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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有个影子导演
作者:俞瑞门  发布日期:2015-08-28 10:18:07  浏览次数: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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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新西兰作家何学威写的长篇小说《莲》,我思虑。再读,忧虑。

    《莲》中父杀女,女救父。让我觉着心跳突突,要上喉咙口。

    这个悲剧,有个影子导演,悄悄地在大王耳边吹风: 传子,不是传女。不是传弟传孙传贤,更不是禅让啊。

    他看大王领悟不够,再转到大王另一侧耳边吹风: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哎,大王表情有变。 ( 行了,父杀女。 )

    一个大木桶,在王宫里放上了,用来溺杀三公主。过去五百年里,民间杀女婴无数,这回在王宫里溺杀,事情大了吧?刚一出生的女婴,为了王室血统传承,就要死在宫里了。

    不行,悲剧刚开始呢。死别人,不能死三公主啊,让她到民间存活吧。这个女娃只能出宫,自谋生路。学会了爱己爱人,还学会了行医治病,那可以救命。

    然而,民间之大,莫非王土。圣人教化,泽及千族。三公主当然学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当她再读庄子的《齐物篇》,竟觉得读不下去了。那庄子多会自作自受啊,死了妻子还鼓盆而歌呢。不学他也罢。

    这时刻,那个影子导演来了,在三公主耳边吹风: 身,你所欲也,义,亦你所欲也,两者不可兼有,舍身而取义也。

    三公主灵醒着呢,一听就明白了,不因她耳根特软哦。

    影子导演鼓气,吹向另一只耳: 君不君,臣女为臣。父不父,孝女为女。

    三公主不仅在点头,还在存心。那可以送命。 ( 行了,女救父。 )

    忙到这时候,影子导演才可松弛一下了,看这场悲剧很能演下去。

    大王呢,一而再,再而三,要杀三公主。圣人门徒们呢,中庸而漠然。非人非神的佛看不下去了。佛出手了,教这可怜的女娃:第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女之欢爱,皆是空。第二,爱人,爱天下人。济事,济天下事。还有第三第四 ------

    三公主呢,言行顺着佛光,关怀天下大事,得于心,应于手。于是,佛的教化基因,四方普度。公主的生理基因,留在公主。

    这好像有问题了。大王的本意,总是传播血统,宫一代宫二代,千秋万代。即便是公主,也该多传血统。想当初溺杀三公主,不符合王室利益。想后来再杀三公主,虽能张扬极权威力,却坏了血统传承。纠结啊纠结,果然,大王疯了。

    影子导演乐了。我的忧虑升级了。三公主啊,她她,真要舍身取义吗?把手眼献出,去做大王的疯药?手没了,取不到义。眼没了,看不到义。且问佛怎么办,大慈伴随大悲。

    万幸疯药有效,大王停了疯。影子导演叹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

    未知大王下次怎么疯,也未知下次,谁舍身取义。因而,我忧虑,但忧的仅是一孔之见,不忧全景。原本的忠恕或者仁孝,经由《莲》的众多角色演绎而感人至深。

    要欣赏完整故事并且超脱评论吗?请您看何学威的《莲》,黄沙碧海,妙人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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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专区

hexuewei2015-08-30发表
《莲》并未为二十一世纪造神,因为无论我们现代人怎样将曾经透明洁净的精神镜面打破,但是我们内心的精神真实却不会简单地被否决。不管客观现实是多么严峻和无奈,只要我们内心还保有那份虔诚,还有一束不息的烛光,还存着善念与愿心,我们就会翻越千山万水去寻找那美的生命方向。在此再次感谢进生先生与瑞门先生为《莲》做精辟的解读。可贵和必要。
瑞门2015-08-30发表
私权太小,极权太大,导致《莲》的悲剧。《莲》以艺术的感染力,突出三公主妙善的利他性,也反衬了王室的利己性。这就摇晃了专权的伦理基础。读者不能爱专权的大王,自然地同情三公主。私权,属于民众,不可强夺。王室的权力只能受限,不可无限。演变的方向,是王室的权利,由民众授予,先前抢来的极权,必须放还给民众。那样会从制度上保证三公主妙善的利他性,不会徒劳。
进生2015-08-29发表
是的,《莲》的意义与价值确可以同《杜十娘》等一比。这一点我并无异议。只是对影响角色成形与解读的那个“传统的力量”,它在当下社会的彰显或隐匿变形,常见的言辞或文字中的渗透态势,谈点自己的感受。 另外·若无数妇女不敢追求,非她们不愿,而是不能,因为常人总会顾及立即会见·到的后果,如若对手太残忍,敢恶向胆边生,杀人如捏碎个鸡蛋,而且是王法,是能让无数人止步的,否则,中国五千年文明史里,暴政能生太平便不会如此渊源流长地深入“革命”者的潜意识里。
瑞门2015-08-29发表
回进生兄的话,《莲》可与《窦娥冤》《桃花扇》《杜十娘》《白蛇传》《聊斋》等女性题材同列相看,这些都是古国女性为自己的私权私愿抗争,她们不愿拘守习俗,她们更尊重自己的内心,以血泪以生命,昭示追求自由平等的私权,即便碰向专权伦理的高墙也不愿回头。 当我为妙善三公主慨叹时,也为无数不能追求私权的女人慨叹。
进生2015-08-29发表
我不会如此理解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也不会戈指“孝道”,这有点偏移。妙善与庄王的对白,就妙善而言,或许也是在王的“孝道”影子下力陈她心中更强悍的“推而广之”的恒顺众生之志(就此一点,作者已经难能可贵)但看她结局,那挑战是依然“被”纳入“轨道”(有当今可以推广的意义所在?)而给她即便有过的“自我辩解”下了一个终极性的·注解。瑞门的感概或许在此,若要谓之“中国的传统文化”,我说,那玩意一直如妻妾般围绕着统治者的淫欲在“争宠”,在“汰劣留良”,绵绵数千年,依然在现今挺进着。
瑞门2015-08-28发表
善哉,妙善的对大王而作的辩白。这正是《莲》的精妙所在。大孝代孝,定义很明,否决了大王所谓的孝。此时妙善已是佛门的人,爱众生平等,岂能受制于儒门?“妙善罪该万死”,意味着她宁可死,也不违一己意愿。这时的她,已经清醒到对私权的尊重,而敢于反抗对私权的冒犯。然而,极权的大王冒犯旁人私权,受到来自女儿的挑战,多么让人振奋!天下人为了私权而站起来抗命,会像妙善这样吗?这样的互动,能不流血多好,能不革命多好。
hexuewei2015-08-28发表
不知瑞门先生的“影子导演”是否指《莲》中无处不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特别是传统“孝道”的影响,这些影响无疑是负面的。我不敢否认这些东西对我的影响有多深,只想引用作品本身的一些内容做些自我辩护。比如第十三章 后园幽禁这样描述: 庄王大怒道:“哪有放着王公贵族不做,偏去做那尼姑?且不说儿女之情,妳也置孝道于不顾。” 莲却说:“孟子曾经说过,在舜的眼里,父母的欢心和判断,是人立身于世的根本,其它再多的尊崇和富有,也替代不了父母由衷的褒奖。舍俗出家,表面看起来,是背井离乡,割爱辞亲,实际上,是行的一种大孝道,不但报答一世父母的亲恩,而且报答生生世世的亲恩,使世人众生,皆得离苦,此乃大孝!” 庄王反驳道:“孔子对樊迟说:‘大孝便是顺亲养志’,妳忤逆亲情,这是顺亲养志吗?” 莲依然诉说道:“顺亲,非随顺,顺亲只是要学做一个明白人而已。人明白了,就不会做错事,不会有错误的念头,这叫顺亲。懂得顺亲,将顺亲推而广之,‘恒顺众生’,那就是普贤行,‘随喜功德’。说到‘养志’,发愿就是立志,立志不是为名利,图享受,而是要立奉献之志,养其彻地通天拯救众生之志。” 庄王毫不相让道:“天下大器,方成大志。”莲继续申述说:“天下大器,谁人不爱;夫妇快乐,谁人不喜。只是妙善素性只愿修行,其它一切荣华富贵,见之心如冰炭,惟好清心静养,还请大王见谅。” 庄王气得欲举手打人,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几乎将陋室的破桌击垮。 庄王大声责问道:“妳是横竖要与王室作对,誓不招婿是吗?”莲却说:“大王若要妙善招婿,情愿招个医士。”庄王莫名其妙地喊道:“此话怎讲?” 莲回答道:“招个医士,非有别意,只要他医得天下无寒暑之时,无老病之苦,无高下之分,无贫贱之辱,无忧虑之相,无彼此之心,则尽得我意,引为同志,不择时日,即可成婚。” 庄王耐心听完后,震怒道:“住口!妳一发在寡人面前空口说鬼话,一派胡言乱语。妳等着,什么时候见过大王说话会不算数的,王命如山,没有谁人敢违抗!”然后愤然离去。 莲在他身后跪陈道:“妙善罪该万死。” 妙善是否也在挑战父王的权威,面对传统文化的孝道做自我辩护?
进生2015-08-28发表
简洁地道出了“中土"特色。依然是从顶层往下灌的”伦理”,依旧是着眼於“统治”的“凝聚力”。还是就简化为善体人意的送子观音吧,想要个儿子求她,想要个女儿也求她,手续简单,心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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