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盐丰,石羊镇。
是的,一年四季兢兢业业剃头、老老实实赚钱的欧阳月路怎么会去了黄草山?
因为石羊镇民团团长张宏图把国军少校刁万押进涧边涧的时候,盐丰县警察局涧边涧特种监狱看守长艾思恩就满脸不悦在站在门口:“张团长,你这是干什么?”
“送犯人,你的狗眼是不是瞎了?”张宏图抬起右手扣扣发痒的下巴,傲气实足目光阴冷;“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饭碗?”
“这……”艾思恩的眼珠有来有回地睃了两下,“饭碗是没错,可我的嘴只有一张、一口吃不了两碗饭;这里的规章你又不是不知,同时不押二犯。”
“噢!”张宏图吃惊不小,“如此说来,艾守长的桌上已有山珍海味?”
“未必。”艾思恩睃了刁万一眼,“不就是这位长官、昨夜派人奉送的吗,还不知吃到猴年马月,你看你又……”
张宏图闭起左眼笑了笑:“既是昨夜送来的,那就让我替你处理吧;如果你怀疑我给你的佳肴有问题,你可以给家父去电话。”
艾思恩一听“家父”二字就慌了:“哪里哪里,既然张团长不嫌小弟的饭锼,你尽管拿去喂狗就是;好、看在令尊大人的份上,那你我就换换。来人。”
两个看手应声而至:“守长有何吩咐?”
艾思恩抬手、从肩膀的上空指指身后的山洞:“把他押进去,把里边的押出来交给张团长。”
“是。”
两个看守打开竹林背后的石门,押着上尉刁万沿着一条青藤掩映的涧边小路向牢房走去;涧边涧是条悬崖陡峭天光暗淡的深渊峡谷,俗称憋死牛,意喻地势狭窄通行健难;下边深不见底溪流叮咚、上面怪石嶙峋杂木丛生,因每时每刻滴水不断,故名涧边涧。
走到山鹰展翅似的岩石下,一高一矮两个看手叮咛铛啷地打开铁门。高看守往里一指:“
矮看守往里叫:“自先生,你可以走了。”
于是,仅仅分别一夜之久的山野村夫自顺民与国军少校刁万在铁牢在门口重逢了。刁万仪表俊朗地笑了笑:“恭喜你,自先生。”
自顺民看看刁万望望看手大惑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高看手幸灾乐祸地笑了:“他来替你呗。”
矮看手的手往外一指:“快走吧,自先生。”
自顺民盯着刁万的眼睛皱了下眉头,拍拍他的肩膀:“谢谢您来替我受这人间罪,不过您放心、回头我就托人给您送来令您开心的美味,如果吃不完、您就照着精的检,到时您可别不领情。”
高看守满脸不耐烦:“走吧走吧你快走。”
“好的好的、我走我走,”自顺民连连拱手,“多谢二位老总一夜以来的精心关照,回头我就让水仙姑娘送点酒菜过来聊表心意,还望二位老总千万别嫌弃。”
“当然当然。”矮看守连连点头,“您最好给我多来几斤‘彝山醉。’”
面对脱离苦海的自顺民,张宏图愣睁着滚圆的双眼闭不拢:“啊呀,我的妈呀!怎会在这样的角落见到您呀、我的顺民大哥?”
自顺民也两眼发直:“原来是您来搭救我呀,我的宏图贤弟!”
两人说完,紧紧拥抱泪花盛开。不过在旁人眼里,还是有些虚假的成份在其中。
自顺民把眼角揉出了泪:“走,带上您的弟兄、上密林酒楼喝几盅。”
张宏图大手一挥:“密林酒楼,出发。”
自顺民向爱思恩及在场的人拱手作揖:“多谢老总法外开恩,为报再生之德,顺民恳请几位老总上密林酒楼喝几杯。”
“得。”艾思恩舔舔嘴皮,“我等有公务在身,恕难奉陪。”
“这……”自顺民点头哈腰,“那我备上一席素宴、让水仙、菊花与百合几位姑娘送来,还望几位老总千万不要推辞。”
“好把,”艾思恩的眼珠转,“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自顺民喜出望外:“多谢老总成全。我这就去速速备办,告辞。”
自顺民一走,秘书郑介就手拄桌沿低声说:“守座,可得提防迷魂酒呀。”
艾思恩冷冷一笑:“那又怎样,反正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断然不敢下毒;待会酒菜过来,管它有无迷魂汤,我们见了就吃、吃了就睡,借此机会给那姓刁的小子放条生路吧。”
“这……”郑介给上司递了支烟,给他点火之际说,“这万一张宏图一纸御状,上边怪罪怎么办?”
艾思恩吐着浓浓的烟:“这又怎样,囚犯是张宏图交来的,迷魂汤是他拜把弟兄端来的;你说,到时吃罪不起的该是谁?”
“啊!”郑介竖起手指,“守座高明。”
“没办法,”艾思恩往后靠了靠,“谁叫我们身份卑微来着,不买张宏图的债吧、张局长那里得罪不起,不放了那小子吧、蒋总裁那边……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祸呀,张宏图这狗日的、亏他干得出。”
密林酒楼的主人尤金花一见自顺民、手里的丝帕就脱手而飞:“顺民!”
“金花。”自顺民迎上前去,为她抹去眼角的泪花;“瞧你、孩子似的,还不快快招呼张团总等弟兄入坐。”
尤金花上前躬身一礼:“张团总,请上坐;姑娘们,上茶。”
自顺民挥手笑道:“贤弟们先请,我稍后并至。”
尤金花把自顺民拉进内室:“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自顺民借拥抱的机会,匐在她的耳边悄声细语。
“你放心。”尤金花说着,将自顺民的腰越搂越紧。
话说少校刁万随着张宏图的民团走后,少尉卓云清理了一下所有的电文,将所有内容溶入过目不忘的脑海又将其一一焚烧。
接着他掀开壁柜,将暗室的门轻轻打开。
十分钟后的石羊街头出现了个花枝招展容光焕发的女郎,她到孔庙后面的观音阁上了柱香。正要前往姊妹巷的时后、忽听大街道上车奔马跑人声熙嚷,只见张宏图的民团前呼后拥地押着手戴镣铐国军少校刁万,大摇大摆地朝晒盐厂方向而去。她暗吃一惊,转身进了文联街。
三分钟后,女郎敲响了石羊镇镇长张布恩家的大门。门很快开了,一管家模样的老人站在门口:“请问姑娘是……”
她甜甜一笑:“我要县党部秘书孟萍,有事拜见张镇长,烦
“对不起。”老人笑笑,“老爷今儿大早就前往昙华巡查民情去了,请姑娘三日之后再来如何?”
女郎的眉头微微一挫、随即笑答:“多有打扰,告辞。”
她转身刚进琵琶巷,就见复姓欧阳的剃头匠和一个她并不陌生的男子迎面走来。她不露声色的摘了一朵街边的绣球花、在左起右落的掌心里顽皮而开心地抛丢着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只听剃头匠对男子说:“这是一趟苦差呀,最快也得六小时。”“不要紧的。”听得出,那男子是个北方人。
大约一小时后,那个女郎上了密林酒楼的楼梯,在窄窄的走廊里、她推开一间客房的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的男子从那间客房里走出,风度翩翩地走进了酒香菜美人声鼎沸的大厅。
正在与张宏图碰杯的自顺民看见了他,将酒一饮而尽迎了过来:“哟、孟兄,好久不见,从何而来?”
男子拱手笑答:“我已在宝庄客居多日,自先生上哪发财去了,今才露面?怎么了,我要的山货齐了吗?”
“刚有眉目,”自顺民装作十分尴尬的样子,“孟兄啊,请借步说话;请,那边请。”
在楼郎的转拐处,自顺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