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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我的国(下)
作者:梁军  发布日期:2020-03-03 08:09:45  浏览次数: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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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不好的消息排山倒海般涌来,封城、封路、封关、停航,各个城市正在变成一座座孤岛。看到我依然淡定,太太心急如焚。她说不怕疫情,怕回不了澳洲,不能回去上班,孩子不能按时上学,澳洲政府再把全家人送到哪个孤岛上去无限期隔离,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的担忧似乎有些道理。女人的直觉往往准确得可怕。好吧,你联系一下澳航,看看日期可不可以提前。Email发过去,对方说可以,三张机票改签费12.000澳币。我有没有听错?买三张往返机票才3,000澳币,你趁火打劫呀!落井下石、趁人之危,这就是澳航的精神?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在亲友的帮助下,我们迅速购买了韩亚航空1月30日早上从天津经仁川飞悉尼的机票。

一路上,韩国的海关施行严格的测体温、填写《健康申报表》等手续,空姐们戴着口罩往来穿梭,飞机上所有旅客佩戴口罩,飞机餐是红红的辣白菜拌饭。

2020年1月31日,早。

韩亚航空的A380安全降落悉尼机场。海关的一位老Aussie,红红的脸膛,横眉立目,盯住排着长队个个只露出双眼的韩国人。我们拿着澳洲护照,怯生生递过去。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指示我们离开蜿蜒的长队,走入另一条没有标志的通道。没有测量体温,没有特殊的卫生检疫,没有检查申报了的各色天津小吃,我们终于走出悉尼机场。

之后的几天,我们自觉在家隔离两周,虽然澳洲政府宣布2月1号以后从中国回来的澳洲人才需居家隔离。

那两个星期,悉尼天气反复无常,忽而高温难耐,忽而狂风暴雨。

惊魂未定,想起来王导也是武汉人,打个电话问候。王导语气焦急,说这次不比萨斯,不少老朋友老同事都中招,形势逼人。我的好朋友方方写了几篇日记,我也转发了,你不妨看看。

方方老师和王导关系密切。当年湖北省作协要调二人进作协做专职作家,方方老师进了湖北省作协,后来成为作协主席,王导则进入武汉电视台,成为影视界罕有的能自编自导的国家一级导演。几个月前,方方老师来悉尼探亲,还到王导家做客,赠送了《中北路空无一人》中篇小说集一书。

此后的几个星期,《方方日记》逐渐走红,阅读量几十万。方方老师成为武汉老百姓心中的城市守望者。

另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是豪华游轮钻石公主号,由人间天堂变成人间地狱。

八年前,我曾经搭乘钻石公主号到新西兰的南北岛旅游。这艘游轮设施超五星级,穷奢极侈,去餐厅吃饭都要穿正装,除了中餐、卡拉OK和郭德纲的相声表演,人间享乐应有尽有。这歌舞喧嚣却因为一位游客染病,整艘游船成为大毒箱,在日本横滨停泊,进退不得。各国政府背过手去,当甩手掌柜的,冷眼等待事情的发展。因为每天都有确诊病例,大家明知道中央空调吹出来的都是毒气,谁又能憋住不喘气?最后,被各国接回本国的游客,有多少隐性感染者,又会带走多少未知的风险,只有上帝知道。

2月25日,夜。

我惦记着八十多岁的父母,打电话探问情况。

我妈说:“放心吧,我们都没事。就是一个月没下楼了。”

“家里吃的东西还有吗?”

“你们上次回来,买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

“电视宣传说,社区对于行动不便的老人有照顾,是吗?”

“我白天到社区办公室,办理出小区到超市买菜需要的二维码,小区的工作人员说,我们帮不了什么忙,您自己想办法。”

“就是说超市远又要在门口排长队,街面上没有出租车,家里快断粮了?”

“街道工作忙,小青年说话楞,我们理解。大家都坚持着呢,你别操心了。”

“我也理解,可粮食能自己飞到家里来?您别着急,我打个电话求援。”我不容分说,撂下电话。

午夜十二点,我拨通了天津市信访办公室的24小时热线电话……

2月27日,下午。

澳洲总理莫里森宣布旅行禁令再延长一周,专家呼吁老百姓可适当储备食物。

当晚,澳大利亚突然启动全国疫情应急预案,进入防疫最高等级,体育馆会被征用作为临时隔离场所,医院会被改造出隔离病区,学校随时会宣布停课,这是澳大利亚建国史上的第一次。

不久的将来,疫情过去,一切归于平淡,生活仍将继续。

到时候,希望我心中的两个未解之谜也有了答案:

一是病毒的来源。

二是钟南山院士在2月27日上午,广州市政府新闻办举办的疫情防控新闻通气会上,当众宣布:“这个病在12月31日就已明确,1月3日就已分离出(病毒),1月7日报送联合国。在疫情早期,已经出现人传人、医护人员感染的现象……。”那些隐瞒、拖延,以致荼毒生灵的人,该当何罪?

向全国的医护人员致敬!

向900万武汉人民致敬!

向钟南山院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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