每一次急风暴雨似地猛烈轰击过后 总有一些红色战士的魂灵飞向太空 阵地上陈尸累累 湘军桂军南京军兵源极为充足 损失一个团 立刻就有两三个团从后方补充上来 射出一颗子弹 立即就有人送上来一大箱子弹 红军却是伤亡一个人就少一个人 射出一颗子弹就少一颗子弹 坚守到第四天 红军已伤亡三分之一还要多 中央军委给各个军团的命令仍然是那句老话 死守阵地 全力阻击 坚决掩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顺利渡过湘江

命令发到红三军团 参谋长邓萍心急如焚地对彭德怀说 全军团已伤亡三分之一 每坚持一分钟都得付出血的代价呀

看着眼前成堆的尸体 彭德怀问军团政委杨尚昆 中央纵队现在渡过了多少

杨尚昆忧心忡忡地说 才过得一半

彭德怀火高八丈 直奔山的最高处 用望远镜朝渡口那边一瞧 几乎把肺气炸 只见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熙熙攘攘地拥挤在狭窄的山间小道上 正一寸一寸地往前挪 彭德怀张大嘴巴猛地吸进一口气 气愤地返回指挥所 对杨尚昆说了几句什么 便一骑马飞到中央纵队 可当他一眼见到老人孕妇蹒跚地身影时 心里立刻又多了几分哀怜 气得直笑 鼻子里呼呼冒火

突然队伍不走了 从前头传来一阵嘿哟嘿哟的吼声 彭德怀十分奇怪 滚鞍下马朝前挤 到前面一看 气得只差没把帽子顶起来

只见一台大机器卡在一道坎子上 十几个浑身是泥 脚上包着破布的青年小伙 正嗨哟嗨哟地用力推撬机器 一个丝一个丝地往前移

彭德怀忍着气好奇地走过去 问 什么玩意儿

民夫们一见彭德怀 顿时泪水哗哗 纷纷哭道 彭军团长 你行行好吧 帮我们跟上面讲几句好话 放我们回去吧 脚板上泡堆泡 天天在烂泥巴里踩 一沾地就痛得钻心 人家走光路都嫌累 我们的肩上还得压上这个鬼东西 呜呜呜呜

彭德怀的眼泪也要出来了 苦涩地咧着嘴

民夫管理队女队长刘英走了过来 对彭德怀说 这些民伕也真可怜 滑诈的早乘黑溜了 剩下这些老实的 苦不堪言

彭德怀指着成捆成捆的大东西问道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刘英苦笑说 大到几千斤重的机器 小到卫生纸 就连头头们办公用的桌椅板凳都带了出来

连板凳都有啊 彭德怀惊得目瞪口呆

一民夫苦笑道 不带出来 首长路上要办公 坐哪里呀 嘻 不瞒彭军团长说 那个外国佬住的房子要是能搬啊 嗨嗨 恐怕也抬出来了

哧 一些人了笑起来 可笑得同哭一样

此刻炮声更密了 枪声也更急了 厮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彭德怀一拳砸在树干上 痛苦地说 这是要断送红军 他娘的

民夫纷纷上前问道 彭军团长 今天走明天走 到底要到哪里去 还要走多久

彭德怀痛苦地抠着树皮说 不知道

民夫笑道 保密吧

彭德怀说 确实不知道

民夫笑道 军团长会不知道 鬼信

彭德怀苦笑说 真的不知道 不哄你们

说到这里 彭德怀扭头问刘英 像这样的杂七杂八总共带出来多少

光担子就有好几千副 刘英十分生气地说 彭军团长 你说咱们到底是打仗还是搬家哟 这些黑古隆冬的东西 成百上千斤一坨 吃又吃不得 打又打不得仗 全靠肩扛手搬 卡在路上真是害死人 你看看那台X光机 得七八个年轻小伙子用手这么捧着 就像捧着一个小娃娃 慢慢细细这么移 一天还移不了几里路 到底要抬到哪里去 到底要走到哪一天才是个头呀

彭德怀气呼呼说 什么卵都带上 打的什么仗 我找他们去

说罢 也不上马 直管咚咚咚咚朝前走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警卫员赶紧向彭德怀递过雨衣 彭德怀不要 一个劲朝前走 前面一位孕妇 挺着个大肚子停在路边不停地捶着腰 雨水从她头上和弯弯的肚子上瀑布般往下淌 彭德怀过细一看 原来是贺子珍 赶紧走过去 关切地问道 子珍同志 走得动吗

是老彭呀 贺子珍抹着头上的雨水 与彭德怀打招呼

彭德怀叫警卫员把雨衣递给贺子珍 贺子珍不肯收 捶着腰慢慢向前走去

彭德怀看着心痛 不忍心停留 埋头继续朝前赶 一会雨停了 泥泞的路上不时有人滑倒 彭德怀心里窝着一团火 一个劲地朝前冲 前面有人跌到了 彭德怀一看是毛主席 更加加快了脚步 隔老远就吼叫起来

毛主席艰难地爬起来 满身是泥 看着彭德怀

彭德怀赶过来 敞开嗓门吼道 我说老毛 你老婆就在后面 挺着个大肚子在雨里淋 你也不去看一下

毛主席忧郁地看着天 什么也没说

我们到底是要到那里去呀 彭德怀指着那些机器气愤地说 你们这到底是打仗 还是在搬家

毛主席只是低低地发出一声叹息 还是什么也没说

彭德怀愤怒地说 一天的路四天还没走完 搞么子鬼啊 就为了这些七七八八 死了好多人啦

恰好这时秦邦宪牵着马上来了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 听了彭德怀的牢骚话 更加有气 训斥彭德怀说 什么七七八八 那都是用来印革命钞票的革命机器 不带上 难道叫我们用国民党的钱吗

彭德怀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吼道 都娘的死绝了 还要钱干什么 兵贵神速兵贵神速你懂吗 现在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干部战士用血和命换来的你知道吗 你们把中央革命根据地败光了不算 还要把红军都搞光才罢手是呗 你害了别人不算 还要害自己是呗 再这么下去 你的脑袋总有一天会要摆到蒋介石的桌子上去

你 你 秦邦宪气得脸色紫涨 张口结舌地看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不出话来

彭德怀怒视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眼里直冒火 说 你一来我们就没打过一次好仗 你的指挥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们没有重武器 你却硬逼着我们去同人家死打硬拼 你安的什么心 咹 你娘的崽卖爷田心不痛 我看你不把中国红军和革命根据地搞光不得安心 你这个败家子

你 你 你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气得语无伦次 颈根涨得钵子粗

我怕你个卵 彭德怀指着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说 好多优秀的红军战士死在你的瞎指挥之下 老子砍头坐牢都随你

秦邦宪见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有些下不了台 忙安慰说 彭德怀是个一铳硝 性情暴烈 除了毛泽东 没一个不怕他的 你莫去撩发他

德怀同志 又在发哪个的气呀 周恩来从后面赶了过来 朝彭德怀笑道 好远就能听到你的声音 嗨嗨 你把炮筒子换成短火不好吗

我能不气吗 彭德怀伤心地说 你到前沿去看看 一个团对付敌人三个师 子弹打光了 全凭刺刀枪托石头牙齿与敌人在血海里拼

老彭啊 周恩来深情地叫一声 眼里汩汩流露出一种企盼之色

彭德怀心软了 几乎是含着眼泪说 总政委同志 每一分钟都得用血换啊

周恩来痛苦地看着硝烟迷漫处 牙齿咬得格格响

彭德怀看不下去了 他深知周恩来的处境和内心的苦楚 也非常清楚眼前最需要的是冷静坚定和团结 便不再骂人 瞧着毛主席说 你什么时候出来呢 好多干部战士都是喊着你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说到这里 彭德怀心里酸酸的再也说不下去 怒视一眼自以为是的秦邦宪和那位傲视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懂的军事顾问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飞身跨上战马 一路疾风而去

听着远处近处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炮声厮杀声 看着眼前拦路的机器桌椅板凳卫生纸 艰难跋涉的红色军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走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何方 都郁闷愤愤地走着

毛主席看看埋头闷走的秦邦宪 不停地催着身边的人加快行军速度

秦邦宪没有看毛泽东 但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险恶的形势使他心里如同塞进了一团乱麻 走得一脚高一脚低 听到蹬蹬蹬的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不由得心里烦道 这个彭德怀又跑来干什么 正想训他 抬头一看却是王铮 不觉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

王铮看见秦邦宪 不及下马便挥着电报大声喊道 好消息 好消息 红六军团与红二军团胜利会师了

队伍立即自动地停了下来 艰难跋涉的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秦邦宪迫不及待地接过电报贪婪地看起来

电报是任弼时与红六军团政治委员王震联名发来的 先是汇报了红六军团在甘溪突围的血战情况 说是多亏一位老药农带路 劈开荆棘23里 终于绝处逢生 与贺龙红二军团胜利会师于黔东的木黄镇 但红六军团仅余三千多人 电报同时也讲述了红二军团的情况 由于中央分局书记夏曦肃反扩大化 并解散了党团组织 红二军团由三万多人锐减到四千人 任弼时建议撤销夏曦的职务 成立红二红六军团联合总指挥部 提请中央任命贺龙为总指挥兼军分会主席 电报还说两军团将统一行动 进军湘西 全力策应中央西征

秦邦宪高兴地将电报内容译读给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听 把个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喜得手舞足蹈起来 趾高气扬说 哈 贺龙任弼时的胜利会师 充分说明我们走的是一条完全正确的道路 可以批准成立红二红六军团总指挥部 以任弼时任政治委员 让红二军团仍留黔东 叫红六军团继续前进去湘西

周恩来在心里盘算一会 说 他们两个军团加起来才七千多人 分开行动似乎不妥

秦邦宪说 听顾问的没错啰 你快把电报发了吧

电发不久 贺龙任弼时的电报很快便来了 电报说明两个军团分开行动易被各个击破 且六军团对湘西人生地不熟 二军团却多为湘西子弟 统一行动可扬长避短 便于发展

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看后 好生不然 迟迟不作答复

周恩来没有催促他们 心里却在想 贺龙身经百战 任弼时政策性很强 他们会晓得临机处置的

想到这里 周恩来的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再次下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加快前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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