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西兰作家何学威写的长篇小说《莲》,我思虑。再读,忧虑。
《莲》中父杀女,女救父。让我觉着心跳突突,要上喉咙口。
这个悲剧,有个影子导演,悄悄地在大王耳边吹风: 传子,不是传女。不是传弟传孙传贤,更不是禅让啊。
他看大王领悟不够,再转到大王另一侧耳边吹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哎,大王表情有变。 ( 行了,父杀女。 )
一个大木桶,在王宫里放上了,用来溺杀三公主。过去五百年里,民间杀女婴无数,这回在王宫里溺杀,事情大了吧?刚一出生的女婴,为了王室血统传承,就要死在宫里了。
不行,悲剧刚开始呢。死别人,不能死三公主啊,让她到民间存活吧。这个女娃只能出宫,自谋生路。学会了爱己爱人,还学会了行医治病,那可以救命。
然而,民间之大,莫非王土。圣人教化,泽及千族。三公主当然学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当她再读庄子的《齐物篇》,竟觉得读不下去了。那庄子多会自作自受啊,死了妻子还鼓盆而歌呢。不学他也罢。
这时刻,那个影子导演来了,在三公主耳边吹风: 身,你所欲也,义,亦你所欲也,两者不可兼有,舍身而取义也。
三公主灵醒着呢,一听就明白了,不因她耳根特软哦。
影子导演鼓气,吹向另一只耳: 君不君,臣女为臣。父不父,孝女为女。
三公主不仅在点头,还在存心。那可以送命。 ( 行了,女救父。 )
忙到这时候,影子导演才可松弛一下了,看这场悲剧很能演下去。
大王呢,一而再,再而三,要杀三公主。圣人门徒们呢,中庸而漠然。非人非神的佛看不下去了。佛出手了,教这可怜的女娃:第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女之欢爱,皆是空。第二,爱人,爱天下人。济事,济天下事。还有第三第四 ------
三公主呢,言行顺着佛光,关怀天下大事,得于心,应于手。于是,佛的教化基因,四方普度。公主的生理基因,留在公主。
这好像有问题了。大王的本意,总是传播血统,宫一代宫二代,千秋万代。即便是公主,也该多传血统。想当初溺杀三公主,不符合王室利益。想后来再杀三公主,虽能张扬极权威力,却坏了血统传承。纠结啊纠结,果然,大王疯了。
影子导演乐了。我的忧虑升级了。三公主啊,她她,真要舍身取义吗?把手眼献出,去做大王的疯药?手没了,取不到义。眼没了,看不到义。且问佛怎么办,大慈伴随大悲。
万幸疯药有效,大王停了疯。影子导演叹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
未知大王下次怎么疯,也未知下次,谁舍身取义。因而,我忧虑,但忧的仅是一孔之见,不忧全景。原本的忠恕或者仁孝,经由《莲》的众多角色演绎而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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