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出跑道，腾空而起。这一刻，桂珍看着脚下的城市，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嫂子，你一直没跟我说明白，为什么要演这一出？你泼了自己一身脏水，害得我和富贵几十年的交情也彻底掰了。” 张家山沉默半晌，悄声问。

“委屈你了，扮了回白脸儿。”

“被富贵戳脊梁骨倒没什么，我皮糙肉厚。只是，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看不明白？我这趟干什么来了？”

“送狗剩儿来留学啊。”

“解决一切问题都得以此为出发点。”

“那也不应该和富贵说分就分。即使分开，你是大太太，在老苟家没有功劳有苦劳，不能净身出户。富贵的一点生活作风问题，咱们帮他改正就是了。老爷们常年在外，谁还没点偷鸡摸狗拔烟袋的事，过去就算了。要不就大闹一场，出出气，日子还得过。‘当兵有三年，母猪变貂蝉’，夫妻常年分居，一定是这个结果，这种情况在悉尼我见多了。”

“我本不打算计较，可你没瞧见他和那个南希已经同居而且还搞大了肚子，如胶似漆分不开了吗？”

“他没跟你承认，就是想挽回你俩的关系嘛。”

“我也是女人，也是当妈的。那个南希挺不幸，她的过往田峰都告诉我了。看得出来，跟她在一起这段日子，富贵过得不错。住着大别墅，开着车，身份早晚那个女人也会帮他解决。这几年，他人也斯文了，也会整洋事儿了。既然拆不开，他又不愿意和我撕破脸，说明他还念着我们旧日的情分。与其他左右为难，干脆我主动做这个恶人，让他恨我，断了我们夫妻的情分。另一方面，考虑我的病。在老家吃中药还能多活几天，在这只能给他添累赘。现在挺好——没了我这个负担，他能一心一意培养狗剩儿，生活简单得多。”

张家山看着眼前这个有情有义表面纤细孱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女人，生出无限感慨。

“这趟我没白来，长见识了。不过，来回机票你得给我报销，我本打算在悉尼多住几年，赚点养老钱回去，现在全泡汤了。”

“别在我跟前哭穷，昨天下午你在赌场赢了多少钱，当我没看见？”

“嘿嘿，看来我时来运转，赌场风光情场得意哟。”

苟富贵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大脑一片空白。

桂珍和张家山天没亮就去了机场。按照她的嘱咐，苟富贵没敢告诉狗剩儿，只说桂珍出去办事。狗剩儿欢天喜地去学校参加活动了，他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南希一家昨晚没回来，开着房车到野外露营。罗西卖了公司，回意大利逍遥自在去了。苟富贵丢了工作。人生就像过山车，几个星期前，自己还是人生赢家，转眼间，落得个鸡飞蛋打众叛亲离。苟富贵正在发呆，门口“滋滋”的刹车声。不一会儿，南希搂着菲菲挎着田峰，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菲菲，你先去收拾东西，我们大人有话说。”南希拉着田峰坐到富贵对面。

“富贵，上次跟你谈孩子的事，几天了你也不答复，肯定是有为难之处。我考虑再三，决定把孩子做掉，省得他万一出生有残疾，一辈子受罪，也连累大家。伺候病人的日子我过够了。“南希言之灼灼，田峰在一旁不住点头，挑起大拇哥。

“什么？那可是咱们的孩子，一条无辜的性命！”苟富贵顾不得田峰在场。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