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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51 两跟金条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1-02 02:00:00  浏览次数: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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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草山村庄不大,像把卧椅似的半山凹里居住着二十来户人家,两侧是翠岭如臂的天然屏障,背后巍峨的高山、前面是陡峭的深箐;一条灵光驿道从低矮的东边迤逦而来,穿插山村之后又劈山削崖地向西而去,箐的对岸是唇齿相依的邻村滑石板。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日子,黄草山村名列前矛的首富、喝了几滴墨水识得几个汉字的马店老板罗泽云在往常日子里总是睡到日出三竿才起床,可那天他早在东方才吐鱼肚白就翻身落地哼起小曲。倒是他的老妻、一年四季黎明即起、洒扫庭除忙个没完的杨啊泗直到被他的歌声惊醒才猛翻身坐起。

杨啊泗两眼发呆地坐在床沿,仿佛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突然变了样似的;她不言不语的一次又一次的摇头,直到老倌回房对着她赤条条的身子渐起色心时才说:“怪了,昨夜的鸡怎么没叫,害得我睡到这般光景。”

罗泽云笑闭了眼睛:“哈哈,那是你被财迷了呗。”

“去,就是天上掉下金元宝、我都害怕砸了自己的头。”杨啊泗唯恐自己的身子被老倌的眼珠滚得发烫,一边忙着拎衣提裤一边寻思睡中的感觉;“是的,昨夜的鸡是没叫。”

好在罗泽云没心回味床第之欢,也没心思再瞄老妻那双硕大的乳房一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是不偷不抢、生意兴隆的生财之道也多的是;快快生火烧水杀鸡宰羊,过不了饷午、给我送钱的财神爷们就该到了;对了,我得看看我的大烟、还够不够今天的开销。”

杨啊泗是个听话的女人,一边拢着梳散的头发一边忙进了灶房。

罗泽云进了内房,从老鼠洞一般的墙缝里摸出五寸长的钥匙插进狮子锁的屁股,打开柜门拎出牛皮兜,从牛皮兜里拿出三团鸡蛋大的烟土放在掌心里反复掂量;于是,脑海里就浮起几天前的情景……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时光,山川富豪吴正品之长子、与自己同堂读书三年之久的同窗好友、在任峨溪乡乡长之职的吴越笙突然登门拜访。

故友相见分外欣喜,杀鸡宰鸭、肉山酒海的盛宴之后,他和吴越笙卧榻相叙。一番云山雾海的闲聊之后,吴越笙放下手里的烟枪坐了起来:“老兄啊,小弟此番前来、一是稍解相思之苦,二是有桩要事相求,还望老兄鼎力周全。”

他也连忙欠起身来:“您我不必客气,贤弟有话尽管直言。”

“当然,”吴越笙把脚尖插进床下的鞋里站了起来,“这也是小弟我找到了财源,想让老兄见者有份,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

他内心暗喜,嘴上却说:“贤弟见外了,您的事、我就是到贴银两、也当尽力周全;说吧,什么事?”

吴越笙把对着窗口伸长的脖子缩回:“您一定听过‘金山岗银山岗’那首歌谣吧?”

“听过,就是‘鼎足山、鼎足山,金山岗、银山岗;有人识得此山岗,买断荞、禾、米三川’那首是吧?”他睁大了眼,“怎么!您找到了藏宝处?”

吴越笙的眼中放射着奇异的光芒,似答非答地望着他。

他浑身一抖就坐到了床上:“天呐,这么些年有多少人把那山岗挖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贤弟,您不是想钱想得昏了头吧,这藏宝处岂能轻易让人找到?”

吴越笙微微一笑:“不是藏宝处,是藏宝图,名叫《墙孔.树丫.涟漪明月相映图》;只要有了这张图,藏宝处不就水清鱼自现了吗?”

“嗨呀,”说不清是轻松还是惋惜,他抓抓头皮笑了笑;“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贤弟既然得了那图,愚兄我恭贺您金银满仓就是了,哪里还有用我之处?”

吴越笙把举起的两手分开:“无功、当然不可能受禄,况且那图也根本不在我的手里,就是在、我能约老兄您去冒那等身外之物的安危风险吗?就是我吴某本人,又是那等见钱眼开的势利之徒吗?有到是、要借您这山青水秀的清静庄园招开一个宝图拍卖会,您只要一借、不就居功甚伟了吗?”

他松了一口气:“借,那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一桩;只是愚兄不太明白,天下的宅院多的是,为何偏偏选中我这里?”

吴越笙把鞋子一蹬坐回床上:“老兄有所不知,本来、此图藏得深不可测;只因黑风箐狄霸山的女儿、当年凤凰巢的主人安松老爷的侧室夫人狄浮萍于近日回家寻图之时被人杀害,招至官府前来破案,因此匿图人唯恐手中银子化成水而急于出手;此人与我又是相处多年的莫逆之交,故托付我全权为他促成此事,面对眼前这等有些吃紧的风声、我想来想去只有老兄您这里最安全。”

他说:“可是我这里也不清静呐,成天人来人往的。”

吴越笙笑道:“正因为您开着马店,成天人来人往的才不会引人生疑,但最主要的一点、是您本人可靠;若是您这样的人都不可靠的话,天下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是吗?”他笑闭了眼,“好吧,冲着贤弟这句话,此事愚兄我就应下了;只是贤弟呀,那图会是真的吗?”

“哎,”吴越笙把头使劲一摇,“至于那图是真假、谁们买去能否找到宝藏,那可不是您我该管的事了,我只管牵线搭桥,您只负责守门望风;至于其它的事……噢、对了,我那朋友说,您的酬劳、就按总成交额的百分之五提取,比如宝图卖了一百根金条、给您五根;够意思吧,老兄?”

“够了够了。”他抹了嘴角一把,“那、贤弟您的呢?”

吴越笙伸出巴掌:“跟您一样、五根,老兄您说,我吴某够不够意思?”

他点头哈腰笑逐颜开:“够意思够意思。”

“不过,”吴越笙话锋一转,“俗话说取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要您担保别的,但对此事您要守口如瓶绝对保密;特别是到了那天,您绝对不能放进任何一个村里人。”

他一愣:“这不好办吧?乡里乡亲的。”

“这有什么难办的,”吴越笙又把脚伸进刚刚脱下的鞋里,“从明儿起您就放出话去、就说您将在某个日子里奉请外乡道人来做驱除家邪的法事,弄不清该驱的邪气会不会跟村里的什么人犯煞,故而敬请本村人等一律回避;到了那天一早,您再在大门口洒上三条白色的灰线,都是乡村人、这些规矩他们是晓得的。”

“妙!”他一竖大手指,“字识得多的人就是花花肠子多;可是,万一官兵查到这里怎么办?”

“放心,这里路窄坡陡山高皇帝远、那些恶劳好逸怕苦怕累的官兵纵然要来,只怕没到半路就被累死了。”吴越笙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在桌上,“这是我那朋友给您预付的伙食钱,望老兄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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