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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63 崭露头角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1-14 02:00:00  浏览次数: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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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源绸缎庄在天府成都车马交汇人流如潮的闹市路段的赫然崛起,展示着少妇浮萍与冯品先生省时度势远瞩高瞻的儒商目光和凤毛麟角不同凡响的迷离手腕。少妇浮萍口若悬河谈笑风生地周旋于鱼游燕飞般的人来客往之间和置身在放眼生辉满目琉璃的绫罗绸缎之中画龙点睛地按质标价时、盛源筹建时的艰辛怎不令她慰然兴叹百感交集……

少女时期的浮萍,总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之类的美谈一笑置之;而一踏进人地两生的天府成都就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似的与书本结下了不解之缘,简直到了如饥似渴奢书成癖的地步;她时常搂书而眠,常将忙碌剩下的个人时光与书工享。

那段时光,少妇浮萍时常参与不同人士举办的各种活动、无一错过地聆听有关《新生活运动》的演讲,她不仅暮暮出入于女子夜校和女子读书会等场所,还突发奇想地接受了耶酥基督的洗礼,甚至出资邀约名门女子创建“天府闺阁茶友会”并任理事长。以上种种,虽然有些云山雾水不务正业的做派,却为今天的门庭若市僻下了先路。

各色绸缎的琳琅满目、从开张大吉那天起就顾客如云经久不衰乃至锦上添花与日俱增的财源广进当然离不开绸庄经理冯品先生的苦心筹谋,盛源筹建的阶段、冯品先生靴底抹油袍摆生风地奔走于大江南北的港口码头,天府之国的大街小巷寻求买进卖出的经营渠道;迎风送雨早出晚归发留连在酒馆茶楼、饭庄客栈和歌舞升平的灯火斓珊处邀喝请吃出手阔绰地交往达官显贵和三教九流的人、称兄道弟油腔滑调的结识南来北往的客。

风沧沧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少妇浮萍在星移斗转世事变迁的人生路上沙洗石沥般地沉淀了悟性独到的图存智慧;她一日数次的更衣换妆施粉修容,她说:“观尽人身衣饰我唯喜旗袍、富丽高雅风采独秀,旗袍里面的女子血肉丰满春光剔透、能让迎来送往的的眸子醉昏昏;清晨我穿鲜红旗袍上绸庄、给赶早前来的顾客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心情,中午我穿绿色旗袍去绸庄、翠绿的微波细浪会给从阳光之下走来的的客人一种凉爽轻快的好心情,入夜我穿银灰旗袍在绸庄、要将暗淡的光线飘起来,让眼花燎乱六神无主的顾客既使买心不定也不忍速速离去;万家灯火时我就穿短袖高衩丝旗袍,令夜来嘉宾在霓红翻波的臆境里赏心悦目不枉此行。”

那个动荡时期的天府成都光怪陆离妙趣横生,昙花一现般的新鲜事物色泽纷呈目不暇接、鱼燕传情似的各种新闻和奇谈怪论令人耳不厌听;来自滇中山乡的少妇浮萍置身于平凡事物却别有洞天的大都会似乎有些刘姥姥一进大观园那样的百般好奇,其实、少妇浮萍天资聪颖,她像刘姥姥一样装憨充愣的百般好奇不过是为了招揽那些千般好奇的富婆遗霜和豪门千金来作为她送钱买货的顾客。

然而,盛源绸庄生意兴隆的登峰造级的时期却是日寇入侵内忧外患、中国大地饱经苍桑的动荡年头。芦沟桥事变的一声炮响,惊醒了国共两党弱肉强食的半夜春梦;华北平原的犁民苍生在日寇铁蹄下哀鸿遍野的同时,地处偏僻西南的天险成都也是噩耗频传人心浮动。那种年头令街坊市民深感忧思而又充满新奇的是如潮似流是学生青年和各界人士高举标语挥舞小旗的游行队伍,男女老少成千上万的人流去了一股又一股,“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的激昂口号呼了一遍又一遍。

门外的热闹场面令忙于商务的少妇浮萍心驰神往隔窗翘首,冯品见状、心中摇头嘴里调侃:“两耳别闻窗外事,一心赚好养命钱;当心!最好别把往来如云的送钱郎给怠慢了。”

少妇浮萍白了他一眼:“大街之上抗日热潮群情激奋,你我总不能这样麻木不仁吧?”

冯品周围四顾,举措诡秘、连搂带拉地将她挪进内室:“你怎能用嘴说出我们袖手旁观的事来,你那两个千金丫头不是被人哄进去了吗?告诉你吧、麻木不仁熟视无睹最好,因为这种举动当今政府是不高兴的。”

少妇浮萍审视着他的面容:“这可是爱国热忱,政府没有理由不高兴吧?”

“你看你真是聪明过份糊涂有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难道热忱这种东西就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冯品雷厉风行地吻了她一口,手就顺着肩胛往下移;“那是在玩打着红旗反红旗的猴戏,小日本的侵略当然是一种可恨的野心,而那种反日口号背后的野心却是反蒋;国共内战的攘外必先安内和中共的抗日主张都是那些大人物的内心秘密,那种秘密我心中有数但我的嘴上不能说也不想说,因为无论形势如何变化、我们的秘密就是赚钱。”

“没那贼能就别起这贼心。”少妇浮萍从两腿交汇处拉开他那胡乱之手,几分不悦几分迷惘地走到镜前去修理被他舔花的粉颊;“你嘴上说得轻巧,要是小日寇统战了中国、我们还上哪儿赚钱去。”

冯品眉歪眼斜地睃了她一瞥:“头发不算长见识不算短、你在凤凰巢时的雄心壮志哪去了,怎么说出如此鼠目寸光的话来?这个世界大得狠、你怎么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中国,怎么忘了你成天使用的化妆品都是外国产的;如果小日本真的不容人、难道我们不会去美国英国法国和德国,如果再年轻十年二十年、我们可以去欧州美州非州和澳州,只要有能耐有资本、哪里不可以赚钱生存,哪里没有赚不完的钱。”

少妇浮萍努嘴一笑:“知道、那些地方都知道,可我更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

“那不过是一种国籍,”冯品降底声音加重语气,“那是皇帝们为割地封疆而发明的一种像厩一样的棋局工具,其作用是将贵族以下的人们象羊群一样……”

“得。”少妇浮萍转过身去,“我知道你谈古论今的学识渊博和放眼世界的目光独到。可是我的冯品先生,齐珍夫人可是有言在先、她说……”

“好吧,”冯品打断她的话,“反正有的是钱,如果你实在想凑那种爱国热闹的话、那就花点钱弄个什么‘爱女士’或‘爱国商人’之类的美名风光风光;可眼下最主要的是赚钱,有钱就是万能。”

“忧国忧民见行动,妇女领袖抵蓉城——为唤醒广大民众共举抗日保国之手,民革主要创始人之一,妇女运动的领袖,画坛杰出美术家何香凝女士将于本月六日在省府礼堂举行爱国抗日募捐演讲会。界时……”少妇浮萍哼着轻松欢快的山歌将自己梳妆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之后,再次拿起那张载有特大新闻的报纸美目顾盼;“今天,我非要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先生一个惊喜不可!”

冯品停下剃须的刀:“看样子、要是人家给你挂了帅,我就是第二个安松。”

“那是自然。”少妇浮萍两眼盯着春风得意的文字,“我、当初就说过水往底处流人往高处爬,不喝酒先告醉、你怨不得我的。”

“去吧去吧,”冯品笑闭一只眼,“拿上多余的钱买你的官去吧。”

少妇浮萍拎起小巧秀丽的荷包,像客人辞行一样朝他微鞠一躬:“老爷留步。”

那天,少妇浮萍在募捐现场终于像只跳出井口的青蛙见足了世面出够了风头,她先是三生有幸地领略了那位风云女性何香凝的旷世风采。著名爱国女性何香凝气度高雅仪表非凡,昂然屹立在万众触目的演讲台上义愤填膺地指出:“……前些年,日本人就已凶狠残暴侵占了中国的大片领土,日本鬼子在东北三省烧毁民房、强奸妇女、残杀生灵,还强迫中国百姓为他们开采中国人自己的地下宝藏,日本人把数不胜数的金矿银矿铜矿铁矿、锑矿铅矿锌矿镁矿、锡矿锍矿和煤矿用火车用轮船源源不断地东运日本;日本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而日本政府居然声称采矿乃日本商人所为、与日本政府无关,厚颜无耻的还说什么地下矿藏属全人类所有属采矿人所有而并非哪个国家哪个政府所有。”

著名爱国女性何香凝雅音朗朗抑扬顿挫:“我呼吁,作为中华儿女的们应该义不容辞地行动起来、出钱出力保家卫国支援抗战;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为了大好河山不被侵占、为了更多的兄弟姐妹不再受辱,我们战斗吧、同胞们!”

拍痛手掌之余,少妇浮萍心海翻波地抢在募捐开始时就冲锋陷阵先声夺人;当负责募捐的人士展开率先收到的银行支票宣读:“狄浮萍,捐赠美金两千万”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就像少妇浮萍梦中企盼的那样,著名爱国女性何香凝在一阵又一阵的掌声里微微笑着、神采奕奕地朝她走来;她握着山乡少女狄浮萍的手软语柔音地说:“谢谢你,狄浮萍女士;抗战夺回的岁月会永远记得你的姓名,能对同胞们说几句你此时此刻的心里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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