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是个人的选择。有人爱红玉,有人爱碧玉,自由地选色。玉戒,玉环,玉坠,玉镯,多为女人所爱,多是好的,也多是男人该送的。今天市场就这样。
很多人佩玉,还为了避邪镇惊。有人说,佩玉可提醒爱护自己,私人财产要放好,私人空间要理好,私人情致要养好。又说文革的时候,无产阶级专政,人不让佩玉,藏玉也怕得罪。那时的罪名,不依法而定,有权就能定罪。谁再不小心,被某个主义熏身,被某个理想洗脑,忘了自我是谁,眼睁睁地无产无私了。文革以后,大中小资产阶级纷纷出现,私产私权的意识强了。再后来,就有佩玉的趋势,到如今势不可挡。人有钱,就想藏玉,自由化买玉,个性化佩玉。
然而,佩玉,在东周的孔子那儿,事关德性,不论自由化或个性化。
那老人家说:“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那话说得,诗兴琅琅。
后来,太阳黑子爆发不知多少回。后来,石器时代的艺术都可进博物馆了。
孔子那原话,被写上横幅,挂在玉店,喏,在南墙上。
忽然,有人请问:君有德吗?子有德吗?玉有德吗?他自问自答:
如果有德,君德比君德,子德比子德,玉德比玉德,是同类相比。
如果无德,君子比君子,玉比玉,也是同类相比。(还同音呢)。
但是,请问,不同类相比怎么样?拿着苹果比草莓,拿着水鸭比草鸡,拿着美德比美玉,比就比嘛。他诡异地嘻嘻笑了。
“君子比德于玉焉”,是比德还是比玉?玉有价,德无价,市场的人们看糊涂了。
“温润而泽仁也”,是说君子,食五谷,喝汤水,温润了,可以泽仁。玉佩上君子,凭人体温汗,被温润,被泽仁,那可是玉的福份。
偏有个儒生挤进来说:不对。圣人是说了“君子比德于玉焉”。后人要领会圣人的原意,不能曲解。但是今天的理解,比不是比,于不是于。
什么?比不是比,于不是于。市场的人们听糊涂了。
问玉同意吗?问玉有德吗?通灵的宝玉,显显灵吧。玉不啃声。
有人摸着玉,觉着凉凉硬硬,摸了很久才温润,手汗有点泽仁吧。
玉还没啃声。有人嘿嘿一笑,摊开双掌问道:什么德性啊?
有个道士远远地答:不敲它没声,敲它会啪地裂碎,就这德性。
又说:君子比德于玉焉,不如比德于玻璃焉。玻璃清明,像真君子。这玉嘛,不清不明,像伪君子。他飘然而去。
店员闷笑,店主发愤。众人啧啧。
这时刻,人堆里,一个嫩白的手臂舒然升起,展示她的透明镯子,是水晶还是玉,没说。
那默默的美啊,众人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