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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中篇

苏修世家(1)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0-12-12 02:00:00  浏览次数:2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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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芳霏 
初春那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女友芳霏突然郑重宣读她《新婚海报》时的妙语连珠大有瞬间冰雹遍地白的来头;她、钱芳霏,将于本年农历二月初八那天绝然出阁;界时,将在本镇本宅举办隆重的新婚盛宴,诚邀……随即,女友芳霏使用口头语言的方式着重推出她《新婚海报》的副题,她、钱芳霏,将与本县兰花大王、百万富翁帅大拿的干儿子,万乐休闲庄总裁余再发结为伉俪,只因……
我的耳根自然不会清静,当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听到了女友芳霏《新婚海报》的眉题,她、钱芳霏,由于“苏修世家”的苏防修头脑简单、意识封建、人伦颠倒的举止行为使她身心俱损,所以……
……所以案首垂红,走笔如飞。
当我爸苏修干净利索的草书跃然纸上的时候,一副副极尽讥讽和搞笑的婚联吓得我汗不敢出;天!这类败笔可是大损我苏家体面的货色。一旦此类对仗错位、平仄失调的文体飘上钱万有家那威武高大的门眉,就算出阁丽人钱芳霏不粉颊春尽地数落我“苏修世家”鼠肚鸡肠或丧尽祖德,只怕盈门宾客随意过目我“苏修世家”那家学渊源的美名也就砸了。
“爸!”慑于爸在民间的声望,我把那个习惯称谓的独字像冷风一样吸进肚里。
女友芳霏她妈卷起墨汁未干的婚联欣然离去的背影还在我家门框里像幅移动照片时我就迫不及待地说:“爸,小不忍则乱大谋,何苦自毁其名?”
爸盯着手中的毫笔答非所问:“你小子还挺古的,啊?人家钱芳霏可是在抛珠溅玉地四处流光,拼命为她嫌贫爱富的污点增辉添彩;你呢,悠闲在家里孤赏老爸玩丹青。好,苏氏风范。”
砸了。我想,不仅“苏修世家”的子砸了,就连我跟芳霏难了的一线情丝也让老爸给、给掐了。
“你不必担忧。”爸的洞察似乎敏锐,“真金是不怕火炼的,苏家的名望不比当今那些暴发户,不是凭着风云际会钻钻社会的空好就笋尖一养冒出来的。”
爸根本不在乎儿子的心猿意马,他手执拂尘轻轻驱逐着墙壁字画上的苍蝇,像运筹帏幄成竹在胸的那种人物站在标志着生死存亡或决胜千里的那种地图面前诠释着如何在险象环生的天地间赢得百战百胜的殊荣:“比起那些趋荫附势华丽一时的昙花景象,我‘苏修世家’这块无形的牌匾却不是天皇老子恩赐的也不是心血来潮或一时显贵挂上去的,是靠我苏氏人品一代一代日积月累得来的。当然,要说悠久的渊源那就一言难尽了,反正苏家的声望是名符其实的。”
“那又怎样,”我抬手揉揉极不舒适的脑门,“据说奶奶就对‘苏修世家’的种种德行嗤之以鼻。”
爸在儿子的对面坐下:“那有什么?你奶奶无非是抓住苏清贞红杏出墙的那桩缺德事在这家里河东狮吼地发难。苏清贞是什么?她是我的远祖姑奶奶,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嫁到青海街去了,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伤风败俗的所做所为与我‘苏修世家’有何干系?再说你奶奶当年还不是冲着这块牌匾嫁到苏家的,至于她为何要对这家抱那态度那是因为你爷的文夫脾气伤了她的心。算了算了,不就一个钱芳霏吗;反正她损不了我苏家的门风。”
我妈文佳丽那天清早匆匆回家的时光已临中午,因我和爸都各有烦心的事而把该做早饭的事给忘了。妈脚未进门就说:“防修啊,我遍街满巷的寻,不想你却呆在家里像没事的样;去、你给我看看芳霏去,有话你俩好好说,否则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我发愣须臾才回过神来,“妈,我好象并没招惹她,她要怎样我也没办法。”
“你没招惹她!”妈的眉峰好像要倒塌,“你没招惹她她会那样?你给我看看去,满脸伤心泪,尽是断肠情。她忽儿骑着摩托飞奔,忽儿开着轿车闯;逢人就口口声声说是你苏防修意识封建、人伦颠倒,一口一声说她要嫁人,她原本不是嫁不出去的人,她石榴裙下的男子苍蝇蚂蟥还多。反正是一滴眼泪一个字,声声字字都是泪。”
“她失贞了!”爸的嘴角由歪变斜,颇费周折地扭头望了眼正面墙上的丹青字画才把冷却的目光移过来:“?”
我抬手指在自己的鼻尖上:“?”
“不好!”爸的目光射向妈的眉心时,微寒尚存的眼底多了些许慌乱;“看来我错怪芳霏了,嗨!我苏修又搞错了。”
随着刚跌进沙发的屁股动了动,妈的语气懒懒的:“你搞错什么了?”
“说来都是世风日下,叫人一时难回神。”爸的老脸朝墙,一派面壁反省的样子;“我原本以为除了苏清贞,‘苏修世家’不会再出砸自家牌匾的不屑子孙;以此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不,刚才朱泰荫驾临本舍,说她女儿芳霏要出阁,因此恳请我把婚礼的对联写一写;我当时正为芳霏到处毁我苏家名节而生气,又无法拒绝,加之朱泰荫不阴不阳的来意和措词,所以、所以我一时心火中烧就潦草了几副不阴不阳的对联让她拿走了。”
何止不阴不阳。我软卧在屋门背后的角落里斜了老爸一瞥,,反正我已对目前的现时一筹莫展。
妈问:“怎么个不阴不阳?”
背对不怎么好惹的老妻,爸只好把对联的原文一五一十的招了。
妈的屁股弹跳起来:“那还得了,这不存心给芳霏的清白抹黑吗?”
“哪料事情是这样。”爸扭回光滑的脑壳望着一脸僵硬的妻子,“我哪料防修竟会搞出那事。”
妈的脸孔软了软:“防修搞了哪事?”
这可轮到老爸翻眼珠了:“你不是说人家钱芳霏一滴眼泪一个字声声字字都是泪吗?至于泪为何涌,你问儿子不就结了。”
“污水不能泼向我呀!”妈的眼角像鼠标一样飞来时我惊悚的双脚落了地,幸好我的硬盘文件夹与此同时已经打开;“我可是‘苏修世家’的子孙,与‘苏修世家’格格不入的名堂我可没沾边。”
妈嘴角上的笑意像阴云下的一缕春光:“我说你苏家爷们真是徒有其虚有其表,人家芳霏只说防修意识封建,并没说防修品行不端;再说,苏防修不是苏修,钱芳霏也不是李双霜。”
“你!”竟管老爸手指言飞的神速异常惊人,可目光一与老妻产生对峙他那飞快架起的二朗腿就悄然解体;“你看你看,你不提弦我还真找不到根源;对了,钱芳霏突然变得狂燥不安,成天寻死觅活柔肠寸断的原因就是我苏家爷们格守祖德不肯伤风败俗跟她那个,所以她……”
“我说你真是……真是吐不出象牙。”妈用并不凛冽的目光瞅爸一眼,“你把芳霏当什么人看了?好象揣侧女子的如何不贞是你等爷们的特权。”妈的目光接着就移到我的身上,想说什么似的却没说,接着她就起身进了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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