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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情之初 上部 一
作者:赵智勋  发布日期:2019-03-14 12:46:31  浏览次数: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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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家谱

小说是寓言

小说是历史的沉淀 

年轻人最大的悲哀是没有一个

情投意合的情侣相伴

而最使年轻漂亮的女子刻骨铭心的遗憾是没有一个

令她们倾心而又信服的男子与之相爱  ---作者

郭蓉在她生命的途程中已度过了二十七个春秋。大自然美妙多姿的造化,以及最初父母灵爱的撞击吻合之后,都在郭蓉的灵与肉上留下了他们最精华的部分。父亲的诚善,母亲的美慧,在郭蓉的眉眼或举手投足之间,都形成一种十分自然美丽的流淌。这是一种昭示,是一种摆脱了雅俗之分的超脱 和天作之合。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郭蓉生活的这座小城里,在那些婚恋失意的大男大女的行列中,郭蓉的容貌仍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虽然她在自己生命最辉煌的时候,仍孑然一身,既没有父母兄妹,也没有亲戚走动。多年独居养成的习惯,使她很少与外界的闲杂人等接触,但这也是一位二十七岁的姑娘成熟的表现。她集漂亮、清高、文雅、聪颖于一身,也不知是她父母或父母的父母修了什么样的善行善事,才在郭蓉身上得到了令所有女子都为之羡慕的正果。

甲午海战之后,闭关锁国的中国终于被洋枪洋炮打破,一时间洋人生产的各种日用品也相继流入中国。洋火、洋面、洋布、洋袜、洋油等等无一不洋,就连外国的洋教士也异想天开地来到中国传教布道兴建教堂。解放前,郭蓉居住的这座小城内就有两座教堂,大的一座在小城一中的学校内,文革初期破四旧时给拆了。另一座教堂规模则要小得多,座落在小城西北角黄家街的西头。虽然小,但建筑奇特,所幸的是,也因为它小,影响不大,才得以保存下来。在小教堂的斜对面,有一条不足五十米的小街叫棋盘街,街上清一色的土墙草房。这是很久以前盖的,教堂里所有的杂役神职人员包括牧师在内,全都住在棋盘街的草房里。他们在劝人为善的同时,也体会一下粗茶淡饭、布衣寒舍的真正含义。

郭蓉就住在棋盘街路南一所小院的三间草房里。解放前,郭蓉的父亲是小教堂里的牧师,后来跟了主教出国考察时,国内解放了。他因政治上种种难以说明的原因,一直未能回国。解放后,教堂里所有的产业都被没收。但在棋盘街,郭蓉和母亲分到了她们一直居住着的这座小院和三间草房。

从小学到中学,郭蓉一直被公认为学校的帅姑和校花。无论学校举行什么样的庆典会议,有需要学生献花献词的地方,郭蓉总是头一个被选中,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去完成老师交给她的神圣使命。这无疑成了一种动力,督促她在学习上加倍努力。郭蓉的母亲是位教师,在日常的言传身教中,潜移默化地给了郭蓉许多启迪和帮助。这些都使郭蓉如鱼得水般地把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郭蓉上学晚些,那个时代的孩子们上学都晚。从九岁上学到二十一岁高中毕业,郭蓉完成了她一生中漫长而又重要的一次飞跃,正当她兴致勃勃地准备要向高等学府冲刺的时候,母亲病了。这位因常年思念丈夫的中年妇女,在郭蓉一生中最重要的关头,她再也绷不住精神上的那根神经了,终于在一场恶梦之后病倒了,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住进了城北精神病院,一住就是两年。这两年里,郭蓉已经完全放弃了准备高考的计划,只陪伴母亲在医院里吃药打针,就连劳动学校分配给她的工作,她也都推掉了。她想,以后有的是工作机会。但命运却给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等母亲基本上病愈出院后不久,文革开始了。在运动开始后没几天,郭蓉接到了劳动学校解散前的最后一次分配通知。通知上让郭蓉某月某日去建筑五队报到,通知里还附了一张便条,是那位好心的下通知的老师写的:“学校即将解散,这是最后一次分配,学校对你做了最大努力,望慎重考虑。”郭蓉看完了通知与便条,几乎没怎么考虑建筑队的苦与累,就决定去报到,并很快便在建筑五队上了班。但是母亲却在文革初期的批斗中,终因精神再一次崩溃而含冤而去。从此,郭蓉便孤灯只影地在队上和家里度过了四个寒暑春秋。

三间草房一座不大的小院,再有的就是母亲在世时置办下的旧家具,这一切便是母亲留给郭蓉的全部遗产。在母亲去世后的好长时间里,郭蓉都没能从悲哀中走出,白天除了正常的工作外,晚上,郭蓉常常沉缅于母亲在世的那些岁月里,其中既有甜蜜的回忆,也有令人伤感的往事。过度的沉缅过去,使郭蓉的内心世界变得更加典雅、含蓄、丰富,更富于同情心。但四年的建筑工作,也使郭蓉改变了许多,尤其在言谈举止上,她尽量和大家打成一片。她知道,这种入乡随俗的做法能免去自己不少麻烦。但到了家中,郭蓉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自我。母亲的逝世再加上政治上的各种歧视和冷落,郭蓉便不自觉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因此这四年里,她的生活是相对宁静的。至于爱情,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郭蓉才用自己梦中的臆想来填补这空白多年的领域。

工地上一些当小工的妇女们,在搬砖和灰或操锨递瓦的空当里,都不免对郭蓉一身的娇好而赞叹不已。曾有人这样对郭蓉说:“郭蓉,你这么大了,还不赶快嫁个男人算啦,我像你这么大时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你是不知道那些刚结了婚的男人夜里是个什么样子,一个个全像些饿极了眼的狼,说啥也吃不饱。”这样的话在建筑队里已算是高等文明的语言了。且不说淫词秽语,甚至有的男女在广庭之下以假乱真地动手动脚也是极平常的事。但在郭蓉面前还从未有人敢放肆过。郭蓉的清高与美貌,都令那些有心无胆的男人们望而生畏。能够和郭蓉说上几句玩笑的也只有那些同性别的女人。就这还要受到郭蓉反唇相讥地攻击。开始时郭蓉听到女人们类似的话不习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而且都能很巧妙地应付过去。现在郭蓉听了类似的话,也常常不急不慢心平气和地回敬道:“那你就好好地喂他,任啥也别干,没黑没白地喂他,一人喂不过来,便叫上你亲的干的姐妹们一块去喂,看能喂饱不?”每每郭蓉这样的话出了口,都使对方招架不住,便佯怒地要赶着郭蓉打几下才觉和了脸面,而郭蓉也就坡下驴地让对方轻轻的打上几下把一切都圆了过去。对这种在工地与家庭截然不同的环境里,郭蓉不由自主地养成了一种习惯或是戒律。在家里讲的话,绝不拿到工地上去讲,同样工地上对付悍妇们的话,也绝不带到家里或是自己所能接触到的其它地方去。郭蓉是个十分明智而又成熟的姑娘,她能对自己所处的环境,用不同的框架镶嵌起来,决不使自己认为是糟粕的东西缠上身。这与其说是条自律,还不如说是郭蓉与生俱来的天性,在郭蓉的血液与骨髓里,就流动着这种对美好与善良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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