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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124 雁飞何处 中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3-25 02:00:00  浏览次数: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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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发堂示意部下在走廊上等候,一进客厅也微微一愣:“先生,你!这是、要出门呀。”

冯品也不隐瞒:“哎呀,小女未归、我还能若无其事的呆在家里吗?请坐。”

砚发堂点头:“是啊,这兵慌马乱的,儿女在外、做爹娘的哪能不急,只是……”

冯品瞟了一眼门外的人:“砚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砚发堂笑道,“大敌当前人心不稳,特来给先生保家护院。”

“是吗?好呵。”冯品仿佛受宠若惊似的睁大了眼,“如此说来、我此行外出更无后顾之忧了。上茶。”

砚发堂放下二朗腿:“事态急急,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兄弟此次登临贵宝庄,是受委员长之托、无论如何要把老兄您保护到台湾去;一、是为了不忘先生您的爱国热忱,二、是为了已到台湾的壁兰小姐有个依靠。”

侍女寻征端茶进来,不知怎么搞的竟把茶水弄泼在几上;冯品心烦意乱的瞅她一眼:“你慌张什么?”

寻征更加慌张地擦抹着茶几上的水渍:“老爷熄怒,只因兵慌马乱的,家母要闹着赶回川西老家去;所以我……老爷,您就让我过去安囤一下吧?”

“去吧去吧,”冯品往门口挥了挥手,抹抹脑门回过头来;“按理说,先生的深情厚意我是恭敬不如从命,可是我走了、这绸庄怎么办?”

“是呀,”砚发堂长叹一声,“这绸庄怎么呢;可是,没有移山填海的神仙法术我们是搬不走的呀;不过委员长说了,只要您平安无事的到了那边、他一定给您座同样规模的绸缎庄;要不、您想去旧金山、夏威夷、去伦墩去巴黎大展宏图也行。”

“这……”冯品显然到了理屈辞穷的地步,“蒋公待我、恩重如山,只是我一走了之,小女壁禾怎么办呐!”

“咳呀,”砚发堂沉不住气了,“您还是先想一想共产党的子弹对您会不会网开一面吧;再说壁禾小姐、台湾那边已安排人力全面寻找,说不定已有下落了。”

冯品还想孤注一掷:“我不想走,又怎么样?”

砚发堂睁大左眼望着他的脑门:“恐怕由不得您吧先生,在这重兵入城鸡飞狗跳的危急时刻、我和我的部下本来已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都来不及,但为了委座的嘱托临危不惧的来到您的府上,您这么不识抬举就算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可您对得起谁?”

冯品进退唯谷:“那、库存的丝绸如何处理?”

砚发堂的脸色开始难看了:“除了金银细软,丝绸房产就留给那些共产党一时难以救济的难民吧。”

“好吧。”冯品抬起头来,“衡轩,打开金库。”

行动科长珠立刚闯进门来:“站长,我们被共军包未了,看阵势、我们出不去了。”

“啊!”冯品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呐?”

“谁走漏了风声?”砚发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云开雾散的笑容;“对不起了、先生、都是我们连累了您;好了、我们出去,您只是个商人、共产党不会把您怎么样;先生,多保重。”

“胡说!”冯品拍了茶几一掌,“这种时候把您们赶出门去我还是人吗?要死、咱们一起死。”

砚发堂牵着他的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别这样、先生,作为军人、保全百姓的身家性命是我们的职责。”

“不,”冯品老泪纵横,“都怪我瞻前顾后的拖累了您们,是我耽误了您们而使您们陷入了狼群的包围,我罪该万死啊砚先生;好,如果您们真的要出去、那就先等我跳了楼,那个时候、您们就是跟共产党杀个满天飞我也看不见了。”

砚发堂热泪盈眶:“先生,有您这句话,我砚发堂就是粉身碎骨、也死而无憾;您别管那些黄金白银了,您走吧、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就一定把您送到台湾去。”

冯品轻轻摇头:“如果出得去的话,我宁可把生路让给您们,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没有出路了;蒋中正呀蒋中正,为了我这么个区区商人、您何苦用党国将士的鲜血……”

“砚发堂你听着!”

冯品闻声扑到窗口一看,只见外面到处是黑压压的解放军、里三层外三层在端枪瞄准绸缎庄,大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的势头,一个军官对着扩音器在喊话:“你们已完全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希望你认清形势、下楼投降,否则、粉身碎骨。”

砚发堂望了一眼部下,个个脸色镇静视死如归;目光落在冯品上时,心底浮起一丝难言的苦涩:“先生,您跟我们不同、下楼去吧。”

“哼、”冯品用清淡的目光瞟了窗外一瞥,“要我向毛贼的军队俯首乞怜,休想。”

“好吧。”砚发堂由衷敬佩地拍了排冯品的肩膀,转身面对自己的部下;“各位,大敌当前、摆在眼前的是毛贼得势、党国崩溃的现实,是生死一线的决择;但只要放下武器走出这里就是活路,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想走、我砚某决不强留,想留、我砚某深怀感激;想走想留,请各位自便。”

所有部下群情激奋:“誓与党国共存亡,欲投毛贼是小狗。”

砚发堂大拇指一竖:“中!那就有请各位自行选择有利位置,做到弹不虚发,一枪一个蛋、与贼军决一死战。”

“不行呀、站长,”电讯科长斐娴静急了,“我们死活无所谓,但被困在大厅里的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作为官兵、我们不能殃及池鱼啊。”

“言之有理,”砚发堂说,“不能为了逞英雄、就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这样吧,各位作好战斗准备。”

“是。”

砚发堂推开窗户,冲着大街朗声喊道:“贼军头目你听着,我等作为党国军人、要与尔等同流合污除非海枯石滥;但楼下的大厅里、都是些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爱护的无辜百姓,你们若真是军人的话、就先放他们一条生路,然后、再与我们决一雌雄。”

 

大街上,人民解放军某部营长鲍天招放下望远镜:“不好,这砚发堂又在耍花招、企图借机逃跑。”

 

营指导员郭云路说:“砚发堂的话没错,里面是市场、肯定有买卖绸缎的百姓。”

副营长郑朝西移开扩音器:“有肯定有,但砚发堂一定是想借百姓的掩护逃跑。”

郭云路摇头:“砚发堂是个真正的军人,他宁死不会做那等下三滥的手脚。”

鲍天招淡淡一笑:“云路同志,侥存轻敌的思想是要吃亏的,你应该知道、蒋匪没有一个好东西。”

郭云路笑道:“不见得吧、天招同志,你原先不也是蒋匪吗?不同的是、你降了,而砚发堂宁死不降。”

鲍天招的脸红了一下:“云路同志,请你说话尊重点。”

“这不是尊重不尊重的事,”郭云路说,“是克观因素需要克观处理的问题;砚发堂的话没错,打仗是军人之间的事与平民百姓无关;里面既然有百姓,那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百姓疏散开。”

“不行,”郑朝西坚决反对,“如果因为区区几个百姓的安全而放跑了敌人,这个责任谁来负?”

“胡扯,”郭云路火了,“我门革命的目的是为民族求解放,哪怕里面只有一个百姓,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也是这个百姓的安危。”

“你想把欺名盗世的调子唱得有多好听那是你的事。”郑朝西冷冷一笑,“我可不吃那一套,如果放跑了敌人、我们的下场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轻者作战不力撤职查办,重者有意通敌立即枪毙;云路同志,你枪林弹雨的这么闯荡,究竟为什么?你心里恐怕比毛泽东还清楚。”

“郑朝西!”郭云路咬咬牙骨,“我要把你的言论报告上级,你这是反党?”

郑朝西笑了:“我说了什么?”

“你……”郭云路望着鲍天招,“天招同志,你听见了吗?”

鲍天招拒绝了他的目光:“听见了,我就证实说,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你、你、你们……”

“好了好了,”鲍天招望着牙床发抖的郭云路,心里发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两句玩笑话就把你气成这样,这不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吗、啊?作为史无前例的共产主义战士、就应该面对凶险谈笑风声;云路同志,那你说究竟应该怎么办?”

“这个……”郭云路望着绸庄大楼的无数窗孔心乱如麻,“首先疏散百姓。”

“不行。”郑朝西断然否决,“人的脑门上又没写着谁是百姓谁是蒋匪,万一敌人夹在百姓中间溜之大吉怎么办?不行,我得对革命负责。”

说到对革命负责,郭云路就软了:“天招同志,你看是不是请示一下上级?”

“最好是请示一下,”鲍天招抓抓头皮,“可这一去一来,楼里的敌人恐怕都已蒸发了;这贻误战机的责任、难道要楼里的百姓替我们承担吗?”

“那就搜查,”郭云路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一个搜一个,验明正身一个放一个。”

“好。”鲍天招夺过扩音器就朝楼上喊话:“砚发堂你听着,我们本着一切为劳苦大众谋幸福的方针、可以让楼里的百姓平安离去;但你最好别耍什么滑头,否则、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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