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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64 精英何来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1-15 02:00:00  浏览次数:1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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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浮萍在照像师的镜头前如眼观皓月般满目生辉地握着爱国女性何香凝的手,随着锍磺火焰的轰然闪烁、历史留住了那个瞬间。

接着,少妇浮萍脸不变色心不跳地面对众人深鞠一躬:“谢谢先生,谢谢各位有识之士给我提供了一个能为国为民一进微薄之力的机会;浮萍深知自身藐小、不足与各位志同堂高论,但浮萍为自己作为山乡女子能为国有所作为深感荣幸。山乡女子自古有如荒原野草自生自灭,顶多能跟男人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是《新生活运动》的聆训让我茅塞顿开、拨云见日地走向新生,能为抗战大业付出杯水车薪之力;浮萍深信,只要大中华民族万众一心、不屈不挠前赴后继的逆难而上,日寇必亡;在此,我要一再感谢《新生活运动》的倡导者国母夫人,是她用《新生活运动》的挽救了我,也将挽救更多的人。”

战时首都,重庆。

侍从室主任陈布雷走到民国总裁蒋中正身边说:“先生,戴笠到了。”

蒋中正的目光从《苏中局部地形图》上移开:“让他到书房去吧。”

光线明朗盆景如春的书房里,民国第一夫人宋美龄手托香腮、坐在屏风四围的沙发里对着一张山乡女子的玉照目光柔软地静静凝眸,弄得身为军统局局长的戴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在身后很快有了脚步声,回头一看立即靠拢脚跟举手敬礼:“校长。”

蒋中正的手指了沙发一下:“雨农,坐。”

“多谢校长关怀,卑职稍站片刻既可。”戴笠瞟了一眼宋美龄手中的照片,十分轻巧地清了清嗓子;“校长,夫人;经我局同志上下一心的火速侦察,商海精英的来龙去脉总算摸清了。”

“噢!”宋美龄抬起头来,望一眼蒋中正、再望一眼戴笠,又望着手里的照片;“是来自特高科的日本间谍,还是来自延安的共党奸细?”

戴笠笑笑:“这倒都不是。”

蒋中正装着没听懂宋美龄的讥讽,顺着她的意思问:“既然都不是,那是什么来头?”

戴笠直起腰板:“没什么来头,事实正如本人所说的那样、完全是深受《新生活运动》的启蒙和熏陶,想为国为民做点事。”

宋美龄的眼底顿时升起惊喜的辉光,脸上却没一丝笑容:“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不是的,夫人;”戴笠的腰杆又弯了,“是学生经多方调查核实得出的结论,证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所言不虚。”

蒋中正把宋美龄手中的照片拿了过去,“她,有什么背景?”

“没什么背景,”戴笠松了口气,“原本,她不过是位山乡财主的女儿,因自幼喜欢绫罗绸缎的华丽、加之父母的贪心,仅为了得到区区百亩草场、就将独一无二的女儿嫁给了当地一霸安空鹤作偏房。”

“哼、”宋美龄猛的直起身来,“这安空鹤是什么东西!居然利用本该是人人有份的草场去交换一个天真少女的宝贵爱情和无价青春?”

“一个地痞,他蛮声人类的公开身份是凤凰巢的一庄之主。”戴笠说,“此人姓安名松字空鹤,依仗凤凰巢得天独厚的水源条件称霸一方;别说一般白姓惹不起,就连有权有势的土司官府都怕他七分;不过,听说此人在沥金图治的兴家立业方面倒是个胆识超群的人才;虽说他在周边一带拥有良田万顷草场千坡,但这不过是他所有家产的百分之一;他不仅在邻国缅甸的八莫、腊戌、曼德勒等地拥有煤、铜、锰、玉石场多种旷业,还在伊洛瓦底江上游、迈立开江西岸的缅北重镇僻有大片农庄,而且、与克钦邦政府的关系也比较融恰。”

“是个干才!雨农你要……”蒋中正大加赞赏地一拍沙发站了起来,可一看宋美龄的脸色就改变了语气;“雨农你要给我彻底查清此人的底细,以防将来、啊?这个、这个、呵,对了,那女子怎么又到了成都?”

“这个……”戴笠把投向宋美龄的目光收回,“据查,她入室安府后很得安空鹤的宠爱,也深得正室夫人尹坤稷欢心;只是后来,她受了安壁敬的蛊惑而生了异心……”

宋美龄脸色一沉:“又是水性扬花是吧?这安壁敬是什么人?”

“是位不错的青年。”戴笠连忙哈腰,“此人是安空鹤与尹坤稷的长子,几年前毕业于重庆大学,现就读于剑桥大学矿物系;他那年回家小住,眼看天真无邪的女子又成了封建家庭的牺牲品,义愤之余、并循循善诱的给年少的嫡母灌输了许多社会进步的理论和革旧鼎新的做人道理,希望嫡母砸碎封建锁链走向新的生活;这,就是在女子背叛家庭与人私本的跟源所在。”

“是这样吗,”宋美龄心中暗喜,却故意做很不放心的样子;“真的不是日本特务或延安奸细?”

“达令,”望着左右为难局促不安的戴笠,蒋中正不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理解您求贤若渴的爱才之心,可您毕竟是身价齐天万人景仰一国之母,总不能屈尊降贵的随便去见一个来历不明、甚至别有用心的民间妇人吧;故此,我让雨农对此人的背景作番深入细致调查也是为了您的母仪着想。”

“达——令,”宋美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不知冷热的人吗?我总觉得作为一个如同草芥自生自灭的民间女子能够冲破家庭的羁绊已经不易,且又能在功有所成之时心系家国更属难能可贵;而我等身为国之心骨、仅只为了自身的虚伪荣辱就高高在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千万将士为之奋斗的民生何在,我的所谓母仪又在何方?当然,出于政治的手段、或谋略的用心在是敌是友之间作些相应的调查这不足为怪,可查来查去,人家不就是个来自山乡、胆识超群智慧出众的女子吗?”

“是、是的,达令所言极是;”蒋中正面对妻子唯唯喏喏连连点头,可把脸转向戴笠的时候、口气就变了;“那、雨农,那个诱她私奔的冯品又是什么来历?”

“好吧,”宋美龄短叹一声站了起来,“那就连冯品的父亲祖父一起查,待猴年马月查清了再告知我一声。”

“不不不,”戴笠连忙圆场,“所有来龙去脉均已尘埃落定,那狄浮萍和冯品都是赤诚爱国的商人;这不、我正为夫人的慧眼识金佩服不已来着;我这就前往成都,亲迎浮萍女士来渝。”

宋美龄摇头:“不,我要亲临成都。”

戴笠望了蒋中正一眼:“好的,那学生立既前去成都安排一下。”

“不、”蒋中正站起身来,“成都的事,我让敬之去办;雨农呵,你的精力应该放在上海和南京,小日本的特工可是不吃素的。”

“是,学生明白;对曾家岩50号的监控是不是……”

“不必。”蒋中正撩开窗幔眼望北方,“目前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日蔻。”

 

那一年的盛源绸庄真可谓风云际会好戏连台。

商界女杰狄浮萍在抗日募捐演讲会上慨捐美金两千万、不同凡响的举动令那一时期的天府之国举众皆惊闻之色变,感叹、讥讽,赞美、嫉妒的言论和神态在各种人物的口中和脸上或褒或贬色泽纷呈。但不管怎样,半月后的一天,蛮声蓉城的各界名流在一阵铺天盖地的军乐声和鞭炮声中将一块由民国四川省主席王缵绪亲笔手书“惠我河山”的烫金匾额悬上了盛源正厅的门楣。

那天,盛源绸庄从内到外都水泻不通地拥挤着各形各色五花八门的人士。民国四川省主席王缵绪即席作了引经据典借题发挥的训话,他指着锦缎加身微微含笑的爱国商人狄浮萍说:“什么叫做为人楷模爱国典范?像女士这样为国出力一马当先的义举就是最好的例证,只要我们……”

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快步走来,扑在王缵绪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王缵绪满脸惊讶地放弃了尚未讲完的话,转身说了句:“女士,请随我来。”

少妇浮萍莫明其妙地跟上楼去,王缵绪一进书房就掩严门扉、露出异常欣喜的笑容:“恭贺您、女士,您的爱国义举震撼了国府,第一夫人要莅临蓉城招见于您;此刻,她的专机已在路上了;您速速修饰一下,快快前往省府大厅候见。”

 

“什么?

夫人要招见你?” 冯品没下楼去凑那乱哄哄的热闹,从帐目的数字里抬起头来。

“是呵。”少妇浮萍神采飞扬地观赏着镜中的自己,轻拍云鬓摸摸耳环之后却突然摇头;“了、我要还原我的本真,我要让这位党国皇后悦目一番我们山乡女子的清纯;怎么,你不想和我一起去?”

“吓、”冯品做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我才懒得搭理你那等沽名吊誉的闹剧。”

“沽名吊誉!你怎么能这么看问题呀?”少妇浮萍没料到冯品会在天大的喜事面前泼冷水,“唰”的一下拉上穿衣间的帘子、把那双阴阳无常的眼睛隔离在外;“我忠君爱国,人家蒋夫人九五之尊、出于惜优怜秀前来一见这是礼尚往来的人之常情,你怎么能说是沽名吊誉?”

“人之常情?”冯品翻过一页帐单,眼睛盯在下一页上;“我看人家是冲着你的钱,等着你捧出源源不断的钱;就算不是,伴君如伴虎,跟那样的人厮混……”

“喂!”少妇浮萍的羞腿正往裤管里面伸,“你是说我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去搞皇妃竞选是不是,那好,选中了我就进宫了呵?怨不得我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那是我早说过的。”

冯品又翻过一页帐单:“选中了你就去吧,可高处不胜寒、好便好、不好就会招致诛灭九族的杀身之祸。”

“诛灭九族等诛灭九族的时候再说,”少妇浮萍身着红绿相衬流苏飘动的彝人盛装掀帘而出,“我去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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